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泽作者:落颜清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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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泽作者:落颜清亭-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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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我都能扫地了,你还担心什麽。”靖朴放下扫把,在桑羽面前站定。他淡淡的笑著,伸手搭上对方的肩膀。
  
  “小羽,谢谢你,我永远感激你为我做的这麽多事情。”
  
  桑羽挑眉,却掩饰不住眼底的笑意:“再这麽客气,我可是不理你了。”他看著靖朴瘦削苍白却很精神的面孔,心有所动,於是伸手抱住了对方。
  
  “我们过两天要出远门,我知道你是怕我分身乏术担心你。但是答应我,在我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到一个更健康的你。”
  
  靖朴点点头:“我知道,你只管放心,我不会乱跑了。”
  
  桑羽离开之後,靖朴将带回来的东西收拾整理一番,想起那件想拿却没有拿回来的物件,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窗外的天气阴沈,漫漫烟云犹如他的心情一般漂浮不定,不,应该是已经尘埃落定了。靖朴坐在沙发里向外望著,随後低头轻轻道:“宝贝啊,恐怕你的生日,等不到春天了。”
  
  靖朴耐心地等了几天,终於感觉到了时候。下腹原本隐隐的涨痛演变成紧缩的疼,他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眼中含著无限深情可也极度冷漠。
  
  窗外的天光渐暗,靖朴出了一身的汗,已经到了不得不蜷起身体咬住被角的地步。他颤抖著翻出一张白纸,在上面潦草写了几句话,而後胡乱地塞进床头柜。靖朴在昏沈中醒醒睡睡,似乎已经不太记得的痛了多长的时间,只是感觉那间断性的痛楚比失去第一个孩子的时候要深重得许多。
  
  也许,那是它在呼唤著他呢。
  
  靖朴从被窝里挣扎著爬出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两口糖水,忽然枕旁的手机铃声大作。靖朴手里的水撒出去许多,他扭头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无力般的倒在床上。
  
  最近骆奉泽总是寝食难安,他想要去找靖朴,可是害怕看到他惊惧仇恨的目光。他终於明白当时还在自己身边的杜靖朴,究竟怀著怎样的心情来承受一次次的折磨。
  
  他曾经鼓起勇气去过靖朴的家,可是无人应答。桑羽的住处他是知道的,只是对方的态度令他望而却步。所幸他从桑羽的嘴里套出了话,得知靖朴除了腰上的伤,别处都还正常。而当奉泽拼著即使挨打也要见靖朴一面的相法去桑羽家的时候,那里亦是大门紧锁。
  
  当奉泽再次抱著试一试的态度来到靖朴家门口,拨了他的电话,曾经一直关机的手机竟然接通了。门前的种种迹象表明他已经回来,奉泽心跳直线加快,不厌其烦地拨著靖朴的号码,直到最後,对方终於按下了通话键。
  
  “靖朴?你在家吗?”奉泽小心翼翼地问,却只听到对方紊乱的呼吸声,“我现在在门外──你别怕,如果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进去的。。。。。。我只想跟你说一些话。”
  
  “说完就走吧。”靖朴的声音沙哑,听起来很疲惫。奉泽担忧道:“你身体还好吧?怎麽这样累?是不是发病了?”
  
  对方不再回答,只是好像将话筒捂住了,连呼吸声都听不真切。
  
  奉泽等了片刻,便继续道:“我一直都想找你,可是我不敢,你肯定也不想再见到我了。我。。。。。。觉得很痛苦,因为之前对你所做的一切,恐怕这辈子你都无法原谅我。靖朴。。。。。。”
  
  奉泽的头抵在门上面,难过地皱著眉头。楼道里面很冷,穿堂而过的寒风似乎将身体都冻透。他声音颤抖道:“对不起,我曾经愚蠢地认为是你害了我的父母,对不起,我怎麽可以这样想你。。。。。。孟延在你们见面时向你的咖啡里下了药,才会令你发了那麽严重的病。我想我必须让你知道真相,可是也许你会更加的恨我。。。。。。靖朴,其实我、我。。。。。。”
  
  奉泽很想说爱他,可是终究无法说出口。在这个时候,爱与不爱其实已经毫无意义。就在他支支吾吾的时候,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吟。
  
  靖朴早就没办法把持住自己的声音,连手机都落在了一边,阵痛将他折磨得双眼发黑,在早已经昏暗的室内更加看不清楚周围。
  
  “靖朴,你到底怎麽了?别吓我啊!”手机里传来奉泽焦急的声音,靖朴忍著痛,抖著手挂断了电话。
  
  奉泽在门口踌躇许久,还是下决心进去看看。若是靖朴发生了什麽事情,恐怕他要後悔终生。他掏出备用钥匙开了门,玄关与客厅一片昏暗,奉泽走到靖朴的房间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靖朴,你在里面麽?”奉泽其实早已经听到门内的声响,却还是忍著冲动等在门外。
  
  靖朴暗哑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害我害得还不够吗!”
  
  奉泽吓了一跳,他从未听到靖朴说过这样狠的话,即使他觉得自己被骂得还不够厉害。可是那声音里隐隐含著的痛楚,奉泽却也听得七分真切。他还是忍不住推开门,打开了灯。
  
  靖朴裹著被子蜷缩在里面,背对著门口的身体不停地颤抖,奉泽喊著他的名字扑上去,却被对方一把推开。
  
  “你走开!我不需要你,带著你的同情心滚!”靖朴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黑发湿乎乎地黏在耳边,显然已经疼了很久。
  
  “我不走,你都这个样子了,为什麽不喊人?”奉泽焦急道:“我送你去医院!”
  
  “不去!我不去!”靖朴将脸埋在被子里,手指死死地攥著床沿。
  
  奉泽也来了气,吼道:“我绝对不会眼睁睁看著你在这里疼成这样,告诉我为什麽不去?”
  
  靖朴的表情有所松懈,睁开眼看奉泽,灯光照耀下的眼睛里光华流转:“我要生了。”他轻轻道:“奉泽,不要送我去医院,孩子的位置已经很靠下了,会有危险。”
  
  奉泽哪里懂位置靠不靠下有什麽危险,只是本能地相信了靖朴的话,他想打电话叫医生来,没想到靖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手里的手机夺了过来摔在墙角。
  
  奉泽坐在靖朴的床边惊呆了,等到他反应过来,靖朴又开始了一轮阵痛。奉泽心疼无比,脱了外套掀开被子想要抱住靖朴,却看到他的身下早已一片湿漉漉的痕迹。
  
  “脱、脱。。。。。。”靖朴倒抽著冷气,手指揪住下身穿著的裤子。
  
  奉泽不发一语地将他染著红色液体的家居裤脱了下来,靖朴上身穿的依旧是那件自己送他的毛衣,早已被汗湿透,奉泽也想将它脱掉,靖朴却攥住了他的手指。
  
  “冷。。。。。。”靖朴喃喃。
  
  “好,不脱。”奉泽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尽量将靖朴搂得舒服一些。他极度後悔为什麽不看一些关於生产的书,总不至於到了现在什麽也不会做,只能任靖朴独自挣扎。
  
  靖朴缓过几波阵痛,枕著奉泽的胸口大口喘气。奉泽伸手轻轻摸著他的肚子,默默地抚慰里面的孩子,不要给他的父亲带来更多的折磨。
  
  靖朴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挣扎著要起身。奉泽扶著他跪在床上,两手支撑著靖朴的重量,每当疼痛来袭,他都要紧紧地搂住靖朴,企图能替他分担所有。
  
  趁著疼痛间隙,奉泽让靖朴扶著床头,自己飞快地跑去冲了一杯红糖水,一口一口地喂给靖朴。靖朴也知道这样可以补充体力,努力地让自己咽下去。可是当痛楚来袭时,他还是将喝下去的水又呕了出来。
  
  “它顶得。。。。。。难受。”靖朴不停地咳嗽,一张苍白的脸变得通红。
  
  奉泽只得作罢,眼眶通红。“你告诉我,怎麽才能不这麽痛?你看你,嘴唇都咬成这样,来咬我的肩膀啊。。。。。。求求你,别再伤害自己了!”奉泽不停地说话,托著靖朴的脑袋吻他的额头。
  
  “奉泽,其实我不想。。。。。。不想──”靖朴将额头搁在奉泽肩膀上,眼泪扑簌而落,又痛又苦地紧紧搂著奉泽。
  
  “不想什麽?乖啊,孩子很快就能出来,不会再痛了!”奉泽以为靖朴是疼得不想生了,哽咽著安抚,细细地吻他的耳朵和头发,手臂却有力地托著靖朴,支撑著他愈加无力和沈重的身体。
  
  靖朴紧闭著双眼不再说话,腹中的疼痛已是如刀如锯,直把他割得几欲昏死过去,可是心呢?心好像比身体还要痛,为什麽骆奉泽会回来找他,为什麽偏偏在这个时候?!他舍得或者不舍,又与别人有何关系!
  
  “啊。。。。。。”靖朴忽然低低的一声惨呼,剧烈地颤抖了一阵。奉泽顺著他的目光低头去看,床单上面滴滴答答落了数滴嫣红的血,奉泽心痛如绞,急道:“我扶你躺下吧,你这样撑著血流得更多!”
  
  “不行。。。。。。不。”靖朴脑袋抵在奉泽颈窝,艰难地摇了摇头。他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以抵御这从未受过的痛,可是一旦身边有了人陪伴,那脆弱便如细微的灰尘,悄无声息地钻入身体每个角落。




二十六

  奉泽毫无脾气地环住他的腰,看到靖朴伸手从背後向下面探去,他顺著他的手臂摸过去,那里一片温热黏腻。奉泽鼓起勇气,将手指伸进穴口,在指尖所能触到的最深处,感觉到有湿滑的阻碍。
  
  “靖朴,孩子!我摸到他了!”奉泽狂喜道。
  
  靖朴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收回手臂环上奉泽的脖子,带出来的血将奉泽的领口染得鲜红。
  
  “他的位置不对。。。。。。”
  
  靖朴接下来的这句话又将奉泽的心坠入谷底,奉泽颤声道:“难道我摸到的是他的。。。。。。”
  
  “本来应该是头先出来,不过他只是臀部和小腿在下面而已,”靖朴大口喘著气,却肯定道:“没事,我可以的。”
  
  奉泽心神已乱,但是他怎麽可以比靖朴还要脆弱?如今大人与孩子的安危,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啊!奉泽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刺痛令他清醒许多,他忍不住问靖朴该怎麽办。
  
  “奉泽。。。。。。你答应我。”
  
  “什麽?答应你什麽?”奉泽端详他抬起来的眉眼,忍不住地吻上去。
  
  靖朴痛得直抖,却还是抬头将嘴对上奉泽的唇,声音里带了哭腔:“你先答应我。”
  
  “我答应你!不要哭!”奉泽轻轻咬著他的唇,焦急且心疼道。
  
  “呼。。。。。。孩子。。。。。。还不到八个月,生下来。。。。。。马上送到医院。”
  
  奉泽惊得浑身僵硬,“马上?你怎麽办?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我是大人,可以等。。。。。。孩子不能等!”
  
  “好好,我听你的!”奉泽知道孩子对於靖朴有多麽重要,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恐怕此生靖朴都不会再看他一眼。可是他转念想到,为何靖朴会早产?必定是受到那天打在腰上的伤的影响。他低头看靖朴的肚子,却如正常临产妇人一般大小,难道是孩子太大了?奉泽胡思乱想中,冷不防感觉靖朴的全身都瘫了下去。
  
  靖朴忽然用一只手掐住腰,紧紧地闭著双眼。奉泽知道他的腰早就受不了长时间的跪姿,便自己靠在床头,将靖朴抱在怀里,分开他的双腿牢牢固定住。
  
  “啊──啊。。。。。。”靖朴靠在奉泽的胸口,腰腹部和下半身疯狂地叫嚣著疼痛,终於冲破了他可以承受的极限,他嘶声喊著奉泽和桑羽的名字,不住地挺动挣扎。
  
  “我在这儿,靖朴,我在这里!”奉泽在他耳边温柔地呼唤,换来靖朴片刻安静的凝视。那眸子里怔忪的目光穿透奉泽,落向未知的虚空。
  
  靖朴沙哑著声音说:“我恨你,我恨骆家。”
  
  “我知道,对不起,”奉泽痛苦道:“我知道你没办法原谅我。。。。。。”
  
  “不原谅。。。。。。”靖朴扬起脖颈呼出一口气,手指无意识的地胡乱抓挠,直把奉泽的手背和胳膊弄得伤痕累累。
  
  “好,不原谅。”奉泽回答,依旧将手臂伸给他攥著握著,心早已痛得麻木。
  
  “奉泽,忘了我。。。。。。”靖朴的泪滑过鬓间,“不想。。。。。。再与你有关。。。。。。”
  
  奉泽的泪也如雨般而落:“忘不了,这辈子都忘不了。”
  
  “你要什麽。。。。。。都拿去啊,我什麽都不要──”
  
  “我只要你。。。。。。”奉泽喃喃道:“可我没有资格,我知道。”
  
  靖朴痛苦地摇头,然後拼尽力气向下推挤,下面被撑得胀满,伴随著被撕裂的疼痛。奉泽也了解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在靖朴的腿间甚至已经隐隐看到胎儿带血的小屁股。
  
  “靖朴,再用力,孩子很快就出来了!”奉泽与靖朴十指相握,掌心传来灼热的温度,伴他度过这最艰难的时刻。怀里的身体剧烈地颤抖,奉泽的手指被靖朴攥得生疼,不停地在他耳边鼓励打气。忽然靖朴松了他的手,扶著自己大大张开的两腿,奉泽会意,伸手摸到了那个湿滑的小身子。
  
  “轻一点,奉泽。。。。。。靠你了。”靖朴靠在奉泽的胸口,眼睛定定地看著对方。直到奉泽摸索著从他身体里将小东西完全拽出来,靖朴始终咬牙不发一语。
  
  奉泽将靖朴轻轻放平在床上,不知所措地抱起他腿间的婴儿,他用布巾擦去孩子脸上和身上的血,在靖朴的吩咐下剪断脐带。是个男孩,孩子的身量很小,几乎不哭,浑身泛著缺氧的紫色。
  
  靖朴闭著眼拽过被子盖在身上,无力道:“我听不到他哭,快去医院。”
  
  奉泽也极度担心怀里的孩子能不能活下来,胡乱地用布单裹起婴儿向门外跑,忽然听到身後传来低低的声音。
  
  “奉泽。。。。。。你会爱他吗?”
  
  奉泽心疼地揉靖朴的头发,“我会!我会爱他胜过自己!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你先好好休息,我马上回来!”
  
  “我。。。。。。也爱他,”靖朴没有血色的脸上出现一丝温柔,“快走吧。。。。。。快去救他。”
  
  奉泽看著靖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胡乱地吻上他的唇,片刻後抱著刚出生的儿子冲出了房间。
  
  窗外依旧是浓重的夜色,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罢了。靖朴安静地躺在床上,腹中的疼痛却丝毫未减。可是已经没用了,他已然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回声了。就这样吧,靖朴耐心地闭上眼,四肢已经冰凉麻木。
  
  可是不知道是谁的脚步声,又悄悄地响起在耳侧。靖朴诧异地勉强睁眼,却看到一个不速之客站在门口。
  
  “你别吓到了,我只是偷偷跟著奉泽来的。”孟延的精神颓废,身後默默地站著两个陌生人。
  
  靖朴只是安静地看他,不曾流露害怕或者其他神情。
  
  “我知道你刚生了孩子,还看到奉泽带著他离开了。我只想问问你,和他还有没有可能。。。。。。”孟延蹲在靖朴的床边,一脸绝望。
  
  靖朴冷冷地闭上眼,将脸扭到另一边。
  
  “小延,还跟他说什麽好话,老大说过,该除掉就除掉。”
  
  忽然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靖朴汗湿的头发,将他拉离床面。靖朴伸出右手攥住那只手腕,以抵消被拽的头发的痛。可是身体却失去平衡,他一下子跌在地上。
  
  靖朴用另一只手护著腹部,手肘砸在硬质地板上,可即便如此,受到冲击的腹部还是剧烈地疼著,身体痛得抽不出一丝力气。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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