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翰轩一袭黄色薄衣,肩部两端微微翘起,上面绣有黑色龙形,张牙舞爪,栩栩如生,他颀长的身材外加俊美的面容,更是将皇家的威严发挥到了极致。
“不知……摄政王有何见解?”赫连琰双眸中充满了期待,毕竟那是他的三皇叔啊,是他的亲人,亦是占据了一方的势力,若是摄政王敢出言,只怕宰相大人不会再刁难于他。
然。赫连翰轩微颔首,双手轻捶耷在身侧,修长的手指稍有勾动,嘴角微翘,“莫非皇上是忘记了?半个月前,您将臣派往南方,镇压叛乱一事,昨日才回的宫。”
此话一讲,刹那让赫连琰凉透了心,热切的双眸渐渐地暗淡了下来,连最后一丝的光彩亦是不见踪影,他双手无力再支撑案桌,终究‘噗通’一声,沉沉地坐在了椅上。
台子下的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禁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只怕在他们心中,这个皇帝是个无能之人,若没有了摄政王投靠,仅不过是一个草包,早是该退位让贤了。
少顷,就在众人以为赫连琰无脸再吱声之际,孰料他竟是一点点地再次站起了身,咳嗽了下嗓子,向一旁地我吩咐道,“诶朕上壶茶!”
“……是!”我慢半拍地反应了过来,赶紧地向后面走去,正巧宫女守候在侧,她们早已准备了新的杯盏和茶水。我端起了托盘,再次走回去,‘砰砰’的心跳,让我狂乱不已,仿佛自己和赫连琰一半,受到了众人瞩目。
我颤颤地注满了茶水,退位在一侧。
赫连琰举起了茶盏,一饮而尽,今日的他已是有了一丝的反常,然却多了一抹洒脱,仅是在这短暂的转变中。赫连琰抬起了头,看向那站在后面的康一成,问道,“康大人,前几日朕吩咐刘公公与你十万两白银,将遭受蝗灾之苦的百姓安顿,可有办好?”
“回皇上,一切已稳妥。”中年而立的康大人身着黑色朝服,头戴纱帽,上面带有朝珠,身材高大,煞是威猛,“百姓们现已生活安定,不久已,臣会派人为他们计算损失,并给予一定补偿。”
“嗯!”赫连琰点了点头,又是望向左侧的赫连翰轩,“不知摄政王前几日南下,可还有所收获?百姓们是否安好?”
赫连翰轩扬起了嘴角,俯身,“还请皇上放心,一切皆好!”
“那就好。”像是又想到了何事,赫连琰猛然蘧起了眉头,“今年雨水较多,朕恐南方会发生水灾,还请摄政王多加以注意,断不要发生如此灾难。”
赫连翰轩躬身,“臣已是将一切办妥,分派了一些官兵过去,将堤坝筑高三尺。”
赫连琰摇头笑了下,“有摄政王在,朕是安心了!”
一旁的我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知为何,本在上朝之前还对赫连琰埋怨不已,现下看到此情此景,竟是再次升起了同情之心。我可以感受到孤立无援的他刚刚看向三爷时,眼中那充满了无限希望之光,却在三爷说出此等话语后,那一刹那却好似天地颠覆,从此生活无望。他是无辜的,本亦不希望这般年幼就坐上了龙椅,他亦是想像他的兄弟们般,多谢快乐,多谢美好的记忆片段。但他不能,他及早地背负上了父亲、娘亲还有太皇太后安加上的重任,削瘦的双肩日复一日地耷拉了下来终究无力再去承受。他不仅仅是为了一个朝廷,亦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在明知自己要被罢黜之时,他还心系天才苍生,实乃是额难得的好皇帝!那日,我还误以为他果真要抓个替死羔羊,孰料,他分明就是随意说说,心软如他,如何会乱杀无辜?
望着他削瘦的背影,我心中越发的愧疚,抚摸了下手中的茶壶,径自抖着胆子走上前去,替他再次注满了那已是空掉的杯盏。
他抬起了眸子,不期然间与我相对视,眼神中的那抹感激与无助是那般的强烈,然,他的嘴角却在笑,这就是帝王,无奈却要坚强!
“众爱卿,若是无事启奏,就退朝!”赫连琰挥了下袖子,佯装得没有一丝事情。
大臣们见到后,再次面面相觑,只怕是不由得感到了一丝疑惑,谁曾料想,明明半刻以后,那快要垮掉的皇弟却是摇身一变,这般地成熟稳重,仿佛可以经受任何地大波澜一半。然,赫连琰终究还是赫连琰,他的年龄与阅历,甚至势力早已定居在此,或许是看到这样的他,所有人皆不免升了一点点的怜悯之心,遂,众人无声地走了出去。
我手上举着那茶壶,深深地望着正向殿门口走去的三爷背影,双眸微湿。在刚刚的一刹那,沃恩只见仅是相隔几步之远,不知为何,我却有一种相隔天地之间的感觉。仿佛我对他根本股熟悉,他的笑容,他的温柔话语,甚至还有他曾对我的热切,今日皆是不再。
“皇上。”
正在我还想事情之际,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道柔声,我和赫连琰身子一振,齐看向那站在门口处、脸上正泛着笑意的赫连翰轩,徐徐微风,吹得他乌黑发丝轻轻飘动,将绝美的脸颊衬托得更甚,不由得让我们有些个恍神。
“不,不知摄政王还有何事?”赫连琰颤声问道。
赫连翰轩眼眸微抬,“先皇勤政以来,已是下了诸多禁令,其中有一条即是在金銮殿内不许随意献茶!”
“朕……朕疏忽了!”
赫连翰轩抿嘴一笑,“既是皇上疏忽了,那旁边的小太监亦大意了吗?”
我身子一颤,脸色煞白。
赫连琰赶紧地解释道,“他是新来的,还不懂规矩!”
“自是新来的,还是不要到金銮殿来得好,此等地方,规矩尚多,今日我抓了把柄,可以放过,然,明日若是他人看到了,皇上纵然再宠他,却能保他安全脱身吗?”句句逼人,让赫连琰不由得低垂下了脑袋。
“是,摄政王所言极是,下次我断不会再做这般愚蠢之事!”
赫连翰轩再次望了我一眼,一双漆黑的眸子微眯了下,转身走开。
第六十二章 水落石出(一)
看到这般无奈的他,我的心一揪,禁不住伸出了双手,攀附向他的背脊。我想,现下无语的支持,才是正确的吧!我能给他的……只有安慰。
夜幕渐渐降临,大地又是恢复了冰凉,没有了阳光的照射,周围一片漆黑。
“若是没有错,依照我父亲之例,只怕三日后的早朝,他们一概人将拿奏折开始弹劾于我,将我众多罪证一一指出,并给予刑罚!”赫连琰双肩微悚,微弱的烛火将他脸颊映照得暗淡。
我扬起了眉宇,“刑罚?为何还会有刑罚?”
“众人皆是以为我杀了大司马,此乃杀人之罪。正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们等人早已将我视为眼中钉,此事不懈私气正待何时?”赫连琰苦笑了下,看到我担忧的眼神,走上前来,将我拥住,“我现下已是不怕了,在此时此刻,我知晓至少我作对了一件事,那既是交了你这个知己。唯一让我遗憾的是,若是我早些将你调入宫中,只怕你我的命运皆会改写!”
我的嗓音有些个哽咽,“你分明是只对自己做对了一件事。因为你大多的事情皆是想着老百姓,想着天下苍生、江山社稷。在危难时刻,你知晓自己即将退位让贤之时,你试图让百姓们不会受到干扰,你希望天下太平。你是个好皇帝,若是当真能坐稳皇位,只怕是百姓们的福气!”
赫连琰推开了我的身子,双眸中充满了泪光,他俯视着我的脸颊,诚恳地说道,“此生识你,已是足矣!”
昏黄地烛光下,将两人的影子映照在窗纸上,靠得越发地近,直到快要重叠……
第二日一早儿,天还蒙蒙亮,我换上昨夜从赫连琰那里借来的男装,以替皇上办事为由,坐上马车出了宫门。一路向北而行,直奔向大司马府邸。
其实,我对这趟出行根本没有底子,仅是想要碰碰运气,若是上天感应,希望可以真相大白,使得赫连琰得意脱身。可孰料,这在门口一等,已是一个上午过去了。先不说人影未见到半个,就连只猫、狗儿、甚至鸟儿亦是听不到动静。果真是有些个诡异。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啊!”
“大叔,我要一个。”我向一个中年男子招手叫道,“多少文钱?”
“三文!”男子甚是爽快,“看小公子你站了大半天儿了,莫非亦是来讨债的?”
“什,什么债?”我有些个诧异。
男子瞥头努了努嘴,“自从那大司马死后,这个府根本就没有了人气,他儿子成日里不学无术,之知晓赌博,欠下了不小的赌债,起初人家是因为忌惮他父亲,不敢上门讨债,现下一败落了,还不赶紧地来要?这不,昨儿个,他们举家搬走了,只怕是打回了老家,从新去种田了。哎,恶有恶报啊!”
“这样……”我眉头一皱,那我岂不是白来一趟?
“小公子还要包子不?”男子看我半天没动静,赶紧地问道。
“啊,要,要!”我从袖子中赶紧地掏出了银两,递到了他的手上。
他找了一张油纸,替我包裹上两个热腾腾地包子,“还是回去吧,等亦是白等,这等人啊,没有良心的。”
我接过来,笑了两下,“好,谢谢大叔。”
待那男子叫卖声渐渐离得远了些,我边是咬着包子,边是将头再次向大司马府邸门前探了探,黑色的大门紧紧地锁着,上面的黄色金环儿已是落下了丝丝尘土,可见已是离开了两三日了。
不由得有些垂头丧气的我叹了口气,这该怎么办?莫非要用此法来窥探宰相大人府上?可那边是何等森严?他是一品大臣啊!相信我定站不了半个时辰,即是被那侍卫抓去了宗人府查办。可除了这个,到底还能有何法子?
“公子小心。”随着一声长叫,猛然间觉得腰间一紧,待我再一低头,竟是发现刚还挂在腰上的荷包已是不见。那卖包子大叔走上前来,“小公子还不赶紧地去追?”
我望着那正仓促奔逃的矮小背影,一瞬间却是越发地觉得好笑。七年前,我亦是干过这等事,可眼下倒是反了过来。自己却成为了那被偷之人。我瞥头看向那正一脸急色的大叔,笑了笑,“罢了,里面没多少银子。”
那大叔叹了口气,“也就你们这等有钱人慷慨,遭了贼,竟是还笑得出来。”他摇着头挨次向远处走去。
我不再作声,其实并非是什么慷慨之举,仅是因他牵动了我曾经的过往记忆,想到自己那偷盗的日子,不由得有些个感慨。果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孰能料到一个偷儿出身的我是当今摄政王的义女,亦是皇上跟前的宫婢。我摇了摇头……待我正好最后一口包子吃完,才欲向远处行去,手刚碰上袖口,猛然间想到那枚暗器亦是装在荷包内。糟糕!我瞪大了双眸,转过身子,‘嗖’地提起了脚步,快步向巷子深处冲去。
死巷?我气喘吁吁的巡视着,可半晌却依旧见不到一个人影。不对啊,刚明明见那孩童向这面跑来,如何会不见了踪迹?
我蘧着眉头,再次环视了下四周,不死心地还敲了敲墙壁。莫不是我眼花看错了不成?就在我徘徊之际,之感觉眼前蓦地一黑,仰头望去,却是一片黑暗笼罩了下来。
“放开我,放开!”我的身子被人忽地托起,我慌忙大喊着,试图想要用手去拨开那结实的麻袋,然,偏双手和双脚被捆绑得牢固,根本是徒劳无功。少顷,只听‘吱呀’一声,却是进了一道门,几人将我身子一抛,正是落入了一堆软绵绵的东西上,“放开我!”
“叫什么叫,纵是喊破了嗓门儿,亦是无人听得到。”一名男子踢了下我的色和农资,不由得让我哀声痛喊,“正经大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今儿个可是你自己找苦吃的,休怪我们不客气。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紧接着又是蹬了一脚,让我身子一颤,“啊……”我大声喊道,“什,什么什么人派我来的?”
“不要给老子装糊涂了,”那男子声音听来强硬,“若不是有人指使,你如何会知晓四家胡同?”
我一听此话,赶紧地解释道,“还请您饶命,我并非是什么坏人,仅是因有个孩童偷了我荷包,一路追随而来。”
“荷包?”男子狐疑地扬起了声调,“老大?”
紧接着,传来了一群人的脚步声,有些个嘈杂,不由得让我的更是一慌,莫不是惹怒了什么帮派吧?早在我偷盗之时,就知晓这江湖险恶,若是不结帮不结派,是很难以立足。
“你说的荷包……里面装有什么东西?”一个低沉的嗓音响起,听那派势,只怕是那被称为‘老大’之人。
“快说,我们老大问你话呢。”那男子没好气地怒喊道。
似是见他又要踢我一脚,低沉嗓音嚷道,“小胡子,休得无礼!”
我动了动腰肢,试图让自己能在麻袋中坐稳,刚听那‘老大’言语气势,只怕不会是何等坏人,还是有理可讲,遂,稍松了松心,“里面有二两银子,还有一枚小刀儿。”怕他还不甚相信,我继续说得细致,“小刀儿是纯银打制,最顶端有偏黑迹象,把柄上刻有雕纹,里面带字。”
待我说到这里,只觉周围似是没有了动静,我以为他们会说我胡扯,“若你们还不信,可再看看那荷包,上面用金线绣着‘绫’字。”那是上官梦亲手为我制作的。
“老大……”有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插入,“这……”
“快快松绑!”‘老大’发号施令,刚还对我冷声冷语的男子赶紧地弯身替我解绑。
随着麻袋解开,我的双手双脚亦是的到了灵活,我慢慢站起了身子,抬起了眼眸,扫向在场的众人,不由得一惊,这……这和我想象中的人差得很远嘛!
先不说他们这些人的面貌,一个个脏兮兮的脸颊,头发几快要擀毡,根本难以看清五官。再者,他们的穿着打扮,衣衫褴褛,手上亦是捧着那有着豁口儿的碗,脚下趿拉着破了好几个洞洞的鞋子,脚腕上更是脏得看不清原本的皮肤。这个样子……会是帮派吗?
“不知主任今日会来此,多有不敬之处,还请担待!”说话间,所有人皆是俯首跪拜在地,只除了其中一名算是干净的男子,他衣着灰色长袍,古铜色肌肤,看起来甚是健朗,宽额炯目,浓眉大眼,他站着身子,脸上亦是写满了恭敬。
我惊吓得连连后退,有些个不知所措,“这,不会是搞错了吧?”
站在那干净男子身侧的一个人走上前来,随着她一笑,整张黑不溜秋的脸颊上仅是显出了那满口的白牙,煞是惹眼,带她靠近,我才知那是名女娃,看身材比我瘦削,然其实她是与我一般大,“不会搞错的,帮主早与我们讲了,主人会来看我们。只是我们不敢置信,原主人是这般年轻。”她一脸的欣羡。
我再次错愕,“主,主人?”
“好了好了,”那灰色长袍男子挥开了众人,“先让他休息下,只怕是刚被我们吓到!”
“呃,若是主人不嫌弃,何不就到我们小院儿去歇息歇息?”后面的一名高挑男子建议道。
我蘧着眉头,依然一副疑惑之状。脑海中想着那个称呼‘主人’,还有众人那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百思不得其解!
晃眼间,我却是被那长袍男子带入了一个不大的院落,要说此院落虽是小,然却很精致,大约占地两百平,中央处有个廊道,廊道两侧种满了花卉,此时正值花开之际,实是百花争艳,美不胜收。不远处,还有一座占地三十坪的小小喷泉,泉中养着金鱼,在喷泉的正前端,即是那正屋,长方形,其结构建造与其他特别之处,与普通房宅一般,但却是整个院落独坐它一处,即凸显它特别,自成一股灵气。
快到门口之处时,长袍男子为我推开了门扉,登时一股湿木的气息扑入鼻端,可见此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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