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如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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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如棉花-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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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赤鬼大叫一声,银子才举起鱼骨刀挡下迎面而来的刀剑。赤鬼已经落入了天兵的手里。
  “师傅!”银子推开刀剑,想要救出赤鬼。
  大将举刀抵在赤鬼的颈脖,发话了:“还不放下你的刀。”
  天兵利剑相对,银子松了手,鱼骨刀“铿锵”滑落。
  赤鬼坦然的笑了,感叹着若不是自己了解银子的一举一动,即时被捕,峰回路转,只怕银子已有自毁的倾向。那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赤鬼被俘,银子被俘。大害已除,天兵气焰高涨,一路攻下还在造势的妖魔鬼怪。大势已去,妖魔鬼怪溃不成军,纷纷逃窜。
  “银儿,是我难为你了。”赤鬼和银子被捆着送进了天牢。
  银子摇首:“是徒儿无能,不能保护师傅。”
  “是师傅自作聪明,想要干一番事业,不想再浑浑噩噩了。”赤鬼感叹事不如意:“本想有所作为,可惜,妖魔毕竟是有恶根的。我再怎么筹谋,到他们手里都变了味儿了。哎。银儿,”赤鬼老泪纵横,“是师傅的错吗?”
  银子凑近,安抚着:“徒儿相信师傅初衷是好的。”正如师傅会亲身救治小花。
  “师傅,有徒儿在,徒儿不会让师傅受罪的。”银子的眼里闪着坚定。
  银子依然觉得自己已经身负多条命债,若是可以,最好抗下师傅所有的罪,也好偿了他的一世栽培。
  “师傅。”银子沉重的叫来,赤鬼已然猜到了银子的心思。
  “银儿,莫要一时冲动毁了自己。这一切都是师傅的过错。师傅知道你有心了。”
  “师傅。徒儿知道了。”银子垂下重重的头颅,眼前又是一片红海。有曼珠沙华的红,也有天兵嘴角溢流的红。
  赤鬼欣慰着,步步为营,输赢近在咫尺。银子的踌躇、徘徊,莫不是赤鬼所思所想。转眼就要五百年了,这般筹谋,赤鬼只能将亏欠藏在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一剑一剑

  “你们就是这场浩劫的主谋,赤鬼、银子?”玉帝发问,仙神齐齐投来异样的目光。
  数万生灵,数万焦土,人间地狱。
  赤鬼一言不发,漠视着道貌岸然的一派仙家。
  银子在沉静中起声:“此事都是我一人筹谋策划,与师傅无关,我甘心受罚。”说完就俯身叩拜。
  “这样一个毛头小子有甚能耐?”延寿星君眄视着不起眼的银子。
  领军大将立刻接话:“延寿星君莫要小看了这个小子。他鱼骨刀一扫就毁了三百天兵的真身。实在是不可轻视。还望玉帝明察秋毫。”
  玉帝扫了一眼银子:“你一条小小鱼精,不过五百年的修为,怎么,”突查不对,玉帝正想换个问题,司命星君缪蓝已经站了出来:“玉帝,这条鱼精害人作怪,委实罪大,还望查明缘由,还人间一个清白。”
  缪蓝悲切的扫过银子和赤鬼,退到列队,又着实钦佩赤鬼的筹谋。这场浩劫不比杀了玉帝更有价值。
  “是呀。玉帝,我看这条鱼精有古怪。虽灵台然有戾气缠绕,但是一股清纯刚正之气油然而生。”经上升星君一提,仙道们才认真瞧来,的确透着一股祥气。
  赤鬼和缪蓝都埋首偷乐,来了。银子依旧挺直了自己的身体,接受一双双眼睛的审视。
  “咳。”玉帝轻咳一声,断了众仙家的怪异。
  玉帝早已看清银子元神里的藏着一丝紫微大帝的元神。只怕现在大家已经心知肚明,只是不敢开口而已。
  “是我的。”朗朗而来,不含糊、不拖沓,紫微大步走进金殿。水绿衣衫扫过青白石砖,不带清风,自有清风。
  银子听着熟悉却又不敢相信,回首,直直的看着来人,心扑通扑通,眼帘不敢合上。只怕下一刻,这人又成镜花水月了。
  “紫微大帝。”大殿上的仙家纷纷拱手。
  是这个“紫薇”吗?银子模糊了。
  银子看着紫微以礼相对,最后对着玉帝拱手:“是紫微逾越了。听着有妖怪又祸害人间便解了禁止。还望玉帝责罚。”
  “解了就解了。眼下为重。你说是你的?从何解释。”既然紫微大帝已经自己承认了就让他自己解了自己种下的果吧。玉帝宽了心,等着佳音。
  紫微这才直视银子。
  多年不见,从来都不知道紫微也有这样的气派,这样的冷清。银子激动地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掉进了紫微冷漠的双眼里。
  “想必众仙家还记得紫微被贬入凡尘历劫,可是未能得善果就早早的离世了。”
  紫微一步步靠近银子,盯着银子开始手脚发麻,之比冰寒峰的雪地丝毫不差。
  “在禁闭的这段时间我涤清了浑浊,也忘了凡尘的一遭。醒来发现自己的元神缺了一角。却又不知所踪。想到地府查询《死记》可是又不能出门。”
  紫微当初想找季判官正是为了此事,可惜心被情系,也就忘了。
  “好在地府的季判官已经帮我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在地府的《死记》里曾经记了一笔:杜琪神智有限,一时遇难,紫微大帝元神及时出窍,化险为夷。这是我向季判官借来的《死记》,仙家们可以翻阅查看。”
  这遭说得仙家们又开始纷纷议论。
  “不是紫微我想推卸责任,而是我当时已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才被这心怀不轨的妖孽窃取了一丝元神,造成了如今的罪过,全是紫微一人不自审之过,还望玉帝严惩。”
  紫微掀起衣角叩拜在地。
  金殿里的仙家们又开始窃窃私语:“这可是紫微大帝第二次下跪。”
  紫微大帝永世清明,功绩显赫,玉帝允其不用行跪拜礼。紫微仅在玉帝登机的那日行了隆重的跪拜。紫微这次下跪甚是比银子荼害百姓还要劲爆。
  可惜银子不知紫微的下跪有这么珍贵,只知道一颗冰凉凉的心看不清眼前的这个人是谁。泪水沿着眼眶溢流而出,没有声响,直直的只知道盯着紫微的背影看得出神。
  什么杜琪,什么窃取,什么元神。银子全然不知,只是不断的在叩问自己,怎么就成了心怀不轨的小偷,怎么就成了你眼里的窃贼?我偷了你的什么?我什么时候偷了?我没有,我没有。。。
  紫微大帝的这一跪自然也向玉帝发出了提醒,事态严重。
  紫微已经低头拦罪了,帝扫过金殿跪着的三人。
  “紫微大帝,你认为怎么处罚比较好呢?”玉帝干脆顺水推舟。
  紫微起身漠视着银子的泪眼,保持着自己的庄重仪表:“都是紫微一丝元神的过错。今天我就废了这股元神。”说完紫微毫不犹豫的从腰间抽出自己的青冥剑,精光刺得银子的眼睛迷糊了。
  一剑刺向银子的额间。银子看着越发模糊的紫微,闭上了双目,清泪簌簌不止。
  “啊!”赤鬼嘶叫着。
  银子猛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赤鬼痛苦的眼神。
  青冥剑穿透赤鬼的身体,刺碎了他的元神。银子只看得赤鬼扯给自己一个最后的笑,及还没说完的“对不。。。”整个身体就化成成千上万的粉末,飘飞消散了。
  “师傅,师傅,师傅!”银子一声盖过一声的叫喊,却换不回赤鬼的回应。
  看着紫微手里拿着的青冥剑,银子眼含怨恨的大声震破了捆锁,“啊!”
  银子笔直的站在紫微的眼前,眼神由黑转红,紫微上前一步,银子则连退几步,闪过人群,奔出大殿。
  金殿上的仙家人心惶惶跟着紫微大帝出了金殿。再见银子时,银子已经徒手伤了一个天兵,夺其兵器,无所顾忌的矗立在众天兵的包围中。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银子一眼瞟到紫微的青冥剑,剑尖还残留着赤鬼的印记。银子向着苍天怒吼了一声:“啊!”释放着无奈、怨恨。
  满含泪水的银子真真的看着紫微那微蹙的眉头。
  “若我说我没有偷呢?”
  “银子。”紫微上前一步。
  银子呵斥着:“不要靠近我。”
  一双愁怨的眼神刺得紫微心痛。
  “你还是不相信我。我没有。”银子嘶声裂肺的喊着便遇神伤神的向紫微刺来。
  拦路的天兵天将被伤得七荤八素,紫微矗立在那一直没有动。
  “啊!”银子奋力持着剑柄刺向紫微,依旧澄清着:“我没有。”
  越靠越近,紫微才启口,轻乎其微:“我知道。”
  一剑已经刺进了紫微的胸膛,只是穿透不深。银子松了手,剑身停留在缪蓝的后背。
  缪蓝替紫微挡去了破元神之灾。
  银子失了神,被天兵擒住按在地上。
  仙家们才嘈杂起来:“快请辰星。”
  模糊间那个温热的眼神,那句“我知道”一直堵在银子的胸口。银子又被送到了天牢。这夜,只有银子一人。
  和赤鬼相处的三百多年历历在目,反复闪现。期间穿插着和紫微在人间的嬉闹。银子挠着头,不想不忆,最终停留在了赤鬼灰飞的那一瞬,紫微绽笑的那一眼。
  “呜呜呜。”天牢里哀声连连。
  “怎么样?”玉帝故作镇定,众仙家们脸露苦色的候在金殿。
  那一剑看得真切,直穿缪蓝的身体,若是不甚伤了元神,只怕。。。
  “禀告玉帝,紫微大帝无甚大事,需静养几日便可痊愈。司命星君虽伤及肺腑,但伤势不大,辰星会日夜多加照料的。”
  天兵带回着辰星的话,众仙家才舒缓了神情,才又回到了银子的问题上来。
  “玉帝,这条鱼精公然刺杀天兵、司命星君、紫微大帝。罪不可恕,还望早日定夺,以除后患。”
  延寿星君说完,金殿齐声附和:“望玉帝秉公办理。”
作者有话要说:  

  ☆、花开花落

  玉帝皱着心上眉,想紫微的行径摆明了是想保住这条鱼精的性命,但是悠悠众口,又眼见为实。
  “众仙家以为呢?”一人独大,不如万家齐言。
  “这等怙恶不悛的鱼精应该投进轮回台,以儆效尤。”荧惑星瞠目竖眉。
  益算星君也金光怒目的指出:“这就这样投进轮回台太对不起人间生灵、天兵天将的枉死。”
  “益算星君说的没错,应该剔其筋骨,不得做害,再鞭笞其身,让心怀不轨的妖魔有个前车之鉴,最后推入转轮台,永世不得超生。方可平民怒,镇怨气。”延寿星君厉声道来,众仙家们连连点头。
  玉帝苦楚就不该扔给他们自行发挥,一发不可收拾。这,怎么也保不住了。可惜一言既出,哪有收回来的理。
  权衡轻重,玉帝口谕:“即可准备,将邢台的情景用水镜的方式映射到人间,地府。以示警醒。”得在紫微大帝醒来之际完成了对银子的处罚。免得再出杂错,又将是一场浩劫。
  “起来。”
  银子听得天兵的催促,茫然的抬起头。
  两个天兵已经拉出手脚被加重的捆锁拴住的银子。银子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却不知道路在何方。
  看着竖立的赤铜,斑驳的咒文被雕刻在上面。银子的心开始发颤。一步一步被牵制着上了邢台,手脚被捆缚在赤铜上。
  “啊!”
  才一接触,银子就感受到了赤铜并非颜色得名。这股赤色,是内在的真火。背后的衣衫被瞬间焚掉,皮肉被嵌入赤铜的皱纹深处,忍受着真火的炙烤、焚烧。
  “啊!”
  似成相识的触感,银子的头开始阵阵刺痛。模糊间,银子看着人山人海,听得人声鼎沸,在说些什么,什么都并不见。
  一声声的哀嚎并没有得到施行人的同情,他捧着挫骨刀走近银子。虽然银子扭曲着神情,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但是施行人还是握稳了刀柄,看准银子的鱼筋,一刀割进了银子的后劲,倒勾拉出鱼筋头,施行人一把揪住就开始抽丝。
  银子木讷的仰着头,眼睛撑到最大看着净白的天空,虚张着口却什么也没有喊出来,只是抽搐的身体随着鱼筋一点一点的离身而抖动着。
  施行人握住大头就使劲是一把拉出,银子也只是加速了抽搐,卡着脖子似的吐露着:“呃。。。呃。呃。。。”
  抽出的鱼筋施行人扔进了铜盆里,银子失重的靠着赤铜,此刻真火的灼烧已经让麻木的银子没了知觉,呆滞着。鱼形真身开始时时闪现。可是施行人并没有就此终结,垂直着将挫骨刀钉入银子的锁骨,磨刀霍霍的割断了骨头。
  银子全身的骨头被磨断了一半。银子却只听得磨刀的嚯嚯声,全然不知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司礼星君前来点明“吉时已到”,施行人才放下了刀具,天兵们才解开了银子的捆锁,可是银子的背已经粘附赤铜上。
  天兵们在施行人的帮助下才拖走了神智涣散的银子,后背生生被割下了一整块皮,流下一路的嫣红。
  转轮台架起的水镜向人间、地府映射着对银子最后的惩罚。
  “这就是那只妖怪头。”“快看,他是条鱼精。”“是也,是也。”“啧啧。真是罪有应得。”“可不是嘛,害了那么多人。呜呜呜。我娘。”“是呀,活该,流点血算什么,千刀万剐。”“剥皮抽筋。”“对。怎么能轻易的放过他。”“对。”。。。
  人间一声声的谩骂透过水镜传来了一些,也传进了银子的耳朵里。银子被一股神经拉扯,却听见另一种声音。
  “烧死他,烧死他。”
  一个闪光,银子看到了火刑台下民生的谩骂,看到了向自己走来的紫微,手里的火把点燃了脚下的木材。
  银子恍惚间记起了一些,又忘却了一些。低迷着:“我没有。真的没有。”
  天兵们托起瘫软在地的银子,让他的身体看似站着,等着司礼星君的一声令下。
  “投。”司礼慢条斯理的吐出,天兵们微微倾身,齐齐的将银子倾身投进转轮台。
  带着满身的伤痛,银子闭上了眼睑,只听得周遭阴风呼啸,号啕大哭。阵阵烈风刮过脸颊,皮相被层层刮落。万千只手撕扯着自己的骨肉,自己成了饕餮大餐。近千年修成的皮囊就这样被掏空了。
  紫微醒来起身,胸口的伤撕扯依旧可以感觉到痛。
  “紫微大帝醒了。”南子跪在紫微的面前,手里捧上一个锦盒。“这是玉帝赏下的,让您好好参悟。”
  紫微拿过锦盒打开,一条透明的鱼筋静静的躺在里面。紫微“啪”的关上,又放回南子的手上,直径冲出了紫微宫。
  “玉帝,紫微大帝还跪在殿外求见。”
  该来的还是要来,玉帝愁楚着:“让他进来吧。”
  紫微全不顾自己的威严跪在玉帝的跟前。
  玉帝谴退了众人,“事已既此,回天无力。睹物思人也好,谨记此过也罢。紫微大帝该拿得起放得下。你是天界的标杆,莫要让仙家们失望。”
  紫微笔直的腰杆顷刻间瘫软了。器宇轩昂的紫微大帝骤然间色如死灰。被押着送回紫微宫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就像这场动荡,来势汹汹。不过数日,人们已经淡忘。曾经让众仙女倾倒的紫微大帝在被玉帝禁锁紫微宫后,亦开始淡出仙家们的视野。种种风光,抵不过霎时的倾毁。
  最乐的当属缪蓝。
  醒来后,缪蓝放声大笑,泪水沾满两鬓。病好后,缪蓝拿了两户壶酒放在石桌上。
  若不是赤鬼用自己的身形俱碎才换来了银子不顾后果的刺杀紫微,缪蓝又岂能让紫微营救银子得逞。
  那一剑势必不能刺进紫微的身体,但是要刺痛紫微的心。
  “既然你想救,我就让你和我一样,用永生不灭的悔恨救赎自己的罪过。银子死的越惨,死的越冤,你的罪过越难赎清。不论人间一场,还是天上一遭,都是因你而起。你都逃不过对最银子永生的追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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