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漫长,离开成都后还要经过广汉郡、梓潼郡、巴西郡,然后才能抵达巴东郡的永安。
徐戍策马走在最前,心中思忖,恐怕此次犒军只是个由头,真实的目的还不止如此,但既然费祎不让自己跟任何人透露,就是说也不能让身后的许游知道,看来事情不简单。
秋高气爽,美人在后,这光景似是十分的惬意,却又不知前途有多凶险。。。
一棵参天的樟树,阳光淅淅沥沥的穿透缝隙,洋洋洒洒到地,折起丝丝微光,将树下的人儿照得无比鲜活,肌肤如雪,当真是绝世美眷。
十多个女婢从旁服侍,莞尔玉提,朱唇粉腮,时而清香漂浮,汲入腑脏,伴随着养眼的美人面庞,肌肤相亲,纤细的玉指在背部、颈部揉捏,轻重交错,万分舒适,闲来美酒佳蔬,歌姬娉婷,似这般生活,怕是勾践也再难振奋精神一举灭吴了。
“报!老爷!他们到了,正在门外等候”,管家跑了进来。
李严蓦然睁开眼睛,挥手示意女婢散去,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丞相府的人,李严显得格外欣喜,领着家人来到门外,正见到许游一行,余光处见到自己的老部下,李严既感到羞愧尴尬,又感到阵阵悲凉。
四目相对,徐戍瞧见了李严,还有那正凝视着自己的冯相奴,很久未见,那日一别,自己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她,如今穿着艳丽,比起当时的清纯,完全像是两人,相奴的心蹦蹦直跳,目光却又扫视到许游身后的许芯,她头一次见到比自己长得漂亮的女子,而且又与徐戍在一起,心中妒意横生,也便没了好脸色。
“李叔,小侄拜见叔叔。。。”,许游拱手弯腰,似是十分激动。
李严笑道:“许大人还记得,我很欣慰啊,别站着了,快里面请吧”,说完,目光注视着沉默不语的徐戍,似是有话想说。
原来许游一行途径梓潼,而李严自从被废为庶民之后便定居在此不得离开,而许游的祖父与李严厚交,故而两人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徐戍得知要见李严,心中也是十分开心,毕竟是自己的老上司,即使他不再位高权重,但知遇之恩尚在。
晚宴出乎意料的丰盛,看来李严的生活一点也不辛苦,比起朝廷大官还要奢靡,就连身边的女婢也都个个貌美如仙,似乎李严有意疏远自己,酒席上根本没有与自己喝酒,反而与许游谈笑风生,好不快活,相奴也只是从旁服侍,虽然目光与自己交汇数次,却也未曾交谈。
至晚,徐戍卧床歇息,管家急匆匆的叫门,将自己带到李严的书房,此时已是夜深人静,见到自己,李严显得十分动容:“茂公!多日不见呐!”。
看着李严的愁容,徐戍顿生感慨,不禁拜倒在地,道:“大人!这么久没见,看您又憔悴了许多,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李严一脸的感慨,道:“方才是有许游在,所以我未与你亲近,实在是怕人说些闲话出去,你别见怪啊”。
徐戍道:“大人与我知遇大恩,徐戍没齿难忘,这点小事,我岂能计较”。
两人寒暄一阵,徐戍安坐在旁,李严叹气连连,问道:“茂公此次前往永安,不知是何公干啊?”。
徐戍隐隐感到不对劲,答道:“自然是去犒劳守边将士啊,大人何出此言?”。
“噢,没什么,我随便问问”,李严又道:“每年都是年底犒军,这次提前了两个月,朝廷是不是还有别的任务给你们啊?”。
听到这里,徐戍的神经陡然一绷,李严的问题绝非偶然,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不然绝不会这么问,思绪飞转,徐戍故意说道:“大人,一有机会我定然在丞相府多说大人的好话,而且目今大人的公子仍在江州担任督军,大人重新出仕,肯定指日可待啊”。
李严摇头摆手,道:“茂公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问我自己的仕途之事,我是问,丞相府的蒋长史或者费大人,没有给你什么特别的指示么?”。
徐戍故作沮丧,道:“哎。。。不瞒大人,我刚从羽林右部督被贬谪为行参军,蒋长史那些显贵,岂能让我办什么大事?”。
第071章 称不上背叛
李严先是一阵失落,而后叹道:“茂公,是我害你被人排挤啊,都说蒋琬公正,我看也不过如此,茂公你将帅之才,北疆沙场不给重用,反倒放在家里当个参军,哎!!!”。
徐戍只是听着,并未往心里去,李严无非是要在自己面前说蒋琬他们多么不好而已,两人又聊了许久,对于锦囊的事情,徐戍只字未提。
回到馆驿,徐戍辗转反侧,他很难想明白李严到底与锦囊这事情有何关系,月色当空,徐戍起身想到馆驿后面的树林中走走。
刚要走出后门,许芯从身后走来,笑道:“这么晚了,徐参军还没休息么?”。
徐戍凝望着许芯,这是一张多么惹人喜爱的面庞,只是她口中的‘徐参军’,听起来让人沮丧。
“许大小姐,你不是也没有睡吗?”。
许芯深深的呼吸,似乎很享受周围清新的空气,道:“这馆驿里的床睡的很不习惯,所以出来走走,走困了,应该就能睡着了”。
原来还认床。。。徐戍在内心发笑。
既然撞见了,两人便一同走进小树林中散步,许芯给自己的印象,就好像大学校园里清纯可人的女学生,她抿嘴微笑,双手背在身后,双脚一颠一颠的小跑在前,看着她的样子,徐戍感到十分惬意,对于男人来说,看这样的女人,是一种享受。
“被贬谪了,心里不舒服是吗??”,许芯跑着跑着,扭头笑道。
“呵呵,你见过谁被贬了之后还能开心的??”,徐戍笑着反问。
许芯嬉笑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徐戍笑道:“娶老婆生孩子呗。。。”。
许芯立刻不再蹦跶,脸上还是浮着微笑,道:“你已经准备迎娶舒云姑娘与连朵儿了吗?那你准备先娶谁?”。
徐戍道:“先娶你好了!”,徐戍鼓足勇气,开了个玩笑,许芯一听便蓦然怔住,即刻笑道:“我可不会嫁给你”。
说完小跑向前,没跑出几步,只听她轻轻的闷哼一声,停下了脚步。
徐戍蹙眉望去,前面的小路,已经被四个男子挡住,这几个男子全都手执兵刃,朝着自己怒目相向,从服装上看,这几人不是刺客,应该不会是受谁指使。
为首一个男子还长得格外俊秀,许芯望见这几人,又急忙后退数步,跑到徐戍身边,道:“你认识他们吗?”。
徐戍咯咯笑道:“不瞒你说,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来梓潼”。
男子上前一步,道:“你就是徐戍,呵呵,我以为长得多俊朗,今天一看,也就这鸟样嘛”。
周围三个男子纷纷发笑,“本事可以啊,这么快又搞到一个美人儿,呦,这小女子长的还真不错啊!!”,男子瞪大了眼睛,盯着许芯,盯得她浑身发毛,躲到徐戍身后。
徐戍道:“我不认识几位,我想,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徐戍今日难得与许芯见上一面,他并不想让她看到自己野蛮的模样。
男子道:“相奴每次睡着都会念叨你的名字!看来你俩感情挺深!今日不毒打你一顿,难解我心头之恨!!!”,说完,几个人怒目相向,步步紧逼。
许芯双眉微蹙,轻轻点了点徐戍的肩膀,小声道:“你欠的风流债还挺多哇。。。”。
徐戍一脸尴尬,自己却吃了一惊,难道说,冯相奴与这个男子已经上过床了???看来这冯相奴是耐不住寂寞了,这大大出乎自己的预料,当初,自己还觉得相奴是个纯洁的少女,毕竟李严根本没有碰过她,然而自己又能苛责人家什么呢?这根本称不上背叛,这是人类的原始**,更何况相奴这个守闺妇人。
徐戍道:“几位兄弟,首先我没和她有过那种关系,再者,殴打官员可是死罪,大汉律法你可知道?”。
男子冷哼一声,道:“我呸!你区区一个小官儿,我爹早就跟我说过!我叫李纲,我家叔伯是李邈!你可识得?!”。
徐戍知道这个李邈,他是益州有名的地方豪强,自刘备入蜀之后便张狂跋扈,三番五次挑衅刘备,却被诸葛亮以‘本地士族还需倚重’为由所劝阻,刘备也考虑到刚刚进入益州不久,想要站稳脚跟,这些个大姓士族对自己的政权稳定至关重要,所以还给了他官做,直到诸葛亮死后,这家伙竟然还叫嚣要办酒庆祝,虽然李邈的两个兄弟还算内敛,但李邈狂妄如此,他的子孙后辈与他一个德行,也就不足为其了。
徐戍笑道:“我还真不认得,我再说一次,我与冯相奴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你的确误会了,你看,我这还忙着呢,几位还是回家睡觉去吧”,徐戍此刻已经不太高兴,言辞中也透着些许jǐng告之意。
李纲哪里肯罢休,示意左右,一道叫嚷着冲了上来,徐戍无奈,扭头道:“许芯,你能闭上眼睛不看吗??”。
“什么??”,许芯一时紧张,竟没听清他说的什么,眨眼间,徐戍早已翻身而去,正面对着那四人,一个箭步便腾空而起,凌空扭动身躯,以一记剪刀脚,将其中两人踢翻,落地之后,又是一个极快的闪躲,猛然抓住李纲与他手下的肩头,手指奋然用力,两人顿时大叫,各自捂着肩膀倒地打滚,方才被踢翻的两人再次起身攻来,徐戍依样画葫芦,再次抓住肩头,只听两声‘咔嚓’,这两人也惨叫起来,四人疼的满地打滚。
这是特种兵最为常见的招数:拆骨头!特种兵掌握人体骨骼的结构,一般用在擒拿活捉这样的任务上。
走到李纲身前,徐戍怒目横眉,道:“你爹只告诉你我是个兵曹行参军,但他没告诉你老子是干什么出身的!另外,我告诉你,这叫做‘脱臼’,下次再敢造次,我将你等头颅卸下来”。
李纲等人满眼惊恐,忙不迭的互相扶持,奔逃而去。。。
“你你你。。。”,纤细的双手捂着嘴巴,许芯一脸的不可思议。
第072章 张狂至此
徐戍拍拍身上的尘土,笑道:“你什么你,赶紧回去睡觉吧”,说完拉起许芯往回走,徐戍的心中在思忖,李纲如此跋扈,甚至时常与相奴同床,看来,这李家早已不把李严放在眼中。
今晚,徐戍是无法睡着了,他没想到相奴是那样的一个女子,送走了许芯,徐戍在自己的房中等到半夜,还是换上了黑色行头,悄然离开馆驿,潜入十里地外的李严府。
即使是半夜,李严府里还是灯火辉煌的景象,府里来了许多地方士族,大家高坐大堂,歌姬舞蹈,酒香弥漫,看样子是要玩通宵了,没想到古人也有这么多的乐子。
李严府里的下人上百人,也就方便隐蔽自己,徐戍偷了件下人的衣服换上,在府里低头走动,寻找冯相奴,宴席上,只见相奴与其他婢女一道,正给人端酒送茶,徐戍只觉得纳闷,堂堂一个三夫人,怎地做起了这样的事情。。。
直至后半夜,宾客皆散,府里渐渐安静了下来,徐戍也探到了冯相奴的住处,这是整个大宅的西南角,一个较为偏僻的屋子,等到整个李府安静下来,徐戍这才潜入房中。
看见一个黑影,冯相奴蓦然惊起,提起被褥遮住自己的身躯,满脸惶恐,但她不敢叫喊,若是贼人,很可能将他逼急,甚至危及自己xìng命。
烛光渐起,徐戍将火折子熄灭,光线照亮了他的脸庞,相奴木然怔住,“徐。。。徐戍。。。”。
徐戍撇过头,道:“好久不见。。。”。
相奴目光变得淡然,缓缓说道:“确是多日不见了,你,瘦了许多。。。”。
徐戍问道:“李纲与你,是什么关系???”,他不相信李纲的话,所以还想亲自问清楚。
“呵。。。原来,你都知道了。。。”,相奴的脸色有些惨白,又道:“既然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徐戍微微叹息,扭头要走,相奴微动,似是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徐戍缓缓打开后窗,相奴终究按捺不住,几近哽咽,道:“茂公。。。。。。我。。。”。
徐戍默然回头,瞧见她眼角渗出的泪滴,却也再无留恋,纵身跃出窗外,一路潜出李府,回馆驿的路上,徐戍抬头望天,正是月朗星稀,努力将自己的心情调整好,亦或者,用微笑来掩饰心中的失意。。。
话分两头,李纲带着下人跑回家中,立刻请来郎中看病,搞了半天才将几人脱臼的手臂复原,恢复了精神,李纲急忙找到父亲李付,编造出一套谎话来,声称徐戍无故将自己打伤。
李付怒道:“竖子!!我看是反了他了!!动到老子头上来,明日与我一同去找他算账!”。
翌日一早,许游整好队伍,先拜别了李严,而后继续向东行进。
梓潼郡边境,松柏林立的小路上,陡然横向倒下几颗大树,只听数声轰隆,前路被堵了个结实,马匹嘶鸣,连许游也被吓了一跳,侧面涌出两百多人,个个手执铁锹木棒,其中也不乏兵刃。
见此阵仗,徐戍领着二十名虎贲侍卫策马向前,正面走来一个壮汉,留着八撇胡子,他便是李付,身边还跟着李纲,其下的家奴开口嚷道:“哪个是徐戍?!给我出来!”。
没等徐戍说话,许游骂道:“哪来的土贼,竟敢挡我官道?!”,许游官宦世家,眼见这群农民模样的乌合之众便心生厌恶。
李付拱手,道:“这位就是许游大人吧?哼,昨夜你的护卫徐戍将我儿子打伤,这事情怎么算?!”。
许游扭头,道:“徐戍,你可曾为之?!”,徐戍摇摇头,跟着纵马上前,道:“你儿子伤在哪里?让我瞧瞧?”。
李付与李纲顿时语塞,只是脱臼,何况还给接上了,如何看得出伤势?见他不说话,徐戍又道:“私拦官路,你可知道是什么罪行么?!”。
李纲嚷道:“你这厮,还敢说你没打人?!”。
徐戍哈哈大笑,道:“昨夜你可知道你欺负到谁了么?”,说完指了指身后的许芯,接着说道:“这位是许靖孙女许芯,天子奉之若明珠,你等图谋不轨,我不打你打谁?!”。
李付木然怔住,扭头盯着李纲,哑口无言,李纲满脸通红,骂道:“我欺负许大小姐,你可有证据吗?!”。
徐戍听得不耐烦,再逼近一步,右手已经按在身侧的剑柄上,严肃道:“既没死也没伤!还敢狡辩不成?我没空与你扯皮,许游大人奉命犒军,你等若还不将道路清理干净,我便要以‘劫官道’之罪,将你们就地正法了!”。
徐戍的语气十分强硬,李付的手下也都按捺不住,火药味一下子浓烈起来,这些个大姓人家,其蛮横比起往家,有过之而无不及,家中豢养家丁隐瞒不上报,也不服兵役,所以才能一拉拉出上百人来,虽说,这些豪门大族对朝廷做了不少贡献,但是欺横乡里鱼肉百姓是再常见不过的。
见这情形,虎贲侍卫一道拿出弯弓,上前排成一排,形势危急到极点,见双方有些僵持,徐戍心知应该立刻将对方的气势打压下去,如若不然,搞出些摩擦是很可能的。
“我身后的,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数三下,倘若还不动手挪开树木,我可就。。。”,说完,鞘中佩剑已经露出半截,李付等人瞧着徐戍的眼神,竟有些胆寒起来。
“一”。。。。。。徐戍重重的数了第一声。
“二”。。。
虎贲侍卫纷纷拉弓上箭,瞄准了李付,徐戍猛然拔出佩剑,刚要喊出‘三’字,李付等人赶忙回头,一起去将树木挪开,徐戍站在原地,让许游等人先行,自己殿后。
临走前,徐戍回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