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黄忠踏前一步,朗声道。
“着你即刻前往兰池大营,领精兵两万出征,直抵谷口,给那马儿一个教训。”刘协沉声道:“此外,张辽随军,听你调遣。”
如今朝廷规模渐渐起来,张辽如今不过一员偏将,还无资格立于这朝堂之上参议朝政,因此刘协只是点名,却并未传唤。
“臣领旨!”黄忠一插手,慨然道。
“罪臣领旨,谢陛下不杀之恩。”马腾也跪地行礼,他此刻乃罪臣,不得不跪。
“都免礼吧。”刘协挥了挥手,扭头看向一旁有些黯然的方盛和张绣,沉声道:“方盛,张绣。”
“末将在。”本能的插手行礼过后,方盛才反应过来,有些激动的看向刘协。
“朕听闻,那韩遂号称黄河九曲,狡诈异常,若马超反目,必寻退路,命你二人选精锐之士,自河套游弋敌后,给朕将金城端了,也切断他们的供给线,断了他的后路。”刘协缓缓道。
“末将领命!”方盛激动地有些颤抖起来,自长安大比之后,朝中猛将多了起来,不说吕布,单是黄忠、赵云、太史慈、甘宁这些人他就没法比,此外还有魏延、夏侯兰,也不比他差。
而随着吕布回朝,更有张辽、高顺这等猛将也随之入朝,徐晃还好些,一者资历够老,二者能力出众,哪怕不断有猛将涌入,终有徐晃一席之地,而方盛相比之下就有些尴尬,论资历,他不及徐晃,论能力,如今长安城中,他也只能勉强停留在第二梯队,也是因此,刘协几番大动作,他虽都有参与,但论功勋,也只是沾边,只能眼瞅着黄忠、赵云这些新人不断立功,而自己却只能吃些残羹剩饭,甚至连出战的机会都捞不到。
如今,刘协终于点将,虽说并非主力,但他这一支偏师若是打好了,一样能够起到左右战场的决定性作用。
看着方盛的神色,刘协叹了口气,也算给这些老人一个机会吧,至于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不官无功之臣,不赏不战之士,这是刘协定下的规矩,想要晋升,就要有功劳,只是如今随着吕布、黄忠、赵云这些猛将的加入,昔日跟随自己的老班底就有些不够看了,能力比不上,自然带兵的机会也就少了不少,没了带兵出征的机会,哪来的功勋可立,看着一个个后来者不断超越自己,那种感觉,刘协也曾体会过。
终究是当初为自己翻身立了大功,可说他能有今天,方盛等人起的作用功不可没,允许的范围内,刘协不介意偏袒一下,只是这其中的度他却必须把握好,若方盛不足以胜任的时候,刘协不会拿将士的性命来开这种玩笑。
“散朝吧。”刘协站起身来,看着众人道:“西凉之乱,最终受难的,还是那万千子民,韦端之事,朕不希望再有发生,为保西凉一丝元气,朕希望诸位将士能够共勉之,这场仗,朕不希望拖延太久。”
“陛下仁厚,臣等必效死力,恭送陛下”群臣恭拜道。
“报”
就当刘协准备离开之际,一声拉长的声音自宫外响起,一名禁卫手持一封绢书,飞快的奔到殿外,却被殿尉阻挡在殿外。
“陛下,是幽州急报。”一名殿尉进来,手捧绢书,躬身道。
“呈上来。”刘协皱了皱眉。
卫忠小跑着上前,将绢书接过来,又跑回来递给刘协。
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刘协缓缓地将绢布展开,一目十行的看下去,面色,渐渐变得阴沉下来。
整个大殿的气氛,突然变得压抑起来。
“啪”半晌之后,刘协猛地将绢书一把拍在桌案之上,瞪着大殿外的天空,厉声喝道:“公孙伯珪,擅杀皇族,该杀!该杀!”
时间,推回到半个月前,幽州,蓟县。
“主公神机妙算,此番以宁县为饵,诱来那乌桓之中,此战若成,十年之内,我幽州百姓将不再受那胡患之苦。”鲜于辅一脸兴奋地来到刺史府中,对着刘虞恭拜道。
自去岁马城被屠,乌桓人大怒,要血洗幽州之后,刘虞一改往日里怀柔的风格,数度将乌桓人击退,令乌桓不得寸进。
不过刘虞并非公孙瓒,很清楚一味强硬,最终的结果,恐怕也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结果,因此,在击退乌桓之后,又主动派出使臣,讲明此事乃公孙瓒所为,与幽州百姓无关,同时,却在暗中召集部曲,商议如何能够一举将那乌桓重创。
此番虽然数度退敌,但自身损失却也不小,另一边公孙瓒却在冷嘲热讽,若非刘虞以往一直怀柔,何至于那区区乌桓竟敢如此嚣张。
对于公孙瓒的冷嘲热讽,刘虞不予理会,双方的口水仗也不是一两天了,这个时候,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心的刘虞,也没心思理会公孙瓒的嘲讽,万幸,公孙瓒虽然最近愈发猖狂,但在对付胡人的事情上,却是没有拖刘虞的后腿,让刘虞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放在收拾胡人的事情上。
一边打一边讲和的事情,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才有了转机。
有人在宁县附近找到一条古长城的缺口,或许是地壳变动的原因,也或许是年久失修,长城在这一段坍塌了一段,使得原本被长城保护在内部,最安全的宁县,可以通过这一段直通草原,一旦被草原上的人发现,这里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当发现这一段缺口之后,不少人都建议将缺口补上,或者在此处建一座营寨,以挡胡人。
“却是个机会,容我谋划一番。”刘虞思索过后,暗中命人迁徙宁县人口,宁县乃下限,人口不过千户,迁徙起来,也容易一些。
同时,刘虞命人一面在宁县附近设置陷阱,一面派人出使乌桓,言公孙瓒桀骜,欲引乌桓共讨公孙瓒,同时将宁县附近的缺口告知乌桓,请乌桓从此入境与刘虞合兵,征讨公孙瓒。
“不止是十年!”刘虞坐在刘协亲自为他送来的躺椅之上,笑着说道:“听闻陛下已经派遣吕布入了鲜卑,致使鲜卑王庭人人自危,就连辽西鲜卑,最近也在想要东迁,避开吕布兵锋,一旦乌桓元气大伤,这阴山以东三足鼎立之势便会彻底瓦解,到那时,乌桓如何且不说,辽东、辽西两部鲜卑必有争端,只要没有外力干扰,便是最终一统,五十年内,鲜卑休想犯我汉家江山!”
说道最后,原本疲惫苍老的脸上,却是兴起一股亢奋之色,此番能够引乌桓入圈套,除了这谋划之外,也是他这十年来不断示之以弱,结好乌桓,换来乌桓的信任所致,十年谋划,十年忍辱,天佑大汉,终于让他找到了这个机会,此番一战,虽死无憾!
“此战,不容有失,吾当亲自主持,蓟县这边,便由你主持。”刘虞站起身来,苍老的脸上,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豪气,让鲜于辅有种错觉,仿佛自己眼前的并非以为文质彬彬的文士,而是一员纵横沙场,指挥千军万马的儒将一般,这种感觉,他昔日在见到卢植时,也曾感觉到过。
“主公不可!”虽是如此,但刘虞的身体,在今年开始便每况愈下,鲜于甫闻言面色大变道:“主公乃幽州之主,万民之寄托,怎可亲身犯险?此事交于末将便是。”
“幽州有没有刘虞,不重要,但此战,不容有失!”刘虞摇了摇头,眼中闪过坚定的神色,不容抗拒道。
第二百二十八章 是非成空(上)()
铁蹄踏碎了冷风,已经枯黄的土地上,土尘被马蹄惊起,一支骑兵在冰冷的朔风中呼啸而至,清一色的白马配上将士们肩膀上白色的披风,只要是在幽州,没人会不知道这支骑兵的名号。
白马义从,虽然界桥一战,原本的白马义从走的走,散的散,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公孙瓒已经重新聚集了一批白马义从,虽然未必比得上原本的白马义从精锐,但放眼天下,一样是难得的精兵。
“将军,过了这座山,便是广宁了,距离宁县,便只剩下不到三十里的路程,三个时辰,便可抵达。”一名牙将飞奔到公孙瓒身边,指着前方的山脉,朗声说道。
“哼!”公孙瓒粗犷的脸上闪烁着一抹狰狞:“那刘虞老儿,身为皇室宗亲,不思杀敌报国,却与乌桓人联合,欲图谋于我,该杀,当杀!”
田豫跟在公孙瓒身边,闻言皱了皱眉,拱手道:“主公,此事尚未确实,如今下了决定,是否太过草率一些,而且”
犹豫片刻后,田豫看向公孙瓒道:“刘虞毕竟是皇室宗亲。”
擅杀皇亲,可是大罪,哪怕如今天下分崩,诸侯割据,但只要朝廷这面旗帜不倒,擅杀刘虞的后果,是任何一路诸侯都没办法承受的。
公孙瓒眼中闪过一抹阴霾,冷哼一声道:“难不成,还要等那刘虞来杀我不成!此事休要再提,便是汉室宗亲,刘虞私通外族,也是大罪,大不了,我向天子请罪,说明缘由便是。”
田豫闻言,不禁苦笑退下,公孙瓒在幽州很得人望,便是刘虞身边,也有不少亲近公孙瓒的将领,而刘虞的决策,真正知道核心的,也就那么几人,为了避免消息泄露,让那乌桓人有了警惕,所以就连刘虞帐下将领,也都只以为刘虞要引乌桓人入关。
正是收到了这个消息,公孙瓒才大怒之下,亲率精锐白马义从,轻骑简从,刘虞为了这次灭杀乌桓之计,准备良久,治下兵将,几乎都调往宁县一带布置,背后反而空虚,被公孙瓒轻易抢关夺寨,一路飞奔而至。
田豫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哪里不对,他却说不上来,见公孙瓒已经定了主意,田豫知道,自己此时无论再说什么,都无法劝公孙瓒回心转意,只得无奈退下。
宁县,幽谷之中。
大量的乌桓骑兵自那荒山野岭中开辟出来的道路缓慢前行,道路或者只能说是一条通道并不宽,只能容纳两骑并行,甚至最窄的地方,只能容纳一骑通过。
“大王,这次我们举族出征,若是鲜卑人偷袭我们老营,该当如何?”一名中年勇士艰难的走在乌桓王的身后,担忧的说道。
“只要杀了公孙瓒,这幽州便是我们的了。”乌桓王不在意的说道:“而且柳城老营坚固,城中还有八千儿郎汇聚,就算鲜卑人知道了又能如何?待我们灭杀了那公孙瓒,只剩下一个刘虞,此人软弱无能,还不是任我们揉捏,到时候,我们占有整个幽州,鲜卑人又能怎样?”
幽州,对于汉人来说,是苦寒之地,但对于草原上的民族来说,大汉的苦寒之地,却是人间乐土,这些年随着鲜卑的分裂,乌桓逐渐崛起,虽然占地不广,但所占据的,却都是草原上的肥美之地,还有柳城作为乌桓老营,势力之强盛,已经隐隐盖过鲜卑,成为这草原东部的一大霸主。
汉人内战,对于早就开始觊觎汉人繁华疆土的乌桓王来说,这次刘虞的邀请,就是一个他们入主汉家江山的契机。
加上对刘虞懦弱可欺的不屑,乌桓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次合作,更是倾巢而出,他不但要杀了公孙瓒,更要凭手中这十万雄师,将整个幽州收入囊中。
不管怎样,公孙瓒在这些胡人眼中,绝对是最大的敌人,当年的白马义从纵横燕云,不知多少乌桓勇士死在其手中,只要公孙瓒还在一天,对于紧邻幽州的乌桓人而言,那就是悬在脑袋上的一把利剑,时刻提醒着他们不敢过度侵犯。
至于刘虞,无论是乌桓王还是乌桓将士,都不怎么看得起,虽然理论上来说,这刘虞更和他们亲近一些。
“命令前军,加快一些速度,这地方,总感觉阴森森的,实在让人厌烦。”看了看四周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乌桓王不耐烦的道。
队伍的速度加快了一些,不过也仅此而已,毕竟这么多人涌进这狭窄的山谷里面,人挤人往前走,想要加快速度,哪有那么容易?
宁县城中,一名哨探飞快的跑进来,径直来到府衙,刘虞正跟几名将领商议着什么,那哨探进来,众人目光看过去。
“启禀主公,乌桓人已经出谷,估计再有半天,便可以全部出来。”哨探躬身道。
“准备作战吧!”刘虞眼中,闪烁着一抹罕见的煞气,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道:“通知山民,只待那乌桓人全部出谷,便将山谷封死,断去其后路!”
“喏!”哨探答应一声,飞奔而走。
刘虞目光深沉的看向身边众将,沉声道:“十年谋划,只为今朝,虞之一生,未有大功于社稷,于民也未能使百姓安泰,然今日之战,却关乎我幽州千万生民,不容有失,望诸位将军,能够助我!”
说完,朝着众将深深一拜。
“主公何故如此!”几名将领见状,也是心潮澎湃,热血激昂,齐齐拜倒:“主公既有此杀敌之心,甘愿亲临战阵,我等岂能不效死力?但请主公放心,不杀尽乌丸胡寇,我等誓不生还!”
“此乃陛下所赐,名为英雄酒,虞一直不敢饮用,今日,为诸位将士壮行,特开此酒,既名英雄酒,只有英雄方配饮之!”刘虞将一坛酒端上来,拍开封泥,给几名将领一一倒了半碗,郑重道:“此酒甚烈,陛下凭此酒醉倒五万匈奴,才能大破匈奴,令匈奴灭族,不可多饮,待诸位凯旋归来之日,我等再开怀畅饮!”
“谢主公!”众将闻言,一把端起身前酒碗,对着刘虞高高举起,然后一仰脖子,将碗中美酒饮尽,只觉一腔热血仿佛沸腾起来一般,有酒力,也因刘虞的话,只觉胸腔中,都有火焰在燃烧。
“末将告退!”众人朝着刘虞一拱手,各自大步离去。
一名武将犹豫片刻之后,却没跟众人一起离开,而是看向刘虞道:“主公,如今我大军汇聚宁县,后方空虚,若公孙瓒来攻”
“乌丸既灭,便是将幽州给他又如何?”刘虞不在意的笑起来。
“是”武将只觉喉咙里堵着一口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眼眶有些发红,连忙低头道:“末将告退。”
说完,人已经转身离开。
刘虞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看向门外的天空,摇头叹道:“十年谋划,虽有仓促,幸得苍天怜悯,得了此地,胜败,便在此一举了。”
宁县外三十里处,大批乌桓人汇聚在此,基本上已经出了山谷,正在等待后续部队,他们军纪散漫,数万人停留在谷口,三五成群,看起来乱哄哄一片。
“王,人已经差不多出来了,是否立刻赶赴宁县,与那刘虞会师?”一名乌桓将领上来,躬身询问道。
“嗯。”乌桓王看了看四周,人一满万,无边无岸,数万胡骑聚集在一起,放眼看去,只觉黑压压一片,挥了挥手道:“竖旗,吹号!”
随着代表着乌桓人的旌旗骠骑,乱哄哄的乌桓骑士开始有了一些秩序,但也只是一些而已,仍旧很乱。
“轰隆隆”
就在乌桓王准备率军前往宁县之际,后方突然传来一声炸响,慌忙扭头看去,却见山谷两侧陡峭的山壁之上,一大堆大小不一的石块从天而降。
那些山石有的只有拳头大小,但大的却足有车轮般那么大,数百名还未来的及出谷的战士就这么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就被掩埋在那无数山石之下,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息开始弥漫,眼前的山石之中,能看到不断有血液从那山石的缝隙之间涌出来,乍一看去,仿佛那些山石在流血一般,分外渗人。
乌桓王狠狠地打了个寒颤,随即暴怒,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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