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蓝调可爱歪着头,挥手示意索菲退下,“如果您是说今天这件事的话,我想我大概都猜到了,就不了劳烦您了。”
“不是今天这件事。”洛易顿了顿,毫不在意索菲警告似的目光,勾出一丝意义不明的笑意,他一步步靠近蓝调,微微低头靠在蓝调耳边低语:“逝去的记忆,你不想……找回来吗?”
蓝调猛然想起自己记忆不完整的事情,他第一次见到修的那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对此绝口不提,这也是他一直想要探究的问题,不过……不是以这样的方式从他人口中知晓。蓝调自认为这是他与修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其他人没有干涉的资格与权力。
“不,既然父亲大人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没有知道的必要。”
听到蓝调毫不犹豫地开口拒绝,索菲在一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真是好险。那晚的事情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以蓝调的骄傲,索菲太清楚他在知道了真相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所以她宁可假装自己毫不知情。
“这样吗,你就这样……在乎他吗?”
洛易垂着头喃喃自语,他的声音很轻,却有着一种近乎于偏执的疯狂,蓝调敏感地察觉到气氛不对,蹙着眉小心翼翼地退后一步,与洛易拉开距离。然而洛易却猛然上前一步紧紧抓住蓝调的手臂,两人的身上忽然迸发出一圈紫色的光,索菲立刻想要上前却被这圈淡淡的光晕狠狠反弹开来,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
“墓,快去救下少爷!”索菲一边挣扎着站起来,一边冲着冷然伫立在一旁的墓大喊。
“哈哈,真是可笑!”洛易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大笑出声,“美丽的小姐,你觉得我的大将军为什么要听从你的命令呢?还是说,你以为你的魅力已经大到足以令你在这么几天的合作时间内便蛊惑我的属下?”
蓝调愕然,意思是说洛易根本不知道墓是修德下属?那么墓应该不会出手了。蓝调转过头,果然,墓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听到般,静静地站在一旁指挥着人收拾残局,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
“你,想要做什么?或者我该问,你不怕惹恼父亲大人吗?”很快恢复了冷静,蓝调仿佛忽略了被抓得生疼的手臂,带着几分讥讽冷然开口。
“小调儿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害怕修殿下呢?”洛易轻笑着说,他好像从没有这样说过吧,他承认修殿下很强,不过那并不代表他就无法与之匹敌。他微微侧首想要亲吻蓝调的红唇,却被蓝调躲了过去,只是轻轻地印在脸颊上,蓝调依然觉得恶心,毫不掩饰满脸的厌恶,伸出尚且自由的左手用衣袖使劲擦拭着脸颊。
满不在意蓝调的态度,洛易轻轻念了一句什么,两人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空气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复苏,记忆
紫色的光晕渐渐淡去,待足下再次传来踏在实地上的触觉,蓝调右臂微抬使用巧劲挣脱了洛易的束缚,并顺势退了几步,直到背后传来坚硬冰冷的感觉,他回头一看原来已经抵在了墙边上。
蓝调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这是一座完全不同于以前所见过的任何一种风格的宫殿,简单得近乎于简陋,没有华丽的水晶吊灯,也没有走不完的螺旋状阶梯,没有奢侈厚重的层层帘幔,亦没有柔软艳丽的地毯,若非那把伫立在尽头高高在上的王座,蓝调真不愿意承认这是一座宫殿。
“想不到魔王陛下的审美观如此奇特……”蓝调冷哼一声,恶意地够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接着说:“或者说事实上魔宫的财政入不敷出?”
“蓝可知道这是何处?”洛易没有因为蓝调的讥讽而产生丝毫的不悦,他指着那扇紧闭着的大门示意蓝调看过去。
“这不是魔界!”蓝调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流的凝滞,没有丝毫风的痕迹,这里不是魔界,也不是任何一个生存着活物的空间。
“是记忆,洛易的记忆。”没有继续再故作神秘,洛易爽快地给出了答案,如果忽视掉他眼中的那丝算计的冷光,看上去还算颇为真诚。
“……”谈不上惊讶,蓝调沉默着看着那扇门,企图想要从中看出些许让人另眼相待的端倪,然而事实上什么也没发生。
“你究竟想给我看什么,魔王陛下!”几分钟后,蓝调的耐心告罄,皱着眉一字一顿地说,他的声音放得出乎意料的轻,却满含着压抑的怒火。
“耐心点,蓝。”洛易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想要抚摸蓝调的发丝,却被少年灵巧地躲过了。
不动声色地收回僵硬在半空中的手,这样的场面似曾相识,蓝调不自禁地想到了几个月以前,他就这样坐在沙发上与洛易对话,然后躲过了这双手的轻抚。明明还是不久以前发生的事情,却遥远得仿若隔世,连记忆也变得模糊扭曲了。也许不久以后,他将再也不会记得在那个午后的艳阳下,曾经有一个人柔声低语那句“也许你该出去走走”;再也不会记得那个明丽的早晨,曾经有一个人用歉疚与不安的眼神望着他,坚定地说出“我会带你离开的”;再不会记得,在那片阳光初照的树林里,曾经有一个人用一种绝望得甚至透不出半点悲伤的眼睛看着他,苍白着脸轻声问“你……喜欢他”。
蓝调恍惚地看着洛易轻声念了一句什么,紧闭的大门“啪”的一声打开了,久违的温暖明亮的日光从门口射入,照射在他身上,明明是在他人的记忆里,却仿佛依旧感觉到了那种浓郁的生命的气息。他伸出手缓缓地收紧五指,想象着将阳光抓在手心里,却终究……什么也不曾留下。
蓝调从不向往着纯净圣洁的光明,他只是想到了修那头仿若瀑布般的银发,似乎也是这般的华贵耀眼;还有那双灿金色的眼眸,仿佛收纳了世间芳华,日月星辰都在其间流转。
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清晰地认识到,蓝尔斯已经死去了,站在这里的是蓝调,只是蓝调。就如同魔王陛下不止一次地强调过他只是接收了洛易得记忆而不是洛易一般,他也只是接收了蓝尔斯的记忆与微薄的情感,而现在,连这记忆也将要逐渐地消散。蓝调开始怀疑,自己究竟为什么还要执着于去寻找那些早晚会被自己丢弃的记忆?尽管聪慧如他早已猜到了那段记忆可能会出现的内容。
思念,在这一刻泛滥成灾;爱恋,在这一瞬深入骨髓。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幕幕朦胧而陌生的画面,那些缀满流苏的深绿色床幔,那张硬毛线织就的暗色的地毯,那些渗入地毯中的鲜血,那场近乎于暴虐的欢爱,还有那人邪魅而阴寒的笑容,以及那双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美丽金眸……
“蓝?”
看见蓝调愣愣地征在原地,仿佛陷入到了深沉的思绪中,洛易几不可查地皱眉。在他人的记忆中是很容易出现这种危险情况的,受他人残留在记忆中的执念所影响,进而迷失本性,只是没想到心性向来坚定的蓝调也会落入其中。洛易划破手指试图以血液为引唤醒蓝调的神智,却在触碰到少年的红唇之前被一只修长却小巧的手挡住了。
“不用了,我没事。”
蓝调越过洛易率先朝门口走去,面色沉静得看不出任何破绽,碧绿色的眼眸仿若沉淀了千万年的湖水,深沉得透不出一丝感情。明媚的阳刚将他笼罩,仿佛即将就这么消融在那一束暖日的余温中。
“这是……”蓝调震惊地看着门外的景象,所有的人与物都仿佛被放大了一般,如果是这的确是洛易的记忆,那么以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来看应该是洛易得眼睛,意思是说,他将站在这扇门口以洛易的视角来参与他的记忆。
“你好像很惊讶。”魔王陛下走到蓝调身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门外的场景,事实上,以这样的方式来重温一次记忆的机会的确很难得,并且十分有趣,至少能看到身旁少年脸上那张平静无波的面具一寸寸龟裂。
没有理会魔王陛下,蓝调将视线集中到坐在洛易对面的男人身上,那是……玫?
在蓝调眼中男人也一样被放大了无数倍,蓝调从来没有以这么悬殊的距离观察过玫,不得不说,除了那一头银发,这个人一点儿也不像修。银灰色的眼睛带着一种低调的华丽,温润而悲悯,不像修那般张扬且满载着戏谑;那张脸看起来很平凡,似乎无论如何也不会被他人所记得,却偏偏给观者留下了美丽高贵的印象。
画面下移,看来是洛易低下了头,一只骨架匀称的玉手落入视线中,那手中握着一只小巧透明的琉璃瓶子,瓶子里装着淡青色的液体,那种诡异的色泽让蓝调莫名地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洛易从玫手中接过了那只瓶子,蓝调能听到洛易那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这就是你之前所说的那种能让人情绪失控的药?”
“也许吧。”玫温柔地轻笑着,似是而非地说。的确,不承认亦不否认,是玫惯用的措辞方式。
画面突然黑了下来,蓝调不解地转身看着魔王陛下,“怎么没了?”
洛易无奈地苦笑着说:“被别人删掉了,能剩下这么多已属于是奇迹了。”
“谁做的……玫?亦或是修?”
“谁知道呢?兴许你下次可以问问你那位尊贵的父亲大人。”洛易刻意在“尊贵”二字上加了重音,嘲讽的意味不言而喻。
蓝调几不可查地皱眉,事实上,他不喜欢听到任何对修不敬的言辞。
“接下来,是时候该为你恢复记忆了,我想你一定很乐意见到那些消失已久的东西。”洛易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在地上勾勒魔法阵。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的确如此。”回想了一下之前涌入脑中的画面,蓝调轻微地点头,“不过,也许您可以提前告知一下您打算使用何种方式?”
“百镜门,映照人生最痛苦最真实的回忆。”洛易继续布置着阵法,头也不回地回答,因而也没有看到蓝调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您凭什么肯定我失去的记忆就是痛苦的?”蓝调觉得洛易得出的这个结论简直有些好笑,也许在当时他的确觉得很痛苦,不过在当自己成为了蓝调后,特别是在自己诱惑了修多次未果的现在来看,这实在算不得什么。
洛易没有回答,事实上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下意识地避开了去思考这样的问题。蓝调已经不再是蓝尔斯了,而他总是会或多或少地忽略掉这一点。不过那又怎样,他想要这样做,所以他便做了,无关于对错,无关于结果。所以他选择了在这样的一个时机将蓝调掳走,这已是他最大的任性,他不愿也不会在目前与修殿下对立,那太不明智了。
“虽然我很乐意陪您一起参与这场游戏,不过小孩子似乎不适合在不打招呼的情况下离家太久,我家大人似乎已经有些生气了呢。”
蓝调歪着头故作天真地说,他能感觉到有人正以一种各位强势的姿态强行地想要闯入这个空间,并且快要成功了。很显然洛易也感觉到了,他已经停下了动作,遗憾地望着蓝调,“时间似乎不太够,下次吧。”
蓝调默然,他可一点儿也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了,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个黑洞,强大的牵引力从洞中传出,蓝调一瞬间被吸了进去。
眼前有瞬间的黑暗,蓝调感觉自己正在不断地下落,然后砸在某个柔软的东西上,呃……似乎应该说砸到了一张床上。
身上突然一沉,蓝调尴尬地望着正压在他身上的男人,银色的发丝从那人的肩头流泻而下,扫在细嫩的颈间带起一阵酥痒,不合时宜地画出几道暧昧的红痕,寂静的房间里甚至能听到他突兀地吞咽口水的声音,轻咳了一声,扯出一抹讨好的笑,他干涩地打着招呼,“早上好,父亲大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澄清,认爱
“早?”修勾起一抹邪魅而危险的笑容,华丽而慵懒的声音里夹杂着丝丝浅谈的戏谑,“看样子小调儿似乎玩儿得乐不思蜀,连时间的流逝也感觉不到,嗯?”
微微上挑的尾音夹杂着某种近乎于魅惑的色彩,修单手撑在蓝调的上方,另一只手拾起蓝调的一束发,金色的发丝俏皮地在白皙的指尖绕了几个圈,修优雅地将手指举到唇边,轻吻那束犹带着少年青涩气息的金发,狭长惑人的凤眸微妙地上挑,无端端地便有一种暧昧不明的氛围一层层荡开。
“如若不是本殿的突然涉足,小调儿是否还打算与我们尊贵的魔王陛下共度良宵?”轻柔得近乎于喃喃自语的声音莫名地透露出某种令人战栗的阴狠,仿佛腊月刺骨的寒风,就这样毫无阻碍地拂过蓝调裸露在外的肌肤,如同锐利的刀尖缓缓地从上面划过。修轻轻地收拢手指,缠绕在指上的发被一点点绷紧,直到蓝调感觉到那来自于发丝拉扯时的轻微的痛,连血液都仿佛被冻结了,埋藏在灵魂的深处的野兽却在蠢蠢欲动地叫嚣着想要挣脱束缚。
因为被拉扯着发丝而被迫抬起头,蓝调一睁眼便对上了那双灿金色的眼眸,那仿若包容了日月星辰在其间流转的深邃浩淼的天空,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的靠近,如同罂粟般蛊惑他一点点沉溺。而现在,那双眼里却蕴含着更为深沉隐忍的怒火,那火焰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寒冰,就仿佛沉眠了千万年的火山在下一刻即将爆发,喷涌出帜热滚烫的岩浆将每一个靠近的生灵灼伤。那种游离在怒火与冰寒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极端的气压夺走了飘荡的空气几乎让他停止了呼吸,却也令他的唇角勾起了些许微笑的弧度。他喜欢这样的修,为他褪去了冰冷的漠然,为他敛下了疏离的温柔,仿佛每一个细小的举动,每一次浅薄的轻笑,都能让他止不住地心动。
“您在生气。”蓝调眨着眼睛故作天真地说,疑问的言语,使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
蓝调望着修那根缠绕着自己发丝的玉指,绷紧的发丝在上面勒出淡淡的红色的印记,发丝上仿佛还残留着那人双唇间微薄的余温。蓝调不自禁地想起了在冰炎族的遗迹中,在那片美丽而纯粹的冰蓝色天空中,那人曾在这根玉指上开出一朵妖娆艳丽的玫瑰,而后化为一根红色的丝线与自己戴着戒指的指尖紧紧相缠,仿佛从此便签下了某种永世相随的契约,还有那句朦胧而暧昧的话,“是只属于本殿的……”,一遍又一遍仿若永无止境般在耳畔回荡,连灵魂也为此震撼不已。
“也许吧。”修似是而非地回答,继而松开被他蹂躏了许久的发丝,埋首咬伤少年起伏的喉结,或轻或重地吮吻,尖锐的齿在细嫩的肌肤上刻下绯色的印记,凄惨地渗出淡淡的血色,他甚至能感觉到齿下跃动着的管脉,还有那些流淌在在管脉中的温热鲜艳的液体,“或者说小调儿比较希望看到本殿对此无动于衷?”
“您大概知道,我爱您。”蓝调轻声说,没有在意就这样将自己脆弱飞颈项暴露在他人的齿下,亦没有在意那从脖颈处升起的一波波夹杂着丝丝疼痛的酥麻的快感。蓝调微微仰着头无言地纵然着对方的啃噬,他抬起双手环绕在修纤细却结实的腰,那力道大得仿佛恨不得将自己与对方融为一体,两具火热的躯体自此毫无间隙地贴合在一起。
“那又如何?”
修满不在乎地挑眉,这些他早已知晓,甚至是在蓝调自己发现这情感以前。他伸手揽住蓝调,一个翻身仰躺在床上,让少年俯卧在他的身上。金银两色的发丝毫无阻碍地交织在一起,在墨色的床单上蜿蜒成优雅而诡异的弧度,酿造成一种奇异的美感,仿佛一种另类的诱惑。
“不……不如何,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