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任家敬已经把这回事忘得一干二净。
他慌慌张张地把所有银行卡全都拿出来,开始一点一点回忆到底哪张卡上还剩钱。
“你不用交了。”刘成君一副懒散的样子说:“我给你把房子退了。”
“……什么?!”
“连押金我都替给你要回来了,你那个房东还不想给呢,说签了一年的合同。”
“你……”任家敬觉得简直不可思议:“你怎么能这么做!”
刘成君皱皱眉:“你怎么就算不过来帐?你现在没工作,兜里还有几个钱?我现在还是很烦你,这运也不知道得转到何时。从我这出去的时候再换个屋子,不是能省下不少?”
“你……你……哎,”任家敬急得跺脚,“这转运什么的,再过几天还不行就算了吧,哪能真一直住在这里——到时候我去哪?”
刘成君哼了一声:“我看你找工作这事一点谱都没有。还要租个空房子,烧钱呢?”
“不是这个问题!”任家敬说:“下周还不行的话,我就打算回去了。这下可好,还要再找住的地方……”
“那就找呗。”刘成君很无所谓地打开门,说:“正好可以找个更便宜的。行了你做饭吧,钥匙和地址给我,我把你的东西拿过来。”
当刘成君再次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任家敬瞪圆了眼睛:“……怎么就这么一点东西了?”
刘成君把东西随手一丢,说:“其他的都没用。你住在我这,还需要多少东西?”
“你……”
任家敬气的说不出来话。
急急忙忙地放下手头的东西,走到门口,一边弯腰穿鞋,一边说:“再住一周而已,现在是没关系,可是离开之后我用什么?哎,你啊……”
刘成君在一旁黑着一张脸,说:“任家敬,你那个家我看过了。其他的东西我不管,你要是敢把那个装空矿泉水瓶的黑塑料袋拿到我家来,我跟你没完。”
求职面试
任家敬被他吓了一跳。
默默穿上鞋子,拉开大门就走了出去。
在关门的一瞬间刘成君却突然伸出手来把住门,跟着也跨了出去。
任家敬看他一副理所应当站在那里的样子有点纳闷:“你也要出门吗?”
刘成君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任家敬:“我不跟你一起去的话你怎么把东西拿回来?”
“那个……,”任家敬说:“我有旅行箱……可以坐公交车。”
“算了吧。”刘成君轻哼一声:“快去快回,少磨蹭。”
“真的不用……”
刘成君盯着任家敬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么不想让我跟着,难道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东西?”
“没有没有。”任家敬赶紧笨拙地解释道:“我是想在原先的房子里等一会儿……说不定会有收空瓶的过来,就正好可以卖了……还有些旧书报,加在一起也能卖不少呢……”
刘成君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转过身,正好看见敞开的门,于是伸出手去用力一摔。门发出“咣”的一声响,把任家敬惊得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事实证明,刘成君的暴躁果然不是没有道理。
任家敬捆了无数个大包小包,连窗帘都不忘了卸下来带走,之后又揣上从洗手间拿出来的卫生纸,还把冰箱里所有没烂透的食物全都扒拉出来。
这些都做完了之后,任家敬就期期艾艾地站在那里,有些犹豫似的说:“报纸杂志和空塑料瓶也占不了多大地方……先拿回去行吗?”
刘成君不说话,只用漂亮的眼睛瞪着他。
任家敬低头不语。
僵持了好一会儿,刘成君才又开口道:“进了院门立刻就给物业打电话,让收废品的人过去,别想拿上楼。”
“啊?”
听到这话任家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那个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孩子竟然这样就让步了……?
就这样,任家敬连人带行李都搬到了最看不起自己的那个人家里。
日子还是跟之前那几天一样。
每天起床洗漱完毕、吃过早餐之后就开始邮寄简历。
任家敬以为这种状况肯定会再持续一段时间。所以,当“金铅笔都市报”打来电话叫他去面试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意料之外的好运气。
赶紧回邮件确定了面试时间之后,任家敬根本平静不下来。
父母并不知道他在找工作,想来想去,竟无一人可以和他分享这个消息。
他拿出手机,翻开电话薄,一个一个地按下去。
在看见“庄景文”这个名字的时候任家敬顿了一下,然后立刻点击了“删除”和“确定”键。
余下的号码差不多全是采访对象的联系方式。
最后,任家敬盯着“刘成君”这个名字,几经犹豫,却还是按下了“呼叫”键。
因为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说上两句话的对象。
“干吗?”
刘成君一开口就是“干吗”,倒让任家敬有些无措。
感觉到沉默,刘成君又不耐烦了:“到底什么事,快说。”
“嗯……,”任家敬问道:“你晚上回去吗?我收到了‘金铅笔都市报’的面试通知。晚上想做两个好一点的菜……”
“别做了,”刘成君打断了任家敬的话,“我带你出去吃点别的。”
“嗯?”
“就这么定了,晚上接到我的电话就下楼。”
那孩子说话一向算话。
6点一过,刘成君就让任家敬赶紧穿上衣服下楼。
然后一路开车到了一家香辣蟹门前。
任家敬看着刘成君挑螃蟹的样子,再一次感到对面这个看似很霸道的人其实只是个孩子。
刘成君认认真真挑出最大的几只,然后站起身来把每一种做法都仔仔细细研究个遍,最后才确定了菜样。
其实任家敬不太会吃螃蟹。
他挖了半天,感觉味道真的很香。
扒着壳子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剩下的蟹肉弄出来。
刘成君瞧了瞧他,又暴躁地说:“吃白食就可以乱扔了是吧?看看你那样子!”
“哦……”听到这话,任家敬又用筷子用力往出划了两下。
一直在看的刘成君终于忍不下去了。他伸出手夺过任家敬手里的东西,稍一用劲就掰成几块,然后全部丢进任家敬面前的盘子里。
“谢……谢谢……”
刘成君又讽刺似的问:“吃都不会,你到底能干什么?”
“……”
在钳螃蟹腿的时候,任家敬还是不会。
轻轻一夹,没碎。再用点力气,还是没碎。
“你该不会从来没尝过吧,”刘成君接过钳子:“怎么这个都不会?”
不知是因为辣椒还是因为窘迫,任家敬觉得脸上发烫,于是赶紧拿起酒杯喝了几口,没想到却更烫了。
之后的时间里,任家敬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就只是笑呵呵地反复唠叨说“金铅笔都市报”是一家很好的平台,要是能进去那里该是多么幸运,这几天一定要仔细准备,这样的媒体竞争一定很激烈,恐怕不容易被选中等等对方完全不会在意的话题。
刘成君好像也确实不甚在意,因为他一直都只是听,没怎么说话。
刘成君要开车,那一瓶葡萄酒基本都进了任家敬的肚。
他不想浪费了这么好的东西,所以就尽全力地喝,到离开的时候走路都有点打晃,一向有些苍白的双颊通红一片,看起来竟然有点不一样。
“今晚真是谢谢你了……,”任家敬一进家门就说:“第一次有人帮我庆祝……好像也是第一次有人特意请我……真不错,白天还收到了面试通知,不知道是不是开始转运了呢?”
“是啊,”刘成君边亲着任家敬的耳朵边说道:“开始发挥效用了吧。”
“哈哈,”任家敬笑着说:“还真挺神。”
“嗯……”刘成君看着任家敬那冒着傻气的笑容,不知怎么就对着对方的唇吻了下去。
“别……”任家敬侧开头避开。
“喂,”刘成君说,“再来一次吧。”
说着就扯开任家敬的裤子,让对方的下身暴露在空气中。
然后又掀起任家敬的衬衣,凑过舌去,在他胸前轻轻绕转。
任家敬看了看自己被撩到脖颈处的衬衣,还有正在舔咬的那个人,突然开始挣扎。
他推着对方的头,身子尽量向后缩着:“别搞这些!”
“嗯?”刘成君抬起头来,问:“怎么了?互相摸下身就可以,亲两下就不成了?”
“不是……,”任家敬说,“那些也不要做了,我今天上网查了一下,觉得好像没有那么多人会和同性互相……就是……”
话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那些词太露骨了。
“胡说,”刘成君哄道:“至少有一半的人都在这样做,顺着感觉走而已,不说明任何问题,难道你不觉得舒服?”
“不……,”任家敬摇了摇头,“我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难道你找不到别人了吗?”
刘成君僵了一下。
他推开衣衫不整的任家敬,转身就走:“泄欲的对象我要多少有多少,少把自己当跟葱。”
感觉身后的人在着急忙慌地系皮带,觉得自己被气得眼前发黑。
他承认,从最开始,他就想上了这个人。这种人一点本事都没有,以为和别人做几次就可以登天了。但不是所有人都会像那没用的老头子一样被缠得那么狼狈,开了房之后被一脚踢开才是这种人最应该得到的结局。
不过后来情况好像有点不一样。
他发现那其实是一个喜欢坚持自己可笑的处事原则和道德准则,不知道何谓八面玲珑也不懂如何才能让别人高兴,除了努力什么都不会,怀里还揣着平平安安就好这种低级愿望的智商绝对不超过100的家伙。
可是想做一次试试看的愿望却更强烈了。
很快就吃到了第一次,身体意外地合,感觉意外地好。不足之处就是第二天醒来时那家伙质问自己的样子还真像是个讨好处的贱人。不过很快他就打了人,这点和套路不符。但不可否认的是,从那以后自己还真是经常都会想起这身体。
然后是什么来着?
对了,看见他和一个公务员在面前卿卿我我。当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一直在等着他再过来商量那晚的事情,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那公务员一看就没几个钱,级别估计也就是个底层而已。
那段时间还真是特想把那碍眼的两个人给拆了,腻歪在一起那样子叫人恶心。
不过他们很快就散了,因为本来就是任家敬被玩儿了而已。
任家敬说辞职的那天,电话里就已经依稀感觉出发生了什么事。本来没想管,被甩是活该自找。但看看窗外的雨,想着不管说不定真死在外面,于是鬼使神差地还是出去接人了。毕竟跟自己也算是认识。
任家敬烧得挺厉害,那时候也没多想就直接带回了家,想着让医生给瞧瞧,天一晴就撵走。
但是在家里,想起酒店里的事,又想做了。
这次开胃菜还真是免费的。尝过之后觉得也还不错,于是就继续留着,每天都来个一两次。甚至还帮他进了面试,把他继续留在这里“转运”。最近这一段时间因为争权的事搞得很心烦,家里添置了一个人之后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结果现在,居然是那家伙,对他说“不要”?!
好吧,根本无所谓。
要不要明天就撵出去,还真是个问题。如果撵出去,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刘成君承认还是想做。
那晚上的感觉实在太好,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喝过酒,记不清了。想着可以再上一次,如果发现不怎么样,再甩了也不迟。
还真不信这个邪了。刘成君想:任家敬越说不要,就越得再来一次给他瞧瞧。
第二天白天,任家敬都在屋里准备面试。
只在晚上做了几个菜。
他看起来根本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还是之前那副样子。可能是因为昨天喝了不少酒,记忆有些模糊。
本来是个普通的夜晚,可是任家敬在回二楼准备睡觉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门从里面被反锁上了。
“那个……,”任家敬又折回来对刘成君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二楼卧室的门被反锁上了……”
“嗯?”刘成君抬起眼,皱了皱眉头,说:“你出房间门的时候把锁按下去了吧?”
“没有啊……”
“不可能,”刘成君说,“不是你还能是谁?”
“我从来都不锁的……”
“谁知道你是抽了什么风,别告诉我家里有鬼。”
“不是……”
说到这里,任家敬自己都觉得肯定是自己锁了门。不是他的话,还能是谁呢?
“那……”任家敬又说:“有钥匙可以打开的吧?”
“没有,”刘成君看了一眼挂钟,“钥匙在被锁的房间里面。”
“那怎么办才好……”
“还能怎么办?”刘成君站起身来说:“都这么晚了。跟我上三楼,先对付一晚。”
“啊?”
“不然还能怎么样?”
“我……那个……睡这客厅里就可以了。”
“没那必要,”刘成君很快就打断了任家敬:“床足够大,躺两个人绰绰有余。”
共枕而眠
躺在床上的时候,任家敬尽量向边上靠。
刘成君看他背对着自己躲在边上的样子又有点压不住心头的火,伸出手扳着他的肩膀一用力,就把任家敬翻了过来。
任家敬仰躺在床上,转过头有点茫然地看着刘成君,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吗。
“喂,”刘成君想了一下,开口问,“昨晚的螃蟹怎么样?”
任家敬愣愣地回答说:“很好吃……”
“任家敬!”刘成君冷着声音说:“你到底懂不懂为人处世?竟然连一句谢都没有?”
“我谢过了啊……”
“是吗,”刘成君说,“我没听见。”
“那个……”任家敬斟酌了一下,说:“昨晚的螃蟹很好吃,谢谢你。这是第一次有人特意请我,我觉得很特别。”
听他这么说,刘成君好像愣了一下:“第一次?”
“是啊……我没有什么朋友……”
“这样啊,”刘成君哼了一声:“那你怎么报答我?”
“嗯?”听到这话任家敬有点呆住了,“你说怎么报答?”
“这还不简单?”
刘成君一边说着,一边支起上身,在床头的光亮里看着任家敬。
眼睛被睫毛的影子遮住,任家敬看不清的他的眼神。
然后刘成君伸出手,抱住任家敬的腰,把他向自己这边带。
“别!”
任家敬一个激灵,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猛地扯开刘成君的胳膊,狼狈地跳到地上,一脸警惕。
“……突然跑那么远,搞什么啊你?”
任家敬还是还是全身僵硬,盯着刘成君不说话。
刘成君看着他这样子,突然觉得硬上了也挺没意思。
对方摆明了不愿意,他还没沦落到要去强迫别人。
“用不着那样,”刘成君说,“看你快要掉下地,想扯过来一点而已。”
“……嗯?”
“上来,”刘成君说,“随便你,爱趴床沿就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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