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知府官袍来见自己,是提醒自己他是文官,无害的文官?从这点看来,他的心思也很细腻着,是个注重细节的人!
在胡广话音落了之后,卢象升并没有依言坐下,反而往旁跨步,站在椭圆形桌子的边上,拱手作揖,摆足了低姿态,恭敬地说道:“下官延安府知府卢象升,拜见叫天军首长!”
正常来说,卢象升是明国官员,而胡广是叫天军的首领,并没有受封朝廷什么官衔,甚至都没有得到其他势力承认,他完全不必如此谦卑。
然而,卢象升就这么做了,让人感觉他有点阿谀奉承的意思。正常人见了,必然会瞧不起这样的人,自然也就会放低对这样人的防范。
胡广在稍微楞了下后,马上就明白了卢象升这么做的用意。他稍微侧头看了下介绍完后就站自己边上的大哥,见他果然露有一丝鄙夷之色,便知道卢象升此举,除了自己因为了解历史,知道卢象升真正的为人之外,其他人都被他骗了。
胡广嘴角微撇,想着你要演戏,我陪你唱,便伸手一挥道:“不用这么客气,请坐!”
“谢首长大人赐坐!”卢象升躬身答了句后,直起身子的同时,又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折子,而后稍微弯着腰,恭敬地说道:“朝廷令下官和贵方商量军械一事,只要贵方能在明年开春之际满足朝廷的订单,价格一切好说。”
说到这里,他又不着痕迹的跨前一步,双手伸出,捧着那个折子弯腰道:“这是朝廷拨下来的古玩字画、奇珍异宝,送于首长,略表朝廷的诚意。”
卢象升说话时,虽然低着头,可心中却已估计好自己此时到那胡广身边,只需三步就可以。最好是让自己送礼单过去,这样就最好。否则那边上这人过来转呈礼单也可以。趁其接手之际突然发难,应该也不会有多大问题。
对于这点,卢象升还是有把握的。身体上的优势不用说,多年习武,功夫之高,基本都未遇敌手。在战场上,手下没有一合之将。
想着的时候,卢象升开始暗自蓄力。不管接下来是哪种情况,都准备暴起发难。
边上的胡宽对于卢象升悄然往前移动的小动作很是注意,又因为卢象升的身材,或者说无形中身上带着的气势感到很有压力。
此时一见卢象升低头递上礼单,他看向二弟,希望二弟直接下令拿下。
然而,他并没有看到胡广有一丝动手的意向,便略微皱着眉头,迈步就往卢象升走去,准备接过礼单并令卢象升坐到后面的位置去。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地脚步声。随即办公厅的门被推开,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报告,甲等情报。”
这突然发生的情况让办公厅里各怀心思的几人都是一愣,胡广最新回过神来,脸色当即严肃起来。
甲等情报,就是最紧急的情报,事关叫天军的安危。一获得这种情报,不管任何情况,都要第一时间送到主事人之手。
胡宽马上改了目标,走向来人接过情报后转呈给二弟,把卢象升晾到了一边。
卢象升虽然不明白甲等情报是什么意思,但他察言观色也能知道,恐怕是有重大的事情发生。
不过这些他不管,只是眼下又多了一名叫天军士卒,还要不要马上下手,就有点犹豫了。
那名来送情报的叫天军士卒把情报交接后,并没有停留,转身出门去了,这让卢象升不用再做选择。
他不自觉间直起身子,那高大的身材给人带来的压迫感马上就有了。不过此时好像没人注意他。
卢象升看到面前的两人好像都在关注手中那份情报,心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一咬牙,悄然挪步往前靠。
然而,胡宽虽然吃惊于甲等情报,但他还是惦记着卢象升这名刺客,一见他又往前挪,便抬头严肃地说道:“站住!”
卢象升一听,不但没有站住,反而双手握成硕大的拳头,双腿用力一蹬,犹如一头真正的猛虎扑向胡广。
胡宽没想到卢象升竟然在这时发难,没时间拔刀,便用身子挡在二弟面前,同时伸手去拨卢象升。
说时迟那时快,刚做出这个动作,卢象升便已扑到眼前。胡宽只来得及招架卢象升打过来的一拳,当时就感觉一股巨力传来,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飞了出去。
这么一较量,他才明白自己和卢象升的武力不在一个级别上。这一点,胡广心知肚明。
大哥只是出身边军夜不收,虽然在同伴中身手算是厉害了,但比起历史名人卢象升,那是差了一大截地。
因此,在事情突然发生时,他虽然吃惊于手中的甲等情报,却还是第一时间有了反应。不管如何,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
卢象升一点都不意外边上那人被自己击飞,他眼中就看着胡广,准备生擒他。
可就在这时,却看到胡广动作非常敏捷地缩到了桌子底下,让他扑了个空。
只见卢象升一声怒吼,双手抓住那非常沉重的桌子边缘,猛地一掀,心中想着看你往哪里躲?
“哗啦”一声响,沉重地椭圆形长桌被卢象升掀了个底朝天。
胡广确实无处可躲了,不过他其实没躲。在借助桌子躲过卢象升的第一击后,他压根没有躲在桌子底下不动。而是第一时间从另外一侧滑出,距离卢象升一丈左右的地方站在了那里,同时手中举着一把燧发手枪。
差不多同一时间,两侧边上的那几个文员也都已站了起来,手中同样端着一把燧发手枪,牢牢地锁定了卢象升。
在后堂也跟着闪出五名叫天军将士,每人手中一把燧发手枪,眼睛紧盯着卢象升。
(未完待续。)
611 突变
与此同时,办公厅外面也传来连续地响亮声音:“不许动!不许动……”很显然,外面绝对不止门口站岗的那两名叫天军士卒。
这一瞬间,卢象升突然醒悟过来,自己的图谋绝对已经泄露,否则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不是没想过会出现意外,毕竟胡广可是叫天军中最重要的人物,忽然防备加强什么的都是有可能的。
但这些卢象升都已考虑进去了,他有信心,只要让自己靠近胡广,就算防备再加强,就算周围这些人手中拿得都是刀枪剑戟,卢象升相信自己也还有一拼之力。在战场上,以少敌多乃是家常便饭,此地随便搬个椅子都能砸倒一片,更何况腰带上还藏着一把软剑。
可实在是没想到,周围这些人竟然人手一把短柄燧发枪!自己动作再快,能快得过如此多的子弹?
空有一身勇力,却完全发挥不出来,让卢象升感觉到非常憋屈。就算自己拼死以报君恩,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对这贼首产生任何威胁了!
此时此刻,卢象升忽然非常怨恨发明火器的人,特别是这种不用点火就能直接击发地火器。
就在这时,胡广严肃了脸,非常认真地说道:“卢象升,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再快也快不过子弹。你只要再有一丝异动,这些燧发枪绝对会响!”
“为什么,为什么?”卢象升站着没动,却非常不甘地对着胡广咆哮道,“某自信做得很好,为何你们却能提前布局,就像早已知道某的用意?”
长久地谋划,殚精竭虑,竭尽所能完善每一步,期待以此报君恩,扭转大明西北困局,甚至扭转整个大明北方的不利态势。可到头来,不但自己性命将不保,而且所有的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更甚至,刺杀失败的后果,将会给朝廷、给大明带来严重的灾难。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坚强如卢象升,其内心也有点不能接受。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竟然让人家提前设局等着自己往下跳。
其实说起来,就明国的保密措施来说,他这次行动的保密已经很好了。除崇祯皇帝之外,基本就没人知道卢象升本人充当刺客。
只是很可惜,胡广是后世过来的人,恰好了解他。在有基本的情报基础上,分析出卢象升的意图也并不难。更何况这次是胡广定了引蛇出洞之计,让他自己冒了出来。
当然了,这个真实的原因,胡广自然不可能告诉卢象升的。
这时,被卢象升一拳击飞出去的胡宽已站了起来,见局面已控制住,便松了口气。他按着用来挡拳头的胳膊,向胡广走过去,同时感慨道:“好大的力气!”
胡广听了一笑道:“时代已经变了,就是再武勇也抵不过火器!”
卢象升听到,无比愤慨的表情略微楞了楞,随后再次不甘地咆哮道:“为什么你会事先知道某会刺杀于你?”
他整个人如同一只装满火药的火药桶,只要稍微有一丝火星,就会不顾一切地爆炸。
胡广闻言,转过头看着他,严肃地说道:“与其关注这个,不如你来告诉我……”
说到这里,他扬了扬另外一只手上的那份情报,然后继续说道:“建虏倾巢出动,十五岁至四十五岁地男丁全部征发,其余老弱守着老巢。他们到底是为了图谋明国还是想来灭我叫天军?”
“什么?”卢象升闻言一呆,不过马上本能地脱口而出道,“不可能,此时建虏如此行动,就算灭了你们,也必然得不偿失……”
说到这里,忽然他仿佛被一道霹雳击中,忘记了话语,脸色惨白,目瞪口呆地站着。
卢象升没有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因为胡广没必要骗他。他下意识地认为建虏是为了灭掉叫天军,可本能分析,就知道这不可能。建虏的人口有限,经不起折腾。
奴酋皇太极是个聪明人,不可能不知道这点。远征一个强大的势力,就算有奇兵因素,损失必然也不会小。除非能得到足够的利益,否则没有一个有头脑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情。
而之所以会下意识的认为建虏是要攻击叫天军,那是因为这几年来建虏对明国一直是服软。除了不归还山海关之外,其他方面都很顺从,如同孙子一般。
一想到这里,卢象升便已明白过来。建虏一直以来都示敌以弱,让朝廷放松警惕,而后抓住机会,要一击致命!
如今倾巢而出,显然是有把握要做出这一击了。再想起自己奏请崇祯皇帝,调洪总督领勤王精锐来秦地对付叫天军。一个显而易见地结论,便摆在了卢象升的面前。
此时的他,犹如一只泄气的皮球,整个人的精气神一下便没了,喃喃地自语道:“京师危矣,陛下危矣……”
不可否认,卢象升足够聪明,从胡广的一句问话中就得到了正确的结论。至少从胡广这边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此时他见卢象升也和他意见一致,便挥手命令道:“把他押下去,配合的话,就好酒好肉招待,但要有异动,格杀勿论!”
说完这些后,胡广便不再管卢象升。情况很突然,必须要好好考虑一番。之前对付明国的打算都要暂缓,眼下最重要的问题,就是针对建虏的这次倾巢行动,叫天军需要做些什么,怎么做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他一边想着,一边稍微打量了下被卢象升掀翻桌子而变得狼藉地办公厅,眉头稍微一皱后,便往后堂走去。
卢象升也没有再有异动,因为已经没有杀胡广的必要了。而且此时的他,全然没有了听到消息之前的气势,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任由叫天军将士指挥。
没过多久,榆林城中各处的高级将领便收到命令,纷纷前去原巡抚衙门开会。而后不时有见信鸽从原巡抚衙门飞起,消失在茫茫天空中。
(未完待续。)
612 各方涌动
清水明月关是昔日长城防线上重要的一个节点,承担着防御塞外敌人的重担。然而,让人感到讽刺的是,这里却被建虏偷袭占据,而后明军调集重炮轰击,使得这雄关破败不堪。
当明军重新占据了清水明月关之后,却又因为建虏占据了山海关,使得这个关口失去了防御的意义。最为关键的是,朝廷根本就没钱来修缮这关口。因此这两重因素之下,清水明月关犹如被抛弃了一般,两年过去了,还是原本大战过后的样貌。只有少量明军驻扎在这里,显示这里是明军的地盘。
与之相比,在清水明月关外五十余里的一处草原上,却驻扎了连绵不绝地营盘。中军大营附近,一杠“清”字大旗迎着寒风“哗哗”作响。
在中军帐内,只有奴酋皇太极一个人。他那胖脸上,略微皱着眉头,一直在观察明国的京畿之地。
在这份地图上,标着好几个行军路线。每条线路都符合明军防御薄弱,冬日里行人稀少的要求。每处线路,都曾在去年冬天核实过,也有不少熟悉的向导。可以说,为了这几条线路,花了大清国不少钱粮和心思。
此时此刻,皇太极对行军路线倒没什么担心了,反正该考虑得都已经考虑到。如今最为关键的,还是明国京师的情况。
这次的斩首谋划,可以说是效法当初的女真祖宗,千里奔袭北宋都城开封。但皇太极心里也明白,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被日益强大的叫天军所逼。
不过想来也还好,明国京师那边的布置,在前几年就已经着手。如今派了忠实可靠、能力又强的范卿过去主持大局,应该不会有问题!
然而,就算皇太极是明末有数的枭雄,事情一旦决定,便从不后悔。但此时的他,心中也还是有点忐忑。
要知道,此举乃是赌上了大清的国运。成则大清从偏僻之地一跃成为中原霸主,具备问鼎天下的实力;不成则这几年对明国的刻意奉承便没了意义,而且还损失了这几年劫掠明国的收获。唯有在京畿之地劫掠一番,算是对本次劳师动众地补偿,而后或从山海关,或还从清水明月关撤回关外。
虽然本次出征来看,就算失败风险也不大。可要从全局,从远处看得话,战略目标没有达成,大清以后仍然只能偏居一偶,国力很可能会被迅速崛起的叫天军超过。到那个时候,能否打赢叫天军,就真得是没把握了!
还有,虽然大清这几年没有打大的战事,一定程度上得到了休养生息,可辽东乃是苦寒之地,物资贫乏,就算崇祯三年掠来的奴隶够多,也不足以养活辽东的人口。
这几年,大清可谓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实在是苦啊!如果不从明国掠夺到足够的物资,要想自己发展,那也是做梦!更为关键的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不符合大清的习性。
想起这些得失,皇太极便有点不淡定了。为大清计,为子孙后代计,这次一定要成功!
“来人,随朕巡视大营!”皇太极大喝一声,抬腿便往外走。
这次可谓倾巢而出,出征人数之多,比起上次入侵京畿之地有过之而无不及。相应的,各种事情也会增加不少。特别是后勤问题,更是不容忽视。
皇太极按捺住自己的心思,打算好了要安抚甚至弹压军中出现的问题。他要学山林中的猛虎,潜伏在这边,等到京师那边有确切消息传来,择一个最好的时机,而后猛地扑向京师,一口吃掉它!
与此同时,在明国京师,崇祯皇帝的御驾,在文武百官的陪同下驾临京师城头,检阅了洪承畴所率领的勤王军精锐,而后目送这支军队往西开拔。
原本不至于如此隆重,是在文武百官的劝说下,说这些勤王军精锐连年防虏讨贼,劳苦功高,然军饷却不齐备。此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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