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惟愣了愣:“你的意思……莫非是说,蒋聿找人干的?”
“你干的好事,却让我替你消灾,我实在无足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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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不给力、红JJ不给力、状态不给力……
五十七、
“也许不是他,你的仇人很多,你心知肚明。”
程颢终于耐不住地从病床上爬起来,走到季惟跟前,取走他指缝间的烟,贪婪地吸了两口:“季惟,这不是好迹象,你开始替他说好话了。”
“我只是不喜欢太轻易就令你称心如意。”
“不,季惟,你开始因为他而睡不好觉了。”程颢用仅剩的那只健全的左手暧昧地圈住了季惟,烟灰落了他一身,“你动摇了。”
季惟冷静地拭了拭裤腿,“你把脑子摔坏了,所以才会漫无边际地意淫。”
“季惟,你真该去照一个脑部CT,看一看那上面会不会照出蒋聿的影子来。”
季惟没出声,把所剩无多的烟夺了回来,扔在脚底,使劲地辗了辗。
季惟没有再去医院,程颢的留院观察使先前所承诺的假期彻底泡汤。等到日历翻到周末,季惟方才意识到快有整整五天,没有见到齐野,更没有他的任何音讯。倒不是期待什么,只是那种感觉有些异样,就好像忽然又丧失了什么。
莫寞每天都会去医院,还会带去自己精心煲的汤或者熬的粥,只是程颢依旧不屑一顾。偶尔季惟会躺在露台上给程颢打个电话,询问他的病情有否恶化,然后间接地告诉他,自己还空着肚子。于是莫寞被指使着来找季惟,带着被程颢骂作垃圾的晚餐。
晚上,他和莫寞一起躺在客厅的大理石上发呆,莫寞靠着他,很安静,姿势像一只柔软的小猫。季惟定定地看着他,月光照出漂亮精致的五官。然后男孩笑了,笑得一如既往的妖艳,玫瑰色的唇角却散发着罂粟花开的味道,以至于季惟错觉自己快被他诱惑。
季惟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他的唇,软软的,很舒服。莫寞眨了眨眼睛,微微启开唇,忽然地把指尖含了进去。季惟愣了一下,侧过身去,靠得更近,渐渐的,近到嗅得见对方的呼吸。
莫寞细细地用舌尖舔着,依然带着笑。
“莫寞,你这样快乐么?”季惟好奇。
他停下来,思忖了一会儿:“今天比昨天快乐,因为中午的时候,他让我用嘴帮他做了。”
季惟皱了皱眉:“你今年多大了?”
小妖精犹豫着扳起了指头,然后恍然地告诉他:“下个月生日,十八。”
“为什么不继续上学呢?”季惟的手掌抚在他的额头,微热的少年的温度,“学校多干净。”
“我很笨,过了初中就怎么也学不进去了。”莫寞的语气里全是自嘲,手臂张开,仰望着黑沉沉的天花板,“高中的时候开始喜欢上一个男生,整天恍恍惚惚,心不在焉的……等他毕业了,一切都结束了,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了。”
“然后,然后我就从那个小城镇出来了,坐两天两夜的火车,来到这里。这里什么都好,除了我身无分文。”
季惟俯视着,看到莫寞眼睛里闪着含满笑意的光:“所以你把自己给卖了?”
“没有。”莫寞拼命地摇头,“一开始我去餐厅端盘子,钱很少,每天都吃剩菜剩饭,然后突然生了一场大病,被扔在了巷子里。等好了以后我去找新的工作,我不想再端盘子了,想让自己变得干净一点、舒服一点,所以我去了酒吧。可是我不会唱歌,所以我就跟着别人学跳钢管舞……”
季惟听见他笑出了声,在他的耳边吐着温柔的气息,然后忽然抬起头,唇角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扫过,“再然后就跳出事儿了……”
“你这只不安分的小妖精……”季惟轻而易举地抓住他的胳膊,莫寞顺势向后一仰,半倚在他臂弯里。
莫寞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不笑了:“他们都说我很漂亮,可是为什么……他却一点都不喜欢我?”
“也许是因为……你太漂亮了。”
“那……如果我变丑了,或者再聪明一点,他会不会喜欢?”
“你觉得为了他付出这么沉痛的代价,值得么?”
莫寞靠在他的怀里郑重其事地点头:“如果我的愿望可以成真,那就是值得的。”
“莫寞,他不值得你为他做这么多,永远不要把你自己交给那些并不爱你的人。”季惟苍白地笑,小心翼翼地拨弄着他的头发,“那和自残……没有分别。”
“可是……我只爱他呵……”莫寞又快乐地笑起来,似乎想起这么个人,就会心绪不宁。
“也会有人只爱你,为什么不去等那样的一个人?”
莫寞定定地看着他,悠长而懒散地思考着:“因为……那样的人生想起来,就好无趣。”
季惟一声感慨地长叹:“你啊,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
“那么你呢?你听话么?那天来给你撑伞的那个男人,为什么不再来了呢?是你拒绝他了么?”莫寞一连串的问题让季惟感到茫然。
夜好像更深了,月光慢慢地变换着角度,从窗帘的缝隙里逃进来,洒在肩膀上。季惟忽然地战栗了一下,就仿佛那光芒凉得如水一般。
“还是……你也只爱另一个人?”
“……”季惟沉默着,一直不说话,他对着墙壁,凝视着自己的剪影,鬼一般,好像有另一个人的影子一点点地从里向外的渗透。
他忽然地强迫自己闭起眼睛,紧紧地抱着莫寞,感觉他的温度、他的安宁,一切都是陌生的,美好的。
整个世界终于沉静了下来。
次日清晨,莫寞已经离开,多半是去了医院。季惟像往常一样不紧不慢地刷牙漱口,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刷洗着牙齿,思考着今天即将面对的、明天还会新生的、以及那些并不愉快的交际与应酬,然后低头无措地看着牙刷上的血迹。
突然地,他回想起齐野在那一个雨天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过了整整一个星期,他好像这才明白过来那句话的真正内涵。
时光流逝得太快,季惟差一点就快不记得,当初的报复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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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八章 。。。
五十八、
然后准时来到办公室,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迎着灿烂的阳光空腹喝了一杯黑咖啡,据医学常识说这很伤胃,而且事实上,也恰是如此。季惟蹙着眉心,按压了几下不适的腹部,然后听见手机嗡嗡的振动声。季惟望了一眼,是齐野,久违的一个电话,让他犹豫是否要去接。
接起来,是否意味着本来行将终结的一段关系又一次被挑起?季惟这么想着,立刻为自己的自恋感到不堪。然后满怀着对新一轮的嘲讽与谩骂的期待,按下了通话键。
齐野没有立刻说话,似乎是在酝酿,紧接着便是几声破碎的呼吸,然后终于开口,声音冷冽:“季惟,给你打这通电话,只想告诉你两个消息,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别跟我来电影里的那一套,齐警官。”季惟一点都不客气。
“那就先说坏消息,蒋聿没你料想得那么不堪一击,他的精神状态一直很好,昨天白天的时候已经被保释。”
季惟安安静静地听,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蒋聿的能力他一清二楚,即便他自身难保,也有徐辉在他身后作怪,万无一失。
“好消息便是,他出来后不久在一家会所的停车场被人用钝物击伤头部,现在已经被送进了医院,生死未卜。”
“……”刹那间,季惟呆住了,握着手机的手渐渐变得僵硬,神志恍惚。半晌,才吐出四个字来:“我知道了。”
云淡风轻,似乎与己无关。季惟挂了电话,掌心已布满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总有种错觉,似乎齐野把好消息和坏消息掉换了位置。
季惟夺门而入的时候,程颢正在享受,非常享受,莫寞在他腿间的尽心服务。季惟进来,踢开门口的凳子,踉踉跄跄的,碰倒桌上的花瓶,随即便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以及混杂着的各种物品摆设被歇斯底里落下的声响。
程颢根本没有在意,只是沉浸在深喉的美妙刺激中,欣赏情绪失控的季惟也成为了助兴的插曲,于是很快,他在被窥视的兴奋与快感中□了。莫寞呛了一下,却很快地止住了咳嗽声。季惟忽然站在他跟前,不动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甚至能够清晰地听见煽情的吞咽声。
季惟看了一眼莫寞,眼眶红红的,痛苦和隐忍的神情里却还是有那么一抹淡淡的快乐。程颢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指示,他便安静地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一瞬间,季惟抄起身边的一杯水,向程颢身上直直地浇下去。可惜水很温良,程颢只是从容地将淋湿的被子从身上掀开,拍了拍弄皱的裤子,穿了回去:“季惟,这是什么游戏?新的员工培训项目?”
季惟突然凑到眼前,直勾勾地瞪着他,抓住衣领的手指慢慢收拢:“是你找人去搞的蒋聿?”
程颢笑而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他喜欢这种得知好消息的方式,但多少还是令他失望。
伸出手,轻轻地握住季惟的手腕,从指节滑到手背的摸索,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蠢动:“季惟……你这是在向我兴师问罪,还是在为我的处境担心?”
季惟不屑地撇开他的手:“我是为我自己考虑,你这么做,很有可能会坏了我的好事……程颢。”
“我以为我听错了,这不应该是……我们的好事才对么?”程颢邪魅地笑着。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人身攻击。”
程颢不以为然地伸手去取桌上摆放着的苹果:“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蒋聿给了我什么,我还他什么,天经地义。”
“是,你不过是轻微骨折,和他的眼睛比起来,你的确该为自己感到庆幸。”
“噢?是么?看来你对他的情况了解得还真是细致……”程颢瞟了一眼先前被季惟甩到地上的水果刀,“帮我把那个递过来,你影响我吃水果的好心情了。”
季惟冷冷地望了一眼,弯下腰,慢慢地将那把刀拾了起来。
“如果蒋聿真的因此而失明的话,我只能深表遗憾了……是那些人下手太鲁莽了,我和你一样……季惟,都不是为了要他的命……”
季惟站起来,踱回到跟前,然后一点一点地将刀从刀鞘里抽了出来。程颢伸手去接,忽然的一下,手掌被刀刃划出一道伤口,血很快渗了出来。
“我再说一遍……我和你不一样,程颢……”季惟持着那把染血的刀,缓缓地凑到他眼前,近到刀刃就横在他的眼角之下,“你可以拿走他的钱,但我要的是除此以外的全部……所以,你最好还是……安分一点。”
程颢一动不动,嘴角却还是从容地扬了起来:“季惟……截至目前为止,我可以确信一件事,你对蒋聿的感情……死灰复燃。”
“你想多了。”季惟盯着刀刃的目光在一霎间变得飘忽,然后又定定地望进程颢的双眼,
程颢伸手,胸有成出地握住季惟的手腕,然后用力地将危险的凶器从他眼前挪走:“但愿如此……不然的话,我实在应当劝你,找一把刀给自己放放血,而不是向着你的忠实合伙人……好让你记得当初的痛。”
低头看了一眼,程颢手上的血已染上他的皮肤,灼眼的红色触目惊心。
莫寞突然推门进来,看到此情此景,不免惊慌。
季惟面无表情地将刀刃向下,狠狠地插进程颢挑中的那只苹果里。
且听“咔”的一声,裂成了两半。
季惟在三楼的楼梯口来回地徘徊,整整半个小时。蒋聿的病房就在程颢的头顶上方,从那出来以后,毫无意识地踏上楼梯,对上那个清晰的病房号。只是在打探病情的时候,无意间得知的信息,季惟以为他不会记得那串数字,身体却没能做到。
他看见有人坐在病房门口,像是新雇来的保镖,又或者是同齐野相同身份的人。季惟聚精会神地在拐角的尽头向那望去,期许着对方能暂时离开,好让他像一个过路人一般经过,看一看蒋聿的惨状。
然而在还没看到希望之前,却被偷袭了。一只手突然从后捂住了他的嘴,对方的伸手很敏捷,季惟来不及挣扎便被劫持着拖离了现场。一路的生拉硬拽,穿过长长的白色走廊,在尽头的一个房间里停下。
季惟眼见那扇门死死地关上,被松开的同时他看见了那个人,比他预想中得要好一些。
季惟以为会是徐辉,或者是他的人,但那是齐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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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
作者有话要说:跨年了,祝大家2011年心想事成^^
有空的时候还能有闲情逸致来读我的拙作》V《
五十九、
“好久不见,又见面了。”季惟整了整被扯皱的衬衣,淡淡地笑。
齐野冷若冰霜的目光盯着他,握住他的一条手臂,强势地摁在墙上。瓷砖的触感有一点凉,在这样燥热的天气里却是舒服的,季惟微微抬头睨着他,他从来没有这样近地仰望过齐野,以至于这一刻他才意识到齐野比他高出一截。
“你在那等什么?”
季惟想了想,忽然问他:“门口的那个,是你们的人?”
“季惟……再走下去便是悬崖峭壁,为什么你不愿意放过那个人,就因为……他不爱你?”
笑容慢慢地融化成一丝困惑,“你觉得……我是想去杀他?”
“你也许不想,但是你会控制不住自己。在他面前,你可以只是一个疯子。”
季惟愣了愣,又笑了,笑得真心诚意:“齐野,你该去当心理医生。”
齐野低头注视着他的眼睛,漂亮的眼角却有淡淡的哀愁,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抹了抹,干涩的,没有那种叫做眼泪的东西:“可是我治不好你。”
“我很好,真的。”
“季惟,有没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你不再爱他?”
“我不爱他,真的。”
“即便他利用你夺走原本属于你的东西,你却依然放不下他。”
季惟沉默了,目光在潮湿炎热的空气里缓缓地漂移,仿佛那里面浮动着什么看得见的分子与尘埃,一会儿,伸手揉了揉疲倦的眼睛,不快的:“你知道的……似乎太多了。这不是一件好事,齐野。”
“那是因为,除此以外,我对你一无所知。”
“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一个坏人,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季惟终于挣开他的桎梏,走到水池边,冲洗着自己的双手,“等到未来的某一天,我们如果有缘,你或许可以亲手为我戴上手铐。”
齐野立在他的身后,没有说话。季惟又一次看到那双凝固的眼睛,装着难以碎裂的执着,就像一个冥顽不灵的猎人那样盯着一只令他一次次两手空空、失望而归的猎物,每一次他都毫无理由地以为,离捉住他的距离越来越近。
然后齐野突然拥住了他。毫无征兆的吻落在唇上,炽热而疯狂。
季惟没有抵抗,甚至觉得这样很好。如果这是对方想要的,他给得起,那便如你所愿。
更何况,他不讨厌齐野,又或者说,他几乎开始喜欢上齐野所带给他的另一种温柔。夏天一般的热度,有时可以高过体温,让你不得不体尝它的存在。
他就像是蒋聿的另一个极端,冷的对立面。
又是蒋聿。季惟是那样厌恶自己的回忆与联想,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
“季惟,你要知道,你是不是一个坏人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不想再错过。”齐野松开他,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