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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让柳若带你走！”
“留点力气等会儿逃命，少说废话。”甄豪放一掌劈下，杀死了扑过来的一群士兵。
陈州城内忽然哭声恸天，一片火光，然后城门开了。应该是混入城中的内应放火烧城，再大开城门。靖康军如潮水般涌入城门，嘶喊声震天。
被困在城门附近进退不得，□的马匹已经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口吐血沫。甄豪放和柳若把殷歌一前一后护着，奋力砍杀士兵。突然在靖康军背后火光大胜，鼓声如雷。打头的战车上架着一具龙头般的东西，一共有五部。
火光照亮了士兵的盔甲，也照亮了那大大的军旗，上面赫然写着：颜。
是护国大将军，颜炡！
靖康军没料到身后还有埋伏，大部分士兵已经入城，竟让颜炡来了个瓮中捉鳖。这肯定是颜炡一早安排好的计策，只是，城中的百姓，难道他们就不重要吗？殷歌心里戚戚然的想着。
柳若看到颜炡的旗帜，眼前已是一亮，也更加有劲。可是战场上刀剑无眼，一片混乱，又谁能够注意到淹没在人群中的这三个人呢。只怕颜炡那些杀红眼的部下也会把他们给砍了呢。
颜炡的军队如潮水般蜂拥而至，其中一人骑在白马上，淡漠的看着硝烟弥漫的战场，似乎一切与他无关，他银色的长发在风中舒展，不像个将军，倒有几分世外仙人的感觉。
他优雅的抬手，旁边战车的士兵连忙点燃了龙头上的引线。一团巨大的火球自火龙口中喷出，又烈又猛的飞了过来。“轰隆”一声巨响，所到之地的人顷刻化为灰烬。
这究竟是什么恐怖的力量！
很显然颜炡不知道殷歌他们也混在门口的士兵中。士兵们见识了火球的厉害，纷纷抱头往城门里跑。这一次，真成了瓮中捉鳖。火龙接二连三的问候靖康军，城门前顿时变成一片焦土。
“进城，快！”甄豪放推了一把殷歌。
“我去找少主！”柳若说完朝颜炡那边飞去。她要告诉颜炡，他们来了，就混在叛军之中，不能再放巨火龙了。
甄豪放与殷歌施展轻功飞向城门，眼见着马上就跑了进去。身后忽然传来阵阵热浪。殷歌回头，眼里只剩下火光，一团硕大的火球朝她飞来了，速度快得令人咂舌，堪比迅雷。火球太大，来势太猛，任殷歌轻功再妙，此时她也犹如被施了定身术，动弹不得。
甄豪放一掌击来，掌风棉柔，却劲道极大，殷歌硬生生飞了出去。然后，眼前火光一盛，只听到轰然巨响，火光吞没了甄豪放，飞溅的火星渣滓弹在她的脸上，头发上。她摔下了护城河！
眼泪来不及流下，她发出一声悲沧的叫声：“师父！”
她坠入了护城河里，冰冷的河水一下子吞没了她。她屏住呼吸，待河水推力将她浮上水面，可是河底竟然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她的脚踝，死死的拽着她往河床沉去。她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手，而那只手是属于一个仅剩半截身子的人，他的肠子还漂在水里。她感觉到一阵恶心，从怀里掏出匕首，砍断了那只手臂。
水的浮力将她推出水面，她深深呼吸一口气，奋力游泳。河里漂浮着那么多断肢和尸体，水流都变成了血色。殷歌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父母被杀死的夜晚，她好怕，她好害怕！爹娘已经没了，前一刻还保护自己的师父也被火球吞没了！
她不能相信，那个武林第一的高手怎么会死，他那么爱美，怎么可以容忍自己被烧成一具焦尸。他是为了救自己而死的！而火龙是颜炡放的！
“砰”什么东西随着水流冲击到她身上，她感觉身体一软，顿时失去了知觉。在晕倒的前一刻，她觉得水似乎不再冰冷，像是有什么东西笼罩着她，从胸口传来阵阵暖意……她浑浑噩噩随水而飘，等再度清醒时，似乎眼前有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太阳刺目，她觉得眼前白花花一片，实在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她头一歪，又陷入了昏迷中。
她这一晕，就晕了三天。
醒来时，她听到屋外传来争吵声。
“你从河边捡来的那个女人已经躺了三天了，我看她已经不中用了，干脆丢了吧！”
“娘，她还没死，现在把她丢了不是害死了她吗？”
“现在兵荒马乱的，她来历不明，都快死了，而且那么丑！我们为了救她，在这破草屋待了三天，没有卖艺，你知道我们钱不多了。”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殷歌觉得头痛欲裂，呻｜吟了一声。
许是听到屋内响动，只见一个男子从门外快步走进来，“姑娘，你终于醒了。”
“水！”她觉得嗓子似要冒出火来。
“好，你等等。”男子从旁边陶罐倒了一碗水递给殷歌。
殷歌低下头正准备喝，一张大花脸映在水中，烧伤的伤口布满了脸颊，上面敷着草药，看起来像个厉鬼。她吓得手一抖，碗直接摔在地上破成两瓣。
大娘在旁边叫唤一声，“居然把碗打破了……”
“娘！”男子眉头跳了一下，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又去倒了一碗水递给殷歌。殷歌接过来，喝了下去。
男子像是看出她的心思，安慰道：“姑娘，你这脸被烧伤了，我给你上了草药，但不一定会留疤，也许有可能恢复呢。”
殷歌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是摇了摇头。她低下头，忽然脸色一变，声音也提高了几度：“我的衣服呢！”
“你衣服全打湿了，我娘帮你换了下来。你穿着的是我娘的衣服呢！”
“蛋，我的衣服里面的蛋！”殷歌抓住男子的袖子，急得直咳嗽。
“你是说那个放在衣服里面的蛋？说也奇怪，那蛋居然没碎呢！”大娘又忍不住插话，“你这个姑娘挺奇怪，看到自己破相了也没这么激动，一只稍微大点的鸡蛋用得着这么激动！”
“它在哪里？” 殷歌一个哆嗦，他们不会把火凤凰蛋吃了吧！
“都在呢，我拿给你。”男子连忙从旁边取出包裹，殷歌的衣服、蛋、三块石头都完好无损。殷歌这才松了口气。
“你估计饿
71、惨遭破相 。。。
了，我给你热一点吃的去。”男子说着出去了。
殷歌抚摸着那颗凤凰蛋，小心翼翼塞进叠好的衣服胸口袋子里。她正要重新把石头戴回脖子，大娘突然冲过来，抓起“火焰石”一抛一抛，似笑非笑的对殷歌说：“姑娘，你这些石头我看着新鲜，值钱么？”
“你还给我！”殷歌去抓，大娘身子很灵活的一闪，让殷歌扑了个空。殷歌身体很虚弱，差点摔下床去。
“我说姑娘，我儿子救了你的命，我们三天都窝在这个鬼地方，也没有去城里卖艺，你知道损失多少钱么。你为了感激我们的救命之恩，也应该意思一下吧。我看这块石头挺漂亮，你就给我了吧！”
殷歌放柔语气，哀求道：“大娘，这石头真的不值钱。我知道你们救了我的命，我很感激，等我找到相公，一定让他给你们银子。我答应你，绝不食言。请你把这石头还给我行吗？”
大娘将信将疑，又说：“你都毁了容，你相公还要你吗？”
一句话让殷歌塞住了。看殷歌沉默不语，大娘把“火焰石”往袖子里一塞，说：“那等你相公给了银两，我再把这劳什子石头给你吧。”
说着就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我也破相了… …
72
72、画舫生变 。。。
殷歌从男子口中得知；他们是江西的卖艺人，男子叫张允；他娘姓吴。吴大娘本就抱怨儿子捡了个人，加之多日没有去卖艺表演挣钱；更是恼火极了。殷歌醒来，她就没给过好脸色。
殷歌能体会吴大娘的心情，现在兵荒马乱，他们四处卖艺本来就不好混日子；现在又多了一张口；更是心烦。她求过几次吴大娘把石头还给她，无奈吴大娘一定要殷歌给了银两她才还，还不许殷歌给张允告状；不然就把石头拿去当了。
张允倒是对殷歌不错；殷歌瞅着张允斯斯文文，怎么也不像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卖艺人，倒有点文弱书生的样子。殷歌告诉他们，她叫樱桃，相公参军去了。她被人陷害，无家可归，只能千里寻夫，结果遇到交战，相公没见着，还破了相，落水差点淹死了。张允听完一阵欷殻В獯竽镆材训寐冻鐾榈难凵瘛�
休息两日，他们就离开了茅草屋，往城里去了。听说陈州才打了仗，护国大将军事先偷偷撤空了城，然后诱使叛军入城，来了个瓮中捉鳖。此次叛军全军覆没，据说有一万俘虏，全被护国大将军给活埋了。但陈州也满目疮痍，损失严重。叛军中留守瓜州的将军王司见大势已去，带领两万精兵来投降。
殷歌听着不由打了个哆嗦。
三人经过一个镇子，路上的人看到殷歌，无不露出惊恐的表情，殷歌想了想，用一块布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眼睛。路过镇上衙门，黄榜上赫然贴着她的画像。
殷歌眉头突突的跳，这周密还没放弃捉拿她啊！
“这女子真好看，怎么会被皇帝通缉了呢？”吴大娘随口说了一句。
殷歌偷偷瞥她一眼，她口里“好看”的女子就在身边啊！
“大概是皇帝逃跑的妃子吧！”吴大娘继续发挥她的八卦精神。
殷歌忍不住翻白眼了。
他们询问到镇上最繁华的位置，张允轻车驾熟的摆好家伙，吴大娘开始吆喝，不一会儿旁边就围了一圈人。只见张允拿出手绢，塞进嘴里，然后竟从嘴里拉出许多条连着的手绢。然后他又表演吞剑，硬是将一柄宝剑给吞进了嘴里。
殷歌这才明白，原来他表演的是眩术，她以前在容美镇的时候也曾见过数次，所以不觉得新鲜。
表演完毕，喝彩声稀稀落落，吴大娘和张允拿着盘子过去，人群立马就散了。一场表演完毕，他们才收到了几个钱，吴大娘眉头拧的比抹布还扭曲。连续在三个地方表演，一天下来大家都累趴了，可是收获依然不多。当然，到吃晚饭的时候，吴大娘把这怒火无处可撒。
“我看在乱世卖艺也不是个办法，我有个远房亲戚在江南，有几块薄田，我看我们还是投靠他去得了。”
殷歌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
“樱桃啊，我看你相公也不会要你了，你钱也还不上，不如跟我们一起去江南。”
“娘，你怎么说话的！”张允打断吴大娘的话。
殷歌郁闷的扒了两口饭，她身无分文，还不起吴大娘钱。上回她趁着吴大娘睡觉点了她穴道，可是翻了半天都没找到她把“火焰石”藏那里，找了大半夜只能作罢！毕竟人家救了自己性命，大娘不过是要点钱而已。殷歌觉得自己太小人，于是没再做过这样的事。
吴大娘依旧说话，“我这不是为樱桃着急嘛！哪有像我们这般善良的人，不在乎樱桃的容貌。妇人的仪容最重要，我敢打赌，你相公绝对认不出现在的你！”
殷歌眉头皱的很紧，一时没了胃口，淡淡说一句“回房了”，便放下筷子走了。
在房里，她放下脸上的布，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有小部分痂脱落了，新长出来的肉和皮肤截然不同，像一颗颗粉色的肉瘤，看起来更加狰狞。她终于把视线从铜镜前移开，觉得悲伤无比。
没有女子不爱美，不在乎自己的容颜。她以前虽然不是美得惊为天人，倾国倾城，但好歹也是个小美人。现在变成这样，她根本无法接受。
还记得那夜，她明明都已经看到了颜炡，却只是一瞬，她摔进了河里……师父死了，自己也毁容了。
大概这就是天意吧！
想到惨死的师父，她忍不住落下泪来。爹娘没了，师父也没了，现在她只剩下颜炡。但万一，万一颜炡看到这样的自己，接受不了怎么办？她好害怕，怕再一次被抛弃。那她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殷歌正想着，吴大娘推门进来。他们为了节约钱，在镇上住最便宜的酒家，吴大娘和殷歌住一间凑合。
吴大娘瞅她一样，“唉，樱桃，你也别太在意我说的话，你也知道大娘心直口快。”
殷歌转身擦掉眼泪后，才道：“身为妇人，容貌已毁，装饰不整，不足以见夫君。大娘其实说得对。”
“啊！那你不准备找他了？”
想见他，还有话未对他说，还没告诉他自己的想法，想见他，迫切的想见他。却又……不敢见他！殷歌一时没法回答大娘的问题。
殷歌只是摇摇头说：“他不会不要我的……”
吴大娘这才放心去洗手脸了。
殷歌准备等大娘洗完，她再去洗，突然听到客栈里一阵嘈杂，门突然被人踹开，一群官兵站在门口。殷歌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见那个带头的官兵看了殷歌一样，立即露出嫌恶的表情，然后道：“搜。”
一群官兵鱼贯而入，巴掌大的房间差点被翻个底朝天，她不知道官兵们在找什么，也没人给她解释。看他们找床底，门口，感觉是在搜人。看完，他们就走了。殷歌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也许变成个丑八怪，他们都懒的看自己一眼。
吴大娘从门外进来，慌忙把门关了。
“吓死了，好像他们在找那个逃走的妃子。”
“不会吧！”殷歌的脸更扭曲了。
“呵呵，我也是乱说的。黄榜上不是只贴了她一个人么，不然谁会让官兵那么大动静，全镇翻啊！”
殷歌不声不响去洗手脸，然后和吴大娘挤一床睡了。吴大娘一直在打呼，殷歌却怎么也睡不着。
颜炡应该知道皇帝在到处缉拿她吧。他知道自己失踪后，有没有很着急呢？他肯定在找她吧！
张允母子第二天便决定启程离开，镇子太小，表演两三场就差不多了，人们看了个新鲜，自然也不会再掏钱。
听说护国大将军打了胜仗，折损了叛军的一翼，又有先锋将军王司投降，靖康军可谓是元气大伤，皇上一高兴，加急传书赏赐他美女百人，黄金千两。护国大将军的军队目前正驻扎在不远的隧城外，而将军们则在城内庆功。
殷歌念着颜炡，于是告诉吴大娘说自己相公也在隧城军中。吴大娘觉得那地方戾气太重，不想往那地方去凑。殷歌苦苦哀求，并答应见到相公立即还吴大娘钱。张允也劝吴大娘，最后她妥协了，于是大家往隧城赶路。到了隧城已经是傍晚，他们随便找了家酒家住下，殷歌连饭都顾不得吃，没管吴大娘和张允劝说，迫不及待就往督城府赶。听闻颜炡就暂住在那里。
殷歌找到督城府，只见门口有士兵把守，她想了想走到大门口去找士兵代为通传。结果士兵嫌恶的看她一眼，把她当成崇拜将军的平民，将她轰走。殷歌碰了个钉子，只能翻墙进去，刚爬上墙头，就见里面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她凭着自己轻功好，溜进了府里，躲上房梁。
刚躲起来，就看到下面闪来两个黑衣人，竟跳上屋檐。殷歌觉得蹊跷，于是藏在底下房梁，偷偷靠近了一些，隐约听到那两个黑衣人在小声议论。原来降军根本就是诈降，城外驻扎的两万精兵在今夜就会杀掉大将军的兵马，而大将军颜炡此刻与降军首领王司正在江上画舫，他们会以红色烟火为信，通知王司。更让殷歌吃惊的是，叛军中竟潜伏着“上古天神”。
她在下面听得浑身发冷，竟一时无法动弹。不行，她必须要通知颜炡。在她见到他之前，他必须好好的活着！
屋顶上的人并没有离开，殷歌悄无声息的跃下房梁，从另外一角跑出了府邸。她惦记颜炡的安危，心知现在赶过去也许来不及，于是在街上找到个卖字画的人，借了纸笔墨，画了一道符，再把它焚了，纸灰散在风里。
但愿颜炡能够察觉到尘埃里的信息，风儿啊，快点把消息捎给他！
殷歌匆匆往大江赶，临到江边，只见一艘大舫正在江心中，舫上灯火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