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的这个法子,其实就是一些正确但不好说的政策,用了无记名方式投票解决,和崇祯皇帝用抓阄来决定内阁辅臣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真要说起来,如果所采取的政策到最后还是非常让人难堪的,最终承担的后果虽然是不记名,但崇祯皇帝却是逃不了的。只不过有一块遮羞布而已,多少心理能有点安慰。如果不是逼得无路可走,崇祯皇帝也不会考虑了一晚后就答应了周延儒的提议。
不说崇祯皇帝的话在京师引起了多少波澜。又有多少文官悄悄地互相串联通气,最终的结果在时间到了之后还是出来了。
对于大明天下如今的困难局势,大概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种解决方法:
第一种是和建虏议和,尽量满足建虏的要求换回山海关,而后就可以腾出精锐的勤王军,到时候不管是中原的流贼,还是西北、西南的土司,或者是草原上的叫天军和海盗都有力量去对付。搞不好就能收拾破山河,重新回到天启年间的局势。再徐徐图中兴。
第二种是迁都金陵,把已经乱成一团的北方让给流贼、叫天军和建虏去祸害、去抢,而朝廷则在南方学勾践,卧薪尝胆,依据南方、特别是江南的繁华重振精锐之师,以渔翁之身坐收鹬蚌相争之利。必然也能中兴大明。
第三种则是招安战力最强,态度比较暧昧的叫天军,然后驱使叫天军从草原上去攻打辽东,最好和勤王军夹击山海关,如果有可能。一举光复辽东,解决大明最大的祸害,而后流贼、土司以及海盗都不是问题,很容易剿灭之。
当然,还有其他建议,只是个别人有提出,就忽略不计了。
而在以上三种建议中,第三种得票最高。不过这其实也不难猜,至少崇祯皇帝在估计了一天之后,也已得到这样的结论。
因为第一种建议里,任何人都能预测到,对于满足建虏交出山海关的代价将会非常大,大到朝廷很可能没法满足。因此虽然一些人有提出,但大部分人并没有考虑这条。
而第二种建议,则是因为地域的关系,那些出身北方的朝廷官员自然不会同意南迁。光是这些不投票,就不可能让这种建议得到多数票。
最后这第三种建议,崇祯皇帝在之前就有过这个想法了,只是被文官劝住了。如今对他来说,最多开一个口子,让那些造反的贼人有了榜样,以为闹大了后可以被招安得到高位和荣华富贵。
这种事情,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还有那个反贼能做到像叫天军这样厉害的,崇祯皇帝是不会相信的。事实上,对于叫天军真这么厉害,他心中多少也还是有点怀疑的。
这第三种建议,其实比较顾忌的还是那些文官,就怕叫天军被招安后,和崇祯皇帝的通气中,把不该说的说了,以后就不好糊弄皇帝,搞不好能放出厂卫。
不过这事不是不能解决,只要处理得当,到时候就算叫天军那首领胡广真得成为他们当中的一份子,那他也会成为厂卫的对头,自然不会乐意看到厂卫重新被崇祯皇帝用起来。
因此,就这么几个方案,最终以招安叫天军胜出。在商议过几天后,招抚使和底线的条件都有了定论。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圣旨,经过内阁和六科给事中这种正常流程而非中旨的圣旨发往陕西固原的三边总督府。
当陈奇瑜接到圣旨时,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原本他打了那么个大败仗,虽然玩弄笔头,写得好像不是他的责任。但实际上,他作为三边总督,又确实是打了败仗,受处罚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这处罚是大是小而已,毕竟他在朝中也是有对手的。
但没想到,这次的圣旨中,只是让他以功补过,只要能招安叫天军,则他打败仗和丢城失地的责任可以不计较。
于是,不管是为自己的前途,还是为了大明王朝的未来,陈奇瑜不得不再次亲自北上。(未完待续。)
565 忙
不过还没等他到榆林,胡广就已经知道招安的事了。但他也没那闲心去管,随后就放脑后了。
因为招安这事,并不是叫天军主动,也不需要有什么招安。叫天军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推翻现阶段的明王朝,重新建立一个全新的朝代,由胡广自己能规划的朝代。
而且,眼下的胡广也很忙,正忙着打一次大而严峻的战役。就是如何安置投靠叫天军的百姓,如何让他们能活过这个冬天,看到美好的未来。
说句实话,叫天军虽然一直不缺吃,最近一次还围剿了八大晋商在张家口的所有财富,但这次的俘虏实在太多,光当初城内校场上就有将近五万。
还有城外的三、四万流贼和明军,也至少有一大半主动向榆林城投降,只为了有一口吃的。
在所有这些俘虏中,只有少部分是家里的顶梁柱,全指望着他过活的这些人,很遗憾地领了钱粮路费,千恩万谢地带着对叫天军的口碑离开了。
在接下来可以预见的未来,必然还会有很多活不下去的百姓,将会携家带口地往榆林而来。这些人,叫天军也是要安置的。
如此一来,就算叫天军从建虏、八大晋商以及一些土豪劣绅、贪官污吏身上抢来的物资再多,也禁不住如此消耗的。
当初打赢了明军后,胡广对大哥所说更为艰苦的战事,其实就是指这事。
不过幸好胡广在入关之前,对此就有过预估。而且目前叫天军的行政体系,也很容易把所有的力量用到一处。
在根据地内,口粮早已开始限制,就算有工分。也只能兑换一个人吃的量,不给多余,更不会给浪费。
去年开始试验的土豆种植,果然和这种农作物性喜冷的特性有关,有比较大的收获。今年的收成虽然指不上有大丰收,但超出普通的农作物产量却是没问题的。只是为了来年留出足够的种子。只能拿少部分出来食用。
相对土豆来说,番薯和玉米这些作物的产量就少得可怜了。但多少总是一个补充。胡广根据目前的情况能估算出来,只要熬过这个冬天,等到明年河套平原收获的时候,叫天军就能缓过来,且一年会比一年富裕。
此时的他,已经意识到,明末虽然是小冰河时期,天气比以往时候要冷。农作物的产量会低。但造成明末大规模的饿死,其实还是**。要是换在王朝之初,皇帝能干,官员用心,只要认真抗旱抗寒,那可能死那么多人!
眼下整个河套平原,包括前套、后套都已经成为叫天军的势力范围。不过前套那边暂时没打算怎么开发,因为要防着建虏大规模西征。
但就算只有后套平原可以开发。那也需要大量的人手,特别是善于耕种土地的汉人。从这一点来说。这次俘虏的人手和以后陆续会投靠叫天军的百姓,将极大地改善叫天军控制地盘的地广人稀问题。
事先有规划,还有水泥这利器,河套平原上早已是在轰轰烈烈地展开土地运动。主要是修建过冬房屋,兴修水利,开垦农田等等。
所有的这些活。全部都是叫天军官方,也就是在乌兰等人的指挥下,集中人力、物力,有计划的在实施中。
而在榆林城内,胡广一边要遥控草原上的事情。不断地针对各项事情的实施做出适当的调整,一边还要研究对未来攻占城池,或者说占领有产家庭比较多的地区时,该采取何种政策。
就这样的背景下,胡广又怎么可能去管招安的事。反正他们会来找自己,就让他们来找再说好了。
再说陈奇瑜为了自己的前途,路上倒也不敢耽搁,就怕叫天军趁胜大举进攻,占领更多的地方,到时候谈判就会变得很艰难。
一直紧赶慢赶地到了延安府,他才停留下来歇息,同时派出自己的亲信将领,即游击罗世勋先行去和叫天军接触。
在这等待的时间里,他也没闲着,需要应付延安府里为他接风的大小官员。毕竟他们是地头蛇,要想办成事情,少不了要用到他们。
功夫不负苦心人,还真被他了解到了更细一些有关叫天军的事情,至少大概知道了叫天军中最主要的几个首领姓名以及他们的出身和具体造反的原因等等。
对于陈奇瑜来说,叫天军的强悍他是领教过了,喊着替天行道,为天底下老百姓做主的事情,他更是知道。
眼下又知道了这些信息,他心中便有底了,不外乎又是一个梁山泊宋江而已。
宋江出身衙门小吏,沽名钓誉,以梁山泊军队待价而沽;叫天军最主要的首领胡广、胡宽兄弟,出身军户,也是同样沽名钓誉,也以强大的叫天军为后盾,招安要能成的话,还不是活脱脱一个宋江,连下场都是!
陈奇瑜正想得美,亲卫就报游击罗世勋回来了。他听得一愣,回来好像有点快,该不会是让他透露的朝廷招安条件,直接就让胡广两兄弟满足,都不用翻底牌了吧?
如此想着,他便连忙让亲卫带罗世勋到他书房密谈。
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罗世勋就进门了。只是额头有汗,显然是急着赶回来,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低头禀告道:“大人,那叫天军……叫天军……”
他重复了几次,好像犹豫不决该不该说得样子,让陈奇瑜很是着急,忍不住帮着他说道:“叫天军愿意接受招安了?”
“不是!”罗世勋听到总督接话,连忙回答道:“叫天军首领的意思,说他没空,要有什么想法,就让您自己去见他,免得来回折腾传话浪费时间。”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补充道:“叫天军首领胡广说了,他保证大人的安全。”
陈奇瑜一听傻了,听罗世勋传达的意思,好像那胡广很是拿架子,该不会是想在谈判中取得有利态势吧?
不过这也太不靠谱了,这种招安,就算你这贼首不来延安府,那也没道理让朝廷堂堂三边总督驾临贼穴,最多找个中间位置,能保证双方安全的,就可以坐下来谈。
(未完待续。)
566 嚣张
要是一般情况下,遇到贼首竟然提如此要求,招安的官员肯定拂袖而去。回去再奏一本,非领兵灭了他不可。
可陈奇瑜却不能这么做,因为招安成功与否,决定他自己个人的命运。因此,他内心虽然恼怒,却最终还是按捺住了没发脾气,只是脸色有点不渝地问道:“那胡广用何保证本官的安全?”
罗世勋之前说话吞吞吐吐,其实根源就在这。眼下听到总督大人问起,没办法只好回答道:“那贼首胡广只是随口所说,并没有提及要作何保证。”
“什么?”陈奇瑜一听,简直不敢相信,睁大了眼睛,大声地喝问道。
罗世勋低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不过在他的心中,却是已预料到这个情况,能想象到总督大人发怒的样子。
他是正对着陈奇瑜站着的,虽然低着头,却能瞄到总督大人的手在微微发抖,显然是气的。
不过罗世勋也能理解,自古以来招安,哪有如此嚣张的贼人,哪有如此憋屈的朝廷命官?这事让总督大人遇到了,也真是倒霉。
他自然没有提什么贼人如此无礼,急发兵再打的气话。因为他明白,就算打,目前集陕西全境的兵力,也不见得能打赢。另外他作为陈奇瑜的心腹将领,自然也知道招安事关大人的前途。
书房内沉默了好长时间,陈奇瑜终于压制住了怒火,面无表情地冷声问道:“依你之见,这贼首之话可信否?”
其实,不管他信不信胡广的话,他都必须去。因为要是不去的话,前任三边总督还不是像他这般大败。搞得丢城失地的,最终也是被赐死。招安不成功,他的下场自然不用猜。
而陈奇瑜要是去榆林的话,最坏的可能,就是被贼人杀了。如此也算是为国尽忠,以身殉国。至少身后名可期,家人也不会有拖累。要运气好一点的话,那就是招安成功,三边总督的位置得报,又由此能与叫天军这种强军建立亲密关系,到时候在朝中也是强援。
刚才之所以问下,其实也只是顺口而已。毕竟是要亲自前往贼穴,事关自己生死,问个清楚。最好能有个安慰。
果然没出他意料,这一次,罗世勋倒是抬起头来回答道:“大人,依末将之见,恐怕贼人真不会对大人有什么不轨企图。”
一听这话,陈奇瑜心中一喜,连忙问道:“何以见得,快快道来!”
罗世勋很想告诉总督大人。他在榆林城内所见所闻以及和胡广的接触,让他有一种感觉。胡广的说话是金口玉言,只要他说了,那就一定是这样的。
不过这话实在不好说出口,金口玉言,那可是形容皇帝的,说出来就有点大逆不道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尽量组织着语言,把他的感觉传达给总督大人。
陈奇瑜能考上进士,能当上三边总督的高位,智商自然要强过一员武将。虽然听罗世勋说话有点遮遮掩掩,但他还是听明白了。
陈奇瑜心中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松了口气。他作为陕西这边的最高军事长官,胆量还是有一点的。思量再三后,于第三日决定亲自北上。
当然了,事先派人通知是免不了的。要不然万一在路上,被叫天军当官军给剿灭了,那就真得冤枉了。
这日中午时分,陈奇瑜赶到了榆林城外三里左右的时候,才远远看到自己的心腹将领,这次的联络使者罗世勋和一名叫天军的武将在候着,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叫天军的首领胡广。
于是,陈奇瑜的亲卫头目陈大连忙高声呼喝:“快快,所有人打起精神,仪仗举起来,不要弱了老爷的威风!”
事先有过交代,这一声令下后,马上得到执行。一时之间,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
行进到迎接人员的前面时,队伍停了下来。陈奇瑜倒也没有坐轿子,而是骑在战马上,看着迎接的那人,等着见礼。
同时心中有点疑惑,听说那叫天军首领胡广的年纪不大,这人不是很像,难道是他哥胡宽?
“末将拜见总督大人!”罗世勋早已下马,见陈奇瑜到了,抱拳单膝跪迎道。
不过他边上的那名叫天军将领却并没有跟着做,只是举起右手在额头上碰一下,然后也听不出有多少恭敬地语气道:“我是叫天军野战军南方面军骑一团团长刘大能,奉首长之令前来接总督。”
虽然是在陕西,可刘大能的言行举止,却让陈奇瑜很是惊讶,不知道这算什么礼节,话语中的那些军制又是怎么回事?一时之间,他都忘记了自己有没有被怠慢,是不是该适当生气一下来表达不满。
这时候,说实话,刘大能的心中是很爽的。想当初,自己只是一名破落军户,都快活不下去了。不要说三边总督了,就是当初的守备,都是难得见上一见。
可如今,自己不但和高守备无数级的三边总督说话,就像平常熟人互相见面时说个话一样随意,而没有感到有任何压力。
自己的心中再没有惶恐,也没有惊奇紧张之感。有的只是满腔的身为叫天军中一员的自豪感,对首长的无限敬佩之意。至于这对面的三边总督对自己的表现会如何想,才不稀罕呢!不爽,可以走啊,叫天军又不需要招安。不爽,可以再派兵来打啊,看谁打得过谁!
刘大能如此想着,反正场面话也已经交代了,便翻身上马后,一指榆林城方向,用洪亮的声音大声说道:“走吧,我们首长定了午后专门抽了个时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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