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中的老人小孩闻声,纷纷钻出车,目视着骑兵营的将士开始慢慢加速。一往无前地迎向冲过来的敌人。
“冲在最前面的,是我爹!”丫丫自豪地说着,眼眶中却有隐隐泪光。
叫天军中谁都知道,公子是她的二叔,胡宽是她爹。可她却还是想在此时介绍一下,因为,她为自己爹感到骄傲。
胡广没时间去观察骑兵营的战况,他马上命令车队停下,吩咐护卫们大声喊着,把老人小孩全都赶回车里。弓箭手、火铳手就位,炮口打开,炮兵连预备,准备迎接车队左侧的蒙古骑军。
马蹄声轰隆隆,如雷般由远及近传过来。小孩紧张,老人坦然,除了那些面临死亡,高声呼喝的俘虏之外,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
“呯呯呯……”的声音连续响起,只要稍微有点经验的人便知道,这是燧发三眼铳的声音,骑兵营的同袍应该和蒙古骑军干上了。
车队左侧的人,没人敢回头,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面前越来越近,能清楚地看到那些蒙古骑军立在马上,正搭弓拉箭的动作。
“梆梆梆”三声梆子响,“轰轰轰”“呯呯呯”“嗖嗖嗖”地声音马上跟着响起。
小型佛郎机的炮声、燧发枪声和弓箭的声音混杂一起,夹杂着俘虏们的惨叫声,奏出了死亡的乐曲。
胡广没有去看车队两侧的战场,他在发完命令之后,便已转头观察身后卜石兔所在的那支主力蒙古骑军。
两侧战场如果没有意外,叫天军能赢是必然的。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身后的这支骑军。
或者是猫在吃老鼠之前,想戏弄一番,又或者是卜石兔想看看叫天军的实力到底如何,因此,他派出了一千左右的骑军进攻之后,并没有再派其他军队出来。哪怕是车队两侧的战事结束,也没有动静。
胡广稍微松口气的同时,马上回头看两边的战场。
车队的右侧,他看到大哥胡宽和刘大能已战胜归来。心中又稍微放了点心。
车队的左侧,蒙古骑军已经远离,又跑回卜石兔那边去了。
一声令下,调换出受伤不能拉的骡马,车队马上重新开拔。
也在这个当口,左右两侧的战果统计已到了胡广的手中。
骑兵营战死十五人,重伤三人,轻伤三十六人,缴获战马六十三匹,蒙古骑军则遗尸八十九具。有这样的战果,多亏了骑兵营装备精良,悍不畏死。
另外一侧,受伤骡马二十三匹,将士重伤三人,轻伤十八人,无死亡,目测蒙古骑军死伤七十左右。对了,绑在车上的俘虏还有五十七个未死。
叫天军将士的遗体已经带回,放在车上,受伤的也有护理连的人去处理,胡广来到车队左侧,看了下情况,吩咐叫天军将士把那些俘虏都解开绳索。
“你们已经被你们的同伴、被你们的王抛弃了!这次你们是命大没死,也算是赎了一回罪。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叫天军也不是滥杀无辜的。现在把你们放了,以后好自为之,切记不要欺压善良,滥杀无辜!”(未完待续。。)
254 前有虎后有狼
这些俘虏以为自己肯定会死在下一波攻击中,没想到突然柳暗花明,枯木逢春,自己竟然能不死了!一时之间,一个个都非常激动。
他们谁也没见过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会放下仇恨,放他们回去的。激动之下,一个个都用他们自己认为最大的礼节来表达对胡广的感激。
叫天军将士的眼神却是不善,盯着他们让他们感到浑身不安,见胡广没什么吩咐之后,就一个个连忙撒腿就往卜石兔军队所在方向跑去。
“二弟,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胡宽此时走到胡广的身边,略微有点不解地问道。
胡广也知道叫天军将士眼下是杀红了眼,对于这些俘虏,他们是有一股仇恨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在一般情况下还是可以,但这种情况下却往往起不了作用。就算是自己,刚才把这些俘虏用作挡箭牌,怕也是有违《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不过眼下是非常时期,是在明末,这种事情做了也就做了,胡广并没有后悔。
他转头看向大哥,大声地回答,以便让周围的叫天军将士都能听到:“这些俘虏绑在车上已是无用,杀了他们对于我们眼下的困境于事无补。放回去能让人知道我们叫天军的仁慈,对比之下又能让他们知道卜石兔不在乎他们的性命,埋下仇恨的种子,有利于我们的将来。”
“就算他们回去后再拿起刀枪来打我们,你们看他们那么多人马,难道还会差这几十个人么?还有,这些人放回去,卜石兔肯定要分出精力来询问处置他们,给我们叫天军多一点时间。”
这一番解释下来。叫天军将士的心情一下好了不少。公子就是公子,他的用意不是自己能想到的!
胡广解释完了之后,便把这事抛到了脑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马上让人开始布置起来。
老人、小孩从他们的带蓬车里出来,坐到携带物资的车上。炮兵连的将士按照胡广的吩咐。开始给这些空出来的车子进行布置。
就在这时候,车队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动静,当胡广闻声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是香寒一个人回来了。
胡广见她神态疲惫,这么冷的天气香汗淋漓,一脸的焦急,而且还是一个人回来,心中便知道肯定又出事情了。
来不及多想什么,胡广快步迎向由乌兰搀扶过来的香寒。还没来及问,就听香寒慌张地大声禀告道:“姑爷,不要往前去了,前面有察哈尔部的大军。”
胡广一听,心中顿时一沉,不过神态还是很沉稳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其他不少首领都已围了过来,莫大叔更是一脸紧张地听着。
香寒深吸一口气,便把情况简要地禀告了一番。
原来塔娜和她回去的路上倒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顺利就到达了鹰嘴沟。原本她就是实际的鹰嘴沟领袖,因此把目的向父亲一禀告后。便带着二百二十来骑,鹰嘴沟中能带出骑兵的极限,离开了鹰嘴沟赶来增援。
可是谁也没想到,才刚离开鹰嘴沟,就遇到了察哈尔的大军,黑压压地估计有三四千人。他们是直奔鹰嘴沟而来的。
塔娜无奈之下只能领军返回鹰嘴沟防守,但她又担心叫天军会迎面撞上察哈尔部,因此,派了十来骑绕圈前来通知胡广。
不过香寒他们还是被察哈尔部发现了,一起来的十来骑在一名叫程老鼠的同伴带领下。引着察哈尔的追兵往西而去,而香寒则在他们的掩护下偷溜回来,终于撞见了叫天军。
胡广听完,心中恍然大悟,难怪这几天过来,竟然没有遇到察哈尔部的人,原来他们是冲着鹰嘴沟去了。
“姑爷,你们千万不能再往前走了,否则很快就能遇到察哈尔部的游骑。我家小姐说了,这次察哈尔部好像是铁了心,想打下鹰嘴沟,火炮都带了两门过去。”
香寒焦急地继续传达塔娜的话:“我家小姐还说,你虽然瘦弱,但她认你是个英雄,如果有来生,她愿意嫁给你。这一世,她只能陪着鹰嘴沟同生共死了。”
香寒能逃出来,塔娜一样也可以的。可她没有出来,履行着自己作为鹰嘴沟首领的职责。
香寒其实还有一件事没有说,就是塔娜嘱咐她代替塔娜伺候好胡广。不是她不愿意说,而是这种情况下,香寒心中全是担心,担心鹰嘴沟的安危,担心叫天军的处境,无法说出有关自己的事。
前有虎,后有狼,叫天军的处境可谓是异常危险。稍微不慎,叫天军怕是要在草原上全军覆没了。
围着的首领们,没有例外,一个个的脸上都是担心和焦虑,转头看着胡广。
“公子,你领着骑兵营快走吧!我带着步军挡住他们,有这么多物资吸引着他们,你们应该能逃掉。只要公子你在,我们叫天军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胡汉三忽然一脸肃穆,认真地建议道。
其他首领一听,有的沉默了,也有的马上跟着说道:“对,公子,我们等着将来您给我们报仇!”
如果按照胡汉三说得这么做,骑兵营确实能有很大的机会逃出生天。可这也意味着,叫天军中剩下的步军和老弱都将落入卜石兔的手中。
他手下前后死了那么多人,而且他对自己的手下性命都可以无视,那这些被俘获的叫天军将士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胡汉三他们的声音比较响,周围刚有从车上下来的老人孩子也都听到了。武老伯就是其中之一,他没有丝毫犹豫,马上诚恳地大声说道:“公子,您就快走吧!只要您能走得了,我们死而无憾!”
“对,公子,您快走吧,我们死而无憾!”周围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或者是步军,很多人不约而同地大声附和武老伯,大声地表态,语气都很决然。
胡广神情激动,扫视着慢慢围过来的人群,不管先前是否有犹豫,此时所有人的表现都是一样。带着一份真挚,一份庄严,一份认真,一份深情,凝视着自己。
谁也不想死,可在这生死关头,面临抉择的时候,他们把生的机会给了胡广,他们的领袖,自己则选择了赴死。(未完待续。。)
255 生死与共
ps: 感谢rabit2011、good的捧场,谢谢!
此时此景,胡广反而冷静了下来。两世为人的经验告诉他,越是危险的时候,就越是要冷静。
他缓缓扫视着眼前这一个个不是亲人的亲人,忽然大声地说道:“大家的心意,我胡广心领了。但我胡广是叫天军的首领,也是革命党人,绝不会抛下你们逃走。我说过,不抛弃,也不放弃,这是我们叫天军的宗旨。”
“我未来的老婆塔娜,她不也是放弃了生的机会,回去和鹰嘴沟的同伴同生共死。难道我胡广一个大老爷们,连女人能做到的事情,我都做不到么?将来我还怎么娶塔娜过门,总不能让她鄙视一辈子吧?”
谁也没想到如此严肃地场合,胡广却忽然说出了这么一段话。那些没有思想准备的人,就比如香寒,脸上挂着感动的泪水,在这一瞬间却“噗嗤”一声笑了。现场的气氛随着这些笑声,为之一松。
胡汉三也如是,不过马上感觉不对,赶紧收住笑声,还待再劝时,胡广却已斩钉截铁地宣布道:“我胡广绝不会独自偷生,大家也不要慌,等我再想想办法。”
叫天军的将士熟悉自己的领袖,他一旦做出了最终的决定,谁都不能改变。因此,他们见事已至此,便没有人再劝,一个个神情激动,注视着公子。
胡广转头看看身后远处那卜石兔的军队,见他们好像还没有动静,正在处置那些放回去的俘虏。
他忽然心中一动,再次问站他面前的香寒道:“你把察哈尔部族的军队和鹰嘴沟的地形都详细给我说说。”
虽然不知道未来姑爷想干什么,可香寒还是马上把自己知道的情况给胡广详细说了一遍。这期间,胡广还不时发问。香寒则再解释,甚至莫大叔也上来插几句话。
慢慢地,一个死里逃生的方案在胡广的心中慢慢成型。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至少有这么一条路可走。
胡宽等人看到胡广的脸上露出一种自信的笑容时,他们一个个心中很是诧异,难道公子在这种绝境之下。竟然又有法子能逃出生天了?
还没等他们问,胡广就已经开始下命令了。不一会,领到命令的叫天军将士便马上开始行动了起来。
在一辆带蓬的马车里,躺着几个受伤的叫天军将士,其中张狗子也在里面。
他在第一次的战事中被蒙古骑军捅了一枪,虽有皮甲护身,却还是在小腹留下了一个伤口。护理连的人告诉他,如果运气好,这伤口还是能愈合的。但以后可能没法干重活。
一开始他的情绪有点低落,正是叫天军用人的时候,自己却帮不上忙了。
这过去了几天,张狗子的情绪才慢慢好转。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伤口确实在慢慢愈合,如果没有意外,最多半个月,至少表面的伤口就会没事了。
眼下这种前有虎后有狼的处境,众人要求公子撤离。公子却要和他们同生共死的事,也都有护理连的人给他们讲了。张狗子急在心里。却又无能为力。
车篷里正沉默的时候,帘子忽然掀开,几名叫天军将士的脑袋伸了进来,其中一人对他们抱歉地说道:“这辆车要另作他用,我们把你们抬到其他车上去。”
张狗子认得那人,是炮兵连的兄弟。他有点好奇。炮兵连的兄弟不是有自己专门的偏厢车,用于开炮的么,怎么还要这带蓬车干嘛?
他一边配合着转移,一边把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
那炮兵连的兄弟也不瞒他,当即回答道:“公子想出了一个办法。准备用火牛计。在这带蓬车里装上易燃物和炸药包,如果那些鞑子再冲过来,就让他们好受。”
“我们也准备用这火牛阵和没良心炮开路,冲进鹰嘴沟去。只要不在这草原上,来多少鞑子我们都不怕。”
张狗子听得连连点头,就算再没见识,他也是听说过火牛计的。公子这计策,还要用易燃物加炸药包,威力肯定要比那火牛强。
不过当他转移到另外一辆车时,忽然回过神来,当即又问道:“兄弟,在这草原上用火牛阵,那马儿能听话地往鞑子堆里冲么?”
那人很忙,他正急着走,略微有点不耐烦地回答道:“公子说还不一定能用上,但前面还有察哈尔部族的人挡着,反正有备无患,用总比不用好。”
说完之后,他就急忙走了,留下张狗子自己在那想着这事情。
叫天军很快又重新开拔,这一次,不再吝惜畜力,能多快就多快,一直往鹰嘴沟而去。
而胡广则坐在后面的一辆车上,用望远镜盯着卜石兔的人马。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也已是知道自己这支人马,是和鹰嘴沟一伙的。卜石兔正在下着命令,调兵遣将准备把叫天军一次拦下了。
果然,没过多久,两支各一千人左右的军队离开卜石兔的中军,开始绕圈包围,而卜石兔自己,也带着剩下的骑军从叫天军的身后开始缓慢加速。他们是想三面一起夹击叫天军,一举歼灭叫天军。
胡宽等人看到这一切,很是紧张。这么快就要全面攻击干嘛,就不能再等等么?
“快,焚起浓烟!”胡广没再犹豫,马上下令道。
很快,一股浓烟从叫天军的一辆车上冲天而起,直上云霄。就算是再远,也能看到这股浓烟。
卜石兔的人马显然搞不清楚叫天军想干嘛,呼唤援军?鹰嘴沟的人就是全体都出动,那也没多少人,能援个屁!
不过这异常的举动还是迟缓了卜石兔人马的进攻,两侧绕道的骑军怕叫天军又出诡计,都派了人回去征求卜石兔的指令。
“呜呜呜”地牛角声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响起,夹在寒风的呼啸声中,显得有点苍凉。
那两支蒙古骑军一听,便不再犹豫,重新开始兜圈,追赶正在迅速往前逃的叫天军,看准时机,准备三面一起夹攻。
胡广见此,心中一声叹,下令“火牛阵”准备。与此同时,他还是有点心有不甘,用望远镜扫视前方,希望能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情景。
“公子,张狗子说一定要见您!”一个声音忽然在胡广的身边响起。(未完待续。。)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