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死这么久了尸僵早解除了,就算靠在墙壁上也站不稳的说。”
“可是209不是放在冷冻库的嘛?冻成冰棍不也可以么?”
“冷冻库的温度哪能低到把人冻成……”
不,有可能!冷冻库里是有温度控制的,既然凶手能够随意出入地下室,调个冷冻库的温度还是能办到!使用完尸体后再把温度调回去,没有人会注意到冷冻库里和死者毫无关系的尸体,自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这个“仪式”。
但就算如此,也没有解决根本问题,嫌疑犯和动机。不过倒也能够说明凶手和209存在某种联系,估且不论209案和张玲案是否有直接关系,凶手和209有关的话,直接再调查一次209案就好了。
“怎么样学长?我有帮到忙不?”
我正想表扬他一下,却发现季雨阳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他从不隐藏自己的情绪,我向来能从他的脸看到他的心,就像玻璃一样透明。但现在,那张总是傻笑着的帅脸上却带着隐隐的阴郁。
眉头不自然地上扬,额间收紧,眼角肌肉有规律地收缩。
焦虑,轻微的焦虑,每个人都会有的正常范围内的焦虑,根本不足为奇。但我却认为,这样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季雨阳脸上。
“学长?”
我伸手弹了他的额头一下,他吃痛地缩回伸长的脖子,莫明其妙地看着我。
“别担心。”
“呃?”
“虽然还有些地方不明确,不过还不至于难倒我,等萧队那边资料补齐就有头绪了。小雪也不会有危险,沈情还找了小弟保护她呢。”
“学长你啊……”季雨阳苦笑了下,“虽然会读心术,不过这次可没读对哦。”
“嗯?”
“我才不担心案子呢,学长比死神小学生还厉害,什么犯人都手到擒来!我担心的是学长你啊!”
我?我怎么了?
“最近学长身边总是出事,我担心……担心是某个大BOSS背后的阴谋!”
“……中二病犯了吧你,哪来这么多黑衣人组织?”
“可是真的很奇怪啊!与其说是学长你走到哪人就死到哪,不如说是案子专挑跟你有关系的地方发生呢!”
有关系的地方……学校吗?去年我们学校的确发生了几件案子,不过这件案子是发生在青医大,虽然地理位置近,但已经不属于我们学校的范围了,在此之前我和青医大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件案子跟我扯上关系纯属巧合。
……真的是,巧合吗?如果我没去青医大,或许就不会有解剖楼前口角一事发生,张玲就不会……不会死了吧?
“嘛,这就看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了。”
“什么意思?”
“就像福尔摩斯和柯南君,前者是哪死人去哪,后者是去哪哪死人。如果没有福尔摩斯,伦敦的案件或许就被当作迷案压箱底,而他破解了一个又一个谜题,所以这些案子才被当作经典案件,是福尔摩斯成就了这些案件,这是英雄造时势。而柯南君呢,去哪哪死人,看见了案子就得去解决吧,所以是案子成就了柯南君,这是时势造英雄。”
“呃……好复杂的样子……那学长你呢?你是福尔摩斯还是柯南?”
“我嘛……”
我当然希望自己是福尔摩斯,但实际上,我可能是柯南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审讯
蒋越,原藉山西,幼年父母死于交通事故,被姑妈养大,18岁高中毕业后外出打工,20岁时来到青城市从事家装行业,跟师傅学木匠并小有所成。22岁认识在火锅店打工的严敏,次年与严敏结婚。婚后严敏数度怀孕均遭遇流产,二人因生育问题产生矛盾。去年10月,蒋越发现严敏有外遇迹象,几次跟踪后发现严敏与小商贩李某有奸/情,质问严敏后严敏承认,蒋越一怒之下持刀找到小商贩李某并将之杀害,杀人后自行报警,并对罪行供认不讳。该案件于去年12月开庭审理,蒋越虽为自首,但在法庭上对自己杀人的罪行毫无悔意,并当众怒斥严敏不守妇道。案件审理结果宣布蒋越故意杀人罪成立,判处蒋越死刑。
之后蒋越并未上诉,警方曾试图联系蒋越山西老家的亲人,却发现蒋越的姑妈已于前年去逝,其他亲人并未找到。严敏自蒋越入狱后一次也没有去探过监,蒋越平时性格内向,朋友也少,到死刑执行前只有一个木匠徒弟前去探望。死刑定于今年1月30号执行,执行前几日白海云咨询蒋越本人是否愿意捐献遗体,蒋越告知白海云自己死后遗体由严敏处理。白海云找到严敏家,严敏同意捐献遗体,但不愿意出注射死亡的手续费用。该费用由白海云捐助,最终蒋越于1月30日凌晨5点执行注射死刑,遗体暂时交由乐岭区公安局保管,青医大开学办理完手续后,于上周将遗体移往青医大。
然后,蒋越就成为了被学生们传为冤死疑案的主角209。
“这么简单的案子?”
从档案上丝毫看不出破绽,简单到平凡得让人不忍直视的杀人案件,却在尸体移交青医大一个星期内传出冤死谣言,还跟另一件杀人案扯上了关系。
“事实就这么简单,也不是什么冤案,现场勘察结果和蒋越的认罪口供完全一致。蒋越用家里的厨具拆骨尖刀刺伤李某,导致其脏器受损,因失血性休克死亡。这是现场照片。”
看到照片时,我倒是愣了一下。李某倒在地上,周围一片血泊,有些发福的肚子上开了好几个血窟窿,其中一个划得大点的口子里冒出了一截肠子,就像是张玲案的未完成版本。
“这个这个……”
“像张玲案是吧?”萧然立即否定了我的假设,“对比过了凶器不一样,在李某死亡现场找到的凶器是蒋越家里的拆骨刀,杀死张玲的凶器要比厨房用拆骨刀长一截,海云说可能是柴刀之类的刀具。”
柴刀?我还真不知道柴刀长什么样,搜索图片看,有刀尖带勾的和平头刀尖的,萧然说是不带勾的那种。
“这种刀啊……虽然不知道这是柴刀,不过这刀我貌似在哪见过实物……”
萧然补充道,“木匠有时候也会用这种刀。”
木匠?对了,去年有一次学生会办活动,场地要搭个大架子,当时装饰公司就有木匠师傅过来,那个时候我见过类似的刀。
“蒋越是木匠……那个来看他的徒弟!”
“可惜啊,”萧然说,“我们到处都找不到那个徒弟,他来探监时登记的是假身份证和住址。”
“什么嘛,你们已经有嫌疑人的目标了,那还让我来干嘛?”
“让你来自然有用得到的地方,”萧然说,“我们今天传讯了几个事件相关人过来问话,等下你就……”
“又当测谎机用啊!”
萧然这次人叫得全,把人安排在待审大厅和审讯室两部分。传讯人员到达后全部在待审大厅等候,大厅中设置有监控设备,用以拍摄大厅中的情况。审讯室内三人,萧然亲自审讯,白海云和我作为顾问在场,白海云同时负责记录口供,虽然只是使用录音设备。不过这回萧然还特地拿了台DV架在桌子上,正对着被审讯者的脸,说是录下来以便我观察,其实也有给被审讯者施加心理暗示的成份在里面。
最先被叫进来的是吴凡,他神情紧张,在看到我时更是大吃一惊,脸上甚至出现惊恐怖的表情。这倒好玩了,那天还装神弄鬼地跟我说些有的没的,我倒要看看这个神气的神奇研究会社长如何应对警察审讯。
萧然冷着张脸,虽然他平时就冷冷淡淡的,但在审讯室里显得更加严肃。吴凡在我们对面坐了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眼神在我们三个身上瞄来瞄去,一副明显心虚的样子。
“姓名。”
“啊?”
“姓名,叫什么名字。”
“哦……吴凡。”
“职业。”
“呃……学生……”
“哪个系的。”
“药理系……”
萧然问了一通基本信息,吴凡都照答了。见问的问题都很平常,吴凡渐渐显得没有刚进来时紧张了,稍微把背挺直了些,双手从膝盖上拿开,合拢后放在腿间,身体的姿态和肌肉也开始放松,眼睛也不再偷瞄我们,而是盯着面前桌子上萧然手中拿着的那张纸。
萧然拿着的纸上是我们已经调查好的吴凡个人信息,常规问题并没有必要询问,不过一来这是按萧然他们审讯的流程,二来也可以给我作参考。吴凡说实话时的表情,将作为后续问题的一个标准值,以便我这台人脑测谎机等下判断他是否撒谎。
“这周四晚上9点到周五凌晨2点,你在哪?”
“在……在宿舍睡觉,”见开始问与案件有关的问题,吴凡的肌肉又紧绷起来。为了体现他是在努力说实话,他挺直了背,声音也变大了些,“那天晚上我8点就回宿舍了,一直待在宿舍里哪也没去!11点熄灯就睡觉了,我们宿舍的人可以给我作证的!”
“胡菲菲给你打电话是在什么时候?”
“好像……好像是两点半吧……哦,我手机有记录的!那个时候我在宿舍睡觉的!宿舍的同学都能给我证明的!”
“你说你8点回宿舍,据我所知,你们宿舍的同学都在10点以后才回来,你有能证明你8到10点之间在宿舍的证据吗?”
“我……”吴凡脑门上开始出现汗水,“我8点回宿舍时去隔壁还了录音机,隔壁宿舍的可以……”
“你在隔壁宿舍待很久吗?”
“没有……但是,但是我们宿舍大门有监控的,我8点回宿舍后就没出去过啊!”
“你们宿舍后面的墙壁翻过去就是校外,经常有学生晚归就从那里进去,很容易翻吧?”
“我没有啊!”吴凡紧张度又提升了一个等级,“我回宿舍后就在玩游戏,你们可以查我游戏的记录……”
“好了,”萧然打断他,换了个话题,“据说你上周四曾和张玲发生过口角?说下什么情况。”
“只是随便吵了两句而已,你们不能凭这个就……”
“据说你在接到张玲出事电话的时候,说她是遭报应?”
“没有!”吴凡激动地站起来,指着我说,“你别听他瞎说,他冤枉我的!”
“坐下!”
萧然冷冷地瞪了吴凡一眼,吴凡脸色刷地就白了,立即乖乖地坐下。老实说萧然的眼神有时候真的很可怕(没收我的假警察证时我可是亲身体验过的),原本就处于紧张状态的吴凡被他这么一瞪,就差没吓晕了吧。
“警察同志……你们不要先入为主啊……”吴凡的声音开始带上了些颤抖,“我是跟张玲有点过节,但我还不至于杀人啊……我、我晕血的,哪敢杀人……”
“晕血?”我插嘴道,“那你还敢跑到解剖楼地下室去见209?”
“你……你凭什么来问我……”
萧然补充道,“洛言是我们的学术顾问,老实回答他的问题。”
哇,学术顾问!这称号扣下来我不装字母也不行了啊。
吴凡听说我居然是警察的学术顾问,一脸糟糕不该得罪我的样子,虚汗又上来了。我走到他旁边俯视着他说,“把你那天跟我说的话再说一遍?”
“没有……那天我……我跟你开玩笑的……”
“你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呢,你忘了我是学什么的吗?别想耍小花招,坦白从宽知道不?”
我本想指点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标语给他看,结果四下一看,这间审讯室里居然没挂这种横幅,电视上不是这么演的啊!白海云脸上居然挂着笑,明显在说什么年代了还坦白从宽。
我清了清嗓子,“哼,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从哪说起好呢,嘛,就从那天晚上你跟张玲吵架之后吧……”
结果我还来不及瞎编,吴凡便用惊讶的眼神望着我说,“你怎么知道?对了,是他跟你说的吧……”
顺着吴凡的眼神望过去,居然是白海云。白海云也一脸无辜的样子,表示他根本不知道吴凡在说啥。
“那天就是他把尸体送来的吧……不然怎么会有法医到学校来……现在事情太诡异了,你们破不了案,就拿我开刀……”
“啊?”
听不懂了,怎么就诡异了?
“你知道209的事?”
“学校都传遍了,怎么会不知道?我只是……只是想去练练胆……回头来说给他们听,谁知道……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种事!”
作者有话要说:
☆、谣言的真伪
吴凡交待如下。
那天他跟张玲吵了架后,心里一直气不过。张玲说的课堂上被肺标本吓吐了的那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病,从那之后班上的人都笑话他,这事后来传到社团里,被喜欢八卦的张玲添油加醋后到处宣传。
这周一的时候,柯昌平跟他聊天,提起了学校里这几天传得很玄的一个谣言。说上周四运到解剖楼的那具尸体是从警察局运来的,尸体是个死刑犯,而且案件还是冤案。去过解剖楼的一些学生传出来说,尸体全身都是伤,是被刑讯逼供才招的,就就走到地下室入口都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呻吟声或者呜咽声。谣言是有多惨说多惨,还说自从这尸体来了之后,解剖楼都变成鬼楼了,每天半夜还有鬼火飘来飘去。
有人说学校要请大师来作法,以安定人心,但又说不把尸体的冤案查清尸体就得不到安宁。虽然209来学校没几天,不过谣言却不知为何传得这么旺。有些学生还半夜结伴去解剖楼准备“探险”。
听柯昌平说的时候,吴凡不以为意。后来去活动室,部员们也在讨论这件事。张玲听到有鬼怪传说更是兴奋,嚷嚷着要找个机会去看看。结果当时在活动室的部员都不敢去,张玲就说了句“是爷们儿就夜探解剖楼”,在场的人虽然都当个笑话听,不过还真有人把这话上心了。
吴凡心想,要是去夜探解剖楼,以后张玲和其他人就不能拿自己的短处来说事了。反正世界上也不可能有鬼,再说了,就进去看一眼,马上就出来,就算没进到地下室,晚上去解剖楼拍几张照片留个证据,也可以拿这事来压压张玲的气焰。
脑袋一发热,吴凡就在星期三开始行动。解剖楼晚上7点关门,虽然有人值班,但值班的保安又不是一直都待在楼里。吴凡在下午找了个时间到解剖楼一楼,在某个窗户上给锁做了点手脚。晚上7点开始他就等在解剖楼外,看着保安锁了门出去吃饭,就瞧准这个空隙从动了手脚的窗户翻进教室去。
之前他就打听到地下室的门电子锁坏了,只是一把普通的防盗锁。本来他也没指望能进地下室,只是想进解剖楼去拍个照,证明自己夜里去过解剖楼。不过当他来到地下室的楼梯时,却发现门是开着的。
“开着的?”
“也不算是开着,从外面看就是没关紧,我过去一推,居然就开了。”
“然后你就进去了?你胆子也不小嘛。现在晚上7点天都黑尽了吧。”
听我说他胆子不小时,吴凡脸上倒是掠过一丝愉快,于是又接着说,“我当时想,要是能拍到地下室里面的照片就更好了。于是我就走下去,先到公开课的解剖教室门口照了两张,本来我那时候就准备回去了,结果下面一层突然传来响动,我吓了一跳,好半天没敢动。”
“什么响动?”
“当时觉得有点像是开门的声音,后来才知道……是冷冻库抽箱的声音……”
听见下面一层有动静,吴凡吓得愣在原地好半天没动。见里面又没动静了,也没人进出,他就探着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