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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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 第5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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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疯了,大伙都是大王的自家人呀,大王都对自己没信心,以后怎么面对疏远的外人?!他们不是会看不起自己?!

一个有威信的一举刀,激励说:“我们就用自己的鲜血来赢回我们的一切吧,孩子们,我们给大王切下对面那个无礼的混蛋。”

一圈人憋着怒火,嗷嗷直叫,先先后后,杂乱无章地出马,略一整队,往上拉了两道雪烟。

第二卷 大漠孤烟 八十七节

德棱泰眼看对方出兵,也派出了一支人马。

可是有了城门之败,有了东夏王的神来之箭飞过头顶,他们只是接受了将领的鼓励,又在心里自己鼓励自己,就匆匆出阵了。不过,两只人马冲起来,都是极为疯狂的,马蹄刨起来的雪块子打到人身上,就似乎能够把人砸给洞。一瞬间就扎在了一起,狄阿鸟这边杂芜,而对方均经过挑选,狄阿鸟这儿,自他父亲开始,兵器和盔甲就比较精良,而对方的武器却粗糙得多。

双方势均力敌,杀得马上,人身上都糊了一般血沫,一般雪沫,激烈地绞起来,人眼都睁不开。

然而,夏侯氏骑兵遭遇如此顽强的敌人只觉得恼怒。

他们已经被人看不起,大王可是夏侯氏嫡系呀,都怀疑了,外人都在看着,自己是出来挣威风的,偏偏对方不给,他们的怒火,一股比过一股,一浪高过一浪,气力就像是长江大河,一刀比一刀凌厉。

相反,德棱泰的人却越打越心惊,如果对手好战,自己提一股气,还能越战越勇,对方如此耐战,鏖久了,那气,它能不泻?!

德棱泰观战,忽然就看到了败势,还来不及派兵救援,出去应战的精锐就往回奔了,他连忙派出一支生力军接应。

然而,生力军上去,根本接应不住。

终于将敌人挫败,这不正是我们的雄风么?!

可是鏖战太久,伤亡巨大,头断了的,在地上分着家,胳膊断了的,往着地下嚎啕,能把你们就放过么?!他们往生力军中一赶败兵,扬刀就扎了进去,好像是热过了身,好像是勇气和力量还在提升,刷刷,就给剁了一片血肉。

战争往往是先轻柔,后猛烈,最后再无力而悲壮,没有经过预热的生力军,在战斗意志上都还是轻飘飘的,刚走来回,生力军还像树叶,对方就像飚风了,根本接不住。狄阿鸟一看,也意外了,他只是想打个威风就行了,没想到一转眼,自己的人马就奔对方阵营去了,想召回还来不及,他们就把上来阻拦的兵马给冲散了。

疯了,被自己激疯了,他们都疯了,自己还等什么?!

按原定的计划,坐看敌人以多胜少?!

冲。

大军都冲。

前方力拼生力,后方就振奋,何况对手又是措手不及,没有阻拦住自己的前阵,这是胜利的天平在往自己这边倾斜呀。

狄阿鸟为了增加杀伤力,何况自己体力增长,也足够了,马战换了狼牙棒,高高举起,经过一停留,往前一指,怒吼道:“敌人卑鄙偷袭,前方的兄弟们已经在教训他们了,我们还等什么?!奏乐,出击。”

大家的马后腿都在绷着,听到了出击,就往前蹿,牛角反而在身后鸣。他们都不推进,就直接总攻了,狄阿鸟也不敢迟疑,带着卫士,带着有心来保护他的张铁头,图里图利,赶着站着录军的战车,让他们去走快,去记功,眼看他们怎么走也走不快,干脆提纵马速,一马当先。

他本来已经落后,这一纵马,那匹白色带金光的骏马,四条腿在地上生扒,两边的寒风吹得人眼都难睁开,越过一匹,越过一排,再越过一排,走了半个战场,就处于前方了。

他身上穿着黄袍,万骑中像是一朵金菊,自己的马又刮了道恐怖的白毛风,格外醒目,好像是比任何一个人都急切,比任何一个人都暴躁,比任何一个人更不怕死。

甚至不能说是不怕死,只能说更想追杀我们,对面的人厮杀着一看,就恐怖了。德棱泰这儿毕竟是以多打少,夏侯氏的旧部兵马再犀利,也是活人,也会累,除了对方杀入自己本阵,造成混乱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德棱泰是个比较小心的将领,除了两翼,中军,还保留了预备兵力,在冲锋之前,也喜欢像靖康人一样,摆出纵深,何况他忌惮东夏王,更加小心,他不怕自己的阵营被敌人的前阵冲动,只是在劣势的情况下被动决战而以。

自己虽然是劣势,可是人比对方多的多,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他没有让后退,只是在阵营中督战,大叫“顶住”,“顶住”,然而费力地赶着人,忽然看到一阵骚乱,只见不少骑兵空举着刀,嘘嘘切切,调马头,还来不及上前格杀,只听到越来越多的人喊:“东夏王一马当先,冲上来了,有人冲他射箭,都射不透他身上的金光。”狄阿鸟是穿了一件丝绸,放射黄光,冲锋时,脸上是带了一个金色的金属面具,可是,他里头套了三层甲呀,何况身经百战,再说弓箭有技巧,就像福奎,看到箭避开了,用脸颊接,若是说射透,就射透,反倒是奇迹了。

可是他所有的表现,都已经征服了这些骑士,很难有人正面面对,照举刀枪。

德棱泰一看,东夏王一出,千军皆乱,仗根本没法打了,不能再面对对方的总攻,只好率先前往后阵,到那里掌握住预备兵力,同时害怕溃败造成后阵崩溃,不停大喊:“溃败向后则斩,往两侧则生。”

号令的角声也鸣了,骑兵们披靡一般往两旁散,兵败如山倒,对方人再少,也是能要人小命的,骑兵们不停狂奔,奔着奔着,看到后阵纹丝不乱,前来接应,这才知道自己逃出了生天。

狄阿鸟也不敢轻追,败退,设伏,这都是双方心照不宣的战术,自己人少,收兵是正途,经过这一败,下一战更好打。

他就鸣金了,收兵回去,就地让军政上的人提人问功,格外谨慎地论功行赏,尽量不让一人委屈,不让一人多沾。

天已经要黑了,想必对方兵败,收兵,冰天雪地立营,夜晚袭营的机会不大,干脆吩咐过图里图利驻守,自己往家奔了。

他不是顾家,而是这边打过了,兵力集中在这边,谁说敌人不会绕绕,明天换个地方,他们要是深入营地,说实话,营地可以让他们深入,都是老弱,可是自己的主镇不能,君子营手无缚鸡,自己麻雀般的小内脏都在,军械,粮食,囤积众多,俨然是成了规模的城市,下半夜,或者第二天早晨,突然被袭,自己不在,那就比今天要凶险百倍。

到了主镇住下,到了半夜,反倒是巡镇的人送来了几个朝廷的军士,过来通信,看自己这边情况的。

他们表示他们走在兵马前头,尽量让狄阿鸟拖住这些人马,一起围歼。

狄阿鸟答应了,不过他却真的不想配合围歼,因为打走巴伊乌孙,自己还需要战士,跟朝廷一气,把他们一批一批围歼了,现在是好,将来,自己就是光杆了,所以,他却是有点不忍心。

这时,德棱泰正在与自己的将领们讨论,怎么回家见巴伊乌孙呢。

深入帝国,士兵反倒不容易独自逃走,所以兵跑得不远,收兵容易一些,损失也少,大伙立了简单的营寨,想到不可能打得过东夏王,就想着回家,连巴伊乌孙的佐罗部士兵也一样,大伙在这儿,朝廷的兵马超过自己,不久前,自己遇到了一支一千多人的军队,战斗力也是很强,抓了舌头问了,长官叫陶坎,以前到处打仗,却因为不得重用,又回乡了,几年来,为了不至于忘战,在家开了石碑场,每天背石碑,在上头刻字,刻出来的都是耻辱之类的字样。

这里是他的家乡,杨雪笙和他们家老爷子相交甚后,又欣赏他的才能,不但启用他,还一再举荐,他就重新作了一城之守,调教了一支劲旅。

这么说来,朝廷的兵也不是都不能打仗,何况他们的人数居多,在这里,即便是能与无敌的东夏王厮磨,最终战胜,可是时间允许么?!一时半会儿,你啃不动他,一啃牙疼,多呆无益,不回去能行么?!

可问题是,回去可以,可是怎么与巴伊乌孙交待呢?!狄阿鸟的人,大家看了,一千多人,自己四千人,怎么交待。

德棱泰比着巴伊乌孙的族人仍是外人,他就问,怎么给巴伊乌孙大首领交待。巴伊乌孙家的人也想好了,回答说:“福禄父子失期,无法合战,东夏王又……”这个他也不敢多说,萨满估计就是这么说的,被杀得一身零碎都用上了,亲戚也不行呀,能胡乱说?!就说:“诡计多端。”

他忘记士兵们传言的,狄阿鸟浑身刀枪不入,肯定地说:“诡计多端,给中原人要来许多的武器,一点,箭满天飞,人伤马惊。”

他们自家人都这么说了,德棱泰也不打算再留,作为一个有着才能的将领,他自然知道留下的凶险,就说:“我们远遁,不能让东夏王知道,明天一大早,咱们就派出使者,替他母亲责问他,为什么投靠仇敌,攻打那些打算为他报仇的草原人。”

第二天,天一亮,他的人就出发了。

狄阿鸟早晨起床漱口,使者就到了,进来谴责呢,脸皮超级厚,骂狄阿鸟与朝廷蛇鼠一窝,他们大伙能被打败,套上木枷,能枷住人,却枷不住灵魂,倒是狄阿鸟想再给他们开枷,也来不及了。

来人也是萨满出身的贵族,口舌厉害得很,好多人都围过来看,他却搞统战呢,大声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彼此有仇,都是外仇,如果东夏王不能迷途知返,我们就不停地攻打他,我们的援兵,夜晚就到了,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

第二卷 大漠孤烟 八十八节

狄阿鸟不相信他有什么援兵,阿过若是打了败仗,那也不可能全军覆没,他肯定能派个人回来,让自己做准备。

所以,援兵是假的。

他们的援兵是假的,可是自己的援兵是真的,不过,这些人竟然知道利用自己阿妈,知道来打道义大旗,让他产生不少兴趣。

他如果理论朝廷对草原人的恩惠,无疑不大妥当,只尖端地说:“我与中原皇帝有君臣之盟,不是我帮助中原朝廷打你们,而是中原皇帝帮助我复国,然后,我们会罢兵言和,像许多年前一样,互市共荣,不再让勇士没有终止地留血。这是我为你们而牺牲了仇怨。”

使者一直闹到日上三竿。

狄阿鸟有了不祥的预感,有了之后,立刻派人出去打探,发现这支兵马竟然天一亮就跑了,问问方向,阿过的方向,知道坏了,一脚把使者踩倒,大叫道:“集合人马,跟我走。”

骑兵立刻就被火熏火燎地集结了,狄阿鸟什么话也不说,只管带着他们追,追了不远,前方的消息又被人给摸回来了,德棱泰又领着人马给回来了,绕着路跑,这一举动,把狄阿鸟给绕湖涂了。

按说阿过若取胜,他应该回来消息才对。

他没回来消息,双方应该就是在对峙,赵过守隘,敌人攻坚,双方势老,慢慢碾磨。这时,德棱泰从背后插一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从胜到负,意味着他扬长而去,可结果他又跑回来了,不但跑回来了,还一副远绕游遁的样子,这也太古怪了吧,不会走是假,而其实,却是调虎离山吧?

调虎离山,自己才刚刚出山,这么说,自己就要回去守山。

不。自己守山,是稳妥了,可这个不对劲,是不是意味着赵过刚刚打了胜仗,还没来及通知自己,恰好封了这支人马逃回去,汇合的道路?!要是那样,这个便宜就大了,自己追,对自己不但追,还是判断他们的去路,先堵截,让他们别无去处,他们在这块地上别无去处,要么被歼灭,要么只能投降自己。

他们要是投降自己,这就不得了,三、四千条精壮战士,加上自己现在人马,自己足以聚集和巴伊乌孙决战的力量了。

要是放过了,那自己就后悔了。

怎么办?!

冒险。对。冒险。

自己是追击,抄截,只要密切注意对方的动向,熬过晌午,或许朝廷的兵马就到了,他们半夜来,说什么晌午也会到,这不过是一会儿工夫,朝廷总不能坐看自己被攻破,这里头是有个时间差。

可是自己这个冒险,胜算更大,如果盯得再小心,即便他突然一调头,冲镇子去了,只要一下不破阵,就能被朝廷和自己围结实。这么一想,他就下决心了,喝道:“有负重的把负重去掉,掉队的任他掉队,全速截击敌军,就是把马累死,也不能让他们跑了。”

这么一说,大伙都很激动,格外激动,昨天还耀武扬威,铺一天地的敌兵,今天竟然惶惶乱跑,等什么?!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大伙飞一样驾起了雪,跟敌人赛跑了。

他们出镇不久,不像对方,天刚想亮,就已经逃蹿了,跑了好几十里,所以,抄到敌人的前方,机会很大。

机会越大,众人越肯尝试,越不分代价。

狄阿鸟想起来自己人少,如果这一拉,到跟前可能没人了,就说:“把旗帜卷上,带上旗帜,谁能跑前头,旗帜归谁。”

他们腾雪驾雾,就与另一支人马赛跑了。德棱泰开始虽然焦急,却没敢像狄阿鸟这样飞奔,可是他的人也发现狄阿鸟这边的骑兵了,回头一说,当然得拼死赛跑,于是,德棱泰也下达了类似狄阿鸟的命令。

两只人马斩浪而行,狄阿鸟底下的马匹,却有不少胜敌人的,何况他们连日跑路,渐渐就超过了。

他们渐渐走到前头了。

德棱泰的队伍已经拉了好几里,如果他不这么跑还好,这么跑,一旦他跑不前头,再换方向,士兵就要大量丢失。

可是要被人封上路,又不甘心。

怎么办?!他干脆指挥强壮的,把受伤的,孱弱的马抢过来,奔跑着换乘,渐渐又给追上来了。

这时他们越发接近。

狄阿鸟干脆只带着前头几个人再提速,觉得对方也这样了,到跟前的人再少,抢上了,大家都打不上啥激烈仗。

像图里图利,像张铁头,这些人的马都是经常喂精料的,体力长。

德棱泰他们万万不可能喂豆饼,时而长途奔袭,喂喂青稞,马虽然长在草原,有耐力,但是这点耐力,都耗在奔袭上了,狄阿鸟这么一走,差距就出来了,差距出来了,偏偏德棱泰还不能看到前头几匹马。

他眼看着自己就要胜出了,那是给马加了最后一把劲,毫无疑问,他的人,大部分马吐白沫了,这时,他们的队伍,可能拉了将近十里了吧。

太阳到了正午,后来又偏转,开始有大量的马匹往雪地上扎。

不少人,不让马啃雪,不少人,却想用雪刺激马,总之,那些老实马,肯出完全身力气的马,啃了雪,不死也要大病一场。

他们的主人都哭着,可是也没有办法呀。

慢了,就回不去了。

这个时候,狄阿鸟已经赶到了,一个人赶到地方了,几山中间开了一条谷路,就在自己脚下,从马上下来,他真把爱马感激死了,亲了一口又一口,不敢让它现在啃雪,就用头盔生火,在地上煮。

他的头盔,漂亮得没边,一煮,就完了。

这么一煮,倒把他煮醒了,他发下去的头盔,无疑也经不得煮,一煮,铁壳就露了,自己是多费了一道手,以后再造头盔,再不能要两层装饰皮了,如果要保护,不让它生锈,就用造宝剑的法子造,或者用铜造。

这么想着,水化开了,温了,人马也歇过了第一口气,想必马耳朵不大鸣叫了,他便把马辔头取下,给马喂水。

第二个到的是张铁头,张铁头能到绝对是他自己的无赖造就的,他依靠自己和牧场,从里头要好马。

两兄弟相互看看,笑呢,笑了一会儿,决定藏起来,因为对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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