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将马车停靠在了一片树林,叮嘱了楚南晴切莫乱动,就转身转身钻进了树林中。
周围全是树木的芬芳,这让楚南晴放松了许多。
也不知道现在莫乾他们如何了,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失踪而焦躁不安。幸好手下店铺早已经不需她亲自打理,不然可真是让人慌乱呢!
闭目静了一会儿,忽听到一阵脚踏草地的细小声音。
楚南晴一惊,直到那人开口:“楚老板,晚上有烤野兔可以吃,在下的手艺,还望不要嫌弃才是。”
无端松了口气,她对外面说:“顾大夫真是客气了。未曾想,在这野外竟还能吃到肉食。”
顾念只当她是恭维客气,并没有在意。把怀里的枯枝堆好,用火折子点燃。野兔早已经剥了皮取了内脏也清洗干净,肚子里塞些路上顺便找到的一些药草,穿在树枝上就架到了火上。
回眸看了眼马车的方向,他忍不住问道:“楚老板可要下车坐上一会儿?”
这马车实在算不得舒服,楚南晴被颠簸了一路,只感到胃都要跳出来了。此刻听到顾念的邀请,竟有些高兴。深吸了口气,对外面道:“那就劳烦顾大夫了。”
“好说。”顾念将兔子放在一旁,起身将楚南晴扶了下来。待她站稳后,连忙松开手臂,对她说:“你跟着过来,小心莫要被火给烫到了。”
楚南晴轻应了一声,就乖巧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顾念将将坐下,便看到她仿佛像迷路的孩童一般懵懂的跟在他身后,似乎觉得她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了。
“来,坐下。”顾念伸出手握住她微凉的指尖,牵着她在身边坐下。
初春的夜晚还很寒凉,一靠近篝火顿觉一阵温暖。
楚南晴忍不住向前靠了靠,就被顾念呵斥了一声:“你是想和那只兔子一起作伴吗?”还未待她明白,就感觉衣摆被人拢了拢,顾念那清冷的嗓音就在耳边:“你若再靠前一步,这衣服可就烧起来了。”
烧起来?楚南晴有些怕怕的后退了一步,‘望’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大抵是顾念这般年纪还未给女儿家这样看过,神情中竟有些不自然,那张白皙的俊颜上也闪过一丝暗红。
他庆幸身边的人是楚南晴,不然给人看到他的窘态,他非砍了他不可。
野兔重新被架在了火上,随着翻烤,淡淡的香气传了过来。
楚南晴抿唇一笑,“我倒是第一次知晓兔子烤熟了会是这种味道。”
“难道你不曾吃过?”顾念有些惊奇。
楚南晴摇了摇头,笑答:“这种滋味怕是只有在野外才能感受得到,南晴一向在家中,也只偶尔吃过红烧罢了。”
“倒是我忘记了。”身为一名大夫,往来在山野之间已经是常事,让他竟忘记眼前这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且还是一个身份富贵的大老板呢!“今日你可以尝尝烤野兔的滋味,不过我可不保证味道一定会好。”
“嗯。”楚南晴依旧在笑,无神的双眸看向夜空。“今夜好像星星很多呢!”
顾念抬头,看着月朗星疏的夜晚,也不忍拂了她的兴致,便说:“星星很亮,月亮也很大。”
“真好。”楚南晴轻轻吐出一句意为不明的话,便不再开口了。
顾念有心说些什么,又觉得好像什么话都不该说,只能闷头的继续烤着兔子。
不一会儿,一只野兔便烤熟了。他素来习惯带些调料在身上,这兔子倒也不至于没有滋味。
撕了条兔子腿给她,顾念在一旁说:“在这野外可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只能委屈楚老板了。”
楚南晴毫不在意一笑,道:“这样也别有一番趣味呢!”
刚刚烤熟的兔子有些烫嘴,她吹了吹,小口吃着。火光下,向来苍白的脸色,隐隐有些泛红。
“好吃。”她赞了声。同家养的兔子不同,虽带着些野味儿,但肉质紧实,而且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好吃就多吃一些。”顾念看了看天色,对她说道。
月光清冷,倾泻了一地。只夜空中有云,倒显得夜色多了几分隐秘之感。
饭后,顾念起身将篝火熄了。“接下来,楚老板怕是要受些苦了。”
楚南晴不知道他何意,但却听的他走到马车便,似乎是做了什么,而后就说:“楚老板,在下怕是要得罪了。”
直到她被人抱上马,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晚上不要睡觉了吗?”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楚老板,百花君竟也有这般迷糊的时候。顾念一笑,扬鞭让马儿狂奔起来:“所以才说受苦了呀!若是不早些走,可就麻烦了。”
第二十八章 暴雨突至
暗夜里,一匹快马卷击着夜风狂奔而来。
马头高高扬起,马鬃被风纵乱,似两块流苏帘子。
怕是用风驰电掣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夜晚,怎么会有这样一匹快马狂奔在小道上?
近看,那马上分明有着两个人。穿着墨色袍服操纵着缰绳,怀中是名脸色苍白,抿着唇的青年。
楚南晴无法张嘴,因为只要一张口,就会有冷风灌进来,让她的肺部生疼的厉害。
她没有问,为什么忽然要纵马狂奔。因为即便问了,也是毫无意义,这个人的目的只是带她回去医治,而其他事则一概不理。
顾念同样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因为怀中揽着的娇躯让他浑身僵硬,只能冷着脸驾着马。怕是第一次感受到如坐针毡,竟是这样的不好受。怀里的娇躯算不得柔软,却格外的纤细。不想在这样的男子袍服中,竟掩藏着这样一具瘦弱的,让人心怜的纤细女体。从她身上阵阵飘来的花香扰乱了他的思绪,让他不知怎么办才好。
就在两人狂奔在这条废弃的官道上时,百花楼中亦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只是这热闹却并无欢欣之感,反而让人觉得压抑极了。
莫乾呆呆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整个人颓然极了。
“还没有少主的下落吗?”
初一摇了摇头,眼底尽是忿恨和懊悔。他不想自己竟然这么大意,让人闯入了百花楼,竟将身体不便的少主劫走了。“初一办事不力,请总管惩罚。”他单膝跪下,不卑不亢,只是背影中尽是寂寥。
莫乾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他起来。“我现在责罚你又有什么意义呢!时间已经过去了一日,少主还未找寻到。如今的要紧事是抓紧找到少主才是,其他的都不要多想。若少主真的有个万一,这可……”忽然发觉自己竟说出了这样不吉利的话来,莫乾忙朝地上啐了三口,道:“老天爷可莫要理会我莫乾胡言乱语啊,少主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楚家以经营百花为生,素来不与人为敌,而楚南晴的始终却好像是晴天霹雳一般。让他们竟然不知道是何人所为,更不知如何找起。
“当务之急,是对望北少爷隐瞒此事。他正在病中,若是知晓少主失踪,肯定会执意来此。少主最在乎的就是望北少爷,若他有个万一,待少主回来,你我可难辞其咎。马上又到了少主给望北少爷书信的时候,稍后我会拟一封信笺,说少主伤了右手,书信以我代笔。你也莫把此事通知十五,悄悄带人寻找就好。”
初一晓得事情的严重性,忙颔首:“初一明白,现在就派人继续去寻找。也请总管好好回想,昨夜可有异常之事。”
空气中有淡淡的泥土气息传来,莫乾抬头看了看天色,叹道:“要下雨了。也不知道少主有没有避雨的地方,莫要染上风寒才是。”
周围忽然冷了起来,风也愈发的猛烈起来。
枝杈拍打的声音在夜晚听起来阴森极了,若看去,更好像看到群魔乱舞一般可怕。
顾念忽然有些庆幸此刻的楚南晴倒是看不到这些,不然倒真的可能给吓到了。
正想着,忽然听她说道:“我察觉风向不对,可是要下雨了。”
顾念驾着马,听到她的话抬头一看,先前的清朗明月已经被乌云遮掩,周围近乎漆黑,行路愈发的艰难了。“暂且不会。前方有座客栈,你我只要赶到客栈便无事了。”
“希望如此。”楚南晴感觉身上有些冷,忍不住往顾念的怀里缩了缩。
顾念起先一愣,而后仿若无意的挺起胸膛,让她靠的更舒服一些。
路边的客栈灯火依旧,大堂里坐了几名还未睡去的客人。大伙们喝着茶,说这天气说坏就坏,不似春日倒是那夏天要命的天气了。
一道粗大的闪电似狂蛇一般在黑夜中闪过。紧接着便是轰隆的巨响,伴随着响声落下,雨水密集而来,仿若是从天空上撒了一捧豆子下来。
“这天气,啧啧……”掌柜的也还未睡,看着这外面的天气便催促着店小二去关店门,免得让雨水打进来。
店小二迎着冷风走了过去,雨水打在脸上冰冰冷冷的,正当他将手放在了门板上时,远处传来一怔马儿的嘶鸣。他下意识抬头去看,之间又是一道闪电,清晰的映照出一匹棕色骏马,以及马上那两张苍白的容颜。
“啊——鬼啊!”他惊怕中,慌张喊了出来。
掌柜的给他的尖叫吓了一跳,差点儿把下巴磕在柜台上。“瞎嚷嚷什么呢,哪里有鬼!”抬头一看,自家的小儿正慌忙后退,手指向门外的方向。
只听到有马打响鼻的声音,紧接着一道清冷的男声道:“楚老板,看来咱们预估错了。”
错估什么了?
掌柜的探了探头,那边马上跳下一人来,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
“把马牵到马棚去,喂些草料。”话音一落,一名穿着墨色袍子,肤色白皙的清冷男子便走了进来。
男子进门后,便将怀中的人扶着轻轻站好:“楚老板,可有觉得不适?”
掌柜的这才发觉他怀中的竟是名穿着靛青色长袍的青年,笑容温和,容颜俊秀,只是脸色太过苍白了些。
“无碍,只是被雨水淋了觉着有些冷了。”
同自己想的一样,声音也温柔的很。掌柜的正陶醉其中,忽然感觉到那名清冷男子朝他这里一瞥,顿时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
“准备两间上方,还有沐浴的热水。”
“是是是,客倌请稍等。小二子,快去给两位客倌带路。”
名为小二子的店小二刚刚准备马儿送去马棚,听到掌柜的声音,忙扯着嗓子喊了声:“掌柜的,小二子我要去马棚啦。”
“来来,让小的为两位客倌引路。”
待将人送入房间后,掌柜的看着自己账簿上又多了一笔收入,眉开眼笑起来。至于那两位生的好看的客人,他又非女子,哪里会在意。
第二十九章 雨过天晴
初春到底不比夏日,连雨水都冷的紧。
倒是这样的大雨,在初春当真是难得了。
自己这幅模样,也不知道是多么落拓了。楚南晴摸了摸自己湿透粘连在一起的长发,自嘲一笑。
“叩叩。”
楚南晴收回手指,对门外道:“谁?”
“小的是客栈里的店小二,给客倌送热水来的。”
“进来吧。”
小二子提着两桶热水走了进来,一进门就险些给眼前这个落汤鸡似的人影吓了一跳。哪里有人直勾勾的站在门口,也不晓得给开门的。
“客倌请稍等,小的这便去把热水倒进浴桶中。”
楚南晴轻应了一声,‘视线’在周围寻找了一周,眉头皱了皱,还是站在门口。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顾念看着门开着,便端着姜汤直接走了进来。哪想,竟看到楚南晴还是一身湿衣,傻乎乎的就站在当地。
楚南晴听到是顾念的声音,略显无奈道:“南晴现在还没有找到椅子在哪里?”这人一进门把她往屋子里一推就出去了,她对这里不熟悉,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摸到门口,也不敢动弹。
自己又忘记她看不到了。顾念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些热热辣辣的,便上前扯着楚南晴的手臂,将她硬是带到了距离不远的圆凳上坐下。“喝些姜汤,驱驱寒气。”
楚南晴道了声谢,就小口的喝了起来。
姜汤的味道并不好,糖放的少了,姜却搁了不少,热热辣辣的,委实让人难过。但一口下肚,便觉得胃里暖洋洋的,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小二把浴桶填满,正出门忽然看见房间里竟多了一人。暗想他今日受了几次惊吓,便道:“客倌,小的已经把热水给您备好了,若有需要站在门口唤一声便是。若是无事,小的便出去了。”
顾念挥挥手让他下去,这店小二顿觉如蒙大赦,连忙提着两只空空的木桶跑了出去。
“一会儿将湿衣换下,免得……”顾念忽然想到那个还在他房间的桌子上放着的那只湿淋淋的包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且等等,我去将衣服给你拿来。”
楚南晴正喝完了姜汤,便将空碗递给他,道了声:“劳烦你了。”
顾念还想着那些湿淋淋的衣服该怎么处理呢,忙不迭接了碗,就跑了出去。
回到房间打开来一看,果然是半件干爽的衣衫都没有。他有些头疼,这样的湿衣要如何穿?便是夜里不穿外袍,但也无里衣可以替换啊?
叹着气提着包袱又去了隔壁,见楚南晴还坐在凳子上,乖巧的想等候父母归来的幼童一般。他恍然发觉,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自己对于她来说就是唯一的倚靠了。纵然她不曾说过,怕是心里也对自己怪怨连连,怪自己把她从百花楼掳走,过着这种日子,甚至连件干衣服都没有。
楚南晴心思豁达,倒是不曾多想。她只是不清楚这房间里的格局,不敢随意乱动罢了。这里不比她在百花楼,对那里的每一处都熟悉,连哪盆花摆在哪里走知道。且这房间里的气味繁杂,让她大约只能辨的出浴桶在哪里。
“楚老板,你怕是无衣可换了。”
楚南晴一听,愣了愣,而后便也了然了。外面下了这么大的雨,她本人都无从幸免,更不要说她的包袱了。淡然一笑,对顾念道:“无妨的,湿衣服也可以将就一夜的。”
岂料,她越是这样说,顾念便也愈发觉得愧疚了。他心急之下,不由道:“不如楚老板先去沐浴,待我用内力把衣服给你烘干。”话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了,这种登徒子的说法,竟是他顾念所说?
楚南晴早就当自己是男子,因而也并未多想。听到顾念竟要用内力帮自己烘干衣服,当下感激道:“只需帮南晴烘干一件里衣就好,其他的衣服晾在房间里,待明日应该会干爽一些。”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顾念也不再扭捏。过去将房门关好,便对楚南晴道:“我扶着你去浴桶那里,你尽管洗澡就是了。”怕引起楚南晴误会,又补充了句:“放心,我是不会偷看的。”
楚南晴倒不觉得自己有何可看的,自己又非绝色佳人,身材也同男子差不过,除非真的是没有见过女人才会丧心病狂来偷看。只是这番话,是不能对顾念说的。只能压住笑容,很是严肃道:“南晴相信顾大夫的为人。”
顾念眸光闪了闪,小心把楚南晴扶了过去,让她靠着浴桶,又将屏风展开,这才走了出来。
包袱皮打开,里面尽是混杂在一起的湿衣。他走的匆忙,哪里会给她整理衣物,但看到那些原本平平整整,质料上乘的衣袍竟成了梅干菜一般模样,还是忍不住有些羞愧。
小心的将衣衫一件件取出,拿过一套里衣以内力烘着。
耳畔是洗澡撩动水花的声音,让顾念竟觉得这房间里有些闷热,让他口干舌燥有些想要喝水。好不容易里衣给烘干了,他又将其他衣服搭在房间里任何干净的地方。“楚老板,你的衣服我给你放在屏风上了,你自己取用便是。”背对着屏风,他小心的把衣服放了上去,而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回到的自己的房间,草草的洗了个澡,又从油纸包裹的包袱皮里取出的自己衣袍换好,便和衣而眠。
夜里,听到隔壁跌跌撞撞的声音,他握紧拳头,尽量让自己不去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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