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外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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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外慧中- 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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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琴的脸红得快滴出血来,恰好瞥见戚长生跨上台阶正要往这边走,一向稳重的丫头瞬间变身兔子,嗖地一下钻进了里间。

俞宛秋望着她的背影打趣:“平时天天碰面的人,偏这会儿见不得了?”

又对戚长生道:“你来得正好,刚这里有个人说,要娶亲的是你,事情都该你去操办,我们是女方,要矜持点,不然没面子。所以,你自己找曹大海商量去吧,就近找个黄道吉日,争取在小寒之前办完喜事。”

一面说,一面暗暗观察戚长生的反应。

戚长生开始没听明白,待会过意来,脸色也有些暗红,到底是男人,大方得多,当即笑着应承:“是,属下等会就去找曹总管,不过属下是为了另一件事来的。”

说到这里,眼睛朝四周看了看,俞宛秋会意地摆摆手,戚长生方小声禀道:“今早属下去同济医馆,半路遇上了凌清澜,他给了属下一样东西,说是从他表妹房里找到的,让属下务必交给您。”

“他表妹,莫非是林兰馨?”

“就是这个表妹,沈家三少奶奶。”

俞宛秋纳闷起来:“就算凌清澜去沈府拜会表妹夫妇,人家也只会在客厅里招待他,那样一个清雅出众的公子,怎么偷跑到表妹房里掏摸起东西来了?”

虽然对凌清澜其人并不感冒,俞宛秋还是承认,凌清澜的外在形象实在不像商贾,一般的世家公子都难及他的风范,所以,没办法想象他会有如此猥琐之举。

戚长生给她解惑:“沈家三少爷和三少奶奶现在就借住在他的房子里,听说要在这边开店。至于这个,”戚长生指了指太子妃手里的小包裹:“是凌家老仆打扫时从三少奶奶屋里找到的。”

俞宛秋将信将疑,揭开由一方手帕扎成的小包裹,里面居然又是秦云路伪造的太子手书。

谈论婚事的喜庆感一下子消散无踪,俞宛秋心里说不出的懊恼,当初不知怎么就鬼迷心窍,写出那样一封信,又遇上顶级醋坛赵佑熙,多事地抄写一遍,埋下了这么大一个隐患。

戚长生见太子妃脸上尽是自责,出言相劝:“这事与您那封信没多大关系,太子殿下平日处理公文,下发旨令,多的是手书流落民间,真有心伪造,便没有您那封信,他也不难找到原件模仿。”

“你说得也是,秦云路本身在宫里当差,比外面的人更容易。”

戚长生的话,让俞宛秋解开了多日的疑惑:秦云路怎么会知道那是太子手笔?必是他进宫后,见到了太子的墨宝,然后才想到的。

她再次追问:“秦云路一直没招出他模仿太子的手迹是要做什么吗?”

戚长生摇头:“没有。他说他平日都在伶人堆里厮混,见到的尽是不男不女的人,太监如此,很多乐工也是,他心里很反感,却不得不这样谋生。晚上回到家,就模仿太子手书,因为喜欢跃然在字里行间的那种凛冽霸气,觉得字如其人,只有像太子殿下那样的,才是真男人。”

俞宛秋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手臂,如果不是秦云路连娶了两个女人,她会怀疑那人其实是同性恋,爱上了她丈夫的英武,爱而不得,只能靠模仿他的手书来寄托相思。

她不禁反问:“你相信吗?”

戚长生居然回答:“也有可能,不然我们查了这么久,早该查出他的同党了。”

“那个梁国线人不是他的同党?”

“不是,他俩只是私交,都是弹琴的,有时候会在一起切磋技艺。”

俞宛秋颇有些意外,她本来以为,查清秦云路的间谍身份只是时间问题,因为他身上破绽太多,单是模仿太子笔迹一项,就差不多可以定他的罪。

结果,人家只是爱好?

这答案,让她有一种啼笑皆非之感。

但她情愿相信自己的直觉,因而交代说:“继续查秦云路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别被他的外表迷惑了,以为那种世外飞仙一样的人物,没那么龌龊。他连妻子都能杀,心狠手辣的程度你们这些死士出身的人都赶不上,比如,你就没办法对自己的家人动手,对不对?”

“当然”,戚长生不明白太子妃为什么忽然有此一问,还是顺着她的思路回答:“男人应当抵御外侮,保家卫国,残杀亲人,禽兽亦不为也。”

话答得不错,俞宛秋却没有放下心里的忧虑,因为她从戚长生的眼神和声音里,感受不到对婚事的憧憬与激动,唯有刚开始微微的脸红,有点像准新郎官的样子。

戚长生的关注点已经转到最新事件上:“要不要派人审一审沈家三少和三少奶奶?”

俞宛秋马上说:“暂时别动他们,派人盯着就行了。”

“是”,戚长生又道:“听凌清澜说,三少奶奶曾想来东宫拜访您,在咸安门外就被守卫请走了。”

俞宛秋讶然:“有这样的事?是不是手续不对,应该先向司礼监递牌子?”

戚长生告诉她:“就因为递了几次牌子没回音,才贸然闯宫的,估计是太子殿下交代过,不让沈家人接近您。”

俞宛秋有些好奇:“她这么想见我,到底有什么事?”

戚长生急急地说:“不管有什么事,您都别见,这样才万无一失,您现在可不能出任何差错。”

俞宛秋叹口气道:“好吧,你们先盯着,有什么情况随时回报。”

她真不愿把林兰馨往敌对的立场上想,可手里这封信又是怎么回事?

同人卷 第三百零二章喜日插曲

农历十二月初八是戚长生和素琴的好日子,他们的新房就设在离皇宫不远的永嘉坊。

新居宅子不大,正屋加东西厢房一共十来间,小四合院的格局。

虽说只有一进,因为在永嘉坊,所以价值不菲,赵佑熙花了一大笔钱才买下的。他也真大方,索性连房契一起赏给了他们。

当俞宛秋向他表示感激时,他只说了一句:“他们都是你最得用的近侍。”

俞宛秋在心里给他加上话尾:“所以,本太子买的不是房子,而是他们的忠心”

永嘉坊差不多是南都房价最高的地段,住户非富则贵,照茗香的话说:“素琴,你住在那里千万要小心,尤其不能乱扔东西,往左边扔一块砖,砸到枢密使大人;往右边扔一块砖,又砸到南都首富,碰掉一小块油皮,都要你陪十万。”

“少胡说”,素琴笑骂。

知墨想得比较周到:“素琴,你们两口子以后出门,哪怕只有几步路都尽量坐车,要不然,见到个人就作揖行礼,一路点头哈腰,多难受。”

俞宛秋含笑接过曹大海奉上的嫁妆单子,除了极少数的条目,其余的都打上了勾勾,说明已备办妥当,她把单子递给素琴道:“这个你收着吧,东西都在倾香殿的乐禧堂,等你过目了,就让他们装箱,明天就得发嫁妆了。”

素琴收好单子,后退一步蹲身道:“太子妃,昨晚奴婢想了一夜,嫁妆可以发到新屋去,但喜宴还是就在东宫办吧,反正婚后我们大部分时间也要住在宫里。”

俞宛秋看着她说:“在东宫办当然没问题,我还以为你想在新屋过礼呢。”

素琴的顾虑是:“如果在新屋过礼,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作为主婚人,也得跟着去,那么多人,奴婢担心……”

说实话,俞宛秋自己也担心,昨晚赵佑熙已经下了严令,不许她出宫,她还没答应呢。

素琴是她的大丫鬟,从孩提时代起就跟在身边,连戚长生也跟了她好几年了,一直兢兢业业,随叫随到,交代办的事情从不打折扣。如果这两位的婚礼她都不出席,实在说不过去。戚长生是孤儿,素琴几岁就被父母卖掉,早已失去了联系,她就像他们俩的家长。

如果能在东宫举行婚礼,从安全的角度考虑,确实比较稳妥,不过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她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好:“你家戚大哥的意见呢?你事先跟他商量过没有?”

素琴羞涩地说:“其实是他先提出来的,说婚礼在宫外举行,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您,都不方便出席,他不能为了自己的面子,让主子以身涉险。”

俞宛秋笑道:“不方便倒不至于,南都没那么乱。”

素琴很坚持:“平时当然没事,婚礼的时候另当别论。办喜事的人家,又不能不让街坊邻居看热闹,我们是新住户,根本不认识几个人,谁知道哪个是真街坊哪个是假街坊?要再像苏城那样来一回……”

看来,苏城遇刺,在他们心中都留下了阴影,俞宛秋点点头说:“既然是你们两口子商量好的,我和太子领情就是了。杨司宾,你到前面去一趟,跟曹大海说,让他在葆中殿布置出一间礼堂。”

素琴急忙说:“那怎么当得起,太子妃给奴婢新分的寝居,前面正房宽敞得很,完全可以做礼堂的。”

杨司宾笑眯眯地说:“太子殿下当你的主婚人,到时候得多少人观礼啊,你那小客厅怎么够。”

婚礼那天,果如杨司宾所言,客人多得挨挤不开。虽然男女主角出身低,如今可是太子和太子妃身边的大红人,不仅东宫属官全部到场,很多朝廷官员都来随礼,各宫主子,包括皇上和皇后,皆有赏赐,总之很热闹、很风光。

东宫热闹非凡,原准备做新房的永嘉坊那边却大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只有门口的大红灯笼和门两边的红对联透出了一股喜气。

没人注意到,巷尾有一辆马车,掉漆的车厢,掉毛的老马,实在跟永嘉坊的富贵气氛不搭调,只因缩在巷尾,没挡道,所以也没人干涉。

车里同样静悄悄的,直到接近午时,才传出人声:“我们走吧,只怕是日子弄错了,这哪里像是办喜事的样子。”

一个女声回道:“可是大门上明明贴着喜联,灯笼上也写着喜字啊。”

男声于是质疑:“那就是明天?”

女声轻嗤:“你傻呀,明天是单日。”

男声底气十足:“明天初九,大喜的日子逢九,分明是吉兆。”

女声沉默了一会,叹道:“我们在这儿瞎猜有什么用?不如你下去打听一下。”

男声不乐意了:“找谁打听?隔壁左右吗?听说这里全是朝廷大员,随便一家都是高官。”

女声继续怂恿:“你还怕高官不成,三少爷家里可是堂堂的侯爵,这新朝的官员,跟你们家比,不过是乱党加暴发户。”

男声压低嗓音道:“你说漏了一点,本少爷家里是堂堂侯爵没错,可惜是梁国的,不是赵国的,要是这身份拿出来管用,你也不会差点被宫门口的守卫投进大牢。”

女声激愤起来:“别提了,晦气,姑奶奶这辈子还没受过那样的侮辱太子妃了不起啊,晓得赵国能撑几年?晓得她那霸王太子能不能顺利登位?晓得霸王继位后还要不要她?再美,过上几十年,也变成了苦瓜皮,多的是如花似玉的女人让霸王挑,我看她能得意到几时当年在我们沈家,别人都冷眼旁观,也就是我心善,看她寄人篱下,实在可怜,好地方带她去玩,好东西送给她吃,好衣料拿给她穿……”

“咳咳咳”,女声只管扯着嗓子抱怨,男声几乎咳到没气,好不容易止住了,没过一会,咳嗽声又起,这回却是女声,且连咳带骂:“没轻没重的,你想掐死我呀?”

男声发出警告:“你再说下去,我们俩都得死。”

女声咕哝了一堆听不懂的内容,男声再次出言制止:“少说两句吧,你要时刻记住,这里是赵国,不是梁国,小心祸从口出。”

女声咒骂了几句,才叹口气道:“算了,回去吧,等这家有人的时候,我们再上门。”

又不甘心地低嚷:“想不到我们俩居然沦落到求见一个奴婢的地步。”

男声安慰道:“韩信都忍得胯下之辱,你这算什么。”

马车在调笑声中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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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晚安,

同人卷 第三百零三章当堂逼婚

戚长生和素琴的婚宴,本该他俩是主角,却因为一件意外,风头全被别人抢跑了。

那个人,就是据说面皮很薄的、羞涩的、腼腆的,陆大将军。

今天他刮掉了永远乱蓬蓬的落腮胡子,露出端端正正的国字脸,再配上他的浓眉大眼,竟有几分粗犷的帅气,让所有人眼睛一亮。

如果单只是这样,还不足以令陆大将军一举成名。事实上是:他借酒壮胆,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向太子妃开口,求娶心上人纹绣姑娘。

因为戚长生老早就透露过大将军的心意,赵佑熙也乐见其成,所以俞宛秋私下里让素琴找纹绣谈过,纹绣的态度异常坚决:“不嫁,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送上门去给臭男人打骂?”

俞宛秋把这话托赵佑熙转达,陆大将军当场就蹭地站了起来:“谁?谁打骂女人?是男人就跟老子上战场,把老鼠皇帝打得落花流水,只会打女人,算什么鸟男人”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在太子面前自称“老子”,忙伏地请罪,赵佑熙自不会跟他计较。本来就是收编的土匪队伍,还能计较这些小节?

俞宛秋又让素琴把陆满仓的话转给纹绣,纹绣毫不动摇:“我娘因为被第一个男人打怕了,后来每次改嫁,都会事先打听清楚对方的品行,每次都没发现异常。结果,嫁过去好不了几天,就开始动老拳。”

俞宛秋很想说,那或许是你母亲本身的人品、性格有问题,有些人,天生一幅欠扁样,能激得圣人变狼人,改嫁一万次都是挨打的命。

说与不说,结果一样,就是纹绣姑娘确实不想嫁。

嫁不嫁人原是一个人的自由,俞宛秋从不以为,嫁人是女人通向幸福的惟一途径。就连她自己,当初都打定主意不嫁的,因为受不了男人三妻四妾,手头的积蓄又足够吃一辈子安乐茶饭,何必想不开,去受男人的磨折?

——她忽然发现,曾经的自己,和如今的纹绣,论调何其相似。纹绣钱财不多,但有一技傍身,否则也不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下次再把纹绣的意见转给赵佑熙时,俞宛秋下了结语:“算了,你叫陆大将军另觅佳偶吧,强扭的瓜不甜,婚姻大事,来不得半点勉强的。”

她以为这事就算揭过去了,没想到,陆大将军犹自不肯罢手,竟当众给她出了这么个难题。

一个正三品的神威将军,要求娶一个奴仆出身的女官,在看客们眼里,是大将军情深意重,不计较对方身份,女方则明显高攀了。所以,那有什么问题呢?大家都等着喝喜酒好了。

俞宛秋心里有些不悦。人家女孩子已经明确拒绝了,你即便要追,也该委婉点,慢慢打动,慢慢说服,像这样带着一帮人起哄,弄得太子妃都下不了台,实在是强人所难。

虽然当时的场景很有故意造势逼女方不得不下嫁的嫌疑,凭着俞宛秋对陆满仓的了解,这应该不是他的本意。

这人素性爽朗,不擅于耍心机,他只是特别想娶纹绣,特别想成家,被连番拒绝后,反而激起了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他打仗的时候就是这样,越挫越勇,百折不挠,若遇单打独斗,不到一方倒下决不罢休,颇有悍将之名。

见太子妃一脸为难,太子殿下也没有拍着胸膛保媒,以陆满仓的直肠子,还以为对方仍在纠结最开始的那个问题:怕他婚后打老婆。

他长得五大三粗,又从小习武,蒲扇般的巴掌呼过去,身体弱一点的女人,能当场报销。所以,他也不怪别人不放心啦。

抓着脑袋想了想,顶着一张喝得通红的脸出去转了一会,再回到礼堂时,陆大将军从背后掏出一根胳膊粗的木棍,单膝跪下道:“末将想娶纹绣姑娘为正妻,求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成全。如果纹绣姑娘怕末将日后仗着武功欺负他,叫她只管放心,末将的武功是用来上战场杀敌的,不是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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