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道方道:“不太清楚。要我问问她吗?”他以为光凭名字,楚春歌找不到在哪一块。
楚春歌这才道:“不用不用,我知道。”
楚春歌不知道才怪了。这是他以权谋私在网上买的几本耽美个志。叔叔不在乎这些,他就摆书架上了。倒是因为这家书店一直有这种“边缘文学”,不方便上网的小姑娘经常到这里来消磨时光,偶尔还会有小姑娘让帮着买哪本指定的个志。
不过他很好奇,这种书一般别的书店都没有,温道方怎么知道自家有。
他带着温道方往里走,温道方倒是有些感慨道:“这里书挺齐全的。”
楚春歌随口回:“一般书店没有的。”
温道方道:“小姑娘让我网购,我嫌麻烦,打算在实体店买,没想到几家书店都没看到。”
楚春歌心想,这孩子也是心眼大,让长辈网购这种书。就算温道方是gay,也不能这么没代沟吧?
诶,话说回来,温道方真的是gay?
楚春歌驾轻就熟在书架里抽出了那本藏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大礼盒后边的书,递给温道方。
温道方说:“谢谢。”
结账的时候,楚春歌如他所说的,给温道方打了一个很低的折扣,温道方付了账,提着塑料袋出去。
楚春歌叫住他:“温老师。”
温道方回头。
楚春歌道:“下次买书还来这边呗?折扣低,什么书都有。”
温道方笑了一下,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010
V大法学系小,每年只有一到两个班,系小,有些东西就不是那么严格,比如课本。通常是教授某课程的老师于第一节课见面时说明需要什么。正是基于这一点,温道方被师妹提醒过之后,才会先去书店考察,然后一不小心就考察到了楚春歌面前。
第三周新开了一门课,老师指定了一套参考书。系里没准备,因此学生们只能自己买。
而这时,班里古灵精怪的女孩子向学习委员建议了:“去上次那家书店吧。”
学习委员一听,这建议可行了,恰逢进谏者说:“我有他号码。”这事便毫无异议地交给了徐瑶去做。
徐瑶性格直爽不带拐弯,看上了楚春歌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有这个机会给楚春歌打电话,便毫无压力地以公济私。
楚春歌接到那个陌生号码的时候,内心略有些吃惊。接起来之后表情就囧了。
“小楚,还记得我不?”
楚春歌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那个课堂上搭讪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作风不那么令人讨厌,整个人感觉还是蛮不错的。可惜楚春歌当即就苦了脸:“啊,记得……”
徐瑶先是问:“最近想去看电影吗?”
单枪直入地可怕。
楚春歌答:“电影啊……最近可能没什么空,店里有点忙……”
那边咂咂嘴,似乎有点憾,可遗憾的意味又不那么浓,片刻便道:“sosad,好吧其实今天是来跟你谈生意的。不要紧张,我又不是在约你。”
楚春歌此时才懂,自己被个小姑娘调戏了。可又不好计较,只得道:“什么生意?”
徐瑶道:“我们班的,也是订一册书,三十来本,还得问问你们有没有这个书。”
说到这个,楚春歌方自豪道:“我们店啥书都有,你尽管说!”
徐瑶说了书名,果然有。两人又就这个说了些细节。
V大法学系的第二笔生意终于谈成。
而这些天,温道方这边除了收发邮件外,也没有什么大事。
英国的导师兼好友lewis发邮件对他的离开表示不舍,同时希望两校间能有更多合作,互通有无。“V大可能即将成为本学科另一个学术中心,有你和魏教授的V大。”lewis这样评价。
lewis所在的L大,是世界范围内该学科的学术中心,前沿的成果均是由此产生。温道方在英国时与lewis一起做研究。lewis看中这个中国人的才华,可温道方却选择回国,加之国内大师魏贤邀请,他便选择了V大。lewis认为,有魏贤这个国际知名的大师,再加上处在上升期的天赋异秉的温道方,L大不见得再能独领风骚。同时他也有些遗憾,不能与两人进行思维碰撞,是以一直致力于为两校牵线。
一个人做出成就,收益的却是世界。lewis想要在这个领域挖得更深些。
纯粹的学术考虑是好事,可国内的学术环境不如外边好,至少lewis心心念念的交流,就不能首先由温道方提出——魏先生的资历摆在那儿呢。而魏先生身体不太好,虽然有心与lewis交流,身体却跟不上,所以一直没有跟系里提这个事。
可惜可惜。
虽然不能提这种大事……
温道方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人让他帮忙牵线的事,便去问黄主任:“咱们系里不给学生提供教材吗?”
黄主任正在计算报帐单,从数字里抬起头,道:“我们系老师来来去去,规定的教材也不一样,统一提供不了,所以学生不交教材费,都是自己准备的。”
温道方道:“我认识家书店,折扣比较低,往后……”
温道方话还没说完,就被师妹扑过来打断,那表情活像自己救了世界一样:“——往后黄主任要买书,一定要去那儿!”
黄主任见状,推了推眼镜,探询道:“温老师和那书店老板什么关系啊,还来帮着搭这个线?”
师妹冲温道方使了使眼色,温道方虽是不解,却也从善如流道:“唔……亲戚家一小孩在那打工,按件提成,就想着说帮一把。”
黄主任道:“好的好的,一定照顾。”说完又低头算账。
师妹拉过温道方,好生解释:“这种事情是不能找黄主任说的。”看见师兄呆呆愣愣的样子,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个师兄啊学术能力倒是强,看着也挺人模狗样稳重大气,偏偏对人际交往掉链子。她补充道:“你看,你跟黄主任说供货渠道的事情,就相当于内定承包。学校统一提供教材也就算了,你这样,书店是第三方,看起来就像系里和那书店有苟且一样,叫黄主任难做。”
温道方笑了笑,道:“是我没考虑周全。”
没考虑周全……唉,别的不说,连两个人出去该谁请吃饭都不懂的人,也亏得有我在旁边教喔。师妹暗地里叹了口气。当然,借此机会坑了师兄不少饭。那已经是本科的事情了。
叹完气,师妹突然回过味来:“温道方,我怎么没听说你有个亲戚在书店打工啊?”
温道方笑而不答,跑电脑边做自己的事了。
徐瑶他们缺的书,正好是周三上午三四节,排在温道方的课后面。徐瑶与楚春歌商量着说课间送过来。
楚春歌意识到这是个好时间,那么多课程,偏偏就是温道方的课后面,简直像是如有神助。
当下决定比预定的提前两个小时出发。——谁知道路上会不会遇见堵车?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好,是吧?
楚春歌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机智了。
于是等到楚春歌到达V大并且到达那个教室的时候,温道方的第一节课刚刚开始不久。
楚春歌把书放在楼下保安室,想了想还是悄悄从后门溜进去了。
这次在最后一排座位上,见不到任何人。徐瑶这姑娘,一看着就是学霸,上次要不是搭讪楚春歌,怎么也不会到这么靠后的位置。
班上的人少了几个,到了楚春歌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程度。他颇为温道方感到不值——这么好的课你们也翘,当代大学生,啧啧。
这是开学第三周,温道方也应当上了四五次课了,可书才讲了两三页。温道方在台上引用的时候,念了几句话,那话楚春歌觉得耳熟,这才知道还停留在他上次听课的那一页。
讲得好慢,好仔细……念书念得好好听……
虽然是男神,也不得不说,怪不得有人跷课。
温道方正讲着课,便看见后门溜进来一个人,也没在意,连停顿都不带一个。他以为是迟到的学生。
温道方一派安然模样,有点大师的范。传说亚里士多德当年讲课,就是在讲台上眯着眼睛仰着头,一马平川地念下来,学生只得在下面拼命做笔记。等身的着作由此而来。楚春歌看着喜欢极了,不由得有些手痒,想画下来。
……于是又到了那样一个没带纸笔的境地。实在是悲惨。
楚春歌想,下次来听课,一定要吸取教训,带纸笔和画册。虽然不知道是哪个下次。
这样想着,楚春歌默默掏出手机,调出照相机,打算拍照。
按下拍照键的瞬间,“咔嚓”一声,伴随着要闪瞎眼的闪关灯,教室里一片明亮,如闪电划过夜空。
楚春歌:……
这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学生们睡眼朦胧里转过头,逮到了这个非我族类。楚春歌看着那一排全部看着自己的脑袋,觉得压力有些大。下意识便去瞄讲台上的温道方。
温道方本来没觉得这莫名其妙的声音和光亮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可学生们都转过去了,他也跟着望向全场目光的焦点。两双眼睛不期而遇。
温道方对着楚春歌点了点头,还笑了笑。在他看来,楚春歌跟他算是“朋友”了,至少也该是点头之交。
楚春歌被这一笑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没来得及回以微笑,身体就自发地做出反应——他低下了头。
这毕竟只是突发事件,楚春歌一低头,温道方讲课的声音一继续,学生们便没再在意这细节。
除去这个小乌龙,这节课四平八稳地度过了。
下课铃一打,温道方便准时下课,从站着变作坐着,开始喝水。
徐瑶走向楚春歌。她上课就看见了楚春歌在后边,只是不方便过来,于是一下课就匆匆赶了过来。
“小楚,这么敬业?”
楚春歌本来低着头玩手机,就是怕有人注意到他不是这个班上的。其实他不知道,班群里早就就他的身份讨论过了,甚至还有下注的。此刻班群里又在活跃着。
相当多的人猜测,这是徐瑶的高中同学,或者暧昧对象,之类的。你知道,大一新生总有几个是自带对象的。此刻看到徐瑶走过去,这算是定性了,班群里有人在收赌资了。而徐瑶不常注意班群,自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反驳。在众人眼里,这就是默认了,官方盖章了。
除了班上同学这么想,温道方也是这么认为的。徐瑶前两次都跟楚春歌坐在一起,这次即使没坐一起,一下课这小姑娘就跑过去了。他觉得挺配的。
楚春歌心里叫苦不迭,看着徐瑶,道:“我怕迟到了,你们没课本,上不了课。”说到这里,想起了楼下的教材,堆在保安室着呢。“你们要不要找几个人去搬书?就在楼下。”
徐瑶盯着他看了会,看得楚春歌心里直发毛,这姑娘眼神晶亮晶亮的,盯着人还真有点恐怖。不像温道方的眼神,沉得像是一滩水,宁静致远。
徐瑶问:“你刚刚在拍什么啊?”
楚春歌:“啊?”反应过来了,打着马虎眼,“没拍什么,试试照相机是不是好用。”
这理由蹩脚得不愿意看。徐瑶道:“第二节课课间长一点,那时候再搬书吧。”说着,她把手里的书包往楚春歌旁边座位一放,道:“下节课我就坐你旁边了。”
楚春歌心里一顿。
抬头看向讲台,温道方正好在喝水。
哎哟喂我的妈诶。
作者有话要说:
☆、011
虽然坐在了楚春歌旁边,但是这节课徐瑶并没有再做出强行破冰的行为。她认真听讲,同时做好了笔记。
她向楚春歌示意课本,意思是问他要不要共用。楚春歌摇了摇头,低着头玩手机。有徐瑶在旁边,他并不敢明目张胆盯着温道方看,只得百无聊赖地玩手机。打开微博,把刚刚温道方的照片上的脸打上了马赛克,顺手发上了微博。
微博上很无聊,头条没什么有趣的,倒是关注的几个画手发了些作品,似乎还在做一个用画展示故事的接龙企划。这节课过得很快,等下课铃声响起,楚春歌望向讲台,温道方正在收拾东西。他想凑上去说什么,可学习委员已经走了过来,显然是为了书的事情。徐瑶问:“需要几个人?”
楚春歌只得将旖旎心思放到一边,道:“三十几本书,有些厚,三个人吧。”
款项由学习委员付清,等到楚春歌解决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温道方早就不知道消失多久了。
一声长叹。
楚春歌最近其实并不是没有事情可做。庄老板前段时间出差,两三天后就回来了。回来之后首先约楚春歌吃了一顿饭,楚春歌本来以为是单纯的吃饭,可到了之后一看,发现是几个师兄师姐,都是在有自己独立画廊的那种角色。楚春歌当时就觉得压力很大。
几个人一对眼色,大概都知道了庄老板在谋划着什么。可庄老板岿然不动,只是给每个人倒酒,一道一道介绍菜名和由来。这几句话翻来覆去他们都听了好几年了,颇有些痛苦不已,可又不方便表现出来。
楚春歌在心里想着每一道菜代表一个字母的话,这些字母可以组成什么单词。庄老板的前戏也就没那么难熬。
不晓得过了多久,庄老板咳了咳,放下酒杯,终于意味着进入了正题。众人为之一振,纷纷打起精神。
庄老板首先拿楚春歌开刀:“春歌是要读研究生的吧?”
楚春歌答:“是。”
庄老板道:“我记得你毕设还没交?”
楚春歌:“……”
庄老板道:“这样,你也不用交毕设了,我这边接了个画展,你拿几幅旧作展出,就算毕设了。”
说着又看向了其余的师兄师姐:“今天就是来说这个事的。那个展子不算什么大手笔,也就是包容性高一点罢了,可以接受在读生的作品,所以档次相应也就低一点。”
师兄师姐问:“什么单位办的?”
庄老板漫不经心地报了几个大学的名字,这可不是她说的“不是大手笔”,一时间大家也都有些心动。
庄老板又道:“别光看单位,要求贼多,展出时间三个月,要求作者全程跟。你们时间匀不开的就算了,不值得。”
庄老板这话言过其实。这次画展应当是几个界内大头搞的推新人的项目,庄老板觉得不值得跟,但是对于他们晚辈还是大有脾益。只是三个月全程跟展,要求是有些苛刻。师兄师姐们有的已经工作了,有的也有自己的事情,不可能全部参加,唯一一个确定的,就是还在本科生阶段的楚春歌,是以庄老板第一个就是问楚春歌。
庄老板道:“你们可以慢点考虑,周末给我答复就可以了。现在先吃饭。”
楚春歌倒是不在意。他本身闲,书店的工作说不做可以脱手,庄老板又说展出画作,不用交新作品,也就相当于跟着跑三个月换毕业。这种好事当然要参加。
后来他私下里跟庄老板交流这个事情的时候,庄老板说,她也会跟,以指导的身份。一听这个,楚春歌问还有哪些指导,庄老板横他一眼:瞧不上我是怎么的?却也吐出了几个名字。楚春歌顿时觉得自己赚到了,不管怎么样,指导教授含金量够重,物超所值。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这样一个安排下来之后,楚春歌就该按照要求找画了。这次画展是联合展出,举办方定了一个总基调,据庄老板转述,是“正面情感”。楚春歌颇有些费劲,他的画着力于人的内视,习惯于从自己内心深处挖掘出东西。虽然不黑暗,可也算不上正面。
庄老板不管这些,只说让他挑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