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苦笑着摇了摇头,好脾气地说:“行啦,不肯说就算了,我不是想找些有意思的话题聊聊吗?”
“那聊你们家三爷好了。”陆飞恶声恶气地说,“他是不是和祝霖有一腿啊?”
“呃……”莫云想了一会儿,“有……倒是有啦,不过三爷喜欢的人是谁,我们也不是很弄的明白。以前都以为祝先生是三爷最喜欢的,可是后来三爷做了一些非常过分的事情,我觉得,三爷心里如果真的有祝先生,是不可能对他这么残忍的。更何况三爷前几年……呃,生活有些混乱,跟很多漂亮的男孩子都有过来往……反正就是乱啦,别人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陆飞吐了口气:“他最喜欢的人,其实是他自己吧?”
莫云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哎,你说程维对祝霖做过的很过分的事情,是什么啊?”陆飞顿了顿,忍不住很三八地问。
莫云面露尴尬之色:“这个、这个不方便说的啦,是隐私啦,隐私……”
“强/暴?”陆飞锲而不舍地追问。
莫云:“……这对三爷来说,大概就像吃饭一样正常吧……”
“啊?”陆飞两眼放光,“那,性/虐待?”
“……也许在三爷概念里,这算是温柔的了……”
“靠!”陆飞一摔筷子,“性虐待还算温柔?!他果然是个变态啊!!”
莫云的脸红了红:“哎,你小声一点,别人都往这边看了……”
陆飞最讨厌的就是那种会在旁边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的人,感觉和挥不掉的苍蝇似的,立刻回头,纱布缝隙里两道目光非常凶狠:“干嘛?看什么看!没见过性变态啊!”
莫云无比沉痛地低下了头,没见过性变态啊没见过性变态啊没见过性变态啊没见过性变态啊……
正扭过头的无辜路人甲手僵在原地,估计是被性变态木乃伊吓到了,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抽纸巾,擦嘴巴……”
“抽嘴巴也不用盯着我看吧!”
陆飞气哼哼地重新从筷笼里拿了双新的一次性筷子,夹了只小笼包愤愤地咬了下去。
“噗。”
小笼包里滚烫的汤汁冷
不防飞溅了出来,在陆飞惊愕的目光中,不偏不倚溅到莫云细滑白嫩的脸颊上。
莫云:“……”
陆飞:“……”
回过神的陆飞连忙去连抽了好几张餐巾纸递给莫云,一迭声道歉:“那什么,对不起啊,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莫云咳嗽一声,擦掉油汤,随和温顺地说:“算了吧,没关系的……”
顿了顿,他握着纸巾,深墨色的眼睛凝视着陆飞,过了一会儿,问道:“……陆飞,夏总监……他应该是和你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是吗?”
陆飞顿了顿,转过了脸去,沉默了半晌,才干巴巴地:“……没有……只是一些家常破事而已。”
心里却好像被柏油浇灌封堵住,有些话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说给别人听的。
他不像夏志英,陆飞觉得,自己的痛苦和别人无关,没有谁是必须要听你的抱怨或是伤心的,之所以能够分担你的痛苦,只是因为,那个人爱你。
想让你好受一些,哪怕,自己会难受。
只是喝着粥的时候,陆飞还是会闷闷地想起夏志英的那句话。
“……他要结婚了,我曾经以为,我是他心里的第二顺位,只要一直在后面等着他,看着他,他总会有回头的那一天……”
是啊,我知道你在等着他回头。
就像,我曾经在等着你……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11君,虫子已捉~
☆、标题乃浮云
陆飞痊愈出院后,又重新回到了公司上班,夏志英在食堂遇到他的时候,陆飞端着托盘在自助窗口前选菜,盐水鸡和白切鸡他拿不准究竟该吃哪一个,正纠结犹豫着,突然有人拍了自己肩膀一下。
“陆叔叔。”
陆飞回头,夏志英正端着选好的菜,和自己打招呼。
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那里光线充足,金灿灿的阳光如同质地上乘的桌布,平铺在光洁干净的桌面。
夏志英显然不怎么爱吃味道重的东西,餐盘里的清炒莴笋,凉拌海蜇丝,冬瓜子排都是清清淡淡,让陆飞一看就食意索然,唯一还有点鲜艳颜色的就是番茄炒蛋,可惜这小子挑了盘尽是番茄的,鸡蛋简直见不到影子。
“……你需要美白祛痘吗?”陆飞狐疑地瞪着夏志英光洁白净的脸蛋,问道。
夏志英抿了抿嘴唇:“这些是我妈让我点的,不是我想吃的……”
“你妈?”陆飞一噎,左右看了看,“你妈也在这里上班?”
“没有啦。”夏志英苦笑,“她手里有公司每周的菜谱,然后我每个星期的午餐,她都会规定我吃她选的东西。”
“靠!不会吧?这么变态?!”愤愤地一摔筷子,对上夏志英的眼睛后,陆飞才反应过来,咳嗽一声,“那什么,我不是说你妈变态啊。不过你有没有搞错?放着自己想吃的东西不吃,都二十多了还按着你妈给你定出的框架活,你很搞笑哎。”
“有什么办法。”夏志英闷闷地扒着饭,“她是我妈,她的话,我怎么能不听。”
“她是你妈,又不是你!哪有吃东西都要受她监督的道理?”陆飞怒了,夹了自己餐盘里有着一层厚厚辣油的水煮肉片,统统往夏志英的碗里丢。
“来,今天开荤,叔叔请你吃肉,你妈管不到你!”陆飞很豪气地说道,又去贩卖机前买了两罐啤酒,他一罐,夏志英一罐。
两人把话说透之后,陆飞也算是对夏志英死了心,没什么念想了。虽然看着这个青年俊美的侧脸时,偶尔也还会心脏微微难受,但那也只是像钝刀子一寸一寸慢慢地拖划,痛得并不是那么剧烈。
总之是一种持续的,但非无法忍受的疼。
就像他这个年纪的人,说老不老,说年轻,也不再年轻了。卡在中间不尴不尬的年龄,感情也变得犹犹豫豫腻腻乎乎,爱的时候不会轻易说出来,割舍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干脆就淡忘掉。
夏志英看着摆在面前的冰镇啤酒,还是有些犹豫:“……我一周只能喝两次酒……”
“你傻啊,乖小孩。”陆飞瞪他,“你该不会每天睡觉前还听妈妈的话,按时喝一杯热乎乎的睡前牛奶吧?”
夏志英不答话,垂下眼帘,陆飞眼睛瞪得更大了——靠,难道还真给自己说准了?
最后还是推不掉陆飞的一番“好意”,夏志英只得拉开啤酒罐,两人边吃饭边聊天,由于陆飞是程魔王的秘书,和夏志英坐在一起的场景就显得分外有冲击力,尽管两个人坐的位置偏僻,但还是频频有人偷来诧异的目光。
陆飞粗神经,啤酒下肚之后,更是旁若无人。夏志英对别人的眼神显然也很不敏锐,两个人面对面吃着午饭。夏志英就问道:“对了,莫云呢?你平时不都跟他一起的吗?今天怎么没看到他?”
“哦,他啊。”陆飞说,“好像感冒了,请假在家休息呢。”
“最近流感挺严重的……”
“可不是吗?医院今年又创收新高了。”陆飞啧啧嘴,“早知道就应该好好学习,当个医生什么的。”
“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多喝水,人多的地方不要去,以免被感染了。”
陆飞笑了笑:“知道啦,老子可不想再去那鬼地方,否则今年就三进宫了。”
“陆叔叔……”
“嗯?”
夏志英望着他:“我上次和你说的,关于程维的那件事情……你想过了吗?留在他身边真的不安全,如果你不想离开公司,其实可以到我手下来做事,我……”
陆飞打断了夏志英的话,眯着眼睛玩世不恭地打了个哈哈,眼底却没有什么笑意:“算了吧,这是我自己的私事。你也不用管这么多了。我知道你和程维八字不合,祝霖的事肯定会让他对他心怀芥蒂,不过公私要分明,不是吗?”
这话里裹着细细的刺,仔细一嚼,倒有些陆飞在指责夏志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腑的意思。
夏志英显然也听出来了,睁着望着陆飞,漂亮的桃花眼里有些按捺过的委屈和难以置信。
青年受伤的表情让陆飞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犹豫了一下,干咳着轻声道:“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夏志英低下头,拨弄着自己餐盘里没怎么动过的水煮肉片,闷闷地嗯了一声。
“……可背后说人坏话,真的不是什么好的行为。”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
“……”
“谢谢你。”陆飞望着他,“……不过,我想,程经理的为人应该还没有坏到那种程度。我自己能够把分寸。”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陆飞看人的水平,还真是不一般的烂,光凭着之前轻信夏志英是个穷学生这件事情,就可以判定这家伙的眼力肯定有很大的问题。
夏志英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但自己欺骗陆飞的往事,又实在没有这个脸说出来,于是
只是动了动嘴皮,又把话给重新咽了回去。
吃完午饭后,陆飞回到办公室。这个时候是午休时间,办公室里没什么人,他就从电脑里调了些熟悉的老歌,一个人捧着茶杯,坐在窗户边,喝着茶,听着音乐,惬意地休息。
音响里飘着的是前苏联的金曲,陆飞平时很少听歌,年轻人爱听的流行歌曲,他完全听不进去,至于那些老歌,放出来又只会被人笑话。于是也就只能挑无人的时候,自己独自欣赏。
“他在冒着枪林弹雨的危险,实在叫我心里挂牵,我愿变成一只伶俐的小鸟,立刻飞到爱人的身边……”
嘴里轻轻跟着哼唱,半眯着眼睛有些陶醉。记忆里爸爸年轻的时候总是喜欢哼着这首老歌,坐在掉了色的老藤椅上,眯着眼睛唱着,藤椅摇摇晃晃,吱嘎吱嘎地响。
唱到最后,那个男人总是会在歌声中逐渐沉默下来,目光穿过阳光中浮浮沉沉的尘埃,落在书桌角落的相框上,那里有着一张黑白的老照片,穿着军装的两个青年男女,脸上洋溢着单纯幸福的笑容。
“纷纷雪花掩盖了他的足印,没有脚步也没有歌声,在那一片宽广银色的原野上,只有一条小路孤零零……”
陆飞听着听着,突然就觉得,自己很想给张梦打个电话。想听一听这个女人的声音,算不上特别柔美,但至少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有个可以成家的盼头。
电话接通了,那一头的女人并没有想象中那种欢欣雀跃,不知道是不是陆飞的错觉,似乎觉得她声音里的惊大大多于了喜,显得慌乱无措,甚至有些结巴。
“怎么了?”陆飞皱了皱眉头,关切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呃……没有……”张梦静了一会儿,犹豫着问道,“……对了,陆飞。你……”
“嗯?”
“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哦,有啊。”陆飞看了看工作日程表,确定程维要带自己出的一个酒会不是在今天晚上,然后说,“有空,我五点半下班,要出来吃饭吗?”
“嗯……”也许是因为陆飞大病初愈,张梦愈发为他考虑,说话的声音比以前更是温柔了不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晚我们去江桓路那家新开张的西餐厅,好不好?”
陆飞并不喜爱西餐,但是既然是女方的请求,他自然也不方便推拒,于是答应了张梦,问道:“那好,那我们……嗯……几点在什么地方碰面?”
作者有话要说:小路其实也是我很喜欢的老歌= =苏联歌曲我一直都很爱,明明是另一个国度的歌曲,听起来却丝毫没有陌生与违和的感觉,或许是俄罗斯的歌曲风格和中国革命歌曲的风格真的是十分相似= =
另外就是,旋风抽让我很无力,反正已经回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我一会儿下线了试着用爪机回复= =实在是忍受不了旋风抽的惨状了……
☆、分手
江桓路上都是那种贵的吓人的高级商铺,服装店里随便一条领带就能烧去普通工薪阶层一个月的工资。张梦说的那家西餐厅从外观建筑上看起来就相当高档,若是从前,陆飞打死都不会迈进半步。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程维的助理当然不可能掏不出请人吃饭的钱。只不过陆飞节俭了这么多年,突然要他大大方方地出入豪华酒店,他还是很不适应。
被妆容和身材都无懈可击的服务员领到预定包厢的时候,陆飞才发现张梦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边还带着一个高大魁梧的英俊男人。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陆飞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张梦却先起身迎了上来,她今天打扮得很得体,说话的时候都有淡淡的幽兰清香,可陆飞却突然觉得,她好像变得陌生了。
“陆飞,来认识一下。”张梦拉着他的手,把他牵引到帅男人跟前,“这是我的大学同学,刘景明,刚从美国回来,现在担任一家IT公司的业务经理。”
“景明,这是陆飞,我跟你一起去医院看望过的,他人很好。”
刘景明身高有一米八多,站起来颇具视觉效果,一张脸庞冷冷淡淡的,没有什么笑意,好像有人欠了他五百万美金似的,伸出手来和陆飞握了握,很快便松开了。
陆飞有些尴尬,求助似的望了望张梦,她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眼睛亮亮的,仰头看着刘景明。
张梦这样的眼神让陆飞心里一阵不安,咳嗽几声,干巴巴地道:“刘先生,你……”
“幸会了。”刘景明却突然打断了陆飞的话头,眼睛盯着陆飞的脸,轻声道,“红纱副总经理的得力助理,仰慕已久。陆先生……果然很有能力。”
“啊?”陆飞愣了愣,随即道,“没什么,只是负责给程经理处理些琐事而已。”
刘景明笑了笑,可是黑甲虫般乌亮的眼睛里却死气沉沉的,全然没有笑意:“能给程维打下手的人,已经很了不起了。他的手段,我即使在美国,也是有所耳闻的。”
陆飞猛然抬起头望着刘景明的脸,突然觉得这个人还真是阴森森的可怕,话里总像藏着更深的话,让人捉摸不透意思,却又觉得不寒而栗。
张梦大概是感觉到了他们之间诡谲的气场,连忙赔笑着打圆场,拉开一张鼓鼓囊囊的印尼纺花椅子,说道:“客套话就不说了,景明,陆飞,先坐下来吃饭吧,我
们边吃边聊。”
印刷精致厚重的菜单上都是陆飞所不熟悉的意大利料理,听着张梦在旁边娓娓和他讲述正宗意大利面饼和必胜客那种美式批萨的区别,陆飞只觉得云里雾里,也不知道该点些什么。
最后还是刘景明替他点了开胃前菜,第一道菜利梭多饭,第二道菜烧牛柳配蘑菇红酒汁,甜点西西里三色雪糕。
第一道第二道乱七八糟的规矩已经把陆飞弄糊涂了,偏偏还不知道该怎么样拿刀叉,只得看着对面刘景明娴熟优雅的动作,讷讷地跟着效仿。
张梦在旁边看得失笑:“陆飞,你刀叉拿反了啊。”
陆飞立刻紧张地抬起头来:“没,没有吧,你们不是也这么拿的吗?”
“……”刘景明抿了抿薄唇没有说话,张梦却笑了:“我们坐你对面哎,你和我们一样才是错的吧?应该把左右手倒过来。”
陆飞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一时间脸涨得通红,只好在两人的注视下无比尴尬地换过刀叉,低下头故作掩饰地切牛柳,冷不防刀子一划,在餐盘上磨出极为刺耳的嘶啦声。
这回陆飞连耳根都红了。
好不容易挨过了用餐时段,轮到饭后咖啡了,张梦和刘景明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