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相互看看,笑呢,笑了一会儿,决定藏起来,因为对方也是这么拉的,贵族的马比士兵的马好,先到的肯定是首领,即便他肥,他胖,因为他的马多,出来作战,不是一匹马,他宁愿不让任何人走,也要先到,到了之后再接应他的人,所以,两人藏起来,准备活捉,活捉之后,利用他劝降。
他们隐蔽好,准备好绳索,第三个到的,是德棱泰的弟弟,巴尔布,他连人带马只剩半口气了,眼瞅着没人,要在这儿等他们的人呢,不想还没下马,一个套索兜头就被人扔了过来,不禁大叫一声。
他拔出短刀,准备自救,发现狄阿鸟提着剑,从面前走了出来,就没举动了。他阿哥跟人是亲家,他又不是,事到如今,保命要紧,而且他现在也眼花花的,心神不定,不定则意志薄弱,开口就说:“我投降。我投降,东夏王是东夏共主,我愿意投降。”
后面又有人到了,是两个骑双马的,到跟前,马就拉不起来了,正想喘口气,前方站三个人,其中有首领巴尔布,可是他们先看到是东夏王,东夏王的衣裳太醒目了,正要跑,巴尔布怒叱道:“跑什么跑,没看到我们的东夏王在吗?!”
两人相互看看,愣着。
狄阿鸟说:“路已经被我封了,你们回不去了,要么过来服三个月的劳役,要么回头,死在他人的国土之上,你们自己选择吧。”
巴尔布被张铁头拍了一巴掌,连忙说:“你们也看到了,东夏王无人能敌,是天神下凡,你们还等什么呢?!于是,这两个人连忙匍匐下来,被搀起之后,这里就坐了五个人,等人呢。
第二卷 大漠孤烟 八十九节
德棱泰目前没一点儿办法,如果他不是这么赛跑,他的人还能打仗,但是这么一赛,他的伤兵、老弱走在十余里之外,好多战士的马,拽都拽不起来,他还能打仗么?!他只剩下为数不多的选择,要么被朝廷和东夏王一起围歼,要么投降东夏王,要么投降朝廷,看起来分别不大,两者现在是一方,投降朝廷巴伊乌孙尚不会怪罪,投降东夏王,自己家眷也许将会难保,可是他眼里还是有区别的,东夏王再怎么说也是草原人,习俗与众人相近,朝廷才是真正的敌国。
最要紧的是,东夏王把他折服了,把所有的人折服了。虽然是在敌对之中,可是东夏王的气度,胆略,才能,勇气,也已经散发了,士兵们大多都服贴了,他们从来也没有碰到过像今天这样的英雄,虽然巴伊乌孙也是一个英雄,但两个人,一个人让大伙不舒服,一个让大伙向往。
巴伊乌孙就是一头在山谷阴暗的地方出生,两眼在黑夜之中闪光,会随时袭击你,毫不留情的一头青鬃狼,东夏王却是阳光下,站在高高的山岗上,出现在你面前,让你不敢反抗,摩顶崇拜的苍狼。
也许两个人都是长生天的儿子,可是谁有王者之气,一目了然。
德棱泰可以选择朝廷,但是目前,他面前面对的是东夏王而不是朝廷,还没有走到跟前,他就知道了。
东夏王已经坐前边收兵了,收他的,也收自己的,一收一个准,但凡到了目的地,都成了他的人。
他的骑兵,有着余力的骑兵,回来收兵,指名道姓地告诉喊:“德棱泰是个巴特尔,他是一部首领,老小还在草原,如果他不是心甘情愿地投降我,你们切不要伤害他,也不要违背他自己的意愿。”
这么一喊,德棱泰哪里还回得去?!巴伊乌孙是个英雄,可他的猜忌也是出了名的。自己回去,也许在他看来,自己只是为了一部老小才回去的,何况自己还战败了,毁了四千多人。德棱泰与几个心腹坐在雪沟中略微一商量,他再无别的选择,决定率部投降,算是为了弥补自己对孱弱和伤残的伤害。
朝廷大军的抵达无疑是空扑了一场,他们到了,德棱泰也投降了,狄阿鸟派人回镇动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调集人手,调集物资,去搜寻在雪上失散的人和马,让他们心里酸酸的。他们自然认为是他们的到来,使得德棱泰无路可走,投降了的,辛辛苦苦,顶风冒雪,耗费着物质,到了跟前,反而成就了狄阿鸟,哪里能甘心。
狄阿鸟忙碌完回去,他们却在镇子边驻扎下了,不走了,上上下下摆出一副怒目,好像得不到满意,就进攻镇子一样,随后还派出官员,讨要敌首,站在狄阿鸟上首,大声宣布:“尊敬的东夏王阁下,请把敌首交给我们,他侵犯了帝国的土地和百姓,必须受到惩罚,不能一降了之。必须以儆效尤,倘若没有给他应有的惩罚,将来敌人再来扰边,胜则掠夺我们,败则投向给你,怎么办?!”
狄阿鸟自然不给。
就是要杀德棱泰,他也不能交给朝廷,使得自己的威信不存。同时,他也怀疑这是朝廷的伎俩,就是逼自己就犯,让人知道,自己是看朝廷脸色行事的,回绝说:“首犯已经被我杀死了,剩下的都是被我打败了的,投降的,我武装起自己的妻子儿女,与他们打仗的时候,你们在哪儿呢?!现在我打了胜仗,将他们俘获,你们该不是眼红,跑来索要好处的吧。”
德棱泰大为感激,本来他还觉得自己有一个选择,可以投降朝廷,而投降朝廷,会更合适,没想到朝廷来要自己的人头,试想自己投降过去,也是去送死的,顿时涌起一阵后怕,眼看东夏王不给,只觉得自己一念之间,被迫做出正确的决定,投对了人,就给那些已经投降了的人说:“我们以前以为大王是为朝廷来攻打我们的,现在你们都看到了,他不是,大王是我们大王,东夏王是我们的东夏王,我们既然投降了,就不可再生二心,以后就是他的奴隶和百姓。”
话是这么说,问题却没有解决。
朝廷争上劲儿了,干脆派出一个使团,武官、幕僚,参军百余人,目中无人地进城,直接来到狄阿鸟的家,门里门外站满了。
他们是来争吵的,纷纷说:“既然你说你们打的胜仗,把你们的证据拿出来,拿出证据,让我们信服,不然,你就是忘恩负义,别忘了,你的一只脚,还踩在帝国的疆土上,你要是不说明白,你就是背叛了你的主人。”
这种声势太浩大了。
许多人都认为是朝廷想翻脸,觉得他们太不讲道理了,来了这么多人,硬闯岗哨,一进来几乎把王府围了,都自发地跑来守卫王府,说句实在话,冯山虢本人也不觉得备州军系有什么功劳,他是参军出身,虽还不知道赵过和路勃勃的军队开去了哪儿,却对战争的功劳有着明辨是非的能力。
德棱泰内扫,其实还是来打狄阿鸟的。朝廷的军队在最为关键的时候,置狄阿鸟于不顾,也许他们知道敌人的最终目的是回头,起码也怀疑过,但却更在意自己的城乡,被人调动,正是亲疏之分。且不说狄阿鸟与德棱泰打仗的时候,他们没有出现,就是他们的援兵,也是后到,即使有功劳,却也是在他们的地盘已经得到了的。出于这种公正,他虽然是朝廷的人,却只负责劝架,眼看王府被围着这样,狄阿鸟家眷受惊,儿子和幼弟背着弓箭爬到树上,往外瞄准,作为一个令尹,连忙与官员交涉,让他们到大殿聚集,有话到那儿说,别惊扰了“自家大王”的宝眷。
备州军系只是用这种使团的形式,使团的趾高气扬来表达朝廷的重视,来表达一种威胁,甚至有一种你敢不敬,我们攻打你的姿态。
他们来了将近两万兵马,这是带着十足的,教训你的底气,倒不是来吓狄阿鸟的老婆和孩子,接受了冯山虢的建议,到狄阿鸟的大殿去,当晚狄阿鸟还得极力款待,这么些人,住宿都是问题。
逼不得已,只好动员君子营给他们让房屋。
第二天天没亮,早朝都没法上,双方就到这大殿对峙了。
这边谢先令也组了团,略带自卑的寒门君子营抱着棉袖排着队,与趾高气扬的官老爷面对面地对峙。
争吵就来了。
狄阿鸟的部下,那些从中原来的,不从中原来,却对朝廷怀着感激之心的,都把好感给抛了,天灰蒙蒙亮,他们就爬起来,穿上能保护自己的盔甲,手持兵器,或者在上头的分发中,领取兵器,按编制汇集,看那边争吵的结果。
谁知道争吵结束,二万大军不会攻镇。
就这点而言,狄阿鸟心里也是没准的。不过,他也算服了,备州而今都成了这模样,军人们不思啃硬仗,保护疆土,反而威胁自己的盟友,来争功,也是脸皮厚到家了。举证嘛,真要公平地举证,无论让俘虏还是让士兵,自己这边,都是站着道理的,就怕举证是借口,他们看着自己人少,刚刚得来的俘虏不顶用,外面的军队没回来,用武力威胁,也是同意以战备应对的。
一开始,他没想着给新百姓发兵器,虽然知道不会发生大规模动乱,可是里头如果有还没有相信自己的害群之马,这时候,影响也是极不好的,也是会带来大的灾难的,可德棱泰也带着一些投降有功的贵族来了,一个一个都保证,可以给发兵器,保证不会动乱。他们甚至说:“我们都是一国人,就是再被迫投降,我们也是一国人,中原人欺人太甚,我想就是一头毛驴子,一头蠢羊,也知道一心。”
狄阿鸟同意了。
相比几个害群之马,备州军系攻打镇子,还是比较轻的。
他下令说:“各营各归编制,没有命令,不许外出。”然后把自己的剑交给图里图利等人,让他们分别把守各处,进行监督,为了预防万一,胆敢有为者,是抓是杀,视情形而定。
这般吩咐完,给俘虏们分发武器就可以了。
他再一声令下,晦涩的晨光中,十人推一辆车,开始给分散的俘虏送兵器。
运送军械的车辆在低声的“快点”、“快点”中吱哑,狄阿鸟换上衣衫,带上男装的史千亿来到大殿。
这时,备州军系在争论中占了上风。
当然,原委不是他们有多少道理,口舌有多少水平,是因为他们占据主动,而君子营却不大多不知道最高层的战略,而同时,他们也畏惧,君子营出身寒门,还带着畏惧,一旦对方扛肚子,斜眼睛,就心情紧张。
现在正争论的话题,围绕着三个,第一,备州军说这支人马是被他们打败的残兵,人数锐减,没有了战斗力,狄阿鸟捡了便宜。第二,备州军说,自己已经布置下天罗地网,这支人马飞不出去,才会投降给狄阿鸟的。第三,这支人马是有罪的,杀了人,放了火,踏到自己的国土上的。
第二卷 大漠孤烟 九十节
狄阿鸟可以把他们一口气反驳完。
德棱泰南抄,就为了吸引朝廷兵力,虎口拔牙的,他会不要命地给你们打仗么?!你们两个相遇,所论胜负,无非是谁占了点便宜,你说别人打了败仗,让你们的将领出来举证,这种举证,谁信得过?!德棱泰也许杀人放火了,但比起真正的抄掠,这只是一种战争目的,就算有罪,这也是双双打仗,只有胜利的一方才能给对方定罪,可是他被自己打败,投降了自己,你们没有打赢他,抓住他,如果不是自己,人家跑了,你怎么惩罚一个跑了的人?!你说你们布下了天罗地网,让你们的将军们分别说他们的兵到了哪里、哪里,首先,到了没到,自己在这儿看不到,其次德棱泰从镇子西北回草原,那里没任何官兵出现,否则也轮不到自己来接收对方了,再次,德棱泰自己就可以告诉你们,他不是被朝廷的大军阻挡,而是被自己的人马阻拦。
阿过已经取胜了,至于他没有报信儿回来,暂时自己还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可是这个,自己等他回来就清楚了,但备州军系是发难的一方,作过准备的一方,率先举证,自己再举证,举证不同,双双争论你说我说谎,我说你说谎,就没有意义了,自己怎么能用到让他们哑口无言的证据?!
他只是例行争执,把谢先令叫到跟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就一言不发,坐在正上面,看他们纷争。
双方走马观等般次第而出,进行辩论,他只在上头看着,真想说:“我战胜德棱泰,除了战略上利用了你们,也偶然了,不然,我拿一千多杂凑的人,打赢他都难,你们要觉得容易,干脆我把德棱泰放出去,你们再打打,以德棱泰之才,别看你们将近两万,想吃下他,却也不容易。”
眼看着双双打转,自己的君子营气势不如,内情知道的不多,胡乱理论,他的脸色越来越严肃。
突然,吴班出来了。
狄阿鸟捂了脑门,吴班结巴,他再有道理,没用。
不过,吴班没有自己上去,而是走到君子营次序上前的缺口上,给自己的伙伴叮嘱话,他们说话耗时。
这边的备州军系使团发言完毕,见他们迟迟不出,便变成一群无赖,冲对面大叫:“有道理,你们说呀。”
转机就在这时出现了,君子营推迟出来的人走了出来。他不再被动地防御,而是攻击说:“你们说你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请问敌人回去的道路有几条,都是哪几条,你们的人马,什么时候开赴过去的。”
这句话不难回答,对方阵营有不少参军,参军们立刻上前,打开地图,在上面点地点,大部分地方他们没有到达,只是列举他们的速度,表示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到,甚至点到一个荒废的村庄,说是他们驻扎了一百人,而且,参军还就这一白人能够阻击多久分析,就游牧人到这里要下马,要吃饭,要休息,最后得出结论是两个时辰,说:“备州,是我们的,这些军事地点,你们根本就不清楚。”
君子营二话不说,让人找来俘虏人证,让他们来告诉对方,这支骑兵告诉他们,退兵的大致路线,结果意外了,他们往渔阳方向退,但是选择的,最为坦荡的道路,朝廷地图上根本没有。
朝廷的参军就傻眼了。朝廷地图的习惯,是根据朝廷军人的习惯,他们更重视沿城邑的通道,有些纸上谈兵的参军根本只会看地图,不知道山脉,河流的分布,不知道哪里有山,哪里有谷,哪里的河水浅。
使团中的一名军官眉毛挑了一挑,但没有说话,他也一直没有说话。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君子营又开始举证,刷地张开一张地图,上头都是红点,上来一个儒兵,举着圆棍点红点,说:“这些位置,都是你们朝廷需要把守的位置计算下来,共有二百一十二个,请问你们河北军共有多少人?!”
他说:“你们河北军,全盛时期是十六万人,据说是十六万人,但是吃空饷吃的利害,后来朝廷罢十万人,只剩六万,不知你们罢了没有?!”备州军系使团再次傻眼,说实话,只这一笔虚帐算下去,如果再按一笔一笔这么计算,比方说南调多少,最后,他们整个备州军现在是一笔负数。
君子营却一笔笔计算了,到了最后,却公允地分析,最后得出结论:“目前备州,只有不到四万的兵力。我想请问各位大人,分布到二百一十二个防御堡垒,你们一个堡垒分布了多少人?!”
他再问:“请问你们现在用来围剿敌人,布置天罗地网的兵马是怎么抽调的?!”
顿时,有人就发火了。好几个人冲上来,大叫:“你们只是藩王,你们丈量我们的土地,调查我们军事堡垒干什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也是。
狄阿鸟略带怪罪地朝吴班看去,这么暴露给他们,自己对备州的防御和军事部署太清楚,是不是不妥当。
君子营又出来了,说:“我们大多是长月人士,平日关注备州,也不过是寻些邸报,翻阅过去的方舆图谱,这些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我们需要仰赖你们,知道你们几分几两,也是常情。关键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