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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舒服。”
一个熟悉的声音，一只宽大的手掌。小鱼疲惫的睁开了眼。
明阳正抚摸着小鱼发热的脸颊，安慰着：“没事，再睡会儿吧。”
小鱼听话的点了点头，又沉沉的睡下。
明阳脱下自己的步履，钻进小鱼的被子，拦腰而抱道：“你是他的鱼儿，我岂会不认识。”
小鱼醒来的时候床榻上只有他一人。又溜出了屋子，小鱼直接在宫里乱窜。很少有人的踪影，连侍婢都少见。小鱼想趁机逃离。
“新来的，你要去哪？”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小鱼的背后响起。小鱼回首，又是一个穿着水仙花外衫的俊朗少年。
“你是？”小鱼打量着来人。
俊朗少年走到小鱼的跟前，伸出手道：“我叫子衿。”
小鱼握上笑道：“我叫小鱼。”
“都是君上的人，以后多照应。”子衿诚恳着。
小鱼皱起了眉头道：“君上！地下城的王！”
子衿颔首。
小鱼真想扇自己耳光，怎么被戾魔拐卖至此。在君上眼皮子底下，谈何逃走。
子衿从小鱼别扭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二拉着小鱼边走边道：“其实君上很好，从不强求我们什么。即便有人投怀送抱，君上也是柳下惠。也许君上是看我们可怜才收留我们。以至于各个城主都找些美男子进献。把君上的英明都玷污了。”
小鱼本就对着座宫殿不熟，只能跟着子衿往回走。
“哟。子衿又在巴结新人了。”是昨天那个吃醋的人。
“佑祍，你怎么出来了？”子衿轻快的步伐跑到佑祍的跟前。
佑祍爱答不理的恨了小鱼一眼便翘起下巴离开。
子衿又轻快的回到小鱼的身边解释着：“佑祍体弱，总是这般恶言相向，却心肠不坏。小鱼莫怪。”
小鱼摇首。
“我带你去看看其他人吧。”说完，子衿就勾起小鱼的胳膊离开。
“快来看，我把谁带来了。”才跨进尚宫，子衿就大声的喊起。
尚宫里坐着、倚着、躺着、站着的人向小鱼投来了疑惑、鄙夷、欢喜的眼神。子衿更是把小鱼往中心地带一推，更是成为众矢之的。
小鱼心头一慌，感觉自己又掉进了一座鱼塘里，杀机重重。
“不要怕。以后我们都是君上的人了。就是一家人。”子衿站出来给小鱼打气。
可是小鱼还是身心不自在，想要及早离开。
小鱼刚一转身，就有一个声音响起：“君上眼下的红人，自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看你能缠住君上几时。哼，到时候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孤灯一盏。”
“玉带！”一个略显大气的男子走到小鱼的眼前道：“小孩子不懂事，你莫怪。”
“谁是小孩子！红袖，不要以为你早来几日辈分就真比我们高了。哼，我可不认你。”气冲冲的说完，玉带摔门而去。
红袖走近小鱼，上下打量了小鱼笑道：“果真标致。怪不得君上如此上心。”
小鱼一脸的尴尬。
子衿逮着小鱼往石凳上坐下道：“这里人多，以后你可以经常来。”
小鱼颔首作答。
“你好害羞的。君上是不是就喜欢你的羞涩样。哈哈哈。”子衿打趣着。
小鱼强忍着无言以对。
“这不，小脸又红了。”子衿不光说着还摸了一把小鱼的脸颊，赞叹着：“这脸可滑。怕是赛过红袖。”
子衿说完，其他人也好奇的过来摸了把花豆腐。小鱼被子衿压在石凳上无法动弹。
“我想我的走了。”小鱼看着面慈心善的他们却感觉不出他们的好，只想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占够了便宜，子衿也没拦小鱼道：“记住路，下次自己过来。”
小鱼假笑离开。
“不如我们猜猜，他几日就会过来和我们聚首。呵呵。”子衿竖起了三根手指在大家面前一慌。
其他人有的笑笑，有的不以回应。
子衿自言自语着：“还不是无聊，带他来给大家解闷的。”
倒是红袖主持着大局道：“该来的总会来。到时候好生相处就是了。”
“好！呵呵。”子衿又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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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路死路
“去哪儿了？”
小鱼一推开门，就看到明阳端坐在桌前。
“后宫佳丽三千。君上真是好福气。”小鱼站在门外，不进不退。
明阳干笑了一声，看着小鱼道：“错。只有一人。”说完，明阳起身离开，靠近小鱼时，明阳低语了一句：“你也不过是他们其中的一部分。区区三千，何时入过我的眼。哈哈哈。”
看着明阳潇洒的背影，小鱼知道明阳已经耗尽了对自己的兴趣。无趣之人，后果可想。这也正是小鱼的目的，躲不过，不如趁早。
“哟哟哟。我应该赌三个时辰。”玉带看到小鱼被伺候到尚宫，高兴地打趣着。
小鱼也不理会，寻到空房，找到空床铺就躺下了。
子衿觉着不对跟进门问着：“怎么了？”
“只是身体不适。”小鱼含糊着。
“怕不是身体，是心里吧。”子衿走到小鱼的床边，低语着：“你是故意让君上送你到这里的。你不爱慕君上。你心头有人了吧。”
小鱼的身子往里面挪了挪，不搭理子衿。
子衿也知道自己自讨没趣，但是不肯空手而出，继续问着：“你又是何苦呢？你能博得君上对你的一丝情意，在尚宫尚有好日子可过。但是你急冲冲的让自己跳进火坑，没了君上的庇护，你的日子可不好过。”
“谢谢你的提醒。可是我真的是身子累了。”小鱼拉过被子将自己盖得严实。
子衿看小鱼的不配合也离开了。
“真是个不识趣的人。”子衿坐在红袖的旁边抱怨着。
红袖拿起素布，拾起银针，继续秀红：“我倒觉得他很识趣。”提早划清和君上的界限，待在尚宫才能自保。
“红袖，你说，下一个会是谁？”子衿倚着石桌，看着漆黑笼罩下的星火。
红袖绣完一朵水仙花，回应着：“君上看上的就是下一个。”
“对，对，对。君上看上的。”思绪在沉淀，子衿在感伤：“为什么君上会看上这么多。尚宫的屋子都快住不下了。”
“海大，方可纳百川。水深，方可引万鱼。”红袖放下素布，扫了一眼尚宫，感慨着：“尚宫。只要君上喜欢，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尚宫。”
子衿看着红袖苦笑不得，红袖看着子衿颔首微笑。
“哎哟。佑祍又要去给君上送食盒了。”玉带打开窗子正看着佑祍拎着食盒。
佑祍剜了玉带一眼，继续踩着小碎步离开。
“谁让我们厨艺不佳，留不住君上的胃。”玉带趴在窗棂上，目送佑祍的背影。
“玉带一天都待在醋罐里，当然不知道其他味道了。呵呵。”子衿打趣着玉带。
玉带只是哼了一声，关上了窗。
子衿扫了眼小鱼的屋子，是最角落，最安静的一间。
一连几日，小鱼都称病不外出，渐渐地，大家都遗忘了他。
子衿正想再探一二却被红袖拉住了。
“怎么了？”子衿靠近红袖问了句。
“他的决定，我们管不着。还是看好自己。”说完，红袖依旧专心在女工上。
这更让子衿疑心。
趁着大家都困乏了，院子里都静了，子衿慢慢的推开了自己的窗户，不出所料，小鱼果真独自出了宫。
轻轻地紧跟，子衿看到小鱼熟轻熟路的走到地宫唯一一处的残垣断壁。还想再近一步，子衿的手突然被拉住。回首，子衿皱起了眉头。
小鱼踏在破碎的石板上，手掌一抬，微弱的幽冥火照亮了一角。借着光，小鱼找到方向，留下印记。
“你拦着我干嘛！”子衿越有不悦看着对面的红袖。
红袖坐在子衿的屋子里，借着打开的窗缝看着小鱼回了自己的屋子道：“他已经这样做了，我们何必从中作梗，坏了他的好事。”
子衿坐在红袖的旁边问道：“你早就知道。”
红袖颔首。
“那你怎么不阻止。”子衿藐视红袖。
红袖看着子衿笑道：“你不也嫌待尚宫不够住了嘛。”
子衿握紧拳头，闷声道：“但是，他这样。。。”
“他自己选的路，我们管不着，也不用管。”说完，红袖起身。
子衿拉住红袖的衣带问着：“是你跟他说那头可以出宫？”子衿疑惑的抬头。
红袖摇首道：“不需要我开口。嫌人多的不止你一个。”说完，红袖决然而去。
子衿低沉着，虽厌恶君上身边的美人越来越多，却也心痛美人一个一个的被扔在了尚宫，君上不问一句虚寒，不问一句冷暖。虽强颜欢笑对面宫里的美人，却也不想他们身首异处，不得好死。要知道，踏进了地宫，就是君上的人。敢离宫，君上必定不会手下留情。唆使小鱼离宫，只是把他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想到之前被抓回来的朱颜，想到朱颜被生生去了皮，丢进了黑河，子衿失了重的趴在桌上向着空空的房间问了句：“君上，你可知这里的我们还有谁在。”离开尚宫，只有一条死路。
“小鱼。”敲了门，小鱼没有回应，子衿推门而入，依旧看到小鱼躺在床上闭目，子衿开门见山：“是谁跟你说找到那头就可以出宫了。”
连日不开口的小鱼终于坐了起来，看着一脸愁容的子衿。
“你知不知道。。。”
不等子衿说完，小鱼已经开口：“我知道，死路一条而已。红袖已经劝过我。但是我还是要离开这里。君上身边的人数不胜数，就像这样足不出户，不过几时，你们会忘了我，君上更不会记得我。也许什么时候少了一个我，君上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赌一赌。”
子衿诧异的看着小鱼，万万不料他会说出这样找死的话。
不过小鱼接下来的话更找死。
“尚宫里的人都仰慕君上所以愿意留在这里等着君上哪一日记起自己。但是我是例外。君上记不起我才是对我最大的恩惠。少了一个这样的我，你们更开心才对。子衿，我知道你是死于非命。但是我不怕。留在这里，我更想死。君上性格多变，他对你们的怜爱不过须臾；你们对他多情，苦守未必不是个好的办法。但是我不仰慕君上，留在这里，只会让我更痛苦。”
“所以你故意惹怒君上，好让你早日被丢弃在尚宫。趁大家都不注意你的时候找到逃出宫的路线。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只是一个局。他的目的不是让你逃出宫，而是抓到你的把柄，好让君上杀了你。”子衿说到痛处，怒视小鱼。
小鱼低首低语：“朱颜的前车之鉴，我明白。”仰起头，小鱼严肃着：“但是，我不想成为君上的人。”
子衿淡淡一笑，轻轻的挥了一挥手，转身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自求多福吧。”
见子衿出了门，小鱼才吐了句：“谢谢。”不知成败，不论成败。
子衿再也没踏进小鱼的屋子一步，尚宫也无人问津小鱼可吃好。佑祍依旧被君上唤去送食，红袖继续绣着素布上的繁花。而小鱼，总在夜深人静时，残垣断壁中，寻找唯一一条通往宫外的路。
“找了这么久，也该找到了吧。”子衿趴在石桌上，看着针线在素布上穿梭。
红袖剪断丝线，翻看着自己的作品道：“已经绣好了。不知道君上喜欢吗？”
“怎么不喜欢。君上的衣橱里不都是红袖绣的。”子衿换了个方向继续趴着，“看，佑祍又被喊去了。为什么，君上就是喜欢佑祍做的饭菜。”
“没有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红袖收好针线，看着佑祍转角离开，眼角一笑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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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二连三
“哟，还以为你常伴青灯古佛，就不和我们这等庸俗之人同桌而坐了。”辞令最不露骨的当属玉带，一个不屑的眉眼扫了眼小鱼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了。
小鱼也不在乎，靠在子衿的位子坐下。
微风激不起涟漪。
子衿靠近小鱼低声的问道：“今晚？”
小鱼举箸不言。
红袖一个手肘猛退，戳了子衿。子衿才收起了自己好奇的心。
果不其然，小鱼趁大家都躺下了，又开始躁动了。而这次穿着妥帖，还藏了几颗灯芯。
“那餐饭，是最后的告别。。。”看着小鱼远去的背影，子衿无力的说着。
“你也累了，早些歇着。”说完，红袖推门离开。
子衿倒在自己的床上看着白卡卡的帷幔，一丝怜悯油然而生。推开了门，本想散心，却看到一个黑影闪出。子衿警觉，立马跟上。
小鱼驾轻熟路的赶到颓垣断壁，亮起自己微弱的幽冥灯，踩着自己做的暗号一步一步的离开这座深宫。
石板破裂的声音，远方呼啸的声音，小鱼心底欢呼的声音，以及小鱼身后一个沉着陌生的声音。
“想去哪儿？”
小鱼冷汗顿时冒出，想也不想，留也不留，直接抬起腿想着茫茫黑夜飞奔而去。
“嗖”一声，小鱼被拦腰抱起停在高空。
“去哪。”
小鱼眉头紧锁，头偏向一边。
“去哪！”
小鱼直视明阳，怒对：“明知故问。”
明阳手一松，小鱼从高空坠落，哀嚎声不断。
就在身体与碎石就要亲密接触的瞬间，小鱼又被明阳拦腰抱起，继续被问道：“去哪。”
逃跑落空，小鱼推开明阳直接往回走。
明阳一手拉住小鱼，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回屋。”小鱼用力地甩开明阳的手，气呼呼的向尚宫走去。
明阳随便的坐在碎石上，自言自语着：“今夕何夕，与君同在。今夕何夕，与君同乐。今夕，何夕，君。。。”拾起碎石，明阳五指一捏，随风而逝。
气氛的踹开门，小鱼和衣而卧。子衿今夜无眠。
“今日，君上高兴，让我们都去前殿热闹热闹。”子衿走近小鱼，小鱼还在酣睡。
“不要睡了，知道你没睡。”子衿揭开小鱼的被子，果真看到小鱼一双金刚眼怒目相对。“又不是我告的密，干嘛这样瞪着我。”子衿于心无愧，挤到了小鱼的床上。
小鱼一心谋出路，不料只差一步还是被抓了回来。心里的郁闷自然久久不能消除。
子衿推了下小鱼道：“去吧。听他们说有好多新鲜的玩意儿。”
“你说是谁。”小鱼所问非答。
子衿直接过滤道：“地宫好久都没有这般热闹了。大家玩的可开心了。”
“他们都去了？”小鱼终于好好回应了。
子衿雀跃着：“可不是嘛。说是难得的恩赐。地宫的人都往前殿挤呢。我们也去挤挤。”说完，子衿就想拉起小鱼。
小鱼眼睛一转，一个翻身起来却歪在了一边痛道：“扭到脚了。”
子衿大惊失色连忙扶着小鱼坐下。
“算了，我还是在屋里多歇息好了。你去吧。”小鱼失落着。
子衿连忙义字当头道：“你去我也不去了。我留下来陪你。”
小鱼连忙挡下：“算了。人在心不在。去吧，去吧。回来给我讲讲就好。”说完又往床上躺去。
子衿看着小鱼确实没有心情，只好自己抽热闹去。
子衿前脚一走，小鱼立马起身，窥伺着尚宫果真无人，胆大而为，再次踏上出宫的路。
“想去哪儿？”
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个声音。
小鱼一路轻轻地，一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