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您费心了,莫乾一向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我来想想看,你特意等在这里,是想做什么呢?是威胁我,还是告诫我?让我以后不要出现,免得给楚南晴带来麻烦吗?”
“你有这个自知之明最好!”
“可是,我偏偏就不要如你的愿。像楚南晴这种伪装出来的温柔,应该早早被人看到才好!在这个世界上,一味的善良是活不长久的!狠毒起来,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站在高处!”
“少主和你不同,不要把你的意志强加在她的都身上!”
“我竟然忘记了呢!莫乾你一向和楚南晴是一条心的,就算她将自己的狠毒藏起来,用一张伪善的面具来掩藏,你也只会帮着她隐瞒,而不会揭穿的。呵——多么虚伪的人,多么恶心的存在……”
声音渐渐低不可闻。莫乾注视着那双眼睛缓缓阖上,才松了口气,但后背已经惊出了冷汗。这是他第一次面对着她,和她谈话,但结果已经出乎他的想象了。幸亏她还有理智,没有做出什么事来。
第九章 晨起摔镜台
中元节后,街道上都是残留的纸灰在飞舞,不注意就会迷了眼睛。
早起时,吃上一碗馄饨,整个人都觉得暖意十足。感受着清晨的凉意,让人们不得不感叹一下,秋天真的在人们不知不觉的时候悄然靠近了。
皇宫里早早就迎来了第一缕晨光。
天子早朝是在寅时之始初,天还未亮,大地还在一片黑暗之中。
百官们早早侯在殿外,直到第一声鼓响,才可以按照自己的官阶步入承阳殿。
而在这时,皇宫中大部分都还是一片黑暗,宫妃们都在睡梦中。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一缕金光划破天际,后宫中才会渐渐热闹起来。
然而,这个清晨却被一声尖叫所打破。
“这是怎么回事!”言晴雪狠狠的推倒眼前华贵的紫檀镜台,捂着自己的脸,大声尖叫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宫的脸,我的脸为什么会成了这幅样子!星星,你来说,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本宫这是怎么了!”
星星哪里料到,她昨夜不过是小睡了一下,今晨一进来就看到公主的脸肿胀的如同猪头,还泛着紫,看着渗人的很。若不是认识那身真丝寝衣,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眼前这个比恶鬼还要可怕的人同年轻貌美的公主联系在一起。
“公主,您别急,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没准儿是昨日在大牢里碰到什么脏东西,让公主的脸才成了这幅模样。”
“好。你去把太医请来……”言晴雪知道现在也不是歇斯底里的时候,尽量让自己安静下来。“最好太医有办法,不然的话……你,还有他们通通的都要掉脑袋!”
星星一惊,忙跪倒连连保证:“太医苑聚集的可是全大夏医术最高明的大夫,他们一定会有一个解决的办法,公主请耐心等待片刻,奴婢去去就来。”
她连忙起身就朝门外跑去,焦急中甚至踩到裙角摔倒也没有在意,又是夺路而出。
“混蛋!”言晴雪咒骂了一声,捧着有些刺痛的双颊,回到床榻上。
“公主,需要奴婢进来伺候吗?”
“滚开!不要来打扰本公主!”她如今这幅模样,怎么能被其他人看到。待她病愈后,第一次要处置的就是星星。竟然看到了本公主这样丑陋的模样,饶不了你!
星星还不知道言晴雪已经对她起了杀心,一路向太医院狂奔。
一块上好的水晶镜子被摔得四分五裂,满地的残渣碎片。
但这些都无法挽回言晴雪清晨时,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时的惊慌以及恐惧!
那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啊!简直像是一只烹制失败的烧猪头,而且还是一个放置了许久,开始变质的猪头。
不单单是她的脸变了形,甚至连身上,也浮现出来深深的紫色。她的手脚都感觉到虚软无力,还有阵阵刺痛的感觉传来。而伴随刺痛而来的是难以忍受的搔痒,手臂上已经被她自己抓破。鲜血浸透了衣袖,蔓延看来,像极了一朵朵红梅。
“少主,昨夜睡的可好?”
楚南晴微微一笑,“嗯,好久都没有睡的这么好了。”她说完,忽然垮下嘴角,竟是叹了口气:“昨日是中元节,我还在牢狱之中,无法为爹娘烧些纸钱,真是太不孝了。”
“老爷和夫人一定会理解少主的为难,不会怪罪您的!”莫乾忙劝道。
“但愿如此。”
“来来来,吃早饭了!”
狱卒敲着栏杆,将牢房里的犯人们一个个的唤醒。
“喏,你们几个的早饭。”
楚南晴看着离去的狱卒,觉得他的面容有些熟悉。
“少主,竟然有鸡蛋呢!”趁着无人,哑姑惊讶的说。她小心的将还温热的早点端了过来,轻轻放在两人面前,笑着说:“不仅有鸡蛋,竟然还有馅饼儿,蛋花汤。”
“这……”莫乾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说:“这该不会是咱们的断头饭吧?”昨日他们吃的早点可是清汤寡水的米粥,午饭是两个干馒头和咸菜,午饭是一碗面条。怎么今日,早饭不仅丰富,而且瞧着模样还不错。
楚南晴微怔,而后笑着摇头:“断头饭想来是不会这么简单的。便是言晴雪当真同陛下说要杀了你我的头,经由刑部批下公文,也不会只有几个时辰。即便是天子,也不能随意夺走他人的性命。莫叔别慌,便是咱们真的无法活着出去,也不亏啊!”
“少主这话是……”莫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头的雾水啊!
“日后你就知道了。”楚南晴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催促着两人赶快吃饭,免得凉了对胃不好。
与此同时,在通向京城的官道上,两匹快马狂奔而来。
“还有几日才能抵达京城?”临安距离京城实在太过遥远,即便是没日没夜的赶路,也需要至少十五日。顾念恨不得立即就飞奔到楚南晴身边,看着她还好,他就放心了。
“急不得!马儿再快,它也不是工具。这路上,咱们都已经累死两匹马了!幸好用的不是我父王马厩里的那两匹难得的千里马,不然可就不好交代了。”
“我也是着急。时间每过去一日,我的心头就是一惊。京城距离此处颇为遥远,无法看到楚南晴现在的状况,我就无法安心。虽说言晴雪是为了让楚南晴妥协,但难保不会因爱生恨。”
“楚南晴为人和善,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太过着急,免得人总算是到了京城,却给累垮了。到时候便是将救她,也有心无力了!”
顾念苦笑一声,“没有想到我顾念也会有如此焦急的一天。这么多年,哪怕是面对再棘手的病患,再艰难的环境,我都没有任何焦急胆怯的时候。身为一名大夫,必须要做到时时刻刻都保持冷静。但现在这些,我通通都做不到。”
“这就是常说的,关系则乱。”言无心叹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柳依依的笑脸。若是能让他继续为她担心该有多么幸福!但现在,连这个小小的愿望,也无法完成了。
官道上,快马越行越远,渐渐的成为了两个小黑点儿。而马上的骑士,也渐渐放松心情,努力向京城赶去。
楚南晴,你给我好好等着!
扯紧缰绳,顾念在心头狂吼。
第十章 怪症无人医
中元节后的天空已经渐渐染上萧瑟。
咫尺之中愈发高远孤寂,如同叶片上的脉络,渐渐泛黄。
翠鸾宫中空气沉沉的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地面上没有一件完整的物品,碎裂的冰裂纹花瓶,缺了一只边角的掐丝珐琅侍女像……
碎片中,一群太医面色惨白,瑟瑟发抖。
在这样的寂静中,终于有一个声音传来:“在场的所有人,竟无一人能医治本宫的病痛?!”
红木雕花架子床被厚厚的床帐包围,外人是绝对看不透里面的情景。少女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没有带着刻意的威仪,只有一种于安静中随时会爆发的沉静。
太医们哪里敢答,治不好公主的病痛,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只是他们医术浅薄,竟看不出公主这病是缘何而来。为何独独在中元节第二日就成了这般模样,让人不禁联想到中元节的诸多传说。
医者素来不信鬼神之说,只此次之事诡谲无序,让人委实琢磨不透啊!
同这群太医一样心中恐惧的还有一人,那就是跪在殿外的星星。她乃是公主贴身宫女,公主一切起居都有她的参与。如今公主罹患重疾,若是治好了也罢,若是治不好怕是第一个要取的就是她的人头。
时间一点点的在众人的恐惧中渡过。
床帐中传来一声嗤笑,言晴雪变了调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让他们的恐惧上升为绝望。“我堂堂大夏的太医苑,竟找不到一人能医治本宫的病痛……那么,还留你们何用!”她一声暴喝,“来人,把他们拖出去,给本宫斩了!”
然而,等了许久却无人执行她的命令,言晴雪身上疼痛难忍,心情愈发不好,“竟敢不听本宫的命令,你们这些……”
“雪儿!”一声威仪中带着警告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言晴雪愣了愣,不由唤了声:“母后。”
满地的碎片当中,有着一名温婉的妇人。她身着华服美裳,双眸中满是柔和,只隐约透出一丝不满。
“你们都下去吧,公主这里有本宫在。”
众人不敢懈怠,也不顾脚下的碎片是否会伤到自己,慌忙的就跑了出去。被背影看起来,分明是在逃跑。
皇后屏退周围宫人,莲步轻移缓缓来到架子床前,“怎么,对着母后还要发脾气吗?”
床帐颤抖了下,言晴雪胆怯的声音传来:“母后,晴雪如今面容不佳,恐惊扰了母后。”
皇后一怒,恨恨骂道:“本宫是你的母亲,你变成什么模样能吓到本宫!”
语毕,一只怯生生的小手探了出来。不复往日的柔滑细腻,而是黑紫肿胀,看起来格外的吓人。
“这……”饶是心里早有准备,皇后还是给这画面吓了一跳。尤其当言晴雪从床帐后钻出,皇后忍不住尖叫了一声:“你这是怎么搞得?!”
宛如恶鬼一般的模样,脸上被抓破的地方,已经开始往外渗着粘液和血丝,恶心至极。
连言晴雪自己都不愿意看到自己这幅模样,旁人又怎么愿意。她瑟缩了下,忍不住抓起床帐,想要将自己藏起来。
“别怕。”皇后镇定了一下,在床沿边坐下。“母后一定会想办法医治我儿。”
“可是太医们连病症都瞧不出来。”面对着一直疼爱自己的母亲,言晴雪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后宫中的孩子们都早熟的很,但即便如此言晴雪也不过是一名盈盈十五的少女,面对自己的容貌一夜骤变,心头的恐惧可想而知。
“母后,晴雪不要变成丑八怪。”抽抽搭搭的扯着母亲的衣角,言晴雪害怕极了。
“别哭。”皇后叹了口气,取出手帕子为她轻轻拭泪。“脸上都给你抓破了,遇上眼泪可有你疼的。”
“嗯。”言晴雪点头应着,却还是道:“可是身上本来就很疼。”
听她这般说,皇后的动作愈发的轻柔了。“疼的厉害?”
“也不是。就是一阵儿疼,一阵儿痒的。母后,晴雪真的不会有事吗?”
皇后爱怜的抚摸着她散乱的长发,柔声劝慰:“不会有事的。我大夏乃泱泱大国,人才济济。太医苑中虽然聚集了全国绝佳的医者,但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们治不好,不表示民间没有可以将你治愈的医者。”
“可是他们治不好晴雪,就该……”
“嗯?”皇后不满的皱眉,“母后同你说过什么,你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做事要晓得分寸。怎么还是同小娃娃似的,凡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你是当朝唯一的嫡公主,是后宫的表率。你的一言一行都在旁人的注视中,稍有疏忽便会给皇室抹黑。你一个女儿家,成天喊着杀这个,砍那个的,让人知道了多不好,女儿家的名声如何重要,这要是传出去,哪个男子还敢要你。”
言晴雪抿着唇不吭声,半晌才说:“父皇说我是大夏最尊贵的公主,娶了我就能享受荣华富贵,他们哪个不愿意。”声音中满是对皇后所言的不以为然,还有一丝不自觉的骄傲。
皇后无奈叹气:“你呀,就是给你父皇惯坏了。为了荣华富贵而娶你,怎么可能会是真心。夫妻二人貌合神离的日子,难道你就喜欢吗?你这个年纪要学的以后很多了,待你病愈后,母后就找个教养嬷嬷,免得日后你出嫁后,让人笑话了去。”
“母后~”言晴雪扁嘴,一脸的不满。
女儿终于不似方才那样自怨自艾了,让皇后松了口气。她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柔声道:“你别担心,母后一会儿便去同你父皇商量,让他发出皇榜,寻找有能之士。你好好给母后在寝宫里待着,别动不动就拿这些宫女太监们撒气。”
“好。”言晴雪不情不愿的应了声。
皇后微微一笑,起身离开。
她行至殿门外,看到地上跪着的星星,便道:“好好照顾着公主,有事的话立即来凤栖宫回报。”
第十一章 神医揭皇榜
清晨。
天气晴朗,无风。
鸟儿在枝头鸣叫,薄薄雾气笼罩宫殿之上,端可窥得仙家楼阁风姿。
作为大夏的都城,京城一直都是一个充满着传奇色彩的地方。尤其是这皇城中,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雕廊画柱,亭台楼阁,层层叠叠扶摇直上,自然给人一种凡间不曾见识过的景色之感,便当那是仙人才能居住的地方。
而对于深宫内院的大多人来说,这却是一个无法脱逃的牢笼,困着你,直至孤独的死去。
星星手中捧着一只红釉敞口瓷盆小心的行走,此时天已经大亮,雾气渐渐散去,翠鸾宫的模样便在日光下显现出来。
行至殿门前,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惧色。在深吸一口气之后,还是将瓷盆换在右手,仅以左手推开了殿门。
翠鸾宫不若以往热闹,尽显萧瑟寂寥之感。
星星在推门而入前,分明看到不远处的冬青树旁,两名小太监一闪而过,那背影仿佛是被什么洪水猛兽追赶着一样。
她无奈叹息,自从公主害了这古怪的病症,脾气就愈发的暴躁了。宫人们纷纷躲避,生怕触到了她的怒意,丢了性命。
“公主,奴婢伺候您梳洗了。”星星小心的询问后,内殿便传出了一道有些尖利的女音:“只准你进来,其他人不许进来!”
星星无奈一叹,心道大伙儿可是躲避都来不及,又有哪个会不要命闯进来。
窗户上都扯上了厚重的帘子,即便是在白日里也不见阳光。房间里燃着烛火,却仍旧黑暗的很。
星星端着瓷盆小心的走着,生怕不小心将盆子里的水给撒了。
轻轻将瓷盆放在镜台前,她转身便向床榻走去。“公主。”
床帐被随意撩开,少女的身影笼罩在一团黑影中,看不清面容。但星星知晓,她那张脸定是宛若鬼魅,任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会想要夺路而逃。
努力舒展了一个笑容,星星对少女道:“奴婢已经端了热水来,不热不凉,正正好。”
少女的身子轻轻动了动,一张肿胀结痂的面容出现在灯下。“嗯。你说我的脸会好吗?”
星星一怔,表情略有些不自然说道:“大夏有这么多的能人异士,皇后张贴了皇榜,怕是用不了多久便会有神医出现的。”
“是嘛……”言晴雪低低说道。已经过去了十五日了,宫中的太医没有办法,难道民间就有能人了吗?她告诉自己要相信母后,但每日摸着自己这张脸,她便忍不住绝望。“过来服侍本宫穿衣吧。”
还好公主没有吵闹。星星松了口气,取过一件素色宫装捧着上前。
一张皇榜,在京城内掀起了千层波浪。
公主忽然害了急病,宫中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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