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接收了圣徒一代代传下来的势力和金钱,休养生息。”
梅莎的语气里逐渐带上了几分雀跃和庆幸,她接着说:“本以为我们此生大概也和前几代一般只黯然一生,直到您来到魔界的那一摊,我们终于能感觉到您的气息了,但您似乎什么都不记得……或者说不知道,云崖便自动到您身边保护您的安全,后来没多久,我们竟然又收到了主人的命令,让我们收集封印石,然后便是……助您屠神……”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现紊乱或是疏漏的话,我到现在为止都应该没有丝毫关于圣徒的记忆,更不可能下达所谓的命令……”蓝调声音微沉,语调在一瞬间拔高,他不屑而讥嘲地反问:“你们想用这种查处都是漏洞的谎言……欺骗谁?亦或是在你们心中,我蓝调就天真愚蠢到了这般境地?”
“属下不敢。”两人同时恭敬地垂下头说着,梅莎略一犹豫,轻声解释说;“所以拉丝特怀疑,您或许是因为某些原因失去了关于圣徒的记忆,或者您的这部分记忆根本就没有觉醒,而主人的命令是从一开始便印刻到我们脑子里的,平日里看不到,只有当特定的时间或是事件发生的时候,才会一条条慢慢地浮现出来。”
“这样似乎也解释得通。”蓝调自语似的低喃,没有错过梅莎和云崖在一瞬间的欣喜表情。轻轻勾唇一笑,他并不怀疑自己记忆的完整,事实上,他压根不相信自己就是那所谓的圣徒之主,他更愿意相信圣徒他们有什么别的企图,不过这不影响他利用圣徒的力量,大家各取所需罢了,公平得很。
蓝调不准备再深究这些无意义的小事,他偏着头低声问道:“那么,父亲他在哪儿?”
这是他第二次询问这句话,而这一次,梅莎他们没有不回答或是转移话题的理由。
“我们……事实上,并不知道修殿下的所在。”梅莎略有些吞吞吐吐地说,脸上闪过一丝赧然,余光中瞟到蓝调一瞬间变得锐利阴寒的眼眸还有踏春交纳一丝愈发温和冰冷的笑意,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但是我们知道魔界帝君在哪儿。”她急匆匆地开口,似乎生怕说得难了一些便会被蓝调周身那暴虐阴寒的气势凌迟绞碎。
“哦?他在哪儿?”蓝调把玩着垂到颈项的一束金发,半眯着眼睛漫不经心地问道。
“封魔山!”
“封魔山……”蓝调手上的动作一顿,心中一悸,怎么之前就忘了呢?如果是封魔山的话,修说不定……真的在那里。
第256章 玫的再现
蓝调神色微变,绕过了跪在门口的梅莎和云崖,步履急切地朝外走去,云崖却一闪身拦在他面前,“您要去封魔山?”
“不然呢?”蓝调停下脚步,看着云崖的眼神尖锐而犀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因此而凝滞冻结。
云崖似乎浑然不觉气氛的紧张,或者说他感觉到了却故作不知。他抬起头望着蓝调,神色坚决,语气却十分的恭敬,“您一个人去,那是送死。”
蓝调很少见到云崖如此认真的模样,他总是喜欢用一种痞子似的调侃语调说话,所以每当他用如此认真郑重的语气说话的时候,蓝调都会不自禁地对他的话或多或少的相信了几分。
但这一次,蓝调对于云崖的话却很是不屑,他微微扬眉,“难道一群人去就不是送死了?还是说你以为全世界的鸡蛋加在一起就能撞得碎一块石头?”
“那不一样。”对于蓝调的冷嘲和讽刺,云崖没有丝毫的动摇,他缓慢而坚决地说:“立场不同,并不是只有您一个人想要与魔界帝君为敌的。”
“不,事实上,我并不想与他为敌。”屠神什么的都是圣徒他们的一厢情愿,蓝调从不曾想过要和魔界帝君对抗,他不相信当他站在魔界帝君的面前,当他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亲爱的父亲大人还能无动于衷。
“是的是的,那是当然的,没有人想要如此,不过是……情势所逼……”云崖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魔界帝君存在一日,魔族人的生命连同着这片土地的生命都时时处于覆灭的危险之下,没有谁愿意在这种情况下生活,更何况是高傲自私的魔族人?相比之下,他们或许更愿意选择屠神。”
“而且,这也并不是死路一条,只要有封印石的存在。”梅莎缓步走到云崖身旁,接过他的话说道。
“什么意思?”蓝调闻言多了几分耐心,他不愿与魔界帝君为敌是因为自知力量薄弱,从某种角度而言,修的离开正是因为帝君,因为如果真有什么办法让帝君消失的话,他倒是乐见其成,甚至愿意参与的。
“封印石之所以称为封印石,就是因为它曾经封印过魔界帝君,若是将封印石集齐了,我们便有很大的胜算能够将他再次封印。”
蓝调嗤笑了一声,笑得有些不以为然,他可不觉得像魔界帝君那般的人物还会被同一个东西封印两次,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不过蓝调也并没有出言反驳,他突然想起,封魔山可不是那么好去的地方,之前有修陪着当然轻松又安全,但如今他一人前去还是有诸多的危险的,若是能有几个同伴增强一下实力或许也不错,至少还可以利用他们清扫途中的障碍。
于是,蓝调顺着他们的话题说道:“但是,封印石注定收不齐全,父亲手中就有两颗,我手上也只有两颗。”
“您有两颗封印石?”梅莎和云崖显得很惊讶,似乎对于这个结果有些难以置信。
“嗯。”蓝调点点头,“冰炎族的和月之森的,你们呢?有多少颗?”
“呃……”梅莎的神色多了几分尴尬,脸颊甚至微微有些发红,相比之下,云崖就显得洒脱多了,他又恢复了那副痞子似的模样,颇有些无赖地摊着手说:“我们啊,倒是每个地方都去过,不过……一颗也没到手就是了。”
梅莎悄悄地踩了云崖一脚,抚着额咬牙切齿地低语:“你也好意思说?!”
蓝调的面色也有些僵硬,难道传说中的圣徒就这种程度的办事效率?他们那千千万万年一代代积累下来的势力莫非全都随着时光的流逝风化成灰了?!
“意外,纯属意外,我也奇怪呢,怎么次次都被人捷足先登了?”云崖陪着笑说道,忽然脸色一转变得严肃起来,沉声说:“凡是有大型结界的地方都可能存在着封印石,人鱼岛我们也去看过了,那里的确没有,刺下的就只有凤凰谷了,不过凤凰谷的结界太过于怪异,拉斯和格瑞去过一次,能感觉得到,但却无从下手。”
“看来我们还得先去一次凤凰谷。”梅莎这样说着,眼神却是落到了蓝调的身上,显然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虽然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她的态度都是令蓝调所不喜的强迫僵硬。
蓝调压下心中的那份不喜和恼怒,略一思索,轻声说:“凤凰谷我去过,结界倒是有一个,想要破坏却绝对没有可能……”顿了顿,他诡异地一笑,望着云崖和梅莎低声说:“那结界可是魔界帝君亲手布下的。”
“……魔界帝君。”如今这个词在魔族人心中怕是都能赶得上修罗地狱了,只是听一听都觉得心头发憷,梅莎皱着眉望着天空,泛着荧光的雪花还在飘落,之前她与安布在神殿周围的结界也被这种雪花消融了一大半,而在神殿之外的地方,恐怕已不知道有多少建筑,多少生命,消弭在这莹莹的白雪之下。
这样的境况,绝对不适合再离开,但是……
“凤凰谷那里,总得再去试一试吧……不然我们拿什么来应对魔界帝君……”
对于梅莎和云崖的提议,蓝调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反正他醒来就不看好这个再次封印魔界帝君的计划,他耸耸肩,正想要说些什么,忽然,天际传来一声悠远空灵的凤吟,三人一同抬头眺望天空,只见一道火焰一般的流光从遥远的漩涡旁边踏空而来,待离得近了,才看出竟是一只燃烧着绚烂火焰的凤凰。
蓝调去过一次凤凰谷,凤凰的原型也算是见了不少,却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一只凤凰。
它就像是徜徉天际的王者,周身弥漫着铺天盖地的气势和魔压,连远在地面上的人都不得不为此震撼惊诧;它身上的火焰不是传统的绯色或是幽焰的冰蓝色,而是一种金,一种比太阳更绚烂夺目的纯粹的金;他的声音灵动而绵长,婉转悠扬,仿若一支响彻天地的古老而悦耳的歌,流转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
它从遥远的天际展翅飞来,如一支光明的利箭划破了黑暗虚无的天空,留下了一道闪耀着金色光晕的轨迹,仿佛连不远处同样来自天际的阴霾、不祥的漩涡,还有那迫人的气势压力都因此而黯淡了几分。
它从莹莹的白雪中破空而来,然而那些能腐蚀一切的雪花却无法对它造成分毫的伤害,甚至根本就无法靠近它,在离得它远的地方就逐渐消弭了。
无数魔族人跪在地上虔诚地祈祷,或是跳跃着、尖叫着、欢呼着、呐喊着,脸上尽是一片动后余生的雀跃与欢喜,他们相信,那就是希望,他们看到了生的希望!
华丽张扬的凤凰在神殿上空盘桓了两圈,然后瞅准了蓝调所在的方向,如离弦的箭一般猛然俯冲而下。
巨大的彩翼扇起了一阵阵狂风,掀起了一地的飞沙走石。蓝调伸手护着被风迷了的眼睛,悠然地靠着神殿的石柱站立着,任狂风呼啸、衣袂翻飞,他却如雕塑般站在原地,没有因此而移动分毫。
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凤凰停在了神殿外的花园里,脆弱的鲜花嫩草却丝毫不爱那些火焰的影响,兀自地在风中开放着、招摇着,点缀着金色的光晕,仿若摇曳在梦幻的仙境。
下一刻,一个矫捷的身影从凤凰的背上翻身而下,逆着光看不清他的五官长相,只能依稀看到一头略显凌乱银发在金色的焰火中飘飘扬扬,黑色的长袍仿佛也燃起了金色的火花,衣袂纠缠着发丝在风中荡漾,胸着挂着一枚银质的十字架,反射着刺目的亮金色光辉……
他身处在魔界,他站在一只凤凰的身旁,他甚至是刚从那只凤凰的身上跃下来,然而在场却没有人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丁点魔力的波动,就像那些普通的人类一般。
然而他注定了不会是普通的人类,因为他站立在魔界的土地上,站立在凤凰的身旁,唇边带一抹温柔而神圣的浅笑,从容而镇静,即便艳丽耀目如凤凰也无法夺走他丝毫的魅力与风采。
如此显眼的装扮特征,那是他人无论如何也模仿不出的风华绝代,即使这一次他的手中并没有托着那本黑色封皮的《圣经》,蓝调也绝对能认出他来。
“玫……”
他温柔一笑,优雅地伸出一只手来,眨眼间便出现在蓝调身旁,纤细修长的指尖拂在少年的颊上,冰冷的温度让人止不住地一颤,如歌的嗓音温润若水,他轻声低语:“好久不见了,孩子……”
第257章 屠神小组
蓝调没有躲开,任那只冰冷的手指在他的眉眼和唇角边逡巡,那是他所陌生的一双手,却带着他所熟悉的温度触感,蓝调心中一酸,差点便落下泪来,他眨了眨眼睛,碧绿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水光潋滟。
那双手,一样的白皙颀长,一样的骨节分明,可这不是那个人,便也不是那双手。
“玫,你来做什么?”蓝调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步,苍白莹润的指尖在一瞬间落了空,尴尬地悬在半空中。
玫没有丝毫尴尬的收回手,甚至连唇边微笑的弧度也没有改变分毫,指尖反射着淡金色的光芒,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他从衣袖中取出一样东西,轻声说:“我是来送这个东西给你的,我觉得,你大概会需要它。”
蓝调看了一样静静地躺在男人掌中的东西,瞳孔猛然紧缩,他抬起头直直地盯着玫:“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这个啊……”玫掩唇轻笑,银灰色的眼底流泻出一丝狡黠,他似是而非地说:“如果我说,某一天我路过落云平原,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正好掉到我怀里,你信么?”
蓝调嘴角一抽,冷嘲似的一笑,“你说我信不信?”
“我猜着你也不会信,索性便不说了。”
玫伸手拉住蓝调的左手,一根根扳开少年紧握成拳的手指,不知道是不是蓝调的错觉,总觉得当他拂过食指冰凉的纯墨色戒指时,手上的动作有一瞬间不自觉的停顿。
他将封印石放到蓝调的掌心,又一根根合上了少年细长的手指,神态随意自然,动作却是不容忽视的郑重认真。
郑重到了让蓝调不得不重视起了这些所谓的封印石。当云崖或是梅莎说这封印石重要的时候,他可以满不在乎,可以不屑一顾,但同样的意思若是由玫表现出来,他就不得不认真的考虑一下了。
从在人间界时他便知道了,这个人也许神秘莫测,也许背景不凡,但越是这样的人便越不会做多余的事,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总能引人深思,就像修一样,甚至蓝调曾一度以为玫就是修。
尽管这个结论最后还是被推翻了,但直到现在蓝调也常常将这两人混为一谈,不是说外貌,也不是说性格,而是那种感觉,那种让他不自禁地想要去亲近、去依赖、去信任的感觉。也并不是区分不出来,事实上,这两人很好认,只是那种明明南辕北辙却又殊途同归的气质常常让他产生某种错觉。
蓝调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我要去封魔山,也许您允许我邀请您一起?”
玫似笑非笑地看了蓝调一眼,蓝调心头一颤,暗器自己傻了,玫也许并不是没有自保之力,但他身上没有魔力波动也是确确实实的,这样的人去封魔山不是送死么?
蓝调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玫打断了,他温和地一笑,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说:“如此甚好,乐意之至。”
“哦,这个呀,用不着担心……”玫转身指了指那只凤凰,意味深长地看了蓝调一眼,“总归是有办法的。”
言下之意连凶兽凤凰也奈何不了他,其它的又能如何?
蓝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我们是去弑神的,你一个人类的神甫跟去做什么?诵经还还是祷告?!”
蓝调不经意地皱眉,这样的问话不仅失礼而且尖锐到近乎于挑衅的程度了,回头一看,果然是魔王洛洛易。他和带着银色面具的祭司一道从长廊的尽头走来,身后不远处是正垂着头嘀嘀咕咕着什么的红与小九,蓝调曾经在月之森见过一次的拉丝特也不急不缓地地走在几人身后。
“魔王陛下,您又有什么资格来说玫呢?他去或是不去,与您有何干系?”蓝调皱着眉冷冰冰地说,不着痕迹地撇撇嘴,无论是人间界的洛易,还是魔界的洛易,都一样的惹人厌烦。
说起来,他和洛易的恩怨在人间界时便已经算清了,而在魔界时洛易也确实没有做什么惹到他的事情,事实上,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可他偏偏就是讨厌这个人,没有任何的道理。
“你觉得我身为魔界的统治者,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领土覆灭?”洛易理所当然地反问,眼神却一直流连在蓝调身上。
的确,别的不敢说,但作为魔界的王,洛易还是很称职的,他是那种为了自己的领土能舍弃一切的人,包括感情,尊严,还有生命……这一点,蓝调在人间界时便已经知晓,从这种角度而言,洛易的确是一个伟大并且难能可贵的王者。
这样的人,理应得到魔族人的认同和尊敬,就连蓝调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尽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