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在!”徐晃上前一步,躬身而立。
“此番朕能够得以除去李傕、郭汜二贼,将军功不可没,想当初,朕身陷囹圄,身边无一人可信,唯有将军,于朕危难之际,不惜自污名声,投入郭汜帐下,积蓄实力,朕恐怕也难以将二贼除之,如今大难得脱,特封徐晃为镇东将军,都亭侯,食邑两百户。”
“谢陛下!”饶是以徐晃的沉稳,此刻闻言,心脏也是不争气的跳了两下,镇东将军已经算是汉朝官制之中的高层将领,而都亭侯,在汉朝爵位之中,虽然是关内侯之外,最低的侯爵,但已经等于是有了封地,地位是完全不同的。
“望将军再接再厉,朕的江山,还需要将军这等大将来维护!”刘协微笑道。
“臣万死不辞!”在一众将领羡慕的目光中,徐晃铿锵答应一声,默默地退回了自己的队列之中,如果说梦境传承,让徐晃对刘协有了一定认可的话,此刻封侯拜将,却是让徐晃彻底对刘协死心塌地。
不同于世家,徐晃出身寒门,要想地位稳固,就只能紧紧地跟在刘协身后,这也是刘协看重徐晃的一个原因,家国天下的概念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扭转的,也是因此,对于世家,刘协总有那么几分不放心。
可用,但不可信,这便是刘协对于世家的态度,包括杨彪这些忠臣在内也一样。
“樊稠!”
封完徐晃,刘协再次将目光看向樊稠。
“末将在!”樊稠上前一步,躬身道。
“樊将军虽然曾与李傕、郭汜之辈同流合污,但最终却助朕平定李郭之乱,有功当赏,有过当罚,右将军之位,朕却无法承认,自今日起,保留爵位,官降镇西将军,你可心服?”刘协沉声道。
樊稠有功,但功劳却绝对比不上徐晃,若非李傕、郭汜对他生了歹心,以樊稠的性格,是绝不可能脱离这个团体的,就功劳而言,甚至比不上徐晃,不过作为如今西凉军威望最高者,樊稠不可不用,而且樊稠的性格也极好驾驭,但官爵,就有些过高了,右将军之位,已经算是顶层将领了,以后若有功劳,刘协如何封他?而就罪过而言,一撸到底都不为过。
“谢陛下,臣心服!”樊稠躬身道。
“昨日除贼,将军确实有功,朕赐将军长安城府宅一座,婢女十名,另赏千金作为奖励。”刘协点点头,樊稠之功,不足以晋级官位,但也不能不赏,一些财物,刘协还舍得。
“方盛。”刘协微笑着看向立于武将最末的方盛道。
“末将在!”方盛深吸了一口气,来到大殿中央,躬身行礼道。
“朕昨日虽然封了你将位,但却并未为你正名,方盛智勇兼备,更有除贼之功,特封其为荡寇将军,统兵三千,维护长安治安。”
“谢陛下!”方盛连忙躬身谢道,他乃徐晃从将,如今算是自立门户,成了与徐晃同殿为官,这之间的差距可不小,至于爵位,刘协却不准备随便封出。
“另外,张济之侄张绣,往日朕身陷囹圄之时,多有助朕,擢升其为偏将军,其余一应除贼将士,各有封赏,稍后徐晃、方盛二人去府库领取发放,还有阵亡将士家眷,尽数接入长安,朕曾许诺,这些阵亡将士的遗孤,由朕来供养,各级官吏,任何人不得无故迫害,一旦查出,必然严惩。”
“谢陛下!”徐晃,方盛二人连忙再度道谢。
“好了,赏罚之事,到此为止,如今秋收将至,李郭二贼定下的赋税却是过高,传朕旨意,将赋税减半,于各县张贴榜文,言明若有官吏胆敢另加税赋,上到士人,下至百姓,皆可前来长安告状,朕将设立一司,专职此事,一旦查出确有其事者,必不轻饶!”
第六十六章 利益人心()
其实今天的朝会,严格来说,到这里已经结束了,本来就是一次向天下人宣布他刘协掌权的朝会,论功行赏,将军权抓到手中,李傕和郭汜留下来的烂摊子,只能慢慢收拾,这里面涉及到的可不止是税赋问题,其中更有数不胜数的利益牵扯在其中。
减税还好说,但刘协说出来要用来监督各县吏治的那还未命名的机构,这其中的牵扯在许多人看来,甚至比对于西凉军的问题更大。
简单来说呢,李傕郭汜把持朝政的时候,为了对抗李傕郭汜,地方官吏以朝廷的名义,将税赋加到最大,但上交给朝廷的,恐怕连其中的一半都不够,那之外的税赋去哪了?这是个问题。
最重要的是,已经习惯了获得如此丰厚的利润,如今刘协一掌权,就要将这些利润给收回来,这可是几乎触动了几乎关中整个官场的利益。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老臣以为,当谨慎而行,不可莽撞!”丁冲皱眉道。
“朕不得不莽撞呐!”刘协目光在朝臣脸上扫过,摇头笑道:“若再这么折腾下去,不出两年,这关中沃土就要出现千里无人烟的惨状了,朕不能让朕的将士饿着肚子保家卫国,朕也不能让朕的百姓在即将到来的冬天,连下锅的粮食都没有,活生生饿死。”
“陛下所言在理!”樊稠闻言,忍不住兴奋地大声道。
都以为西凉军这两年把持朝政,日子过得不错,谁又能知道,实际上正是因为无米下锅的原因,让李傕、郭汜不得不一再提高赋税,刘协建议军屯,在当时来说,可是等于是解决了西凉军的生存问题。
“末将也认为,陛下之言,正是关中如今要害,三辅之地的百姓,这些年饱经战乱之苦,加上李郭二贼苛捐杂税荼毒,大量关中百姓不得不背井离乡,致使我关中大地,民生凋零,如今李郭二贼已经伏诛,这些不正之风,也是时候治一治了!”徐晃上前一步,附和道。
其余方盛以及一众西凉诸将虽然没有作声,但很显然,如今朝中这两员职位最高的将领表态,已经很明显站在了刘协这一边,众人这才恍然惊觉,眼下这位陛下虽是初掌大权,却已经将兵权牢牢地握在了手中,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位虽然年少,但明显不像李傕、郭汜那般好糊弄。
“两位将军且先退下。”刘协摆了摆手,示意二人稍安勿躁,看向众臣道:“此事关乎我汉室国运,朕非是在与诸位商议,此事却是已然决定,徐晃、樊稠!”
“末将在!”两人踏前一步,躬身道。
“自今日起,两位将军当尽快收拢兵权,屯驻各县,每县屯兵两百,把控城门,有人要走,朕不强留,但城中粮食,却一粒也不准出城!”刘协沉声道。
“末将领命!”樊稠、徐晃相视一眼,齐齐应诺一声。
“相关诏书,朕随后会命人发往各县,令到之日,各县官吏立刻执行,张贴榜文,若有以任何手段阻挠百姓伸冤者,朕必究!!”
“末将领命!”樊稠、徐晃朗声答应一声。
刘协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面色各异的众臣,摇了摇头道:“诸位爱卿,若无其他要是,便退朝吧。”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径直带着两名小黄门离开。
徐晃和樊稠以及一干西凉诸将没有多呆,就如刘协所说,西凉兵马如今分据关中各地,这些兵马当尽快收拢回来,以免造成祸患,同时刘协的命令也要尽快执行。
徐晃将方盛招来,三人一起商议一番之后,最终决定先派遣兵马守住函谷关等各处关要,免得有人想要趁机携带粮草离开关中,同时由徐晃、樊稠各领三千兵马游弋城外,宣布朝廷决策,收拢各军,若有人趁机作乱,正好可以就地收拾了。
虽然李傕郭汜没有留下什么大将,但能力一般的将领数量却着实不少,这些人刚刚被刘协降了一级,如今迫切的戴罪立功,却是最积极的一批。
高层将领中,世家子弟不少,但在基层将领之中,世家子弟几乎绝技,也正是因此,刘协的命令可以得到完美的贯彻。
“太傅,这事您看”杨彪等人出了未央宫,却并未离去,丁冲、司马防、钟繇等一众大臣径直来到太傅府上,对于刘协今日最后的那翻说法,众人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这是否代表着陛下准备对世家出手的征兆。
“是他们吃相太难看了些。”杨彪有些头疼的摇了摇头,在场众人之中,他算是最清楚刘协为何要这般果决没有丝毫余地的要整顿吏治的人之一。
不错,刘协要因为这件事整顿吏治,在场众人,甚至包括他自己,家族都会受到一定影响,但若不这般做,再任由着这些人如同先前一般无度搜刮,就等于是在朝廷病重之际,再来刮上一刀。
哪怕没了李傕、郭汜,这件事情若不处理,汉室依旧难以重振,这也是心中虽有些不舍,但之前在朝堂上没有表态的原因。
刘协不是李傕、郭汜,虽然年幼,但对这些东西看的却极透,而且手段也颇为老练,根本看不出是一个才不满十一岁的少年。
只诛首恶,余者从轻处罚,让他迅速收拢了军心,而有军心在手,很多事情,做起来就要容易许多,世家是厉害,但也大不过皇权呐,别看历史上曹操被边让之乱闹得差点失了根基,那是因为曹操的身份是诸侯,而刘协却是天子,如果乱闹起来,结果尚未可知,但带头的绝对没有好下场,就算推翻了朝廷,乱臣贼子的名头是拿不掉了。
“诸位。”看着众人难看的脸色,杨彪叹口气,摇头道:“我知此事,对诸位的家族多有侵犯,但此事,关乎朝廷未来,也关乎我等未来,老夫觉得,此时诸位要做的不是如何劝陛下放弃这番打算,而是如何助陛下完成此事的同时,将损失减轻到最小,陛下虽然年幼,却并非无知莽撞,若非逼不得已,也不会动吏治,还望诸位三思。”
“太傅所言言之有理。”对于杨彪的话,应者却是寥寥。
让他们摇旗呐喊可以,但若要为了汉室将来,赔上自己的利益,却是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份觉悟,更何况在这个动乱的年月,人心思变,无论天子还是诸侯,都应该依托他们,而非要他们付出才对。
杨彪摇了摇头,话已经点到,至于听或是不听,人的心思却非他能够左右的了。
第六十七章 边乱()
这个时代的消息传递,基本上都是靠跑来传递的,虽然长安已经平定,但实际上,李郭伏诛的消息,在第二天的时候,连长安城内,都不是所有人都知晓,早朝之后,京兆尹开始派发快马,将消息传往各方,不说遍传天下,就算是京兆一带,没有十天半个月的酝酿和发酵,这件事情的影响都不可能完全落实。
对于远在安定大营的张济而言,远在长安发生的事情根本一无所知,此刻正有些头疼的看着自己的侄儿。
“叔父,那李傕敢如此公然的闯入我府中,对婶婶欲行不亏,恐怕那郭汜已经默许,这等时候,您还犹豫什么?难道非得等那李郭二贼害了樊将军性命,再来对付我们的时候,您才能明白吗?”张绣看着一脸阴沉的张济,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开口劝说张济弃暗投明。
“佑维莫要胡言,朝中的事情,我们管不着,我会亲自书信郭将军,看他如何说,至于你婶婶”说到这里,张济心中一阵憋得慌。
李傕父子什么德行,他自然知道,更知道自己妻子有多少魅力,当张绣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他的时候,对于这件事情,他就已经信了八成,心中虽觉得憋屈,但张济也没想过去报复,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婶婶如今托庇于宫中,叔父,陛下乃少见之明君,此时正是我等效力陛下之机,待他日助陛下除贼之后,怎样也比如今这般受气强吧。”张绣见张济不允,焦急道。
“住嘴!国家大事,岂是你一小儿可妄论?”张济恼怒的瞪了张绣一眼,闷哼一声道:“此事,我自有计较,这些天,给我乖乖的待在营中。”
“叔父!”张绣见张济转身要走,不甘的叫了一声,想要追上去,却被张济的两名亲卫给拦住。
“少将军,您还是早些歇息吧,莫要让我等难做。”两名侍卫一脸苦笑着看着张济道。
“你们唉”张绣指着两人,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在自己的营中,越想越不是滋味。
另一边,张济离开了大营,心中也同样不好受,虽说这时代,女人如衣服,但想想自己那千娇百媚的婆娘被人给惦记,甚至有可能被玷污,哪个男人受得了,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张济死死地握着拳头,虽说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跟掌控朝堂的李傕郭汜翻脸,但要说不怒,那是骗人的。
“将军!”一名亲卫过来,插手行礼道。
“何事?”张济将心底那股烦闷给压下去,扭头看向这名亲卫,淡然道。
“李蒙将军刚刚派人来,说有事相商,请将军前往李蒙将军大营一趟。”亲卫躬身道。
“知道了,告诉他,我稍后便至。”为了防备马腾、韩遂卷土重来,李蒙和樊稠的大军相隔并不远,互成掎角之势,若马腾韩遂想要绕过他们直击长安,他们的兵马会直接攻入陇右、金城等地,断了他们的根基。
“喏!”
“等等!”就当亲卫准备退下,前去回复之时,张济却突然将他叫住。
“将军还有何事?”亲卫躬身道。
张济皱着眉,没有回答,虽然不愿与李傕、郭汜为敌,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张绣的话,虽然没能让张济选择倒戈,但却并不代表张济丝毫没有戒心,若那李傕郭汜真想害樊稠将军,那李傕、郭汜恐怕已经准备着手收拢樊稠将军的兵权了。
如何收?
想想郭汜突然默许了李傕闯入自己家中,试图辱及自己妻子,往深里想下去,这是否代表着李傕、郭汜已经准备对自己动手,只要杀了樊稠将军和自己,军权自然易主。
想到这里,张济原本已经放松的拳头再次紧紧地握起来,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
“将军?”亲卫疑惑的看向张济。
“嗯,你先将此人稳住,容我想想。”张济挥了挥手,示意亲卫离去。
“喏!”亲卫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真要走到这一步吗?
扭头,张济将目光看向之前出来的军帐,深深地闭上眼睛,他相信张绣不会欺骗自己,那这李蒙前来,多半没安什么好心,张济虽然在这些问题上有些软弱,但此刻被逼到绝境,却也不愿意就这么等死。
“来人!”犹豫了一下,张济并未直接去找张绣,这脸有些拉不下。
“将军!”一名士兵上前,躬身道。
“传我军令,多派探马,严密监视李蒙军营动向,但有异动,立刻来报。”张济沉声道。
“喏!”士兵闻言,连忙躬身答应一声,转身匆匆离去。
张济仍然觉得不太放心,又亲自巡视一番营地,加固营防之后,才算稍微放心一些,不管他李蒙想干什么,只要自己不去赴约,他又能如何?
其实内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李蒙真的只是找他参详军事,而非害他,这一切只是一个误会。
安排好一切之后,张济才回营休息。
另一边,李蒙派人去邀请张济,却迟迟不回,心中已经起了疑心。
“将军,那张济突然派了不少探马在营外盘桓。”一名将领挑帘而入,望向李蒙道。
“哼!”李蒙冷哼一声,冷笑道:“那张济果然是心中有鬼,不敢前来。”
“将军,张济既然不上当,我等如何完成车骑将军的交代?”另一名将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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