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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郎中没有说什么废话，立即蹲下身子，替水千儿诊起了脉来。越诊脸色越难看，眉头也皱得越紧，原本就已经满布皱纹的脸。此时更是皱成了福橘。
“怎么了？”狗娃见莫郎中表情严肃，心也跟着跌落谷底，满脸紧张。拳头都握紧了。
“这个……不好说……”莫郎中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起身对狗娃说道：“把她背进去吧。老夫无能为力……”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明明还好好地。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求求你。救救她吧……”狗娃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顿时蔫了。全身都在颤抖。嗓子里面透出哽咽。说话都带着鼻音。顾不得地上全是泥水。一手撑在了地上。全身无力。
“不会吧？我明明不觉得有什么呀？其实我已经感觉不怎么痛了啊……难道受了内伤？还是已经痛麻木了。所以反而觉得不痛了？”水千儿见莫郎中如此说。虽然有着疑虑。但是心也一点点凉了下来。水千儿扭过脸。看了看莫郎中。却发现莫郎中眼中有着一丝狡黠。还向着水千儿眨了眨眼。水千儿当即会意。更加认真地演着病号这个角色。
“先上车吧……”莫郎中又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沧桑尽显。转身一步一滑地往回走。
狗娃机械一般。缓缓抬头。看了一眼莫郎中有些佝偻地背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慢慢支起身子。走到水千儿身边。伸出满是泥浆地手。轻轻将她抱了起来。蹒跚着走回了马车。
“怎……么……了……”刚上马车。萧绝城沙哑着嗓子。艰难地问到。
“千……儿……”马车内一片沉默，谁也没有回答他地话。气氛非常压抑。
“把她放下吧。”莫郎中望着窗外。看不清楚表情。
“莫郎中，救救千儿吧！”狗娃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眼神中的哀求，几乎淹没了整双眼睛。
莫郎中却并没有理睬，依旧怔怔地望着窗外。
“千儿？！”萧绝城一时激动，竟然不顾伤痛，伸出手拉着了水千儿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萧城主……千儿她……”狗娃皱着眉头，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千儿？！”水千儿嘴角抽搐了两下，很想笑，但是却硬是将笑意强压下去，身上地恶劣因子开始作怪，竟然装作晕死过去，引来了萧绝城隐忍的呼唤。
“不要再打扰她了……”莫郎中一脸无奈与悲伤，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加深了一些，仿佛刀刻一般。
“莫郎中……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萧绝城好不容易说了句完整的话，虽然声音微弱，但是却将水千儿的心重重的撞击了一下。萧绝城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水千儿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果是这样地话，那么之前对萧绝城拼命想要留下自己的猜测也就不成立了……可是，如果这是他的真心话，那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说要他的所有的一切他都会给么？或许……算了，应该是不可能的。
莫郎中顺着花白的山羊胡，一脸烦恼，半晌都没有说话，直到水千儿都快要装晕睡着了，才听见他叹了口气，波澜不兴地说道：“其实，老夫只是想要个人罢了。”
莫郎中这个话着实让水千儿吃了一惊，她很想马上站起来说自己没事，但是好奇心又促使她继续听下去。
“请讲……只要萧某能够办到的，就算是要我地命，萧某也愿意！”萧绝城说得咬牙切齿，握着水千儿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除了千儿之外……”
“不是千儿姑娘。”莫郎中淡淡地说道，依旧气定神闲地抚摸着自己的胡须。
“莫郎中……请直说！”这句话虽然说得及其隐忍，但是却并没有透露出不耐烦，果然是个老狐狸，连受了伤来谈判地时候都如此有技巧。
“好，老夫就直说了。”莫郎中放下摸胡子的手，指向狗娃，说道，“我要他！”
“可是……狗娃不是我的手下……萧某并不能做主……您看……”
“我答应！”没等萧绝城说完，狗娃便抢着回答道，“只要您能够救救千儿，您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没有话说！”
“呵呵……想多了，小伙子！老夫不过是收你做个徒弟罢了！”莫郎中开怀大笑起来，留下萧绝城和狗娃面面相觑，不明白状况。
水千儿躺在地上倒是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没有帮错人，不然的话，自己还不如真的死了来得痛快。水千儿趴在被自己弄脏地被褥上，想了一会儿，头却昏昏沉沉起来，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那您现在可以救千儿了吗？”狗娃此时倒是冷静了下来，知道千儿有救了，也不再没精打采，甚至没有问原因，倒是首先问了这句话。
“傻小子，丫头根本没事……哈哈哈哈……”莫郎中笑得及其欢快，看也不看狗娃和萧绝城要吃人的眼神，径自笑着走想外面。
“那她怎么会晕？”萧绝城口气极其不善，但是却由于激动牵扯到了伤口，沙哑着声音，说话异常艰难，威胁的意味也少了几分。
“晕？谁说丫头晕了的？！”莫郎中转过头，一脸疑惑，眼中闪过一丝捉弄人之后的狡黠。
萧绝城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水千儿呼吸均匀，气息平稳，根本就是睡着了，哪里是晕了？！气得握着水千儿的手用增加了几分力度，直到看到水千儿的眉头微蹙，这才渐渐松开了，一脸无奈地看着水千儿沾满泥浆的睡脸。
狗娃也看了看萧绝城，又看了看睡着地水千儿，发现自己在这里很是尴尬，只好也跟着道了外面，坐到了莫郎中身侧，自然地接过了莫郎中手中地缰绳，自己驾了起来。
“小伙子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啊？”莫郎中虽然和狗娃相处已经有了几日，但是对于狗娃的信息知道得还是比较少。
“忘了，我就叫狗娃。”狗娃虽然嘴巴上毫不在意，但是眼中还是有些黯淡。
“这样……以后你就叫莫言吧！”莫郎中不动声色中就捡了个大便宜，乐得都合不拢嘴了。
“为什么？”狗娃浓眉微蹙，满脸疑惑地看着莫郎中。
“忘得如此快？从此之后，老夫便是你地师傅了，师傅给徒儿取个名字需要理由？”莫郎中一脸严肃地看着狗娃，脸上倒是有了几分为人师的味道。
“这个……虽然说我答应了，但是你刚才明明就是骗人！”狗娃很不服气地辩解道。
“小伙子，别狡辩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看你倒是一个爽快之人，怎的如此嗦？”莫郎中一脸奸诈地看着狗娃，眼睛眯缝成一条线，掩饰住了摄人的精光。
“莫郎中你……”
“对了，刚才老夫可曾说过半句丫头受伤的话？”莫郎中眯缝着双眼，脸上的皱纹都显现出了算计。
“可是，您刚才明明说过无能为力的话……”狗娃回忆着刚才莫郎中说过的话，质问道。
“老夫确实说过。但是对于根本就是没有受伤，没有生病的人，老夫还要怎么去医治啊？”莫郎中笑着露出已经缺失的牙齿。
“这个……”狗娃原本老实，听莫郎中如此说，倒是一时语塞，不知道要如何反驳。
“这不就得了，你刚才也是自愿要当老夫的徒弟，老夫可没有逼你！况且……老夫的医术，你还没有真正见识到……”莫郎中眯缝着眼睛，看着远方，仿佛陷入了沉思。
第八章 百姓“热烈”，惊弓之鸟
“怎么外面这么吵？”水千儿感觉自己全身僵硬，皮肤干燥，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粘住了一样。
“丫头，你终于睡醒了啊？”莫郎中笑着打趣道，“老头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年春天呢，你看这冬天还没到呢，你就醒了！”
“爷爷，您老人家都还没开始储备粮食，千儿怎么会睡这么久呢？”水千儿听见莫郎中打趣她，也毫不客气地回击，声音有些沙哑。
“呵呵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还是这么精神，看这牙尖嘴利的。”莫郎中爽朗地笑了起来。
“三天？”水千儿摸了摸额头，结果一摸就摸下了一些小小的硬块，拿在手心一看，发现居然是凝结的泥块，早已经干透了，变成了土黄色，表面上还有些皲裂。
“是啊，这都到水落了。”莫郎中捋着花白胡须，微笑着看着马车外来来往往的人群。
“我怎么会睡这么久呢？”水千儿摸了摸头发自言自语道，发现手指触碰到的地方，头发已经僵硬了，于是硬是从头顶拉下一缕发丝，一看居然整个成了黄色了，跟染了一样，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嘴角不自然地开始抽搐。
“狗娃呢？”水千儿从被泥浆蹂躏过的被褥上起来，掀开门帘，尽量睁开有些沉重有些僵硬的眼皮。“额……千儿……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回到马车去……”狗娃眼含笑意，嘴角抽搐。肩膀也开始颤抖，声线不稳地说道。
“娘！有妖怪！！！！”水千儿刚探出上半身，就看见一个小女孩看了她一眼，紧接着尖叫着扑进了一个妇人的怀里，还时不时地用恐惧地眼光瞟她两眼。
水千儿疑惑地摸摸头。不小心又碰掉了一块凝结在头发尾部的泥块。
“莲儿乖，不怕，咱们走！”妇人惊恐地看了水千儿一眼。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说了一大通，最后还向着水千儿喷了一口口水。水千儿灵活地往旁边一闪，结果口水不偏不倚落到了狗娃的脸上。
水千儿见状。大笑了起来。笑得腰也弯了。双手捂着肚子。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狗娃。那小孩说你是妖怪呢！哈哈哈……”水千儿大言不惭地说道。结果引来一片唏嘘。
水千儿睁开笑得有些抽筋地眼睛。发现街道两旁站满了围观地人群。一边交头接耳。一边指手画脚。眼睛还时不时往水千儿这边瞟。
“嘿嘿……狗娃。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看你长得挺正常地啊。五官端正。肤色正常。一笑还有两个可爱地酒窝。怎么会被当成妖怪呢？！这些人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水千儿露出一脸地迷惘。眨巴着眼睛。不小心又掉下来一块黄黄地泥块。
“妖怪！女妖怪！我们说地就是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呢！”不知道从哪里发出了一个声音。随着声音而至地还有一个臭鸡蛋。水千儿刚转过身。想看谁在说话。结果鸡蛋刚好就砸到了头顶。又臭又恶心地蛋清就从头顶流了下来。融化了头发和脸上地泥块。蛋清逐渐由透明变成了土黄。
水千儿刚张开嘴巴。骂人地话还没有说出来。新地一轮攻击又开始了。围观地人群纷纷用自己手中地烂菜叶。臭鸡蛋。以及生菜剩饭扔向了水千儿。吓得水千儿赶紧缩回了马车。
“这是怎么回事？这才一两个月不见，怎么大家地审美观就变了这么多啊？虽然说我不是什么大美女，至少也不至于被当成妖怪啊！”经过刚才的鸡蛋事件，水千儿算是明白，原来大家不是把狗娃当成妖怪，而是把她当成妖怪了。
“哈哈……哈哈……哈哈……”莫郎中见水千儿头上耷拉着鸡蛋壳，脸上流着浑浊的鸡蛋清，一脸迷惑地自言自语，不禁大笑了起来。
“爷爷！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水千儿真恨不得冲上去扯掉莫郎中笑得一颠一颠的山羊胡，阴沉着脸问道。
“哈哈……哈哈……千儿你……”莫郎中见水千儿愤怒得冒火的眼神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笑得更加大声，原本不怎么牢固的牙齿，有些摇摇欲坠。
“老头，你为老不尊！看着我受欺负，还笑得这么开心！”水千儿一脸憋屈，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莫老头的山羊胡，用力一拉，引来了莫郎中一阵痛呼。
“丫头，快……快……轻点轻点……哎哟……我说……我说跟你说……”莫郎中身子跟着胡子一起往前倾，止住了笑，一边求饶，一边呼痛。
“快说……不然……嘿嘿，我可要一根一根拔掉它哦……”水千儿揪住了一根胡子，作势就要拔。
“给你……”萧绝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嘴角挂着一抹隐忍的笑意，将自己的剑递给了水千儿，见水千儿转过头，胸口起伏得更加厉害了，于是赶紧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胸口。
“忍着点啊，可千万别笑抽了，笑死了可没人偿命地！”要是能看清水千儿脸色的话，估计现在一定黑得可以。
水千儿嘴上虽然不饶人，但是还是接过了萧绝城递过来的剑，将剑抽开了一小段，在明亮晃眼的剑身上照了照自己的脸，屋子里面的气压立即下降。
“你们都知道……你们是故意的！！！”水千儿将剑收回，往地上一扔，一个转身，一把揪住了莫郎中可怜的山羊胡，用力一拔便拔下了一小撮胡子，往地上一扔。用脚在胡子上愤怒的踩了几踩。
莫郎中痛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捂着下巴，赶紧将头埋进了环抱着地手臂中，一边唏嘘，一边紧盯着水千儿。
过了老半天。莫郎中才从痛楚中回过神来，摸了摸下巴，已经肿了一块了。委屈地看着水千儿，说道：“丫头，你这个恩将仇报啊！这三天你可是高烧不止，要不是我用药及时，你早见阎王去了！早知道不救你了，哎哟……哎哟……我地胡子哦……我的下巴哟……痛死我了……哎哟……嘶……”
“可是……你干嘛不告诉我？”水千儿也觉得自己下手过重了，盯着脚下杂乱地胡须，不自然地说道。
“我有时间给你说嘛。一醒来就问狗娃在哪里……还有。狗娃现在叫莫言了，从此以后就是老头我的徒儿了，你可不要欺负他，不然老头我可不依你……哎哟……”莫郎中说完，又开始痛呼起来了，一边呼还一边在自己地药箱中翻着止痛的药膏。
“一醒来就问狗娃？！”水千儿明显感到自己的后背传来一股强烈地执念，两束冻人的眼光，盯得水千儿都快成冰人了。
“是啊……这不就是为了去看莫言才被百姓当成了妖怪么？看头上的鸡蛋壳还挂着呢！”莫老头幸灾乐祸地看着水千儿，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老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是不是觉得被拔胡子的感觉很刺激，还想再来两次？”水千儿咬牙切齿地看着莫老头，眼珠子盯着莫老头的胡子滴溜溜转，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
“咳咳……我什么都没有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呵呵……”莫老头赶紧转过头，看向了窗外，下意识地将胡子藏进了环抱的手臂中。
“不过，你们聚聚也好，狗娃这一去就是几年。或者十几年也不一定。下次见面指不定是什么时候了。”萧绝城不咸不淡地说道，这人才刚刚好些。嘴角便又挂上了那抹让水千儿抓狂地似笑非笑。
“几年？十几年？！狗娃，给我进来！！！！”水千儿地声音穿破了马车，将周围所有的嘈杂都吞没了，人群皆是一惊。
而后百姓都捂住了耳朵，接着又讨论开了，都在议论纷纷，说是水落来了一个无脸女妖，这个妖怪最厉害的就是“狮吼功”，只要一吼，便会地动山摇。后来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水千儿充分相信了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也明白了人民群众大都是愚昧的。
百姓听说了有这么个妖怪来水落了，大都又是好奇又是害怕，都跑来看热闹，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马车几乎不能动弹。
水千儿缩在马车中不敢出去，害怕再被砸鸡蛋。不过幸好刚才是砸的鸡蛋，要是砸个鹅卵石那还不得头破血流啊？
直到城主府的侍卫总管领着几队侍卫强行将围观之人赶到道路两旁，将中间地道路留出来，狗娃这才赶着马车快速逃离了混乱的现场。
不一会儿，四人便到了城主府的正门。
“……狗娃，咱们不要从这里进去，绕到后门去。”水千儿听着外面的嘈杂声，帘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