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之后,已是大半夜,整个都督府已经十分的安静,书房内的灯火还亮着,量戎的匆忙归来让大家重新振奋精神,不出所料,七个大仓里只有一二号仓有粮食,剩下的五个大仓不是空着就是堆满了沙袋。
众人的表情立刻yīn郁了下来,徐戍蹙眉道:“休绪,这下确定了,你该说说怎么办才好了吧?”。
董恢早已胸有成竹,笑道:“都督,这事情其实不难办,我们大可以不必抓谁杀谁,就能拿回比亏空多出一倍的粮食”。
满堂之人全都惊愕了,大家都竖起耳朵来听听这董恢究竟有什么好主意,而徐戍也显得万分激动,迫不及待的想见识下董恢的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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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城中依旧缺粮,徐戍之前放出话来说七天内解决,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完全没有开仓放粮的动静,焦急的百姓们又渐渐涌上各个县城街头,或守着米铺不走的,或跑到各自县衙情愿,永安城内的情况更糟,甚至有跪倒都督府门口哭喊的。
徐戍心知这些人中不少都是那些士族人家指使来闹事的,但其中也有很多确实无粮的百姓,无奈之下,马承只好出动全城的官兵维护秩序,跪着哭喊可以,但绝不容许发生打砸抢这样的恶**件。
一连三道催粮急令,让农丞孟礼急的团团转,谁能想到徐戍竟然想出开仓这么个馊主意出来,难道他真的不怕放了粮食后饿着士兵吗?!
然而他更加清楚的是,徐戍这个人不太好惹,决不能更他来硬的,无奈之下,只得求助父亲孟朋,从自家的产业里运出一百车粮草来填补官粮大仓的空缺,只要不被查出来然而治罪就行,哪怕忍痛损失些本就是贪来的粮食。
管粮仓的位置有些偏僻,为防止饥荒时百姓强抢,所以周围根本没有民宅,只是常年有四五十官差轮流看护把手,是夜,当孟礼悄然带人将百车粮食运抵大仓的路上,突然间,黑暗中冲出一路黑衣人,一眼望去不下三百。
孟礼惊呆了,这是要劫粮么?!!固若金汤守备森严的永安城,竟然还有人蜂拥三百多过来劫粮?孟礼如何想都想不通,运粮的家奴瞧见那一群带着面罩凶神恶煞的劫匪,全都吓得拥在一起。
然而,最让孟礼打掉了牙齿得往肚子里咽的是,他不能大喊有人劫粮,这要是招来了都尉马承,那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难不成是城里的士族大户想要‘黑吃黑’?孟礼急忙上前道:“我是孟家的,你们想干嘛?!”。
为首一个一身黑衣的彪形大汉笑道:“劫粮食,怎么了?!”。
孟礼不禁大怒,心想这厮胆子真够大的。
“这。。这岂是你们能抢的?说,你们是哪家的,竟然抢到我孟家头上了,我再说一遍,这些粮食可是孟朋孟家的!”。
黑衣大汉一个箭步上前,接着一击重拳,顿时将他打翻在地,骂道:“老子抢的就是你们孟家!!”。
说完,数百个黑衣人纷纷涌上来,连同孟礼在内全部捆绑了结实扔在路边,而后劫持了百车粮草,迅速离开现场,往城南的虎射大营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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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完了事情,彪形黑衣人独自悄然回到都督府,书房之中,董恢、傅佥、黄崇等人焦急的等待着,当黑衣人解开面罩之后兴奋的点了点头,黄崇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量戎兄弟,办的很好!”。
说着,众人纷纷抚掌大笑。
徐戍按捺不住激动,笑道:“休绪,接下来怎么办?”。
董恢洋洋得意的说:“明日一早,都督在会上再次催孟礼赶紧备粮,否则军法从事,如此一来,孟礼只能再去填补空缺,他绝不敢说出粮草被抢的事情,我们也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填补就是”。
傅佥笑道:“董司马果然妙极啊,如此一来,我们整整多了两仓的粮食充当军用,没想到这**商,还是败在咱们董司马的手下啊”。
徐戍笑道:“幸好休绪不是从商的,如若不然,谁能斗得过他,哈哈哈”。
第187章 成都来信
第七天一早,都督府一道公文,下令以半价出售官粮,揭开了米粮商战,至于已经颁行的政令原分不动的继续执行,百姓们欢天喜地的蜂拥抢购,官粮仓竟门庭若市,人头攒动。
徐戍一行亲自到来视察,马承笑着说:“如此一来,估计那些米铺粮市就要撑不住了,迟早开市售卖,我们的举动很可能拉低市场米价,百姓们也必然更加拥戴都督你啊”。
说笑间,不少百姓看到了徐戍一行,纷纷跑过来磕头道谢,徐戍突然有了身当父母官的成就感,他亲切的招呼百姓起来,平日里因为豪强压制的百姓们,也都纷纷大呼拥护徐戍的三条政令,在这场官商斗争之中徐戍一方取得一边倒的优势,无不让百姓们对他更具信心,‘徐戍只能打仗,不堪政事’的流言也随之瓦解。
有人欢喜有人忧,当孟朋看到这样的结果时,憋红了脸给了儿子孟礼一记狠狠的巴掌,再如杨家、李家等大户,虽然心有怨恨,但也只能忍气吞声,大家都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
永安的地方政事与明争暗斗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都督府收到了来自成都的指令,言辞之中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要着急各方都督以及重要将领回京开会,正好昨天收到许家的书信,许老夫人要见见徐戍这个准女婿,如此就可以借着这次回京正好去一趟。
回到家中却不见了许芯,晓晓也不在,问了府中亲卫,这才得知许芯去了城南,说是去看看徐戍的老朋友。
蓦地,徐戍骂道:“不是说了那个地方谁都不许去么?!你们怎么办的事?!”。
亲卫们不敢辩驳,慌忙跪地认错,戈均拉了拉徐戍的袖子,小声说道:“大哥,你直接说除了望霞山,别的地方她都可以去啊”。
徐戍一怔,大脑发晕,这回终于知道为什么皇帝是那么痛苦的一个差事,因为话一出口,别人就会咬文嚼字了,所以身高位重,还是要谨言慎行。
快马来到城南囚禁冯相奴的宅子,这里也是徐戍第一次过来,四周没什么人家,稍显偏僻,一棵棵茂密的香樟拔地而起,郁郁葱葱的将宅子包围,若是放在今日,肯定是个价格不菲的私家园林别墅。
果然,院墙外十步一哨五步一岗,侍卫们看见徐戍与戈均,还有他们随行的十名红羽头盔赤色披风的虎射营亲卫,大家齐刷刷的肃然起敬,领头的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单膝跪地:
都督。。。
徐戍下了马,问道:“郡主可在这里?”。
侍卫们面面相觑,面露惶恐神色,侍卫官豆大的汗珠流下来,道:“回禀都督,郡主确实在里面。。。”。
徐戍面色不悦,道:“当时我是如何下令的?除非有我的命令,其他人一概不得入内!你们虎骑军出身的,怎么如此散漫?!”。
侍卫们不敢言语,只是跪着,这时,大门被从里推开,许芯与晓晓一同走了出来。
呆呆的看着徐戍,道:“是我非要进来的,他们拦不住我,别怪罪他们了”。
徐戍冷哼一声,道:“我的命令,你等竟不能遵守,这要是在行军打仗之时,我非砍了你们!你们不要留在这里了,明天去虎射营报到吧!”。
侍卫们本以为徐戍要严惩,听到虎射营三个字的是尽皆心花怒放,其实徐戍知道,这些士卒都盼着进入虎射营,要不是之前自己分配他们来看护冯相奴,恐怕他们早已进了。
“今后,分调虎射营士兵前来轮流值守,一次十人,戈均,你今晚去办一下”。
诺!戈均跪地领命,他陪着晓晓目送许芯上了徐戍的马离开,身后的侍卫们顿时欢喜成一片,终于可以离开这破地方了。
回府的路上,徐戍骑马,许芯坐在身后搂着他,问:“相奴多可怜,你为什么把他关起来?连上街都不准。。。”。
徐戍沉默了一会儿,道:“她犯了大错,我不杀她已经不错了”。
“你真狠心。。。她说她对不起你,但是我问为什么,她就不说了”。
徐戍哼了一声,道:“今后不要再去见她,我说真的”。
“不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关了她?”,许芯喃喃道。
徐戍扭头看了她一眼,这个神经大条的姑娘,这样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靠近冯相奴,一想起湛云的事情,徐戍汗毛竖起,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再也不能让她去见相奴。
“你不懂,也别问了。。。”。
许芯撅着嘴巴,又道:“嗯,那你以后会这样对我吗?”。
徐戍笑道:“你要是像她那样,我一样关了你”。
许芯哇一声就哭了,雨点般的粉拳洒在徐戍的后背。。。
回府收拾完东西,成都方面又来了一封信,一日两封,这该是多急切的事情啊?!拆开一看,徐戍惊了,这就吩咐戈均传令,召集几位心腹前来议事。
都督府的内书房由于时常聚集着一帮英才,徐戍干脆换了个匾额,名为:“朔方阁”,阁内,连同霍弋、傅佥这些镇守边境的将领都给招了回来,徐戍将要回京,先是安排叮嘱了关防的事宜,接着将第二封信件公布出来。
黄崇道:“都督,这北沧山虽然有匪患,但是近几年还算安稳,实力也是大不如前,区区这碟小菜,为何大将军要我们动用四千虎射营呢?”。
傅佥蹙眉道:“如此大材小用,其中必定有什么玄机”。
徐戍点头道:“我看,可能与大将军要离开成都有关”,众人大惑不解,只有董恢深明其意,道:
“北沧山离成都只有二百二十里,按照虎射营的速度,一天半就能抵达,大将军意在让我们领兵前去,向成都施压”。
霍弋道:“听闻天子与大将军关系和缓,天子理当不会将他怎么样啊,再者说,大将军可从未做过与国不利的事情”。
卢逊笑道:“天子虽然不会为难大将军,可是天子身边的小人多了去了,安平王他们愿不愿意见到大将军去了汉中掌握兵权,这就是个问题”。
大家互相讨论着,徐戍最终决定奉命前往,不管怎样,保证蒋琬顺利离开成都才是最重要的,他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突发情况的准备。
这一夜,朔方阁的灯火熄的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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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南中来的姑娘
北沧山位于广汉郡内之西南,它不是一座孤峰,而是由绵阳数百里的群山组成,其中茂林密布,灌木荆棘丛生,是蜀中一个人烟稀少的山区,也是整个成都平原边缘少有的丘陵地带,然而,正是因为如此,许多官道沿着北沧山的边缘绕行,商贾贸易也需要自此通过。
山中的主峰名曰北沧山,位于整个山区的zhōng yāng地带,这一处大寨贼寇三千余人,贼首罗技时常带着人马奔袭官道劫财劫色,极盛的时候猖狂到商贾们不惜多走上百里从巴西郡通过,然而近年,在关统的严厉打击之下,北沧山贼寇实力大减,已经很少在山区边境活动,罗技无奈之下只好一边开垦田亩,偶尔作恶抢劫,甚至深入江阳郡、巴西郡干起了替人报仇杀人的勾当。
当向导口干舌燥的介绍完之后,黄崇、卢逊、量戎一行率领四千虎射营渐渐逼近北沧山一带,一同西行的徐戍已经和戈均、许芯、晓晓先去了成都,霍弋、傅佥、董恢等人则留在永安处理政事,黄崇暂时统御虎射营,毕竟他地位较高,而且与徐戍一样,很早以前便是虎射营的统领之一。
密林中的小道上,能听到熙熙攘攘的叫喊声,只见路边上停留着两辆推车,车上用绳索捆绑着好几个大箱子,然而从大箱子的样子便能知晓里面不会有多少好东西。
路zhōng yāng,二十余名服侍杂乱,凶相毕露的男子,正围着四五个有男有女的人叫喊着什么,不一会儿便互相撕扯起来。
“这位好汉,哦不,这位大爷,我们只是从南中迁过来的百姓啊,以前就是放羊放牛的,车里那些东西你可以拿走,可是我老汉活这么大了,只有一个儿子,我儿子也只有这么一个十八岁的女儿,如今儿子死了,就剩我们几个相依为命啦,求你放过我们把”。
张违怒道:“少他娘的废话,老子也不要你们的东西,就要你那孙女!!!”,话音刚落,张违给了老汉赤沙马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赤沙马的老婆也已年迈,急忙跑过去搀扶。
张违的手下们这就上前将那清秀的女子强拉了过来,她的名字就叫赤奴,这个时候,赤奴的亲弟弟,年仅十二岁的赤那气冲冲的跑上前拽住张违就打。
“滚一边去!!!”,张违抬起一脚,将赤那踹到一边,刚刚缓过气的赤沙马连滚带爬的上前搂住赤那,哭喊起来,而赤那则毫无惧色,不哭不喊的站起来,骂道:“狗贼!把我姐姐放了!”。
众人俯身凝望着这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的男儿,先是怔住,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个小屁孩,谁会放在眼里。
“爷爷nǎinǎi。。。那儿,你们走吧,别管我了。。。”,赤奴深情的看着自己的亲人,流下了最后一滴泪水,她擦了擦脸,扭头怒视着张违,道:“我跟你走可以,但如果你不放了他们!我就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张违激动的急忙摆手,道:“小姑娘你放心,他们几个我要了也没用,只要你乖乖的,我这就放他们走,东西我也不拿,怎么样?”。
赤奴一言不发,背过身去不再看自己的亲人,张违乐呵呵的催促赤沙马等人离开,他们就是不肯,依然在苦苦哀求。
身边的小弟提醒道:“大哥,我们是不是该走了,这里离官道很近,会不会。。。”。
张违笑道:“关统那厮去汉中了,你放心,没人烦我们!”。
话音刚落,周遭的树叶簌簌作响,密林中陡然响起阵阵马蹄,很有节奏的马蹄声,大家都听得出来,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战马!还没来得及思考,一彪身着华丽战甲的士兵冲了过来。
为首一人正是卢逊一看这场景就是打劫,张违等人吓得差点没跪下,本能的驱使下,他们扭头就跑,张违还不忘拉着惊慌失措的赤奴。
“拿了。。。”,卢逊一声令下,身后数十名虎射营将士纵马奋蹄。
喝喝喝的叫声此起彼伏,将士们瞬间到了张违等人前面,顿时长戟林立,吓得张违等人慌忙跪地求饶,后面还有那么多兵马,由不得他们不装孙子。
这时,卢逊下马上前,从张违手里拉过赤奴,揽到自己身后,冷冷看着张违,道:“你们可是罗技的人。。。”。
张违吓得说不出话来,这时,黄崇、量戎率领人马陆续赶到,一同围了过来,见到这二十几号人,黄崇蹙眉道:
“关统刚离开没几个月,你们这些贼寇,又敢出来行恶?”。
量戎哈哈大笑,道:“现在没本事劫军粮了,反倒开始抢劫老百姓,哎呀,越混越不行了嘛?!啊?你说是不是?”。
张违惊恐的神色中带着些尴尬,连连称是。
量戎骂道:“是是是,是个屁啊!你们赶紧带路,我们这就去灭了罗技,拿他脑袋当球踢!”。
黄崇与卢逊同时以异样的眼色看着他,卢逊以撇了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黄崇则亲自将张违拉了起来,拍拍他身上的尘土,笑道:“回去告诉罗技,我们是永安都督徐戍帐下的虎射营,要借宝地待些日子”。
张违呆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