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况且,除了哥哥他还能保证谁一定会答应带他?(朦胧:你老肯定的嘛~~~不好玩~我这就去挑唆大袁扔掉你~~~)
袁静宸已经等了太久,劳累一天的筋骨似乎都在体内“嘎吱嘎吱”地作响,再等下去,他怕就要站不动了。
罢了,袁静宸一咬牙: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为不细心再挨几下么。只要哥哥能把他送出校门就好。
“校长。”看着哥哥一点一点走过自己身前,袁静宸终于开口叫道。
那身影果然一顿。伞随即抬起来。
随着伞一点点举高,袁瑾看见了石阶上窘迫的弟弟。
“袁老师有事?”袁瑾看起来很诧异。
“如果校长方便,能不能捎我到校门口?”袁静宸被哥哥自下而上地望着,不知为何,脸上羞红了一片。
其实,暴雨之下,那样大小的伞,一人独撑也难保周全,更何况要两人共享?
这点袁静宸还没想到,可袁瑾却知道。不过,他总不能把弟弟丢在这里,而自己一走了之。
袁静宸看着哥哥如自己所愿地点头答应,甚至还体贴地为避免自己淋雨而踏着湿漉漉的台阶走上来,脸上就更红了。他对来自哥哥的温暖真是没有一点免疫力。好在,在昏沉的夜色下,这些都看不分明。
袁静宸真正出了大楼的庇护才知道这雨有多么厉害。
瓢泼大雨夹杂着狂风,伞都不知该朝向哪儿。
袁静宸偷偷瞄一眼举着伞的哥哥,终究不敢向那些两人两人依偎在一起的学生那样,靠到哥哥身边。
雨实在太大了,而这把伞又不能完整地遮住两个人。
纵使袁瑾已将伞向袁静宸这边斜了不少,袁静宸的左肩还是湿了。而袁瑾,却是有几乎半个身子在雨里。
袁静宸看在眼里,鼻子又酸涩起来。
他想说,自己淋点雨其实没什么;他想说,哥哥不用这样护着他。
可是他又觉得自己没立场去说这些话。
如果他们只是老师和校长的关系,那受到恩惠的他应该只是默默接受,感念在怀,而不该有半分推辞。
眼看着那伞柄随着风雨愈来愈斜,袁静宸咬住了下唇,端的是心慌意乱。
他靠哥哥那侧的手在风中打颤,几次想将那伞柄拨正,但又迟迟出不了手。
袁静宸恨起自己来了,他一直知道哥哥对他有多好,干吗还非要和哥哥赌气。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袁瑾陪着袁静宸停下。
“你怎么回去?”袁瑾率先开口道。
“我打车。”袁静宸看着笼罩在雨雾中的街面,实在没了再辗转于公交间的勇气。
袁瑾应了一声,继续陪在一旁。
袁静宸咬唇,也知道哥哥一定要看他上车才能放心走的,所以瞪大了眼看着街面。
下雨天叫车最是不便。
出租车一辆辆驶过,却没一辆还亮着空车的牌子。
站得越久,淋雨自然越多。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袁静宸几乎要哭出来了。他自己淋雨到也无妨,可偏偏哥哥在一边陪着,明明是自己的错却连带着哥哥一起承受后果,这让他于心何安。
“校长……”袁静宸叫得很轻。
袁瑾侧过头。
“校长先走吧。”袁静宸的头垂下去,声音更轻了。
“那你呢?”袁瑾很冷静地问道。
袁静宸默然。只要他还打算叫车,哥哥一定会陪着的,毕竟,伞只有一把。
“我……我今天回家住,行吗?”袁静宸怯怯地看向哥哥。现在,只要别再让哥哥陪着他淋雨,他什么都能答应了。
袁瑾深深看他一眼,转身道:“那走吧。”
直到再次坐进熟悉的车里,袁静宸终于舒了口气,随即又烦恼地皱起眉来。
那些话,要怎么跟哥哥说呢。
小时候,黏在哥哥身上撒娇样地说几句“我错了”到还无所谓,可现在都这么大年龄了……况且,就算小时候,口头认错的话也只是撒娇时才说说,并不认真。
以前,因为脸皮薄,又知道哥哥不在意他这些,于是他便自作主张把这些话都省了。可这次,闹得这么大,不道歉怎样也说不过去的吧。
袁静宸使劲搓搓自己的脸,脸上热起来,可该说的话还是说不出。
他无奈地叹口气:真是,被哥哥惯坏了。
跟着哥哥走进几乎一月未回的家,习惯了宾馆空气的袁静宸竟感到一丝不适应。
“我弄饭,你要不要先洗洗?”袁瑾将伞在阳台上撑开,回头问道。
袁静宸点点头,上楼回自己的房间找出替换衣物,便进了浴室。
抬腿迈入温热的清水,一种安心的感觉油然而生。
自从住进宾馆,很久都没泡澡了呢。
其实,还是家里舒服……袁静宸看着香皂,愣愣出神。
水淌过顺滑的皮肤,腾起的热气蒸着袁静宸的双颊,每一个毛孔都摈弃了因雨水而带来的不快,全然舒畅开来。
袁静宸换好衣服下楼时,袁瑾还在厨房里忙活,他便走进去。今天又是让哥哥陪着淋雨,又是让哥哥陪着等,若是现在连饭菜还全要哥哥动手,也太说不过去了。
袁瑾正在装盆,回头看见弟弟带着一身水汽走进来,手上一顿。
大概是有了歇气的机会,弟弟的气色看起来格外好。露在衣衫外的皮肤还带着温水滋润出的粉嫩,笔挺的鼻梁上是一双能化开水的、亮晶晶的眸子。乖巧的样子,真是让人不忍心说一句重话。
“你出去吧,免得再出汗。”袁瑾不禁温和了神色。
袁静宸欲言又止。
袁瑾轻笑,弟弟的心思他哪会把不准。要论赌气的功夫,恐怕没人会比这小家伙差了。
“去吧,我快弄好了。”袁瑾故作严厉地把弟弟赶出去,却在末尾笑出了声。
袁静宸由着哥哥把自己推出去,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欲语还休。如果和好的愿望能直接穿过空气让哥哥明白,那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袁是被大袁吃定的,而大袁是在发现小袁被他吃定后就不忍心下口的……
☆、番外——赏朝霞(十三)
夜,侵蚀着屋子的每个角落。
房中只余空调上暖黄的光,还有空调若有若无的运作声。
空气里充斥着过滤后的洁净。袁静宸躺在被子里却难以安眠。
一天来直到他上床,哥哥都对他很好。可这种好又过于朦胧,让他难以确定哥哥的心。到底哥哥只是不生气还是原谅他了呢?
越近在咫尺的东西就越担心是一场虚梦。过了这晚,他们再见就是在学校里。学校里的哥哥还能这么好说话吗?
内心的挣扎撕扯着袁静宸的梦境。他好怕,错过今晚,哥哥对他又会变回那种路人的样子,冷漠得让他无所适从。
身子一点一点侧过去,被子被无意识地压在身下。袁静宸伸出手,梦中,即使是抱着被子也能让他感到安心。
他其实,是想要多一点东西的。比如,哥哥的安抚或是拥抱。
虽然他同样理解哥哥对他的隐晦的守护,但来自哥哥的温度更能让他心安,毕竟他不可能永远小心翼翼地去猜度哥哥的心意。
凉气穿过薄薄的睡袍,从暴露在被子外的大半个背上钻进他的身体,他一哆嗦更抱紧了被子。
梦再次狰狞起来了。
双手绞缠着被子,两脚不自禁地摩挲,袁静宸在床上翻滚着,只想找一处温暖的地方。
手里柔软的布料发出“沙沙”的低吟,盖在床上的单子早被扯得凌乱不堪。
“不要,哥,不要……”
“阿……不……”
“哥……疼……真的……”
随着梦里那根碗口粗的棍子砸上桌边残破的身体,袁静宸再次惊醒。
呼……真是疯了……
哥哥怎么会用那种粗得像木桩似的棍子……
袁静宸望着头上代表吊灯的那团黑影,痴痴地想道。
“啪”。
“啪”。
走廊里传来清脆的、按动开关的声音。
袁静宸望向门口。
只见,门被轻轻推开,哥哥站在门外、亮起灯的走道里。
“怎么了?”床上的袁静宸听到哥哥如是问。
袁静宸摇摇头,心中小小的感动。
“真的没事?”袁瑾看起来很狐疑的样子。也难怪他,方才在隔壁听到这个弟弟很是惊恐地叫自己,还真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
袁静宸一双乌眸凝望着哥哥,摇摇头,乖乖自己伸手把被子拉好,只把脸露在外面,很乖巧的样子。他的年龄正处在分水岭上,恰是一半成熟,一半青涩,一半独立,一半依赖的时候。
袁瑾看他一会儿,转身离开,片刻后带着一小杯水和一瓶安神的精油到他房间里。
“阿”袁静宸张张嘴,发出一个短音又飞快收住。
袁瑾将东西在桌上放下,稍走近床几步:“有什么要说的?”
袁静宸委屈地垂下眼。不知哥哥是否有意,即使在深夜,在家里,他们间相隔的竟还是一张办公桌的距离。
如果哥哥再近些,那他便能顺势扑在哥哥身上,可现在这样,他就是有话也说不出。
“安心睡。”袁瑾留下这三个字就转身要走。
袁静宸手不禁往前一跳。
漆黑的夜里,袁瑾还是看见了。他知道弟弟不想他走。
但是……
袁瑾狠狠心,弟弟已经成年了,没再这样惯着的道理。陪夜,早已经不符合弟弟的年龄了。
周二的早晨,如常地醒来,袁静宸深深叹了口气,只为自己又浪费了一天的光阴。
如此下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与哥哥重归于好。
中午袁瑾踱进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已有了一名不速之客。
袁瑾看着在沙发上坐着的弟弟,二话不说先去查日历。
袁静宸望着哥哥富有深意的动作,心下了然:周二,不是他们该在中午见面的日子。
但即使日子不对,他想见哥哥总是没错的吧。
袁瑾不理坐在沙发上的弟弟,径自取过文件细读起来。
袁静宸到不恼,只是依旧坐着。
袁瑾一份份地看文件,好象把弟弟忘了一般。
可终于的,在袁瑾取过另一沓纸的时候,他的手停住了。他不可闻地叹口气,抬起头来。
沙发上,袁静宸正望着他,安静乖巧。
袁瑾暗哼一声,弟弟装乖的本事他早就领教,可偏偏这只小豹子装乖时每次都能打动他的心。
袁瑾向弟弟招招手。上次的事情他早不介意,没想到弟弟却那么往心里去。这几天看弟弟怯怯又纠结的样子,自己要是再不开口,恐怕这小家伙就要被自己吓死了。
袁静宸见哥哥终于叫自己过去,欢欣之余也不免担心。才迈几步就不敢往前了。
到还是袁瑾拉住他的腕子,让他贴住办公桌站好。
这是袁静宸自进校实习后,听哥哥说话最多的一个中午。
袁瑾就拉着他的腕子,语声温和地一点一点地教他许多以前未曾听闻的道理,两双眸子都闪烁着光芒,连漫进窗户的阳光都成了这动人场面的点缀。
唯一让袁静宸遗憾的,就是即使在此刻他和哥哥间,依然隔着那张办公桌。
一张桌子的距离,对人则近,对心则远。
直到很多年后,袁瑾才恍悟到:自己曾坚持的那一张办公桌的距离可笑而荒唐。
他对弟弟来说从来就不只是一个单纯的校长,正如弟弟在他眼里也不只是一个老师一样。
哥哥的身份不是衣服,说穿就穿,说脱就脱。因为他的放手而让弟弟失去了家的温暖,他后悔却毫无办法。
成长不意味着与家的脱离甚至断绝。无论年龄几何,孩子都该有在父母身边依偎的权力。
无可否认,自弟弟成年后,袁瑾从弟弟身上拿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不过,失去才知道珍惜。一段歧路恰会是美好生活的奠基,虽然,在若干年后他们都已怀抱着各自的儿女时,他们依然会想起,曾经有这样一段时间,他们互相理解却无法并肩。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有动物剧场,由于朦胧近期在准备比赛的缘故,因此只打算写一种动物。欢迎大家踊跃竞猜~猜中有奖哦~~~~~~~~
☆、朦胧的话
本来说好要写一个动物小剧场和其它零碎东西,如今看来都不可能了。
明天,朦胧就要出发去一个遥远的国度,直到月末才能回来。这篇文也不得不因此而仓促地画上句号。
这篇文陪了朦胧近两年,从初三到高一,所有难熬的日子里这篇文都是我心里的牵挂。
如今,这篇文终于走到尾声,我的中考和高一也彻底成为了历史。
曾有亲留言说想看袁瑾小时候的番外,朦胧想了很长时间,还是不能动笔。一是因为时间紧迫,二是因为朦胧担心自己把握不好,会使之成为拖累整篇文的累赘。
最近一段时间,朦胧很少回复大家的评论了。各种考试比赛使时间紧迫起来,有时好不容易上了电脑,但一码完字就必须关机离开。所以,大家的评论朦胧只能用手机默默看。不能及时回复真是抱歉啦。O(∩_∩)O~~~
回首这篇文,从最初一无所有,到现在有文案、有封面、有读者群、有长评,真是很长的一段路。朦胧很高兴这一段路有你们在陪我走。朦胧的文笔还处在一个不定型的状态下,时不时会使文出现偏差,幸运的是,你们总会在我走偏的时候,拽住我当头一棒把我敲醒。
《君》应当算是清水文吧。大袁和小袁,不完美却又正好匹配的一对。正如某人所说那样,他们两人中换去任何一个,故事的结局都会改变。
大袁不是许多文中那样神明先知般的哥哥,所以他会错。可因为是哥哥,所以大家都不容许他错。这点上大袁承担的压力并非小袁能比的吧。原谅我~在故事最后忍不住为大袁平反~~毕竟他也是我儿子~~~
最后说一下新文。预计会在八月正式开始更新,届时大家通过进我的专栏或《君问归期未有期》和《少年英姿》的文案部分,就可以找到新的地址。
因为新文是朦胧从未尝试过的风格,所以很难保证会让大家满意,不过还是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哦!抱~~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