“许凡,你还好吧?”我小声问道。
“咳咳咳!”回应我的是许凡的咳嗽声,咳了好半天之后,许凡要爬起来,嘴里嘶哑的声音说道,“我没事。”
“这还没事儿,看起来都快挂了!”杜孟一脸惊恐的说道,“感冒是会传染了,你赶紧去治疗一下吧!哎呀,要消毒,要消毒!”
“你有没有人性啊,人家生病,你消狗日的毒!”林俊从洗漱间走了出来,踢了杜孟一脚,杜孟惨叫一声。
“你两别闹腾了,收拾一下去教室,帮我两请假,我送他去医院!”我对着两人说道。
“成,我帮你请。”林俊在下面说道。
“你赶紧带他去医院。”杜孟快速的去开窗,嘴里嘀咕着说道,“别感染了,呼出的空气多污浊啊!”
“你个死洁癖,没人性!”林俊在旁边扎吧着骂杜孟。
我看着兀自觉得好笑,许凡又挣扎了一下想要爬起来,嘴里说自己没有事情,但是看起来很虚弱。
“行了,先把衣服穿上,我带你去医院,都这样了,总得去吊瓶水。不然,你脑袋得烧坏,到时候就成白痴了!”我随手捞了两件衣服,看了看许凡的衣服都很薄,穿着估计也没有什么暖气,最后索性翻了翻自己的衣服,翻出了两件厚毛衣,胡乱的给许凡套上了。
“裤子自己能穿么?”我正想掀开许凡的被子帮许凡穿裤子,许凡被吓了一跳,死拽着被子说,“我自己能穿。”
“你还怕羞啊!”我看了一眼许凡,脸上也有点红红的,越看许凡,越觉得他跟张以昂像,看着他,就会想到张以昂,脸一下就热腾腾的,我兀自尴尬的说道,“算了,你自己穿吧,赶紧穿好了,我下面等你。”
说着我翻身下床,杜孟跟林俊两人已经挤眉弄眼的走了,我坐在林俊的床上打开手机,正好看见公孙羽发来的一条短信:小扬,你没感冒吧,小禁他发烧了,很严重,一整天都在说胡话,你能不能过来一趟。我在花园别墅。
我看了一眼短信,不知道江禁又在闹什么,抬头看了看正在穿裤子的许凡,随即回了一条信息给公孙羽:有带他去挂水么,许凡也发烧,严重的很,我带他去挂水,才能有空去你那里,你先照看着点,实在不成,找他家人。
公孙羽回了一条短信说知道了。
许凡也穿好了衣服,摇摇晃晃的从上铺爬了下来,脸被烧的红扑扑的,原本就长的碎发此刻凌乱的跟鸡窝似的。
我顺手给许凡顺了顺他的头发,让他去简单的洗漱一下,然后带着他出了寝室。
到校门口的时候,门卫也不问我要请假条,直接放我出去了,大概已经习以为常了,我时常有生意就会出去,因为张以昂的关系,我假条总是能批下来,所以门卫看了几次之后也觉着麻烦,再不看我的假条了。
打车的时候,许凡说:“不用去医院。”
“不去医院去哪?”我吃了一惊,“你发烧,吊水烧才能退下去。”
“我不喜欢医院,送我回家,我吃点退烧药就好了。”许凡说。
“……不成,不去医院,那去我家吧。”我说着已经自说自话的让司机去我家了。
许凡似乎很排斥我家,一路上一个劲儿说不要去我家,但是最后拗不过我,还是去了我家。
我知道许凡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家里也没有人,去我家运气好的话,张以昂在家可以帮忙照顾着点,再不然,我也可以呆家里照顾着,我知道,生病没人照顾的感觉很难受。看许凡烧的这么严重,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容易好。
想来张以昂跟许凡也是认得的人,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不过出乎我的意料,张以昂在家,却并不欢迎许凡,我刚一到家,只听见他冷冷的说了一声:“带他来做什么!”
我已经许久没有听见张以昂用这样冰冷的口气跟我说话了,那感觉就好像一记闷棍敲在了心上面,就差吐血而亡了。
张以昂站在门口,一点也没有让路的意思,两只眼睛冷的好似要将人的血液给冻住了,他说:“我不是说过,你不要过来么?”
是对许凡说的话,许凡抬头吃力的看了一眼张以昂,呼出了一团热气,漠然道:“我没打算过来。”
“是我架着他来的。”我看了一眼许凡道,他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我总觉得他们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瞒着我。
许凡转身要走,我拉住了许凡,看着张以昂道:“别让他走成不成?他病了。”
张以昂微微的皱着眉头问我为什么。
我说:“你知道的比我清楚吧,他一个人不容易。”
就在我的话音刚落下的时候,许凡一个趔趄支撑不住晕了过去。我对张以昂说,我把许凡当我哥哥,要么让我们进去,要么我跟他一起走。我的态度第一次那样的强硬,张以昂看了我几眼,最后还是不忍的让开了。
张以昂叫了自己熟识的医生过来,给许凡量了体温打了吊针。送走了医生之后,我跟张以昂坐在客厅里面沉默不言。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许久之后我说:“你为什么去找江禁?”
张以昂始料未及的抬起头,突然之间有些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拧眉道:“我知道你一直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但是你看就看吧,不要出手干预,就像以前那样不是很好么?”
我希望张以昂能对我好,能对我千依百顺,能两个人如胶似漆,我也喜欢看他因为我吃醋的样子,但是我并不希望张以昂来干涉我的人生。
他看着我,我尚且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出手干预,我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张以昂没有说话,沉默了半响。
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是公孙羽打来的电话。
“……”我刚接起电话,还没有开口,那边就传来了公孙羽焦急的声音,公孙羽道,“子扬,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江禁疯了,你来带他走吧!”
伴随着公孙羽的声音,我还听见江禁骂骂咧咧的砸东西的声音,心想,看来江禁病的不重,还有力气骂人。
公孙羽见我不说话,又在电话里面央求了半天,我说:“你等着,我很快就过来。”
“谁?”见我挂了电话,张以昂问道。
“公孙羽,公孙青他儿子。江禁在他那边,现在在发疯,他治不住,让我过去看看。”我看着张以昂,口气稍微变软了一点,“能不能帮我照看着许凡?我很快就回来。”
“为什么找你?”张以昂眉毛微微的皱了起来。
“……”我一直之间不知怎么说,实际上我跟江禁的关系确实不如公孙羽跟江禁认识好几年的交情,但是公孙羽却找我,我也不好推辞。想来江禁今天发神经可能或多或少跟我或者张以昂有些关系。
“你去吧。”过了一会儿张以昂说道,“我看着他。”
“嗯。”我点了点头,结果张以昂递过来的外套出了门。
到了公孙羽的花园别墅,站在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稀里哗啦的砸东西声音,伴随着江禁高昂沙哑的咒骂声,“你够了没有,公孙羽,跟你说了不要对我好了,你还想要怎样?让我走听到没有,滚开!”
公孙羽担忧的声音:“你别砸了,小心伤到自己的手。我已经叫了张子扬来了,他过来就带你走。”
“我、操、你妈,我什么时候叫你让他过来了!滚你妹的!”
又是一阵丁零当啷的砸东西声音。
“好了,阿禁,不要砸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了成不成,我明天就去美国,我保证不会在你面前烦你了!”公孙羽带着哭腔哀求着。
“滚!你最好现在就滚的远远的,美国,埃及,还是外太空,你走啊!走了,就这辈子也不要回来。”江禁大吼。
“好好好,你让我不回来,我就不回来。”公孙羽苦笑,“你想要怎样就怎样,这样可以了吧?”
“……”江禁低低的骂了几声。
我伸手按了一下门铃,公孙羽如获大赦一般冲了过来,抓着我就说道:“子扬,你快带阿禁走吧。帮我好好照顾他。”
说着回头留恋的看了一眼江禁,转身走到了旁边的一个房间里面,怕江禁看见自己又恼火。
江禁正蹲在楼梯口,眼睛盯着公孙羽,忽然之间眼泪就落了下来。
我被吓的不轻,跑到江禁的身边一抓他的手,只感觉他浑身滚烫,身上还穿的很单薄。
第三十四章:公孙羽的离开
我也不知道江禁跟公孙羽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要跟江禁好好说几句话,江禁就把火气撒在了我的身上,我平白无故被骂了几声,最后江禁干脆闷声不吭了。
公孙羽示意我赶紧带走江禁,看着江禁高烧发的离开,又跟公孙羽水火不容,我只要死啦硬拽的将江禁给带走了。
拖到外面的时候,公孙羽已经叫了一辆出租车在门口等着了,我将江禁塞了进去之后,回头跟公孙羽说了几句话,问公孙羽之前说去美国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说气话。
公孙羽跟我说不是说气话,他是真的要走了,知道自己再留下来,在江禁身边也讨不到好的,还不如今早离开了江禁,放江禁自由,也放自己的心自由。
我说,江禁未必不喜欢你,可能是已经习以为常了,刚才那个反应,倒不像是在气你在他身边,而是在气你要离开。
公孙羽说,不管如何,我都已经打点好了,这次总是要走的,以前好几次要走,都没有走成,这次是真的要走了。老头子那边我都已经说好了。
我看着公孙羽渐渐发红的眼睛,心里总不是滋味儿,劝说额几句也没有效果,打听他后天就走,我心里想着回去之后,再好好跟江禁说说。
公孙羽这人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但是真的要打定了一个主意,真的要走的话,一定会走的很决绝的,说不定到时候谁都联系不上他,美国那么大,到时候真要找他都找不到了。
我带着江禁本来想去校长家的,后来想到那老头现在应该是在学校里,而江禁的父母,我都不认识,江禁也没带手机,问他话,整个儿失了魂一样,我着实没办法,就好将江禁往家里呆了。
结果一进家门,就看见了张以昂一张黑的跟锅底一样的脸。
张以昂说:“我们这里不是救济院,也不是医院。”
我说:“你小声点行不行,江禁烧的厉害,我没有办法,才将他带回来的。你不喜欢顶多不让他进你的房间,让他带我的房间就是了。许凡怎么样了,吊水完了没有,你有没有看着?”
我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江禁往里面走,见张以昂不说话,我回头一看,只见张以昂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对,我大叫一声,“你不是忘记了看着吧!”
我想到我在公孙羽那边虽然呆的不久,但是路上堵车堵的厉害了,时间也有两三个小时了,吊水应该差不多见底了,心里一紧张,把江禁往沙发上一扔,跑到房间了一看,只见那水瓶里已经没有药水了,许凡还是昏昏沉沉的睡着,手臂上已经开始回血了,我惊慌失措的拔下了针头,针管里的血就仿佛是一串血红色的珠子哗啦啦的落在了地上面,晕染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许凡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呢喃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脸上有些红晕,但是人还睡着,没有醒来。
我一手将盐水瓶往垃圾桶里一扔,一手按着拔针的地方,刚才真的是把我给吓死了。
心里却在想着张以昂刚才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忘记了。如果张以昂是故意的话,我不免觉得有些心寒,这样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张以昂真的忘记了,那我也算是如释重负了。
就在这个时候,张以昂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有些不自然,张以昂说,“子扬,对不起,我刚才是真的忘记了……”
说着张以昂顿了顿,看着我的脸色。
我没有说话,张以昂有低低的说道:“江禁我已经抱去我的房间了,医生正在赶来的路上……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听到张以昂这样低声下气的跟我说话,我心里在大的恼火也已经被浇灭了,但是我还是冷冷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没怪你,是我不该带他们来的。”
人就是这样,明明心里不想这样说的,嘴上一赌气,就说的难听了。
明明是自我嘲讽,可是却戳到了对方的心里面去。
张以昂怔在了门口,喃喃的说了句:“是我不好。”
我心里很难过,却没有说话。
张以昂以为我很生气,说了几句好话,不见我回答,最后说,“你生气了吗?小扬,是我不好。你怪我也没关系,你不想看见我吗,那我走……”
“算了,都没事就好了。”我最后还是不忍心,对张以昂说道。
回过头的时候,看见张以昂漂亮的脸上有一点点淡淡的微笑,他的笑容总是很淡的,淡的让人觉得随时都可能会烟消云散。
我喜欢张以昂的笑,但是也害怕张以昂的笑,纵然是很多年以后,想起张以昂的笑容,我总是心痛难当。
张以昂走到我的身边,将我拉进了怀里,下巴抵着头的头顶,紧紧的抱着我,他用低沉的声音说:“只要你没事就好。”
我靠在张以昂的怀中,感受到的是从未有过的温暖,即使是在过去很多年,每当我不安的时候,我只要闭上眼睛,我就会想到这个温暖的怀抱,这句让我心里蒸腾起湿气的话。
其实我从来都不知道,张以昂是那样的爱我,爱的那样的深刻,他的爱是伟大的,是不断付出的,而我总以为我是那样的伟大,放在他的面前就十足的是个小家子气。我的爱不过是冰山一角,而他的爱包容了整个世界。
许多年以后,当我失去过,再得到时,我才能理解,而此刻的我,却是断然不知道的,我只知道用自己的方式,莽撞的爱着,然后带来的多不胜数的麻烦,张以昂则是默默的在我的身后收拾着这许多的烂摊子的。
医生来了之后,简单的看了一下江禁,江禁发烧比许凡严重很多,医生立刻给江禁打了一针,然后又吊了水,让我好好的照顾着,这才走。
走的时候,跟张以昂开玩笑道:“还有没有啊,如果还有的话,我就不走了,跑来跑去很累的。”
张以昂冷着脸将医生给送走了。
我从后面抱了一下张以昂,小声说:“不要生气了,以后要是带人回家,我会告诉你的。今天就算了好吗?”
张以昂转过身揉了揉我的头,说道:“不怪你,你开心就好。”
我微微的点了点头,进去照顾江禁,张以昂则是去做晚饭。
我进房间的时候,江禁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一个人坐在床头,蜷缩着身子,抱着自己的膝盖,呆呆的看着床上不知道那个角落,眼里不时的有一串串的泪水滑落出来。
“江禁。”我坐在床头轻轻的搂住了江禁的身子,“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吧,说出来好受一点。”
“……”江禁没有说话,略微的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睛红肿的如同两颗大核桃,泪水一串串的往下落,眼睛一眨,眼泪就盈盈的不断往外落。
我将被子拉了过来,将我们两个裹在被子里面,我拥着江禁许久,许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禁才用沙哑的嗓子跟我说话。
他哭着说:“我弄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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