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落叶归根,自然是好的,当然,陛下若有任何吩咐,甄家上下,莫敢不从。”甄尧试探着说道。
甄家的根毕竟在冀州,若能回归冀州,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回冀州?”刘协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甄尧身上:“此番出手助朕稳定长安经济,想必那袁本初很快便会得了消息,若你们不回冀州的话,甄俨或许还能保住你甄家那亿万家业,但若是回去,却是给袁本初一个动你们的借口,这点,叔桓可曾想过?毕竟亿万家财,便是朕看着,也眼馋呐。”
甄尧额头,瞬间流下几滴汗水,之前,他还真没想过这些。
“不知陛下的意思是”甄尧有些慌了,惊疑不定的看着刘协,以甄尧对袁绍的了解,还真有可能这么做。
“朕的意思?”刘协站起来,悠悠的道:“朕的意思就是,财没了,可以再赚,但若是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你们与温侯有何恩怨,朕不想多问,但既然来到了长安,何不想想未来,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朕有心振兴商业,重启丝路,甄家有连朕都没有的人脉,可以商通诸国,就算留在冀州,甄家也只是一个豪商,但留在这里,对甄家来说,未尝不是再进一步的契机。”刘协看着甄尧笑道。
“这”甄尧心中大急,一时间,不知如何抉择。
“不必着急,朕有耐心,也有足够的时间。”刘协朝着门外走去,声音远远地传来:“想通了,可去皇宫报知廷尉,朕自会接见,若是想不通的话就留在长安慢慢儿想,等到想通的那一天。”
甄尧闻言,怔怔的看着刘协的背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刘协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街道之上的时候,甄尧才反应过来。
什么叫想不通的话,就留在长安慢慢想?也就是说,留给甄家的只有两条路,第一条,留在长安辅佐刘协;第二条,留在长安,闭门苦思,想明白了辅佐刘协。
甄尧很想叫住刘协,问一问这两条路的区别究竟在什么地方?
不过刘协已经带着护卫离开了,甄尧也不敢就这样在闹市之中呼喝刘协的名字,最终也只能苦笑着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怔怔的出神。
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听了那许子远的计策去无故招惹那吕布,吕布虽然凶恶,但至少能让人知道,但陛下的凶残,却是无声无息的那种,令人防不胜防。
甄尧记得,以前父亲说过,看起来凶恶的人,无论有多凶恶,也不算真的凶恶,因为你已经知道他是凶恶的,自然会下意识的躲避他,真正凶恶的人,从脸上是看不出来的。
此刻,甄尧似乎有些了解父亲这番话的含义了。
只是现在知道这些,又有何用?许子远害人呐!
走在回往宫中的路上,刘协心情不错,解决了粮食的问题,也算是将积压在他胸口多日的郁气给除了大半,至于剩下的,那就是朝堂之上的斗争,虽然有些麻烦,但关中的元气保住了,剩下的事情,都好说。
至于甄家,刘协自然是不可能再放他们离开的,甄家的财富倒在其次,甄家真正吸引刘协的地方,正如刘协之前对甄尧所说的那般,甄家这几代在草原、西域诸国建立下来的人脉,才是刘协最缺的东西,至于甄家的财富,亿万家财听起来很多,甚至足矣撑起一路诸侯了,但于一国而言,真的有些少了,有甄家这些隐性的人脉在这里,刘协相信,以他在商业之上领先这个时代的见识以及朝廷所掌握的资源,配合甄家经营的人脉,定可以在短时间内,为大汉积累下两个、三个乃至更多个甄家的家财作为大汉进一步发展的原始资金。
“参见陛下。”路旁,不时有百姓向刘协行礼,刘协的容貌,如今在长安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了,在长安待过一段时间的人,基本都能认出来。
遇到这些问候,刘协也会微微点头,算作回礼。
周围有不少百姓远远地围观,却不敢靠太近,让刘协不禁感叹,日后想要微服私访,至少在这长安城中,是不太可能了。
周围的人群有些拥挤,不少人在往这个方向挤过来,似乎都想看看这位天子,正行走间,刘协眉头突然微微皱起,心中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危险的气息,他在梦境战场中曾无数次经历过,下意识的开口喝道:“护驾!”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刺杀()
冰冷的杀机几乎是在刘协察觉到的瞬间席卷而至,没有丝毫犹豫,上百次梦境战场之中磨练出来的沙场经验让刘协几乎是在察觉到杀机的瞬间,就地一扑。
“噗噗噗”连续三支弩箭从不同的方向激射而来,几乎是在同时自刘协头顶飞掠而过,三名护卫应声而倒。
危险的气息并未有消失,反而更加强烈,刘协甚至没看到敌人是谁,双手往地上一撑,身体在瞬间向前滑行数步。
“砰砰砰”一连串闷响声中,之前所在的位置多了六枚弩箭,青石铺成的地面出现一丝丝龟裂。
危险的感觉暂时消失,刘协回头看了一眼,目光不禁一凝,那弩箭,分明就是军中才有的装备。
惊变骤起,周围的百姓慌乱的向四周飞奔扩散,人群中,数十道身影却是逆流而上,朝着刘协围拢过来。
“昏君受死!”
刘协此刻已经爬起来,看着慌乱的侍卫以及不知所措的牛耿,微微皱了皱眉,厉声喝道:“莫要慌乱,结阵御敌!”
“喏!”这些侍卫平日里都是刘协在宫中训练,底子不错,每一个都有接近六十的武力值,甚至少数几个都已经突破六十。
但训练的再厉害,也终究没有上过战场,这种事情,对他们而言,恐怕还是第一次,牛耿武艺进展不错,但也只是武艺而已,临敌应变的能力此刻看来,却非常脆弱。
十几名侍卫在刘协的指挥下迅速结成一个圆阵,将刘协护在中间,面对数十名亡命徒的围攻,在刘协的指挥下,缓缓退入一道巷子,将对方的人数优势限制到最大。
“死!”一名凶神恶煞的亡命徒冲上来,手中一把短刀对着侍卫劈头就砍,那侍卫迅速举刀招架,身后的侍卫趁机一剑刺入对方的胸膛。
这些侍卫虽然输于战阵,但训练却是足够,此刻经过初期的慌乱之后,在刘协的组织下恢复了镇定,默契的配合加上不俗的伸手优势顿时发挥出来。
几名冲上来的亡命徒顷刻间,便被斩杀当场,但余下的亡命徒却丝毫没有停顿,疯了一般前仆后继的朝着这边冲过来。
刘协眉头微皱,他有些不明白,究竟是何人要致他于死地,长安乃至关中世家,应该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一名亡命徒眼看着死的人越来越多,却都是他们的人,顿时急了,咆哮一声,魁梧的身体蛮横的冲过来,几乎是同时,至少有三把斩马剑刺向他的胸膛,他却没有丝毫害怕,凶狠的一口气撞上去,任由斩马剑刺穿了自己的胸膛,凭着巨大的惯性,将阵型撞乱,身后剩余的亡命徒见状,齐齐发出一声怒吼,趁势杀上来,三名护卫几乎是瞬间被对方乱刀斩杀。
“退!”眼看着阵型被打乱,刘协眉头微皱,这些亡命徒的疯狂让他吃惊,完全不要命的打法,究竟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牛耿带着残存的护卫迅速的跟着刘协的脚步向后退出,再次拉开了双方的距离。
“大胆,尔等何人,胆敢行刺陛下,还不受死!”也在此时,这边的骚乱终于引起了负责巡逻城池的虎贲卫警觉。
要知道,刘协可是在这里,所以这一带的虎贲卫也是最多的,足有十几支在四周巡逻,骚乱一出现,周围的虎贲卫便迅速汇聚过来。
足足上百个虎贲卫,将巷子团团围住,几名亡命徒见状,更是疯狂的向刘协这边发起了亡命攻击,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杀!”史阿已经到了巷子前,看着被围攻的刘协一行人,顿时被吓出一头冷汗,看着那些兀自疯狂进攻的亡命徒,怒喝一声,一把长剑已经落入手中,身体一跃,已经柔身杀入人群,这也是刘协第一次真正看到史阿出手杀人。
那一把三尺青锋,在他手中显得诡异无比,神出鬼没,每一次出现在人眼前,必然带走一条生命。
身后,一群虎贲卫也迅速抢上,护在史阿身后,虎贲卫的兵器是清一色的环首刀,一刀刀劈下去,残存的亡命徒迅速被击溃,刘协趁机指挥着护卫上前,与虎贲卫里应外合,将这些疯狂的亡命徒迅速击溃,分割,逐个击破。
“留个活口!”眼见大局已定,刘协才微微松了口气,看着仍旧亡命攻击的亡命徒,心中升起一股后怕,若非他足够惊觉,若非梦境战场之中无数次沙场争斗磨练出来的应变,刚刚那一刻,自己就有可能被对方射来的箭簇给击杀。
此刻安全下来,心中却是杀机大盛,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的竟敢刺杀于他。
“喏”史阿答应一声,手中剑势一变,剑光霍霍中,三名亡命徒惨叫一声,被他挑断了手筋和脚筋。
大局已定,刘协以及周围的侍卫都微微松了口气,几乎是在同时,刘协心中警兆忽生,本能的往右边一侧,一抹寒光自刘协耳边掠过,带起的劲风令刮得刘协耳膜生疼。
左手剑?
刘协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却见那寒光在急速刺击,掠过自己的瞬间,诡异一转,再度朝着自己刺来,心中不禁大惊,此刻他刚刚一闪,一口气力已经用尽,眼见那剑突然拐弯儿,已经难以再做出任何动作,眼睁睁的看着那剑刺向自己的咽喉。
就这样结束了吗?
刘协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甘,他还没成为千古一帝,那龙气、金钟的奥妙还没有解开,大汉未能立于世界之巅,让他如何能够甘心?
“吼”耳畔传来牛耿的怒吼声,刘协看到牛耿精瘦的身体狠狠地撞在那黑影身上,那黑影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被牛耿的蛮力狠狠地撞得飞到墙壁上,这必杀一剑也被牛耿以这种蛮不讲理的方式给破解了。
“哼!”此刻刘协才看清楚那此刻的样貌,一身灰袍,头上的斗笠被牛耿撞的飞走,露出斗篷这样下,一张苍老而阴鸷的面颊上,有一条蜈蚣般的伤口,横贯他整张脸颊,此刻一脸恨恨的瞪了牛耿一眼,见刘协看过来,闷哼一声,也不再继续刺杀,身体几个纵越,冲进了人群之中,拎起一名亡命徒,不等周围虎贲卫反应,一脚踏在一名虎贲卫的脑袋之上,身体借力一跃,竟然带着一个人直接跃到了一旁的民房之上。
“追!”史阿此刻才跑过来,看着那老者离开的方向,咬牙厉喝一声道。
“封锁城门,给朕将人给找出来!”刘协便是到了此刻,心神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之前的经历给他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
“喏!”卫忠连忙答应一声,持了刘协的令牌,前去传令。
“活口可曾留下?”卫忠离开后,刘协扭头看向史阿。
“这”史阿闻言,不禁有些苦笑。
“嗯?”刘协皱眉看向史阿,瞬间让史阿浑身一冷,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位天子身上感受到这等冰冷威严的气势。
“陛下恕罪,臣虽然挑断了他们的手筋脚筋,但这些人不知为何,颇为刚烈,竟然吞舌自尽。”史阿让人将三具尸体抬上来,他之前也是情急之下,见刘协再度遇险,急于护驾,没有看住这些人,竟然让这些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杀了。
“罢了!”刘协摆了摆手,将胸口那股冰冷的杀机给压下去,他也知道此事实际上怪不得史阿,尤其是这帮亡命徒如此刚烈的情况下。
“史阿。”刘协思索片刻,沉声道:“你久随王师游历江湖,见过的剑术高手应该不少,之前那老者你可认得?”
“末将不识。”史阿苦笑着摇了摇头:“此人剑法诡谲,使得更是罕有的左手剑,之前若非牛将军以力破之,打了个猝不及防,那左手剑实难防御,末将所知的知名剑手之中,罕有这等用左手剑的人物,寥寥数人,年纪也是与末将相仿。”
史阿如今正值壮年,与他年纪相仿,大概也都是三四十岁的人,绝非之前那老者。
“不过此人一身剑术,实在高明,陛下不妨问问家师,或许他老人家知道一些。”史阿躬身道。
“也好,你去讲武堂,请王师与童师去一趟皇宫。”刘协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勉励了几句之后,看着地上护卫的尸体,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自己带来的护卫竟然被杀了十一个,想想之前那些亡命徒不要命的打法,刘协就感觉一阵心寒,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这些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的疯子,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厚葬这些将士,去府库之中支取足够的钱粮,安顿其家属,以后他们的家属,便由朝廷供养了。”刘协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喏!”史阿闻言,躬身答道。
“谢陛下!”周围残存的几名侍卫闻言不禁感激的向刘协道。
“回宫。”刘协叹了口气,是时候给自己增强一下护卫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警告()
随着刘协遇刺的消息传开,原本因为粮食问题得以解决,而重新焕发生机的长安城,一下子蒙上了一层阴影,长安城街头巷尾,都能看到虎贲卫的身影,甚至护城军队也加入了搜索的范围。
刘协对那刺客的样貌可是记忆犹新,很快,在刘协的指点下,画师将那刺客的容貌画出来。
“陛下说的刺客,便是此人?”看到画师拿出来的画像,被紧急招来的王越和童渊齐齐变了脸色。
“两位老师认得此人?”刘协诧异的看了两人一眼。
王越和童渊对视一眼,苦笑着点点头,王越苦笑道:“陛下当知道坊间传言,文有三君,武有三绝之说。”
“确有此说法。”刘协点点头,枪绝童渊,剑绝王越,当时刘协收王越的时候,已经知道这个说法,闻言心中不禁一动:“难道此人便是那第三绝?”
“不错。”王越苦笑道:“说起来,臣与此人,也有些恩怨。”
“王师可否直言,此乃何人?朕观此人剑术,虽然诡谲,却也当不得宗师之称。”刘协意外的看了王越一眼,那人剑术比他自然强,但刘协常与童渊、王越研究武道,武艺虽然不高,但眼界却不低,所施展的剑术,比他自然高,而且又是左手剑,路子有些偏诡,容易出其不意,但若论剑术修为,实在难以与王越这等剑术宗师比肩。
“此人名为邓展。”王越想了想道:“虽然好剑,却天资有限,但骨子里却颇为好强,曾先后败于微臣以及另外两位剑术名家之手,心中不忿,便精研左手剑发,二十年前曾在扬州一带与微臣约斗,被微臣误伤了脸颊。”
王越苦笑一声道:“此后,便没了踪迹,听说是只身前往异域求学,微臣之后也没有在意,直到十年前,忽然从域外归来,不知从何处学了一身奇书,不但身体柔软,可以随意扭曲,而且有惑人心魄之能,不知多少名家饮恨其剑下,中平元年,再度与臣对决于洛阳外的芒砀山之上,那一战”
看着刘协疑惑的目光,王越摇头苦笑道:“臣输了半招,却也刺伤其右肩,自此之后,此人便被人与我二人并列,号称邪绝,只是不知今日却为何要刺杀陛下。”
这些江湖之事,听起来,倒颇为有些惊心动魄,若是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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