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教官,不累!”
“还有力气喊出来,不错。”
“谁跟我说说今儿早上怎么训练的?”
“报告教官,重装十公里。”
司徒阳心里咆哮着这他妈是跟他过不去还是怎么着,一大早重装五公里是差不多,十公里一跑这一天都只好拖去继续跑了,以为今儿个专门耐力训练还是怎么着了。难怪一个个精神这么差!
得,训练还得继续:“第一列,向前一步!
“向右转!
“去右转角把轮胎扛来!齐步走!”
再扛完三回轮胎又练腿功踢沙袋,再折腾了几个项目,司徒阳掐着时间终于觉得今儿个量已经到了,心里绷着的弦松了一些。起码这批人完成自己规定的量并没有显得非常疲劳。在重装十公里后还有这个状态,司徒阳敢肯定这批人的潜力是很大的。果然选进这队的兵都有两把刷子,他吁了口气,心里算有了个底。
司徒阳走到边上,脑子又开始犯迷糊。这么一个队却不好好操练,那五个人都是什么想法啊。放着资源不去发掘,花拳绣腿做个样子,建了个特种部队摆着看么。
“今儿个就到这儿,吃中饭去吧,解散!”
司徒阳喊了解散,整个队却没人动弹。
他又喊了一次:“解散!”
“咋的?腿断了?!”司徒阳手叉上腰,“这点训练就断了啊!”
一个前排士兵出列:“报告!”
“说!”
“刚才您让我们中间休息的时候,大家商量了下,想问问您是否愿意以后一直带我们!”
司徒阳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说什么?”
“我们一百多号人,马上就要开始淘汰成绩落后的人,随机分配,组建小队进行训练了,可是几位教官好像都不愿意接手,所以……”
“带你们的难道不是一直是这五位教官吗?”
“这几位教官是监督我们的,我们组建之后的这几个礼拜,一直是排长连长商量着带一帮子人练。”这话说的算是清楚,那五位压根不起作用。
司徒阳一时有些懵,侧头看了眼徐向言。
徐向言脸上看不出表情,司徒阳猜他也没摸清这茬。
又一个兵出列,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让人觉得好笑:“我们这特种兵属性在国内本来就少,把我们拉来建队都说是为了美国搞出来的一个比赛,教官们也许是觉得我们成绩不好的话,就不用被拉出去比赛,不然丢不起脸呗……”
司徒阳算是知道他为什么带着视死如归的眼神告诉他这些话了。
“司徒教官,您来那天说的话,我们一直记着!”一兵突然喊了这一声,然后是接连不断的赞同声说着没错之类。
司徒阳算是服了,还以为是群没心眼的,感情是群雄心壮志没地使的:“我做不了什么,但是我会把自己会的都教给你们,那之前我都呆在这儿陪你们晒太阳,所以别跟娘们儿似的扭扭捏捏的了!”
司徒阳看到了那些兵脸上的笑容,转了话锋:“你们自个儿心里要有个谱,以后不该说的别说。今儿个,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散了去吃饭啊,你们不饿我还饿。”
司徒阳等着徐向言走过来,把外套给脱了,留下条军绿色背心,健美的古铜色肌肉上淌着汗水,散发着男性荷尔蒙气息。
“这事儿……”司徒阳先开了口。
“我觉得那五个教官自己心里也有个谱,到了这个位置,脑子清醒得很。”
司徒阳嗯了一声,看了眼徐向言突然微微皱起眉:“你被晒黑了。”
“之前一直呆在医院里养白了,现在这么暴晒当然了。”徐向言又觉得司徒阳没心没肺,又觉得他自己也是有那所谓的谱的,不再提带兵的事。
“还是没我黑。”说着抬起手臂,“我是不是也该去养白些?”
“养白去做什么?”徐向言那语调突然上扬,搞得司徒阳心里一阵发毛。
“养白了和你更般配。”
司徒阳博得美人芳心之后唯一见长的大概就是嘴炮功力了。
四天一晃就过去了。
海鹰的成绩出来之后司徒阳去看了,中上水平,差强人意。
这四天要是没加紧练习,就得中下了。
能在四天内迅速提高测试成绩的兵,要么之前的训练到位,那么太久被搁置了也能很快找回感觉。要么就是训练方法够科学,教官脑子好使。
虽然司徒阳根本不知道科学两个字怎么写,完全就是按着经验来。
来了海鹰之后司徒阳变了不少。
从前刚来京南这儿,依旧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可人要没本事,直性子暴脾气谁能忍着你。现在海鹰成绩不理想,他更低了一头。除了对着那五位尊重些,他还得把训练日程再紧一紧。司徒阳从不是个能低头哈腰的主。
说巧不巧,被抽查到这事儿过去了一天,张毅就回来了。
那天早上司徒阳还在按着自己的练法带着他们,吼着你们再这么慢就是给祖国丢脸,张毅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
一来就是一声吼:“嘿,司徒教官,你这练的什么?”
张毅这一声把整个训练场都给惊动了,够嘹亮的。
“我自己摸索了个新方案训练。”司徒阳回答的声音比他平时说话响了些,比起张毅自然是低许多。
“噢,看着不错啊!”
司徒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自说自话搞了套新的训练方案,这人居然没发飙而是说不错。
“看来我以后都可以休息了。”张毅看着司徒阳的双眼眯了起来,“这么着吧,我每半个月挑一天回来看看,司徒教官你说成吗?”
司徒阳想着到底是谁脑子搭筋了,点头:“您说了算。”
张毅忽然大笑:“那敢情好!”
等张毅走了,呆在树荫下头做功课的徐向言朝着司徒阳站着的方向看了一会。
他眼神望着地上,好像在想什么了不得的事。
徐向言倒是知道,司徒阳不过是在发呆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班长暗算
时间过得飞快,司徒阳终于觉得一切步入了正轨。
张毅之后没再来过,司徒阳也是再后来才知道,自己调来的时候张毅就已经被调走了。
又一个中午饭点。
司徒阳看着食堂里闹哄哄的人群,像模像样叹了口气:“抢个饭抢成这样,见到枪杆子的时候不见得有这个热情。”
“枪杆子要是肉做的也许可以。”
司徒阳朝徐向言瞟了眼:“向言你说笑话真的好冷……”
“今儿个中秋吧!”
“是啊中秋呗,听说我们隔壁那连晚上还聚起来吃饭呢,我们啥事儿没有。”
“不是统一发月饼的嘛。”眼珠子一转,“待会去跟炊事员说说加个菜!”
“这倒行。”
司徒阳看着旁边两个兵说的眉开眼笑的,心想着不就是晚上能多吃一口菜吗,吃货真是丢足军人的脸。
等等,今儿就中秋了!
沈傲应该回来了!
“教官,要哪几个菜?”排到司徒阳打菜了。
“噢,要西红柿炒蛋,还有……”
徐向言觉得今天司徒阳心里憋着事没说,但是又不想开口问。
本来是想着,他该说的时候总会说的,但是一直到了晚上吃饭他嘴巴还是闭得紧紧的,一个字儿不提。一直以来司徒阳总是会告诉他,但今儿个没有。
“中午都在食堂将就了,现在晚饭了,我们去吃点啥。”
“随便。”徐向言别扭了,声音却还是冷冷的,听不出来名堂。
“你总有想吃的嘛,我们要不溜去外头吃?”
“我爬不过那带着电线和玻璃渣子的墙。”
司徒阳和徐向言自从表白那事儿过去,也算是正式交往一个多月了,他现在倒是能听出来点什么。
“哪个不长眼睛的家伙惹着我们徐军医了?这可是咱俩过的第一个节,我揍他去。”月光下司徒阳面瘫的脸色浮现出一个宠溺的笑。
徐向言朝他白了一记,又被他的笑融了心:“你怎么不说八一建军节才是咱过的第一个节?”
司徒阳登时回想起当时那五位教官说要去聚聚,那天不就是八一!
“出去麻烦,随便吃就行。”
司徒阳憋得慌:“原来当时是建军节……”
徐向言一下觉得这样挑起司徒阳以前的糗事真有意思。
“我们去叫沈傲给我们开小灶怎么样!”司徒阳大条的很,又回到吃的问题上去。
他想着,沈傲以前带过几个兵后来去做了炊事员,做饭特别好吃。主要是,顺便还可以问问他那东西买到没!
“行。”得了,这傻大个还能瞒着自己什么,迟早会说。
徐向言弯了眉眼。
去沈傲那边要经过一个训练场,不近不远。
中秋晚上训练场还有好些人在跑步,但因为场子大,人看着不多。
偌大的荒郊野岭训练场,也是夜晚的缘故,再皎洁的月光也看不清人脸。司徒阳盯着徐向言的眼睛无奈移了开去。
司徒阳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往后看。
两个人绕着训练场外头走,并没有横穿,周边都是树。
“向言,我们往中间过去吧。”
“饿了?”徐向言调侃。
“有人跟着。”司徒阳压低了声音,又提起调,“别笑我了。”
徐向言眼皮跳了下,仔细去听身后动静。
秋日晚风簌簌声大,卷起残叶,对脱离训练太久的徐向言来说,这足够干扰他分辨跟踪者脚步远近距离。
自己身上别说是枪,连个刀都没有。
司徒阳加快了脚步,徐向言跟了上去。
身后的人脚步也快了几分。
脱离大片绿化区之后,两个人进到了训练场。
训练场视野开阔,要看清是否有人就容易得多。
走了没几步,司徒阳压低嗓门:“我身上没有武器,待会要真有什么情况,你先往边上去,我来对付。”
徐向言点了下头,心里说不出的压抑。
司徒阳别了别军帽的位置,往后瞄。
“教官,您看见我了吧。你们停下来吧。”
两个人转过去。
司徒阳看不清那人的脸:“你是我带的兵?”
“我是那个冤大头。”这声音不大,却带着莫名的情绪。
司徒阳没有反应过来,徐向言眼睛一眨不眨,仿佛看清了,开口:“许班长?”
司徒阳暗道不好,不久前他托人去问过,许喆在九月初已经被强制退役了,现在已经是九月下旬,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该记得的人不记得,倒是被个不认得的人记住了。”许喆阴阳怪气的调子让人听了能起一身鸡皮疙瘩,“我来找您干吗的,您应该也知道。我现在还用‘您’,是因为当初您教会我如何做个好兵,我敬佩您。因为我这辈子就想当个头兵,做个争光的军人,那是我唯一的追求。”
“许班长,你静一静。”司徒阳听他带着怒意的诉说,已经不知如何让这个人找回理智。
“我静了几十天了,够了。当初我全心全意信任您,后来我被陷害,您却为了自己没有来救我,现在我再也没有回来部队的机会了。”
那人走近过来:“当初您救我的话您不至于被逼到退役这步吧?但是我呢?我现在被剥夺政治权利了!回不了不部队了,我这辈子的梦想就这么没了!”
许喆年纪不大,司徒阳还记得当初许喆领着头对他说“我们一定好好训练,请教官不要失望”,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剥夺政治权利对处分情报分子来说不重,但许喆是无辜的。
“我自己也是被下了套,我不知道上头人要做什么,我根本保不住你。”司徒阳说的是实话。
“那我当时求你来见我,你为什么不来?”
司徒阳语塞,没有注意到许喆用词的变化。他当时脑子里尽是被人抢了自己得意部队的恼怒,被人摆了一道的不甘:“我请求上级去见你,并没有成功。”
司徒阳看不见许喆的眼睛,那双充满被欺骗火焰的双眸,在秋夜里仿佛要生出黑暗的光来。
司徒阳踏出一步,许喆知道他要出招。
他缓缓开口:“你没机会的。”
两个人听到了枪上膛的声音。
“我知道你躲得过□□的子弹,但在夜晚你不可能做到。”
徐向言知道这个人已经想好了,他脑子里搜索着一切学过的谈判技巧,沉下声:“你杀了他就要进去牢里,你呆在外头还有机会实现你的梦想。”
“我不想多杀人,你不要为他说话!”
徐向言研究过夜视力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拿自己当实验品,他看得到那人枪口,是朝着司徒阳的。司徒阳虽然在夜里躲不过他的枪,但同时许喆也无法在夜里瞄准司徒阳的致命部位。
离东边这块训练场近的兵还在练搏击,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徐向言抿紧唇,除非他们能听到枪响。
枪响一定会引起他们注意。
徐向言定了定神:“你家人不会希望看见你这样。”集中注意力看着枪口,离自己大概二十米。
“家人?哈哈哈哈,家人?!我家人早都在车祸里去世了,我哪里来的家人?!”
“他们对你的爱你难道都忘了?他们不会希望看见你这样。”
徐向言以最快速度向右移动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听到“砰”的一声。他知道许喆父母离异,后来出了车祸,从小没人照顾他。他没想到当初扔掉的心理学倒是用上了。
一阵火辣的刺痛,他判断出是左手臂中弹,松了口气。
“向言!”
“那边有枪声!”
“快过去!”
许喆被不远处人的声音弄的慌了神。
砰,又是一声。
司徒阳抱着徐向言以飞一般的速度在了地上滚过两圈。
地面光线更弱。
司徒阳双眼扫过周围地面,搜寻着看是否能找到当做武器的石块。
“你,想要比比看的谁的子弹更快吗?!”
许喆刚发出上膛的声音,膝盖就被打中了。
“别!”
那人听见司徒阳的声音犹豫了一下。
仍旧又一声枪响。
许喆手被打中,手枪仿佛沿着弧线摔出几米外。
司徒阳趁势制住了许喆,这时来了已有将近十个人,许喆哈哈大笑了起来:“刚才就该一枪打死我,司徒阳你现在叫人家放我一条命有什么用?我活着还会来找你!”
“你右手废了。”徐向言走过来,眼里映着月光,看不出的神色,见司徒阳焦急的眼神,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许喆没了声音。
两个兵接手司徒阳动作,反捆起许喆的手,一人说你快带这名伤员去治疗,我们替你押这人走就行。
“他这样该去医院。”司徒阳这话弄的周围的人莫名其妙。
司徒阳心知这事自己不该再管,便向着那几个兵道谢,然后回过头打算找那个帮他大忙的人,但那人已经不见了。
来训练场少有人会随身带着武器,这次算是好运。
“大概和你一样,怕谢来谢去是件麻烦事才走了。”
司徒阳听到那话先是好笑,见到徐向言还在流血的伤口又很心疼:“没事吗?”
“不碍事,伤口不深。”徐向言扯着衣料做止血包扎。
司徒阳见他受伤的样子突然恼火:“你倒蛮厉害,自己想咋地就咋地,不管我想法。”
“你有什么想法?”徐向言回头看许喆被押去的方向。
“我皮糙肉厚的,中一枪也没事。你可以先跟我说要想法出个动静让人听到,再者也不是只有枪响可以引来人。”
徐向言不再理他,往前继续走。
一直到了医院门口司徒阳又开口:“你知道许班长没了家人?”
“那时我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