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紧不紧,刚好刚好,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胖子吓得身子崩得笔直,一动不敢动,连声求饶道。
他左侧的何举人脸上尽是担忧之色,但看着胡广的眼睛中却喷着怒火。刚好被胡广看到,就像多年老友一般问道:“怎么,何举人有不同见解么?”
“不敢,不敢,还请好汉手下留情!”何举人马上隐去了眼中的怒火,陪了个笑脸答道。
他心中恨极了胡广,却不敢有一丝违逆胡广的意思。
胡广突然从樑上跳下,一下制住自己的儿子为要挟,先让夫人和丫鬟把自己绑了,再绑了自己儿子,只留下没有见识的夫人出去帮他做事。
何举人从这事上看得出来,这人怕是做惯了这种事情。
而且这人还相当谨慎,让夫人传令让所有家丁仆从都闭门不出,更是不能进后院。只留下几个年纪小的丫鬟当帮手,上的酒菜也要夫人亲自尝过才放心。
因此,不但是为了九代单传的儿子,就算是为了这一家子,为了自己的老命,眼下也不能惹怒他。
胡广得到答复,转回头看向跪地上的胖婆娘,见她也是吓得张大了嘴巴,一脸惊容地看着他的儿子,声音一冷,低声喝道:“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再有下次,惹得爷爷不高兴了,就先割只耳朵下酒喝!”
“别别别,千万别,奴家错了,奴家错了,奴家不敢了……”胖婆娘一听可能要害了她儿子,吓得一边磕头一边哭着求饶。
边上的三个丫鬟都战战兢兢地躲在远处,低着头不敢说话,全都被胡广吓到了。
丫丫仿佛不认识一般地看着胡广,甚至都忘记了吃那些从未吃过的美味。在她的印象中,二叔在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么厉害过的!
这些事情,对于后世的胡广来说,简直不要太平常。他训完了人,转回头,微笑着摸了摸丫丫的脑袋道:“没事,继续吃吧,他们都很听话的。”
胡广表现得越强势,在这种时候,丫丫就感觉到越加得安心。她向胡广露出一个甜甜地笑容,又开始吃了起来。
忽然,丫丫又不吃了,她转头看向胡广,略微有点难为情地问道:“二叔,我能不能带点回去给爹娘吃?”
刚问完,她想起了什么,连忙又追问道:“二叔,我在过黄河的时候,好像听到爹的声音了,我爹呢?”
听着丫丫这么孝顺,胡广忍不住又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着说道:“大哥也一起来了,不一会你就能见到的。乖,你什么都不用操心,二叔会搞定一切的。”
说完之后,他一指丫丫对面的几碟菜道:“那东坡肘子不错,还有酿粉肠、炒蝴哈羊肉也都还可以,你尝尝?”
丫丫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露着笑容,一脸幸福地道:“二叔,丫丫吃饱了!”
她从没吃过这么丰盛的一餐,也从未尝过这么好吃的菜肴。开始一顿猛吃,小肚子早已没了空间。
胡广看了看丫丫面前的几盘菜,都下去了一大半,心中知道确实差不多了。于是,他又转头对还跪在地上的胖婆娘道:“烧些热水,带我侄女去沐浴更衣。”
“是是是……”胖婆娘连声答应,一边站起来,一边就安排丫鬟带着丫丫去后面。
丫丫开始还不肯离开胡广,但看到胡广脸上自信的笑容,听着胡广让她放心的话,她也就依依不舍地随着丫鬟走了。
等丫丫一离开,胡广的声音就冷下来了:“我大哥怎么还没回来?”
说实话,他对大哥是有点担心的。进了官府大牢,想安然无恙地出来,有点难。
“要是我大哥有什么问题,我心情高兴不起来,你们的心情也不会好过。”
胡广的话中虽然没有任何难听凶残的话,可意思却很明白,吓得胖婆娘冷汗直冒,赶紧吩咐丫鬟去大门口看看。要是还不见人,就让门房骑马去催。
何举人生怕胡广急躁起来,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也陪着笑容,出口安慰道:“好汉放心,老夫在这保德州也算是有点份量的,哪怕是知州大人,也是会给老夫一点面子的。”
就在这时,门口处忽然传来匆忙的小碎步声,接着一个丫鬟禀告道:“老爷,夫人,何管事回来了,在院门口带人候着。”
胖婆娘正被胡广吓着,就怕他心情不高兴会乱来。这时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欢快地连声说道:“好好好,奴家亲自去迎接,亲自去……”
说完之后,讨好地冲胡广笑了下,就撅着肥臀,飞快地出门而去。
没一会,胡宽一头雾水地进入了待客厅。他略微一扫视厅内的情况,便立刻猜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他一下楞在了那里,对于他来说,这次不亚于绝境逢生。
“大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胡广站了起来,关心地问道。
站在胡宽后面的胖婆娘一听,双手乱摆,连声嚷道:“没受伤,没受伤,真得没受伤……”
被她这么一嚷,胡宽马上回过神来。虎目含泪,大步走向胡广,一个熊抱,把自己从小抚养大,眼下却给自己太多惊喜的弟弟,抱得紧紧地。
“二弟,你长大了!”略带着一丝哽咽声,胡宽激动地说道。
对于他来说,特别是在大牢内的一番经历,使得他深刻地感觉到自己是那么在意自己的亲人:二弟、女儿、娘子。
原本以为家毁人亡的局面并没有出现,失去才知道有多珍贵,仿佛上天给自己吃了一次后悔药,就算是久经战阵的军中好手,也一样动了真感情。
这就是所谓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吧!
14 二弟究竟是怎么回事
胡广明白大哥的心情,他也忍不住微微激动。
大哥、丫丫和大嫂就是自己在这世上,不,是两辈子最亲的人。为了他们,自己哪怕是下刀山下火海,也是在所不惜的。因为他们,值得自己去珍重。
忽然,胡宽一下把胡广推开少许,带着一点焦急和担忧之色问道:“丫丫呢,丫丫在哪里?”
“放心,丫丫很好,我让她去沐浴更衣了。难得有机会,好好洗个澡,换身新衣服。”
胡广笑着答完,然后手指满桌的菜肴道:“大哥,你先吃,一会丫丫就出来了。”
胡宽一听,肚子马上有了反应。于是,他也不客气,拍了下兄弟的肩膀后,大马金刀地坐下,开始风扫残云。
不愧是一米八左右的大汉,满满一桌子菜,没多少时间,竟然所剩无几。
胖婆娘站一边看着,瞅了个机会,带着讨好地笑容询问道:“这位好汉,要不奴家再让厨房上几个菜,不知还想吃什么?”
“嗝”一个饱嗝出来,胡宽靠在椅子背上,舒服之极。从来没有吃得这么畅快淋漓过,真是痛快!
胡广看了眼大哥后,便对胖婆娘说道:“不用,都撤了吧,来一壶好茶就成。”
“是是是……”胖婆娘连声答应着,一边指挥两个丫鬟赶紧动手。
胡宽从头到尾都没插话,他转头看着胡广,仿佛不认识一般,一直盯着看。
在以前的印象中,自己这个弟弟因为吃得不好,身体瘦弱,所以有点胆小怕事。有的时候在外面受了欺负,也不敢回家来和自己说。
可此时的弟弟,那还有半分以前的影子。要不是能感受到他对自己这个家的那份真情,还真以为是换了个人了。
可越是这样,胡宽就越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弟弟昏迷醒来后,变化怎么会这么大?
他的眼睛瞄了下被绑在座位上的那两人,眼下只能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疑惑,准备找个没外人的机会后,一定要问个究竟才行。
在胖婆娘的亲自监督和参与下,效率非常高。干净的桌面上很快就摆上了一壶茶。茶香四溢,闻着就知道品质不错。
在丫鬟倒好三杯茶后,胖婆娘上前端了一杯,胖脸冲胡广一个媚笑,然后也顾不得烫,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茶杯放到单独的一角,讨好地说道:“好汉放心,奴家是万万不敢乱来的。”
胡宽看完整个过程,不发一言,看着二弟,心中暗赞。
何举人忍到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尝试着问道:“这位好汉,你看你大哥,侄女都已安然无恙,眼下又是酒饱饭足。老夫这就让人准备些盘缠可好?”
他的言外之意,是说你们该走了。
“是啊是啊,奴家这就让人准备盘缠去。”胖婆娘会意,连声附和道。
胡广不慌不忙地一口茶喝完,才随口答道:“急什么,外面黑灯瞎火的,还关着城门,你让我们去哪里?”
一听这话,胡宽马上想起来了,一下严肃了脸,连忙提醒胡广道:“二弟,外面戒严了,在查锦衣卫。”
胡广听了,从腰间解下绣春刀,往桌面上一拍,发出“啪”地一声响,吓得几个人马上打了个哆嗦。
他看着何举人,脸带讽刺地问道:“何举人不会不认识这把刀吧,这么急着赶我们走,是想让我们被官兵逮个正着是不是?”
何举人一听,连道不敢。他看得清楚,虽然这个人比起他哥要瘦弱得多,但绝对不可小看,而且他肯定这人要比那大个子难对付。
胖婆娘在一边听到胡广不高兴了,吓得不敢说话。拿眼看着胡广边上的小胖子,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胡宽是大哥,现在这事一提起来。他马上又考虑了起来,脸上隐现忧色:自己这三个人,到底怎么样才能脱困?
待客厅内一下安静了下来,唯有火烛燃烧偶尔响起“噼啪”地声音。
忽然,待客厅后面响起了几个轻盈的脚步声。胡宽一听,“唰”地一下站了起来,转头看过去。
只见一名丫鬟举着灯笼先从后面出现,进了厅后侧身让在一边。身后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孩子,穿着略微有点大的全新棉袄,脸上带着兴奋之色,喊了声“二叔”,正想奔向胡广的时候,看到了胡宽站那里。
她先是一愣,紧接着惊呼一声“爹”,犹如夜鸟归林,直扑入胡宽的怀里。
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女儿,胡宽忍不住又是虎目泛红。他心中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做对不起女儿的事了。
父女重逢的场面,使得待客厅又安静了下来,直到被何举人打破,只听他有点结巴地说道:“好汉,老夫……老夫内急,还请好汉方便则个。”
哪怕是再有城府,再有地位的人,遇到这种情况怕也只能拉下脸面来求人了。
胡广转头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火焰的缘故,这何举人的脸色有点红。
胡广晃着手中的牛角尖刀,冷声说道:“希望你不要耍什么幺蛾子!”
“不会,不会。”何举人苦笑着连声答道。
胖婆娘了解自己的丈夫,知道他肯定是憋得不轻,才会如此说话。
这么一想,她马上想起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也憋得不轻了?这要是憋久了,可是要伤身的。
一念至此,她连忙陪着笑脸道:“好汉爷,能否让我儿也去解个手?”
胡广站了起来,一边绕过小胖子走向何举人,一边冷笑着说道:“你儿子没那个必要。”
胖婆娘一愣,有点不解,看向自己的儿子时,发现儿子低着头,脸色通红。
绕过几步,又低头看去,才看到儿子座位底下已是湿的。
胡宽轻轻拍拍怀中女儿的后背,示意她站直了身子,然后自己转身走向胡广,一边说道:“二弟,让大哥陪着他去吧,不怕他耍什么花样!”
胡宽相对于何举人,简直像个巨无霸,拿捏他是易如反掌。
胡广也不反对,只是对何举人说道:“识相点,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否则的话,我们贱命一条,有你们陪葬,黄泉路上也好有个出气筒。”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道:“你们也尽可以放心,明天天亮,我们就走,不会打扰你们多久的。”
15 吃了再兜着走
胡广的一番话,既威胁了他们,又给了他们希望,加上有身高臂长的胡宽跟随,何举人果然不敢耍花样。
只是胖婆娘非常地纠结,站在待客厅一角,看着胡广就像在自己家一般,轻松随意地在教丫丫怎么喝茶。
过了好一会,可能是觉得厅内的气氛不错,她终于鼓起勇气,上前几步,走到胡广的面前,带着讨好地笑容道:“这位好汉,您看能否让小儿去换条裤子。这么冷的天气,可能会冻到他的。”
尿湿裤子的小胖子一听,满怀希望地看向胡广,希望他能开恩,让自己去换条裤子。
胡广点点头,让他们两个人喜出望外:“也罢,把他的湿裤子都脱了吧。”
但随后胡广一句话,又吓死他们了:“趁着光屁股的机会,我阉了他,替我家丫丫出口气,顺便说不定你家还能出一个九千岁。”
说完之后,他在手中还抛了几下牛耳尖刀。
胖婆娘一听,吓得一下跪倒在地。这可是何家九代单传的种,要是阉了可怎么得了!再说九千岁虽然威风,可被鞭尸的事情才刚发生不久的。
胖婆娘想到这里,哭着连声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裤子不换了,不换了。”
她说到这里,转头看向丫丫,怀着希望求道:“丫丫小姐,我家玉儿可没有伤到你。求求你瞧在招待你的份上,帮忙求求情。”
说完之后,她竟然还跪地磕头起来。由此可见,她实在是宝贝她的儿子。
丫丫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被那胖婆娘这么一求饶,心中一软,想着自己最终确实没事,就看向胡广,轻轻叫了声:“二叔……”
胡广当然要给丫丫面子,而且他也只是吓吓胖婆娘而已,因为这小胖子对于他来说,还有用处。
因此,他指着胖婆娘,冷冷地说道:“既然是我侄女求情,那这次就算了。想要你儿子不被冻到,就安排暖和点的房子给我们睡一晚。”
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胖婆娘讨价还价的余地,连忙一边道谢一边去安排了。
不一会,胡宽和何举人也回来了。在重新给何举人绑上之后,胡广和胡宽也轮流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的新衣服。
何举人的卧室自然是何府最好的房间,在胖婆娘的安排下,房间内摆上几个火炉,外加烧着热炕,让胡广兄弟俩和丫丫舒服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他们一醒来,胖婆娘就顶着一对熊猫眼,早已张罗好了丰盛的早餐。
何举人父子在卧室的一角,反绑着双手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没有睡好,也都有一对熊猫眼,只是相对胖婆娘来说,稍微轻点而已。
看着胡广他们吃完早餐,也不敢提是否让他们也吃点,只是满怀希望地等着胡广他们离开。
胡宽也有心事,他搂着丫丫,有点担心地给弟弟说道:“我们出来了一天,你嫂子在家必定等得急了。但眼下外面肯定还在搜查,这却不知如何是好?”
何举人一家听到这话,当即大喜过望,巴不得这两个瘟神赶紧走。
不过何举人本人的眼中却有一丝冷意,被这对贱民祸害了这么久,在他的内心深处,是非常希望他们能被官府抓住。只有这样,才能出了心中的气。
胡广听了大哥的话,显得胸有成竹,笑着道:“大哥放心,我们这就回家,没事。”
说到这里,他转头对胖婆娘命令道:“给我们准备纹银一万两,要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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