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皇榜,在京城内掀起了千层波浪。
公主忽然害了急病,宫中太医无法医治,特寻民间能人志士。若能治好公主病症,赏黄金万两,高官厚禄。
这一番话委实动人,令所有人心中都不由想到若是自己能有办法,岂不是能得到天大的富贵。只是,若是有人揭了这皇榜,却又治不好公主的话?这后果,怕是无法想象的。
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日。中元节的气氛早已经过去了,七月的尾巴就剩下一点点了,明日便要入秋了。
两匹快马踩踏着尘土而来,飞溅起的黄土仿若腾起的云雾。
进入城门前,两名骑士下马。
“终于抵达了。”言无心摸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说。两人用了近一月的时间,没日没夜的狂奔,总算是抵达了京城。
若非是路上遭遇暴雨无法行路,怕是早就要抵达了。嗅着自己身上那难以忍受的酸臭味儿,言无心看向顾念。忽然,他目光一顿,指着城墙一处惊叫起来:“顾念,你快看!”
顾念剑眉一敛,对言无心道:“先去找一间客栈沐浴更衣,我已想到了解救楚南晴的办法。”
二人来到城中福临客栈,沐浴更衣。
一路上形容憔悴,顾念注视着镜中的自己,竟是瘦弱了几分。不觉抬起嘴角,轻轻笑了。他上次这么认真是什么时候了?已经记不得了,不想他顾念竟也会为了一名女子,险些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楚南晴,这次我将你解救,你总要给我什么好处才是啊!楚老板,身为一名商行的主事,你要如何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呢?
两人换过衣衫后,仿佛整个人也焕然一新。
瞧着小二毫不掩饰的惊讶,言无心脸上赧然之色一闪而过。想他言无心,竟也会有这般落拓的时候啊!若是给依依看到……
蓦地,他脸色沉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悲痛。依依又如何,自己再如何落魄悲惨她也是看不到了。原来,人只有在失去时,才会发觉曾经拥有的伟大。
此时还未及正午,街道上的行人却如流水一般涌动着。
两人简单吃过饭菜后,便朝城门走去。
皇榜张贴在一面雕花的木架子上,两旁有侍卫把手,便是夜间也如此。这皇榜十分重要,若是被人损毁可是天大的麻烦事。
四名侍卫已经在这里守候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来,只是每日在此看热闹的人群倒是不少。这世间到底有没有神医还不能确定,若是公主这怪病无人能医的话?
正在这时,一名穿着青衫的男子缓步走来。男子颀长瘦高,面容俊美,神情冷峻,他手指修长,捏着那皇榜一角的指节甚是好看。
几人不禁想着,忽然一怔,有人大叫:“你在做什么?”
男子睇了四人一眼,道:“自然是要揭了这皇榜。”
侍卫们互相对看一眼,其中一人问道:“你可知揭了这皇榜,是要做什么的?”
男子眉宇一凝,语气略带讽刺:“难道几位以为我不识字,看不懂这皇榜上写得什么?在下是一名大夫,以救死扶伤为己任,此次恰好遭遇这种怪病,自然要细心诊治一番了。”
“你且在这儿等着,待我去禀报!”几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立即有一名侍卫收好手中长刀,向内城跑去。
顾念看着那人背影,眸色暗沉。
第十二章 内宫风云变
时间的流逝仿佛在这里已经没有了意义。
刑部大牢中,是无法准确鉴别白日黑夜的。运气好的,墙上还有一个可以透光的气窗,运气不好的,除却看到黑黝黝的墙壁,便是牢房里终年昏暗的灯光了。
或许,唯一可以判别时间的就是送饭的时间了。
清晨,有是照例清粥小菜。寡淡的汤水中,看不到几粒米,明晃晃的都能映照出人的影子来。
牢房还算宽敞,只有稻草铺在一旁,怕是再关几个人也显宽敞。
楚南晴的一袭蓝色袍服已经脏污的不成模样了,连一向顺滑的发丝,也纠结在一起。虽已经同这里的牢头打过交道,允他们出牢房上茅厕,但沐浴洗衣这等事岂会允许。
三人粗粗算过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余日,判决意料之中的没有抵达。
楚南晴透过气窗看着窗外,外面是一派清明,正是白日。
“少主,时候已经不早了。”莫乾所说的时候,自然指的不是现在的时间,而是三人在牢狱中所待的日期。
“暂且不要动作,以免出事。”这里是刑部大牢,可非其他普通的监牢。便是他们能顺利脱逃,怕日后也难以摘掉这个逃犯的罪名。“若是那公主有心将咱们关到死,再寻办法。”
听楚南晴这么一说,莫乾也觉有理。他们可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万不能背上逃犯的罪名。“只是,这十几日过去了,却还无动静。”
“怕是……”楚南晴蹙眉,想到昨夜听到牢头们交班时所听到的谈话。“怕是公主也分身乏术吧!”临行前,顾念倒是赠与了她不少药粉,其中也有用来防身,甚至还有戏耍于人的。那日言晴雪出言污辱,她便撒了一些,只是这药粉不该有这种效果才是?
“如何……”莫乾忽然想到那夜,便并口不提了。
在牢房中的时光委实难熬,楚南晴便将幼年哄幼弟玩的法子拿了出来,将地面上的稻草编成了各种有趣的小玩意儿,倒也觉得有趣。
莫乾看着自家少主毫无担忧的表情,不觉一叹。能淡然处世是好事,只是现下可不是玩草编的时候啊!
马车缓缓驶入皇城,大夏最雄伟的建筑就展现在了眼前。
顾念掀开车帘,看着眼前的宫殿群,除震憾外,却并无其他任何感觉。财富权利于他并没有那么重要,富可敌国又如何?人终究有一死,而钱财这种东西,素来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好些年没有进京了,发现到处都变了模样。”言无心略带惆怅的说。
顾念睇了他一眼,道:“人心尚且变化非凡,且不论这些普通的建筑。”
“言之有理。对于公主的病症,你可有对策?”
“需要看到后,才能明了。”皇榜上只写明是急症,可并未写明病因。顾念虽对言无心一脸自信,却也不敢托大。这世间有多少他并未见到过的病症,切不可狂妄自大。他自学习医术起,师父便教导他,医者素来讲究学无止境。
“但愿这病症不要是什么麻烦……”言无心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不知道是哪位公主害病,也不知道是害了什么病,还真是棘手啊!
但无论两人如何想,马车走了不远便停了下来。皇宫内院中,这马车是不能再继续向前深入了。
顾念提好药箱,随着引路的太监下了马车。
未免引起怀疑,言无心是易容同行。他毕竟为怀安王世子,若是贸然出现在京城,难免会遭人揣度。
言无心对于皇宫内还算熟悉,顺着太监的引路,他很快就分辨出这条路是通向何处。“顾念,我有一个猜测?”他小心的走来对他低声说。
“嗯?”顾念正在思考问题,听到他的话便轻应了一声。“什么猜测?”
“我想,我可能知道这位公主是谁了。”当今天子子嗣不丰,膝下幼年皇子也不过三人,而公主也只有五人。这其中,唯皇后所处的晴雪公主作为得宠。“此处通向翠鸾宫,乃是言晴雪的寝宫。”
之余言晴雪给两人带来的麻烦,顾念心中可是不会忘记。若不是她哄骗侍卫说自己中了毒,他们也不会千方百计的来到京城。
“若那位公主的是她的话,那么就更好办了。”即是陷害楚南晴的幕后之人,又是最为得宠的公主,拿捏着便容易的多。
一路来到翠鸾宫,只见飞檐斗拱,朱墙青瓦,甚是雄浑大气。
而翠鸾宫,作为当今最受宠公主的寝宫,自也有几分不凡之处。路上繁花处处可见,蜂飞蝶舞很是热闹。宫人们三三两两路过,谨小慎微,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人侧目。
“看得出来这里的主子不是个好相与的。”若非如此,怎的将这群宫女太监们吓成这般模样。顾念嘴角一撇,略有不屑道。
言无心也是皇族中人,却并无骄纵之气,听闻顾念一说,便窃笑道:“告诉你,这言晴雪的刁蛮可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了。也亏得她是皇后独女,才有人给她遮掩,不若她的名声怕都要传到他国去了。”故而上次家宴,她一副温婉模样,才让他深觉诧异。
“原来如此。”顾念了然道。也只有如此女子,才会行处那种陷害他人之事。这皇家公主,果然不将他人的性命当作是一回事。
“不过,她可是得宠的很呢!”言无心也不忘提醒说。
二人一路走来,行至一处宫殿前,领头的太监便停下了脚步。但见,一块名为翠鸾宫的牌匾挂在殿上,当真如言无心所说一般。
“你们二人在此等候,杂家需禀告皇后。”
后宫之事一律有皇后主管,况且言晴雪又为她独女。
目送太监离去,顾念忽然道:“陛下同皇后成婚多年,竟只有一名小公主?”
“这倒不是。皇后早年曾孕下一名皇子,后来在静凌之乱中,将小皇子遗失了。但据说,小皇子是死在战乱中,只是皇后不愿意相信罢了。”只是,这天家委实不易,这么多年来终有男嗣降生,却也不过五六岁年纪,若是那名皇子在世的话,如今应该已经被封为太子了。想到这儿言无心不禁有些唏嘘,静凌之乱时,怀安王府并未受到牵连,也是难得的幸运了。
第十三章 狱中识新人
几缕光线照在地面上,为这黑暗中增添了几分难得的光亮。
循着声音,几人看向光源处。
但见光晕处,有一抹杏色。
那是一名英俊的男人,剑眉星眸,嘴角带着一丝不羁的笑容,怕走出门去定要惹得女子们狂蜂浪蝶一般的追捧。
阿南和几名狱卒拉扯着这人手腕间的镣铐,打开了一间牢房,随意将人推了进去。
“你在这儿好好反省!”说罢,竟是走了,也不管那人还拖着沉重的手铐脚镣。
哑姑悄悄躲在了两人身后,怯怯的看着这名蓦然闯入的男子,抿着唇,有些怯意。
楚南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用自己的身子将她挡在身后,免得那人有什么不轨。
便是那男子有什么不轨,怕下手的人也是楚南晴,以哑姑如今的模样他可是看不上。
几人防狼似的神情令段衍一晒,他笑眯眯的朝自己的狱友打着招呼,手中的镣铐哗啦作响。“你们好啊!”不就是打了那小子吗?至于将他告发到刑部来吗?
莫乾戒备的看了他一眼,只有楚南晴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啧,他的新狱友可一点都不友好啊!段衍发现,这间牢房中竟还关了女子,虽然模样差强人意了些,只不过这男男女女关在一起,还是挺让人好奇的。忽然,他眯着眼睛,一怔。“是你。”
楚南晴对于他并无印象,眉头微皱,细细回忆着。
段衍那日同涉一将人从雁荡山劫走,并未让楚南晴看到自己的容貌,而在事后他也先行离开了,故而楚南晴并不认识他。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段衍抿了抿唇角,若有所思。
“少主,是您认识的吗?”莫乾注视着段衍的表情,对楚南晴说道。
楚南晴轻轻摇头,小声回答:“倒是不曾见过。”只是此人的模样,却并不像是假装出来的。她在临安城也算是小有名气,若是有人识得,倒也不奇怪。
她虽放心,莫乾却不会。他总觉得面前这名男子古怪的很,但至于哪里古怪,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少主同哑姑都是女子,也就只有他这一个男人挡在他们面前了。
段衍对于莫乾戒备的眼神视若无睹,笑道:“那日不曾见面。涉一你应该是认识的,我同涉一相识。”
竟不是临安之人。楚南晴有些诧异,而后便点头笑道:“原来是涉一的友人。”雁荡山上,涉一偶尔对自己捉弄一番。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她并不放在心上。“只是你此间,为何……”这刑部大牢可不同于其他地方,所关押之人,也算的重刑犯人了。
“说起来就是小事而已。同人发生口角,不小心动手罢了。”只是他惹到的那人,可不是普通的纨绔子弟,说起来也是自己倒霉罢了。“那么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那日涉一要待在雁荡山中同顾念一同研制药方,他因有事便下山去了,这期间一直不曾见面过。但他依稀记得,楚南晴是在山上治病,只是为何却被关在了这大牢中?
“大抵,是最近的运气不佳。”楚南晴勾唇一笑,浅浅回答,并不深说。
段衍也觉察到了楚南晴的隐瞒,并不在意。两人虽有过相处,但那时她已昏迷,事实上也算不得见过。
话音后,段衍只假模假样道了句:“那还真是不幸。”便抿唇不言了。
=》文人书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