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美到让人心口发痛。
她的瞳孔好似薄荷般剔透,那样直视着殷歌,但殷歌并不感到害怕。
“传说中的……阿皎?!”殷歌试探着唤了一声。
阿皎对她微微一笑,并未张嘴,可是殷歌却实实在在的听到她在说话,“你好啊!”
“你不是不能说话吗?”
“现在我也没有在说话啊。只是你可以读懂我的心灵罢了。我已经等了好久啦,终于等到你来了,殷歌。”阿皎贴着殷歌坐下。
“吓,你知道我的名字呀!你为什么等我?你是郑公子的娘吗?”
阿皎点点头,“我是文彦的娘。在你感应到我的时候,我也感应到了你,所以我知道你的名字。至于为什么等你嘛,我其实也不是在等你,只是在等一个和我一样血脉的人,而这个人恰巧就是你。”
殷歌被绕晕了,“阿皎啊,难道我们俩有血缘关系,莫非……你是我的婶婶,姨妈,或者远房亲戚?”(潜台词:我有一个这样有钱的亲戚,真是太好了!)
阿皎笑而不答,殷歌去拉她的胳膊,却发现手穿过了她的身体。
“我现在只是个灵魂,你碰不到我的。看来文彦还什么都没对你说,你放心吧,你和我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你可以和文彦在一起哦。”
殷歌从床上跳了起来,“谁要和他在一起啦,你误会了,我和他关系清白得很呢。虽然我住在这里,虽然我闯入了月出小筑也没被他责罚,但并不能说明我是特殊的人。我只是一个装着‘夜光石’的容器而已。”
“哦?愿闻其详。”
殷歌把自己误吞“夜光石”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又把自己来洛阳营救爹娘,遇到一个疯女人受伤被郑文彦救了的事情一并说了。
阿皎听完深深叹了一口气,她的手轻飘飘的落在殷歌头顶,看起来就像在抚摸殷歌的头。
“殷歌啊,真不知道生成我们这样,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这个问题,我想了一生都没有想明白。可是和文彦的爹在一起,真的非常非常快乐,所以我可以忘记很多可怕和忧伤的事情。有时候我会想,幸好我是被他找到了。而你……”阿皎顿了顿,细细端详着殷歌,“你就留在文彦的身边吧,他是个好孩子,一定会真诚待你的。也许这条路,是你最好的选择。”
“阿皎啊,你说的话我都不太懂。”
“以后你就会懂了。”
“郑公子好像非常的想念你,你去见过郑公子吗?”
“我无法让他见到我,而且即使可以见到,我也不敢去见他。我对不起他!”阿皎捂住脸,遮住了那双剔透的眸子,“我死去的时候,夫君认为是自己的过失,悲痛的随我而去。他是那样的傻,他明明知道即使死了,也于事无补,也不会见到我,但他为什么要死呢?我和他丢下了文彦,那个时候文彦太年轻,失去了母亲,又失去了父亲,他本来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却忽然一下子要肩负起整个朱雀家族。我想,他肯定恨我。如果不是我,他的爹爹也不会丢下他。”
“不会的,郑公子对我提起你和你们以前生活的时候,他的表情是那样的温柔。其实从认识郑公子那天开始,我总觉得他的温柔只是面具,他的文质彬彬只是和人拉开距离的武器,他从未将内心真正展现给什么人看。但是昨天我却看到了,那个提起自己爹娘发自内心开心,同时也感到深深悲伤的郑公子。阿皎,没有哪个孩子会希望自己憎恨爹娘!”殷歌非常认真的注视着阿皎,“而你认为郑公子憎恨你,你问过他吗?你只是自己这样想象,自己折磨自己。我不会看错的,一个孩子对父母的爱。郑公子是爱着你和自己的爹爹的,他才会保留着月出小筑的样子,保留着以前的回忆。”
“你真是一个好孩子,和你聊过之后,我突然觉得轻松多了。真想亲口问问文彦,真想再一次见到夫君啊!但这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不可能呢?既然你可以出现在我的面前,你也可以出现在郑公子面前啊。还有啊,既然你的夫君也去世了,你们可以在黄泉再相见啊!”殷歌激动的大声说。
“这个世界远远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请原谅我现在不能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但是我可以保证,只要你留在文彦的身边,未来会过得很幸福的。殷歌,你可以帮我一件事情吗?”
“你说。”
“玉鸦钗是夫君送给我的,那是特殊罕见的玉石制作,而因为我有执念,所以灵魂和记忆都牢牢的附在上面。现在我觉得也许自己可以去那个世界了,如果由你来照顾文彦的话,我会非常安心的。不要保留着玉钗,因为接下来你要看到的,将是一个极度诚实的人用美妙的语言讲述出来绝顶悲伤的故事。我不希望它影响你,所以……明天一早,请你到白云山,我和夫君的墓碑皆在白云峰上,请你把玉钗埋在墓碑之下。”
殷歌又想起郑公子那幽怨的眼神以及他说娘亲死得非常惨的事情,她心头一紧,重重的点了下头,“我知道了,我会把玉钗埋在墓碑下。”
“谢谢你,真的非常谢谢你!”阿皎站起来对殷歌微微欠身,殷歌刚想去扶一把,可是手一抓却挥到了空气,她也彻底从睡梦中醒了。
殷歌从床上坐起来,发现外面的天已经微亮,而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真实的和阿皎见面了呢,她无法分清楚。她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中果然又捏着那一支玉钗,看来她今天必须出去一趟了。
☆、包子引发的缘分
清晨,殷歌在院子里散步,她转悠了几圈,忽然扶住回廊上的雕花扶手,做出弱不禁风的样儿,对身后的小丫头道:“雅人,你觉不觉得今天特别闷……”话刚说完,她就像病西施一般柔柔的倒了下去,还不忘在倒地的时候摆了一个“尤”字的造型。
“吓,殷姑娘你怎么了?”雅人到底才十三岁,看到殷歌倒在走廊上,她着实吓了一跳。
殷歌心里得意洋洋,盘算着趁雅人出去找人,她再顺势逃出去。
结果她的想象是美好的,真实情况却总是出人意料的,是残酷的——雅人看殷歌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忙将她的上半身扶了起来,左右开弓对她狂扇耳光。殷歌被打得眼冒金星,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她真想跳起来踹这个傻丫头两脚,哪有人这样对待晕厥的病人啊!
雅人一看扇不醒殷歌,果然急了。她抛下殷歌,迈开小脚,慌慌张张的跑了,看来是去叫人啦。殷歌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被抽得生痛的脸。这个雅人还真狠得下手啊,自己的脸怎么就如此多灾多难呢!等下办完事回来有她好受的!
事不宜迟,殷歌回房换了一套雅人的衣服,把写好的信放在桌上,然后一阵风般跑出了落英院。殷歌假扮成小丫鬟,在府邸里转悠了半天,又问了路,才跌跌撞撞的跑出郑府。
一走出大门,殷歌感觉自己是一只被放飞的小鸟,简直是乐不可支。她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碎银,准备租一辆马车去白云山,她必须快去快回,回来还要堵住雅人的嘴,万一她偷溜出来的事情被郑公子知道,只怕他一生气不救自己爹娘了。
殷歌对着空气舒展一□体,迈开步子往前走,她远远瞧见一个包子摊,决定先去买几个包子当早餐。刚走到包子摊,买下几个热腾腾的肉包,殷歌迫不及待的咬上一口,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个穿着雪青色衣袍的男子站在离她几尺开外的地方。
殷歌的目光不自觉的往男子身上瞟去——
男子身材颀长,头上搭着一块雪青色的布,看不到他的头发,而他的脸也在布中若隐若现,殷歌只是瞥见他脸部的冷白色肌肤,宛若一块上等和田玉,这就是全部。殷歌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他像是工笔画上走下来的男子,每一笔都是如此的细致完美,柔韧流畅。
他的头微微一偏,目光和殷歌的碰撞上。他大概有二十四五的样子,一只眼睛覆在黑布之下,仅剩的那一只丹凤眼的瞳仁是茶色的,像日出前荷叶上滚动的露水,露珠覆盖在长长的睫毛之下,有几点星光在跃动,细腻动人。明明有着如此纯净的眼睛,可是他为什么散发着一股强烈的邪气,妖媚至极。殷歌的世界轰的一下子黑了,红色的花朵,纯净的红色火焰在静谧的黑暗中盛放……
殷歌的脸颊因为刚挨过雅人的巴掌,依然红扑扑火辣辣。她傻里傻气的捧着几个包子,嘴巴上还叼着一个,而整个人已经愣在那里,忘记吞下肉馅儿。男子也许看惯了花痴,抛给她一个极其鄙夷的眼神,然后邪魅一笑,手伸过来拿走她叼着的包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就在这时从郑家的府邸砖墙上飞下来好多道黑影,殷歌定睛一看,那不是郑府的人么,干嘛好好的大门不走,偏要从墙头飞出来啊?
五六个黑衣哥哥将男子和殷歌一围,旁边卖包子的老头见状推着摊子跑了。黑衣哥哥们挽了几个花里胡哨的剑花儿,在殷歌看来也许他们是排成了一个阵型。
娘亲喂,我才走没几步啊,用得着派这么多人来抓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吗?殷歌差点就要喷出两道汹涌的泪河。
“唔,味道还不错。”男子把咬过的包子又塞回殷歌半张的嘴巴里。
这不是……间接,接,接,接,接吻么!殷歌瞪大了眼睛想到。⊙口⊙|||
“你真大胆,居然白天找上门来,看来主上估算的不错。”其中一个黑衣哥哥上前一步道。
男子若无其事的掏了掏耳朵,“真是蝉噪林愈静,狗叫我更欢啊!”
黑衣哥哥怒喝道:“纳命来!”然后五六个人挥剑一起砍了过来,殷歌这才弄明白原来他们不是来抓自己的啊。她抱着头往旁边一缩,而雪青色衣服的男子已经和这六个黑衣人恶斗起来。殷歌吐掉口里的包子,将包袱往怀里一裹,然后飞速往背离这些人的方向跑了。
跑得稍微远了,殷歌躲在墙的拐角偷看,那个男子似乎是绝顶的高手,一个人对六个人仍然轻松自如,一招一式宛若舞姿,他的衣袍在风中鼓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如展翅的天鹅。
“好漂亮啊!”殷歌吞了口唾沫,由衷感慨道。不过现在似乎不是看人跳舞的时候。她将小包袱收了收,转身跑远了,她现在必须去租一辆马车,赶去白云山。
殷歌很快就找到了一家租售马车的店,讨价还价用最低的价格租了个双轮马车兼车夫,美滋滋跳上马车,往郊区的白云山进发。
到白云山脚下时,天已经擦黑,殷歌决定明天再上山,于是和马夫在山脚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她掏出铜板的时候是多么的痛心啊,可是谁叫她不会骑马,非得搭上一个车夫呢。“郑公子啊,你知道我为了你娘亲的事情多费心费钱吗?下次我一定要求吃鲍鱼燕窝,好安抚我脆弱受伤的心灵。如果这个时候楚大哥在就好了!”她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但随即马上摇摇头,“不成,不成,那家伙也要钱的,说不定比车夫还贵呢。烂良心的楚大哥和小清,也不知道来郑公子家看看受伤的我!”
殷歌翻开包袱,突然看到白日里吃剩下的一个包子,她脑海里浮现出男子咬了一口包子后又塞到她嘴巴里的场景。
爹,娘,歌儿对不起你们的养育之恩!殷歌手攥着那个包子,一脸的懊恼。
房间里突然传出一阵笑声,殷歌抬头望去,发现雪青色衣袍的男子居然就坐在她房间的窗棂上,一条腿还在半空晃荡。现在殷歌可以将男子的正面看得很清楚了,他的确仅得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系着常见的黑色圆形布条。也就是常见的“独眼龙”造型。但是为什么同样是“独眼龙”,这个人就美得乱七八糟不像话呢!
呸呸,自己用的什么形容词!最近好歹也见过不少俊男美女了,居然还要为一个美男惊叹半天,殷歌啊,你还是太不成熟了。
“看来你挺喜欢包子。”他开口说话了,带着几分慵懒,殷歌甚至闻到了一丝檀香木的气味。
“你是谁,为什么坐在窗户上?”殷歌最基本的警惕心还是有的,她可以非常清楚的感觉到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友善气息和他眼中的戾气。既然是郑公子的敌人,那么应该不算是什么好人吧!
“早上猛地一看,你长得真不怎么样。现在仔细一看,发现还不如猛地一看。”男子从窗台上跳下来,一步一步缓缓走向殷歌,笑得邪气横生。
“你,你要做什么?”殷歌双手环胸,亦往后退。
“他们好像在到处找你。你虽然打扮得像个丫鬟,可是一个丫鬟走失,他们不会到处寻找。”男子还在往前走,“我问一个问题,你可以选择回答或者不回答。”
不等殷歌说话,他就问道:“你是不是就是……”
“姑娘,你在不在啊?要吃晚饭啦!”就在最关键的时刻,门外传来车夫的声音,他是来叫殷歌吃饭的,说好殷歌包他吃住,他可不会自己掏钱吃晚饭啊。
殷歌像是找到了救星,撒腿就要往门口跑,一边大喊:“救救我!”
男子快她一步将她拦腰一挡,殷歌往后一摔,正好倒在床上。男子也跟着压将下来,把她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身下,他的手捏住殷歌的下颚,让她无法自如发声。
在这一瞬间,男子的脸上浮现出惊异的表情,茶色的眼睛中精光毕现,他转而大笑起来,“有趣,真是有趣!”
门外的车夫听到房间内的异动,更大声的拍着门问道:“姑娘,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男子却对外面的声音置若罔闻,他的目光上上下下、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殷歌,大有“我要用我这双眼睛将你轮廓深深地铭刻在心中”之势。说实话,殷歌还从来未和哪个男子这样亲密的接触过,这就是男子身上的重量吗?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殷歌张开嘴巴一口咬住他的手。男子吃痛,压在她身上的力量也少了许多,殷歌一把推开他,还恶狠狠补上一脚,她从床上爬起来就往门口奔。门在这个时候也被车夫撞开了,他看到殷歌披头散发的往自己的方向狂奔,也看到殷歌身后的男子。
“采花贼!”车夫讶异大叫。
这个女人竟然伤了自己!男子看着自己的手背,上面有一排牙印,还破皮流血了。他冷笑着舔了舔手背上的血,另外一只手朝车夫的方向一指,“苍蝇真是讨厌!”
只见一道如剑锋般的光芒射来,薄薄的冰横穿过车夫的身体,殷歌愣住了,车夫也愣了。然后车夫的身体忽然裂成了两半,一左一右倒了下去,他甚至在自己两瓣身体倒地的那一刻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啊啊啊啊啊啊!”殷歌捂住自己的眼睛,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下一秒,她像一截木桩般直挺挺的晕厥过去,在倒地前,男子袖子一甩,将她揽到自己身前,胳膊一夹,飞出了客栈。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我最爱的男人终于出场了。为娘真是太辛苦了【捶肩】
☆、初尝苦果(补全)
在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男子,他有着雌雄莫辨的美丽,一只眼睛蒙着黑布,另外一只茶色的眼睛清透如晨间的露珠。他就像是一株极美丽但是有剧毒的植物,可是很多人明明知道它有剧毒,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走到它跟前去,赞美它,想拥有它。
在他的身边开满了紫红色的一串串叫不出名字的花,有风从湖泽处吹来,带着氤氲的水汽。
男子缓缓抬起手,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世界陷入了黑暗,他身后的湖泊变成了血池。
不要啊!殷歌抱头哭泣。为什么要这样的残忍,为什么要杀害无辜的人!
“殷歌,你还没有把钗送到白云峰吗?”有个声音在提醒她。殷歌四处张望,却看不到阿皎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