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轮回中等你啊……
我是一棵梧桐树,一棵参天的梧桐老树,
往事依稀,最终只留下我站在雨中,在清冷的午夜,穿过夏商西周,春秋秦汉,魏晋风流……
第476章 番外…焦尾琴3
然而有一天一个男子站在了我的身边,唤醒了我的沉睡。
他说梧桐,你可还记得我?
我不记得他,事实上我忘却了许多的人和事,一直一直,一叶一叶,在这干涸的槐江江岸,只有我披着木香,站了一季又一季。
他说,我是那条小龙,我回来了……
槐江的龙神于我来说是遥远的梦,就像她的笑容和女子悲戚的长鸣。
原来我还记得,还能记得。
风音迷离飘忽的目光,周身的大火,她仰天一嘶,神灵散去,生命尽化,
她说,英招,为什么,为什么不怨我?是我的错啊,我的错!
我天真的以为嫁了他,真的就能救你,可想不到,想不到……
据比,我的哥哥,我在烈焰中诅咒你,诅咒我自己,永生,永生,绝不相爱,否则……
五色玲珑花和朝雾之间架起了一翩彩虹,七色艳光流转。
龙族的少年渐渐远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泪光迷离。而我只是一棵树,一棵经历了太多的老树。
直到有一天,有人在我耳边说:诗经云: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于是我告别了千年的泥土,开启了另一段温柔的时光。
以桐为琴,清真音美。我在千年的月色里无尽低徊,让夜凉如水的路上撒落芬芳。
是的,我成了琴,一把焦尾琴。
我是一把琴,一把焦尾琴,身上有前世火焰的斑驳。
琴音响起时,风回曲水,声声都是我对她的思念。
千年中,我辗转于人手,不论低斟浅饮的小聚,或飞盏酩酊的盛宴,都不再有她婀娜的身影。
于是我又睡了,夜色沉默,我回归梧桐该有的寂寞。听她在记忆里轻唱:梧桐轻轻,月夜繁星老。琴弦轻轻摇,抖落几许年少……
我是一把琴,一把沉睡了千年的焦尾琴。
再一次醒来,是因为男子拨痛了我的弦,我瞪着他笨拙的手指,听他不住的央求。
大爷,您就卖我吧,我家娘子是这个世界上,最懂琴音的人!
于是此后的数日,他对我悉心地照料远远超过男子该有的粗犷。
我细细看着他的眉眼,竟然看到了与她的相似,难道,这就是我等了千年的人吗?
我是一把琴,一把寻爱千年的琴。
乐音从她雪白的指尖流出,我惊觉,这便是我恒久的归宿。
原来,他们早已相遇,原来,他们早已相爱。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琴身上斑驳的伤痕也在月下泛起淡淡的清辉。
然而却是不对,为何,他们眼中,失了彼此曾经深信不疑的眼神……
我是一把琴,一把寂寞的琴。
我睡,我醒,深的夜色里,依然记着梦里静静屹立的梧桐,以及它们萧萧坠地的姿势。
它们的枝伸向风中,叶萧萧落。无边寂寥,就像此刻在木屋中静静沉睡的我。
我不断回忆,回忆与他们的惊鸿一瞥。
那个深夜,他寂寞的微笑,抚摸着她滑如丝帛的发。
于是我分不清我到底爱谁,是他,还是她。
只因为记忆中都是他们的身影,他们的欢笑,他们的泪。
第477章 番外…焦尾琴4
我想,我大概只是爱上了一个故事,而已……
我是一把琴,一把尘封的琴。
再次见他已隔数年。岁月淘沥出他的坚毅,也淘沥出他的锋芒。
如今的他不再是槐江岸边与世无争的女神,他只是个人,一个有野心也有欲望的人,他完成了他的梦想,却在轮回中忘却了梦想。
我只是一把琴,一把不能言语的琴。
琴音不能唤起他的记忆,亦不能阻止他的欲望。
月色中,他与我静静相伴,想着那个曾经拨动琴音的女子,听他在晨雾中忧伤地叹息。
我心痛,琴弦无风而颤,他惊觉,细细看她曾坐过的地方。
我想说:和她走吧,氤氲的风,缥缈的云,你们应去的,是槐江……
人间的夜,无论过去多少年,永远是美丽的。琴声响起的时候,她又坐在了这里。
此时已过了数年又数年。
而我依旧是一把琴,不曾衰老,不曾改变,一把历经千年的焦尾琴。
他说,这是从桃花坞带来的琴,你最喜欢的,还记得吗?
桃白的指尖挑动我的琴弦,她又怎会不记得?
若已忘却,眼中又怎会有落寞的悲伤。
我不知道这一世是怎样的故事,只觉得如今的两人多了只争朝夕的欢愉。
他们在情感的漩涡里甘愿浮沉,忘记了最初的相识,也忘记曾经的桃树粉白还是青绿。
而我却看到那岁月就好比花开花谢,美的并非亘久,剥去温情的外壳,露出彼此的寂寞,仿佛落花声里,春衫澹澹,长歌泠泠……
我只是一把不能言语的琴,知音已逝,空伴着琴室萧瑟,一晃数十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陪伴我的只有他的寂寞和布满风霜的容颜。
如今的他,不会再有桃花坞时“纵然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的感慨,
而那眉如远山的女子,也终归不安于宿命的落定。
其实这世间的人都不明白,爱是牺牲,是给予。
如若不是,又怎能在磨难与艰辛里坚固地支撑起一世的美丽?
最美的风景不过是携手相伴,一起走到倦了,会有一泓清澈而宁静的湖水,就像曾经碧波的槐江,能让心享受停泊下来的宁静与安然。
可这样简单的道理却往往只在生命的最终才能堪破,才会心伤。
桃花坞的屋檐下想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嗒,嗒,嗒,一步一撼。
花开满山,映红了夕阳,他抱着我坐在屋内,看窗外枝枝丫丫,忆起曾经木格雕镂的西窗。时光在轻轻的叹息中缓缓转动,如今却独留下我和他在夜色里。
命运的轨道绕过一个曲线,还是回到了原点。
就像那年的槐江,参天树林中小树,她抚着我的枝干轻轻哼唱: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身躯顺着清亮的溪流缓缓而下,我又一次与他离别,汇入浩淼的雾江。
只是不知道,下一世……
又是怎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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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故事
静安寺的烟火气飘飘渺渺,伴随着竹香氤氲,高僧讲完拿起手边木鱼轻轻地敲着,对面高大的男子状似疑惑地问道:“既然昭帝已认定她跟人私通,为何数年后又要再立她为后?”
高僧幽幽道:“那是想借婚礼引出简穆塍,要知道当年他利用摄魂术在西泽一带不断地骚扰驻军,使得昭帝头痛不已!”
“那简穆塍来了吗?”
“自然是来了!”
高僧轻捻胡须,思绪幽怨,叹息道:“简穆塍明白,如果自己不来,简立后的当日便会被废,昭帝当年让人同时拟了立后、废后两本诏书!”
“这……太残忍了……”
男子听完忿忿,高僧心弦微动:“当年简随他回宫,从皇后一级级被贬至婢,最后屈身浣衣殿,这期间她可谓尝尽了悲苦,其中简穆塍多次派人潜入皇宫都未能将她救出,所以在得知昭帝要在普天之下羞辱简的那一刻,简穆塍终于放弃了,不过是一条命而已,他不忍再看到心爱的人遭到如此毁灭性的打击,所以他选择独自前往都城!”
“这简穆塍还算是个至情至性的人!”
男子喃喃,高僧长叹,男子独自思索了许久,复又问道:“那箭又是怎么回事?”
高僧紧闭地双目不断地轻颤,似乎想掩饰自己的痛苦:“昭帝祭天的那一箭是老衲射的!”
男子听完似乎并不惊讶,只是了然一笑,起身恭敬地作了个揖。
“那辛……前辈!”
听到这四个字高僧意外地睁开双眼,一只瞳孔内金亮的暮色竟与眼前的男子如出一辙。男子蹲下身子失礼地撩起他的袖腕,手腕处一个“东”字深深烙印在肌肤里。高僧正欲收回手,谁料那男子捋起自己的袖腕,右臂手肘处竟是一个相似的“东”字!
“你!”
高僧惊诧地看着他,正欲说什么,男子已经站起了身,阳光中,他暗金的发色泛着灿烂的微光,不等高僧言语,他已然转身,立在在静安寺的山头,脚下是新兴的丰都,虽没有前朝的繁荣,但也是一片欣欣之景,隔了许多年,人们依旧互相转述着昔日的胜景,那波光粼粼的赤水,和矗立在赤水边的天都城,早已是可望不可及的昨日辉煌。
男子伸出手看着手中的覆海,阳光下,蓝光耀眼,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只晶莹剔透的月魄冰镯,光晕流转,那圈口在那辛迷离的眼中划下一道圆满的线条,最终落在他苍白的掌心:“前辈,这是我母亲的东西,她……想见你!”
高僧猛然一震!身躯抑制不住的轻颤起来,男子微微一笑,低声道:“朕也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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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德元年
贝阙珠宫,碧瓦朱甍,天都帝阁占星堂内四大长老齐聚。星相异变,东隐有赤星现世。
“所谓赤星,亦正亦邪,正可润泽百川,邪可祸乱于世,依老夫看来,如今天下狼烟,实乃不祥之兆啊!”沙长老担忧地看着占星盘,一把坠地的胡须随夜风轻舞。
“非也!依我说,如今天都帝位形同虚设,此星亦可为帝王之星!”他身边的尘长老满不在乎地摇着胖胖地脑袋,浑然不知惹怒了身后向来严肃的星长老。
“休得胡言,新帝继位,正是继往开来之际……”正说到一半,一旁正忙着看星盘的月长老突然惊呼起来:“快来,快来!”
沙长老和尘长老赶忙聚集到星盘旁,但见赤星旁一颗伴星冉冉映现,与赤星紧密相依。
“这……”三大长老面面相觑,此等奇观千年不遇。
“赤星雌雄同株,乃龙凤临世之兆啊!”沙长老突然高呼起来,众长老皆显狐疑之色,突闻帝阁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什么龙凤临世?一派胡言!”来者一身白袍,长须高额,一身尊贵之气,三长老见了他都微微行礼。
“星长老,是赤星,是赤星啊!”
月长老指着星盘不住地颤抖,星长老皱眉上前观看,旁边的沙长老嘟囔着说:“会不会和那灭族的事有关……”
话未说完被星长老狠狠瞪了一眼,只听他瓮声瓮气地说:“谁说是灭族,不过是贼人盘踞的小山寨罢了!”
听闻星长老这么一说,三大长老立刻噤声,将不安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而星长老看着不算旋转的星盘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不久,五陆民间谣言四起,连各国的小村庄都开始流传唱这样一首童谣:
天下乱,赤星璨,雾江岸,雌雄伴,花溪畔,龙凤谙……
第479章 千乘候1
仁德六年
南阳,千乘候府。
它的主人是整个天都大陆最尊贵的女子,出身最显赫的世家,袭封千乘候;年纪虽小却战功赫赫,力敌西泽兽队,威震天都。然而,她的心思也是最难猜的。有说她是南阳的大忠臣,处处钳制万俟延,保护了不少忠臣义士;也有说她和万俟延一样,并列南阳二害。原因无他,为了一条通向北里的无用道路,连年用兵;耗费巨资,往来巡防。多少好男儿抛妻别子,死在这条无用的道路上!
至于……她究竟长相如何,年龄几何,人们似乎忘了……
“即墨……救了她?”略微有些低哑的声音还透着一丝稚嫩。午后的阳光穿过葡萄架,照在一个玄衣劲装的少女身上。少女约摸十七八的样子,袖口和领边滚着的金丝云纹暗示着高贵的身份。玄色,天都贵族品阶最高者方能服之。唯三代世家以上,才可以天子之金饰以服饰之上。
接过婢女呈上的湿巾,顺手把宝剑扔给旁边一个俊美阴柔的少年。一边擦脸,一边转向报信的人,低低的询问着。声音里,透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压抑和沉郁。
报信的人是个朝官打扮的年轻人,和怀沙差不多的年龄。高瘦的身架,套着绯红的袍子,雪白的领子衬得面如冠玉。朗朗星目,偶尔睁开,烁烁有神。不过,这双眸子似乎总是半开半闭……
“是啊,消息是这么说的。”。那人一边说话,一边倒在架下的软榻上,扯乱严谨的衣领。顺手捻起一个李子,扔给一旁阴柔的少年说道:“诺郎,帮我剥开。”
被称作诺郎的少年不过十六七的年纪,不满的瞪了一眼绯袍青年,不情愿的接过李子,亲密的躲到少女的身后。
少女皱了皱眉头,问道:“世都,即墨不是发誓要杀她么?若是留下,将来不知道要为南阳生出多少事端!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绯袍少年是南阳新贵,左相的幺子,千乘军中威盛将军左世都。看他懒洋洋的样子,谁也想不到,到了校场还是一员猛将。左相家族曾经出了两个兵马元帅,也算是家学渊源。只是,这个左世都嗜睡如命,辕门点卯几乎没有准时过。怀沙治军虽严,却似乎不太管他。知情的都知道,当年争夺千乘军统帅权力的时候,左世都曾经栽在怀沙手里,后来在即墨的斡旋下,虽然言归于好,怀沙却不太管他了。
世都单手支着身子,伸长了脖子,诺大的身躯软软的趴在榻上,好像一只长长的懒虫,等着诺郎来喂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东隐王女可是倾国之姿。说不定……”
下面的话没有说,睡意蒙蒙的眼睛似乎看了一眼怀沙。诺郎恨恨的递上李子,不甘不愿的送过去。
左世都懒到家了,张开大嘴,等着诺郎来喂。怀沙扫了一眼,继续想着心事。
李子长的非常好,又大又圆。诺郎诡异的一笑,猛地一送,竟抵住左世都的嘴巴,塞得满满的。这才站起来笑嘻嘻的说:“唉,我这手啊,只有见到公主才会干活。别家的只能担待了!”宽广的大袖轻轻一挥,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躬身作揖告退。
第480章 千乘候2
“啧啧啧,怀沙,你说他真是男人么?”左世都拿下李子,看着诺郎摇曳多姿的背影忍不住赞叹,“瞧被你养的,若是外面的女人看见了恐怕都得羞死!”
怀沙尚未成人时,南阳传言纷纷,都说国主有意纳她为王后。可是,在她十五岁生日时,国主送了她的一份“大礼”……一个妖艳无匹的男人。所有的谣言不攻自破,国主对怀沙宠爱有加,还收为义女,册封南阳长公主,千乘候府炙手可热,连右相万俟延都要退避三舍。
只有一次,右相似乎多喝了些,无意中说了一句:“哼,还不是看在那个女人的份上!”事后却矢口否认,绝口不提。
彼时,诺郎尚年轻,曾问过怀沙。怀沙也是一头雾水,不知因果。国主因何待她与众不同?心里隐隐有个影子,但是年幼的她还无心去探究。
不过,从此以后,怀沙身边多了一个叫做诺郎的美丽侍从。
“世都,你不是也学那帮纨绔养童子吧?”怀沙皱着眉头问道。
回答她的是一串爽朗的大笑,震飞了院中珍禽:“怀沙,你也太无趣了!”
第二日朝会,即墨和迎亲的队伍依然在路上。
国主怀抱宠妃,笑嘻嘻的坐在宝座上,旁若无人的调笑。
怀沙躬身奏道:“国主,北里国内乱,微臣等商议加强监视互市城关,以免叛匪流入,影响两国交好。”
老国主好像没有听见,干枯的爪子正忙着在宠妃的衣服里钻来钻去。如姬咯咯娇笑着胡乱的扭着身子,来回之间,衣领洞开,竟然露出雪白的半乳。
老国王一愣,如姬吓得正要遮拦,却被挡住。只听老国王干涩的声音在大殿上嘎嘎响起:“许大人,你说此物可美?”
怀沙偷眼一瞟,国主竟把如姬的整个胸脯脱了出来,明晃晃的甚是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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