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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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刀-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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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它人则桌上摆着十来碟荤素小菜,酒杯半个拳头大小,他们用筷子搛口菜,然后抿口酒,咂巴咂巴嘴巴,脑门油光发亮,两只眼睛更是放出绿光。

    谢小石扭头冲坐在身边的东方雪道:“雪儿,吃饱了,走吧!”

    东方雪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手呈喇叭状托着腮帮子,眉头拧成了疙瘩,双目直直看着桌子,滴酒未沾,饭菜也是动也未动。东方雪木头似的坐在那儿,“哦”了声,纹丝不动。

    谢小石站起身来,捧着肚子冲跑堂叫道:“店家,结账!”

    眨眼工夫,头戴黑帽,身着黑衣的店小二旋风似的跑来,眉毛眼睛眯成条线,连连弯腰道:“大爷!不多不少,四十两银子!”

    “扑”谢小石嘴里喷出口白烟,叫道:“我吃了什么!”声音震的屋子“簌簌”直抖,从顶梁烟雾似的掉下层灰尘。

    店小二双腿筛糠似的抖,连连道:“大爷!大爷!不止您一桌,楼上楼下二三十桌,每桌按一两六钱银子计,不贵了!”

    谢小石挠了挠头,打了几声“哈哈”道:“原来如此。不贵!不贵!不过他们还没吃完,就先别结账!再给我来壶高粱烧!”

    店小二点头哈腰道:“好咧!二楼高粱烧一壶!”说完,把白羊肚毛巾搭在左肩上,转身下了楼。

    其余楼上的明兵和锦衣卫,猫着腰,约有半数趴在桌子上,老鼠似的扭头,东张张,西望望,然后斜眼瞥了瞥谢小石。其中一人支着脖子,冲同桌其它几人道:“哥几个,谁付账?”

    声音细如蚊呐,并且用手遮凉棚似的盖住了嘴。

    虽然如此,众人听了却好似半空响了个炸雷,全都停下手,木木坐在那儿不动了。

第163章 深夜劫场(2)() 
谢小石耳朵像雷达似的扫来扫去,半盏茶时间,未听到任何声响,屋子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他忽扇了几下耳朵,坐了下来,身子侧向东方雪这边,右手从桌子底下伸出,摊开,左手遮住嘴巴,用蚊子似的声音冲东方雪道:“雪儿姑娘,饭钱!”说完,右手在桌子底下晃了两下。

    东方雪还是保持原有姿势,“哦”了声,依旧纹丝不动。

    谢小石头上腾出股拳头大小的黑烟,他在自己口袋摸摸,抓出了几把空气。

    正在这时,二楼里屋的蓝色布帘挑起,伸出只枯柴棒似的手,好像鸡爪子,手指朝上,冲他摆了摆,做了个拉的姿势。

    谢小石眼睛直勾勾,冲着鸡爪子似的手的方向走去。他穿过四五张桌子,来到对面里屋门口,掀起门帘,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有两间凉亭大小,四面墙壁刷的雪白,正对门处挂着幅松下饮酒图,在棵如伞盖般的松树下,四五名满面长髯者,或坐或卧,或袒胸露腹,端着酒杯或酒壶,个个眉眼开花,旁边有只仙鹤亮开双翅,作势要飞。

    在屋子的正中,摆着张黄柏木八仙桌,桌子每侧均摆着张黑油漆的太师椅。屋子墙壁上点着两盏青铜壁灯,荷花形状,燃起鸡蛋大小的火焰,将屋子照的亮如白昼。

    桌子上摆着金灿灿的烧鸡,红通通的红烧鲤鱼,黄油油的烤羊排,白花花的粉蒸肉,盛菜的盘子接近脸盆大下,也只是勉强将菜放下。在它们周围,放着十来碟小菜,有茴香豆、豆腐干、海蜇皮,青的、紫的、红的、黄的,等等。

    除此之外,旁边还摆着个青瓷细耳长颈酒壶,酒香弥漫整个屋子。

    屋子内弯腰站着个人,年过半百,灰衣灰帽,足蹬黑布白底短靴,冬瓜脸,绿豆眼,土黄的面皮,脸上凸起块块黄豆大小的包,双手垂下,像鸡爪子,此人正是马掌柜。

    谢小石呆呆看着桌上饭菜,脖子伸了伸,将几口唾沫咽了下去。

    马掌柜眼睛眯起,眼角的鱼尾纹好似道道沟壑,嘴角向两边翘起,形成包子样。他弯着腰,摆出个“请”的姿势,道:“大人请上座!”

    谢小石木头人似的,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马掌柜站在旁边,保持原先姿势,嘴角向上努了努,额头滚下几粒黄豆大小的汗珠,整个屋子好似凝固了般,使人呼吸快了三分。

    约过了有小半盏茶工夫,谢小石挺起胸膛,昂着头,眼睛看着天花板道:“本官——”顿了几下,道:“不吃不喝!”

    马掌柜倒吸了口凉气,眼睛眯成了条线,嘴巴咧开,露出里面几颗黄豆粒大小的黄牙,发出阵“嘿嘿”声,随后从怀中取出张请柬大小的金黄硬纸片,长方形,纸面油光发亮。

    他把纸片正面朝上,双手捧起,递到谢小石面前道:“些许薄礼相赠,不成敬意!”

    谢小石搓了搓手,双手绞在起,放在左边,伸长脖子,看着右边的纸片。

    只见上面写着:“永通钱庄金票黄金五百两整某年月日”字样,分成三排竖着排列,在年月日上面,盖着方小纂体“永通钱庄”的朱红方印,笔筒大小,下面还贴着个长方形人名印章,朱红似,火柴盒大小。

    整张票发出阵淡淡金黄光芒,票纸内,有几个铜钱图案若隐若现。

    谢小石心像兔子似的“扑通、扑通”跳了几下,脸胀的通红,呼吸停止了数息,而后他眯起眼,双手摇的像拨郎鼓,发出蚊子似的声音道:“不要!不要!我是清官啦!”语调里像流出了蜜。

    马掌柜向前“咣”地迈出步,震的地板摇了三摇,他闪电般抓住谢小石手,把金票“啪”地贴在他手上,像老虎行走刮起阵风道:“大人,小小礼物,您就收下!算小人一片心意,哇——哈哈哈!”

    声音像敲锣似的响,上下楼的人全听见了。

    谢小石转身走向屋外,拉起门帘,探出半个身子,冲外叫道:“我真的不要了!我真是清官!”话音未落,他身子“嗖”地回到屋内,接着屋内传出“扑腾、扑腾”、“咣咣”地声音,门帘跳舞似的甩来甩去。

    约莫过了半盏茶工夫,门帘挑起,马掌柜红光满面,昂首挺胸走了出来,两只眼睛又黑又亮,嘴唇向上弯起,像对大肠。他“咳、咳”了两声,摇摇摆摆,像鸭子似的走下楼。

    他刚走下楼,谢小石从里屋出来,他帽子歪到右边,并且正面在后脑勺,半个膀子光着,衣服的袖子拖拉在地上,肩膀上蹲着只烧鸡。

    他的眉毛八字似的朝两边耷拉下去,两只眼睛直勾勾看着地板,嘴角挂着滴水,垂至腰间,晃来晃去,眉头垂下道道黑线,整个脸像苦瓜。他像受伤的人,一瘸一拐向东方雪走去,边走边低着头道:“我是清官,真的!”

    正在这时,有名明兵“啪”地拍了下桌子,敲鼓似的把屋子震的摇了摇,他冲谢小石竖起大拇指,然后对着身边的明兵道:“当然由谢大人来付账了!”

    在场的明兵、锦衣卫几乎同时点头,“对!对!”

    这个叫道:“小二,把你们店内珍藏十八年的女儿红拿出来!”

    那个叫道:“来个溜肥肠!”

    “蒸熊掌!”叫酒叫菜的声音此起彼伏。然后他们捋起胳膊,挽起袖子,叫唤开了:“五魁手啊!”“六六六啊!”米粒大的唾沫星子满屋乱飞。

    东方雪坐在原地纹丝不动,眼皮也未抬下道:“把你收的贿退回去!”

    谢小石木头人似的站在那儿,过了小半盏茶工夫,把头摇的拨郎鼓似的,道:“我没收!真的!”

    东方雪把头扭过去,翘起二郎腿,侧对着他道:“懒的理你!”

    谢小石坐在她侧面的凳子上,“嘿嘿”叫了两声,揉了揉鼻子,左右看看,突然趴在桌子上,手呈喇叭状围住嘴,用咽部好像打皮带的声音道:“雪儿姑娘,能不能将东海老家的钱汇往京师,急等钱用!”

    说话时,“呱嗒”一声,他肩膀上的烧鸡滚到桌子上,打三四个滚,鸡的屁对着他,不动了。

第164章 深夜劫场(3)() 
谢小石用手指醮口唾沫,在桌上写了两个字:“救命!”然后双手呈反八字,托着下巴,纹丝不动地看着东方雪,嘴巴向两边翘起,成半圆形。

    东方雪“哼”了声,站起身,甩了下袖子道:“真讨厌!”说完,背过手去,像阵风似的飘到楼下,后脑勺上扎成马尾状的青丝左右摇晃。

    东方雪身形消失了有半盏茶工夫,谢小石站起身来,走到楼下曲尺形柜台前,对站在柜台内,身着灰布长衫的账房先生道:“掌柜的,把账记在我名下,以后还!”

    账房先生右手拨拉了几下米黄油光发亮的梨花木算盘,低着头道:“大人,本店小本经营——”

    谢小石敲了敲桌子,道:“三天内准还!要不然,你去于谦于大人府上去告我!”

    账房先生双手连连摇摆道:“不敢!不敢!”便提笔在账簿上写下几行字,“某年月日,锦衣卫都指挥使谢某大人,欠纹银四十两”字样。

    谢小石伸出大拇指,放在嘴边哈了口气,在红色朱泥印泥上按了下,便把手印按在欠债字样的后面,便转身出了酒楼。

    账房先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此时,天已黑了下来,漫天星斗,从西边飘来成片的乌云,染的西边的半个天空,黑沉沉,伸手不见五指。刮起阵阵旋风,吹起地面上纸片、树叶,打着旋的飞舞。

    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西街上的店铺,几乎每家都挂着西瓜大小,像糖葫芦串样被串起来的红色灯笼,照的大街如同白昼,店铺的名字,红光闪闪。

    此起彼伏的灯笼,照的大街如同白昼,大半的店家店门大开,店内燃起油灯,明晃晃。

    路上的行人像游鱼似的,三三两两,顺街而过。几顿饭的工夫之后,路上只剩零星几个人在走,待他们也消失后,大街显得空空荡荡,悄无声息。

    东城门黑咕隆洞,寂静无声,仿佛在荒郊野外。

    在广场中心的木柱子上,分左右各挂了盏西瓜大小的红灯笼。木柱近二人高的地方,钉了个指头粗细的铁钉,凸出截,灯笼就挂在上面,被风吹得直往上摆,灯光忽明忽暗,照着十步远近的地方。

    在昏黄的灯光下,仰面躺着具尸体,两眼瞪的铜铃大小,面色淡褐。

    谢小石看了眼,举得头皮发炸,打了个冷颤。

    东方雪站在柳随风左侧道:“柳公子,你这又何苦?不如回去休息吧!”

    柳金燕鸡啄米似的点头,“就是啊,二哥!”两人眉毛向下耷拉,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柳随风。

    谢小石捏了捏喉咙,“咳咳”了两声,抬起手道:“那个——”东方雪眉毛闪电般竖起来,瞪圆了杏仁眼道:“闭嘴!”

    谢小石脖子伸了两伸,咽了两口唾沫,退到十步远的地方,蹲了下来。此时,他已经将帽子摆正,衣服也穿了起来,帽子后垂下的两根二指来宽的黑布条,在脑后飘来飘去。

    柳随风坐在原地纹丝不动,约过了两盏茶工夫,他“哼”了声,眼角的余光瞥了瞥木台上的尸体,低着头,不再说话。

    众明兵和锦衣卫,伸着懒腰,腆着肚子,从酒馆内三三两两走了出来。他们走到谢小石身边,围成了圈,问:“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谢小石脑袋胀了三下,眼睛直勾勾看着地面,半晌不言语。

    众明兵和锦衣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挠了挠头,四下散开,又把木台围成圈,人挨着人,背倚着木台的木板壁,蹲下来,双手抱膝,头枕在膝盖上,打起盹来。木枪斜搭在木台上,刀则放在地上,横七竖八躺着。

    更夫边敲着锣,边叫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待他走过之后,大半的灯光已经熄灭,乌云遮住了大半个天空,大地黑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

    西边街市的屋顶上,出现三条黑影,身着黑色紧身衣,头上戴着黑色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其中二人腰如杨柳,眼似秋水,另一人则弯着腰,龙虾似的,两只绿豆眼乌溜溜转来转去。

    他们像弹丸似的在屋顶跳来跳去,落地时如四两棉花,悄无声息。眨眼工夫,他们就跳到离广场最近的酒楼屋顶上,伏在上面,声息皆无。

    他们的身影,同黑夜溶为一体,没人看见他们的身形。

    三个人,六只眼睛盯着广场中心的木台。

    中间的黑衣人目光在木台前后扫来扫去,银勾似的眉毛拧成了疙瘩。最后,她目光落在蹲在地上的谢小石身上,他离木台有二十几步远,低着头,用手指在地板上划了划去。

    黑衣人呆呆看着谢小石,约过了小半盏茶工夫,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两只眼睛发出蓝宝石样的光芒。

    “扑”,她身边的黑衣人拍了下她的肩膀,道:“尊者,那个坐在凳子上的家伙最难办!其它都好说!”声音如夜莺出谷般清脆。说完,她用手指了指柳随风。

    中间的黑衣人,手托着腮帮子,目光利箭似的射向柳随风,然后点了点头,道:“那个人我来应付。”随后又对左边绿豆眼的黑衣人道:“马掌柜,你背着三叔的尸首跑向城门。”

    马掌柜点头道:“遵命!”

    随后尊者的目光又落到谢小石身上,沉默下来。

    她右手边的黑衣人,两只丹凤眼闪闪发亮,拍着胸口,头朝谢小石的方向扭了下道:“那个人我来对付!他好办!呵呵!”发出串银铃般的声音。

    尊者点了点头,道:“小翠,要及时和城外的人联络。”

    唤作“小翠”的蒙面人,右手抬起,从袖口弹出三支拇指粗细、巴掌来长的袖箭,扣在手心道:“尊者,何时发信号?”

    尊者道:“就现在。”

    小翠道声:“是!”抬起右手,露出袖箭底部灯绳粗细、指头长短的药捻,左手在腰间抹了下,从挂在腰间的黑色顺袋内摸出根粉笔样的火石,“扑”地擦了下屋顶瓦片,火石头部冒出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火星,但没有着火,像烟头样“哔哔卟卟”闪着火光。

第165章 深夜劫场(4)() 
她把火石凑到药捻上,“扑——”药捻闪着火星向上燃,随后她气沉丹田,甩手把三枚袖箭抛向天空。

    三枚袖箭挟着股劲风,直冲云霄。飞至四五层楼高时,突然发出“咻——”像吹哨子般的响声,底部喷出股桔红色火焰,拳头大小,袖箭比原先快几倍速度又往上飞,飞上十层楼高时,“咣”地声爆炸开来,声似霹雳。

    夜空中,像盛开了三朵红色的菊花,映的地面红通通的,地面上跑过的蟑螂,也清晰可见。

    众人“刷”地蹦起来,扭头看向天空,眼睛瞪的溜圆,嘴巴张的鸡蛋大小。

    柳随风头“呼”地抬起来,带着股风,吹得身边的东方雪和柳金燕衣袖飘了飘。柳随风双目闪亮如星,腰板挺的笔直,右手扣住了背在身后的剑柄,像冰块似的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终于来了吗!”

    说完,站起身,“呛啷啷”拔出宝剑,剑身雪亮如银,寒光闪闪,晃的东方雪用手挡住了眼睛。

    柳金燕蚂蚱似的跳起来,“刷”地拔出了腰间佩的秋水剑,此剑出鞘,声似凤鸣,二指来宽,手臂长短,上面波光粼粼,状如秋水,似乎从剑上滴下滴水来。

    有根如蛛丝般的头发被风吹的从剑刃处飞过,无声无息地被削成两截。

    她柳眉倒竖,凤目圆睁,瓜子脸绷的血红,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袖箭发出的地方,二指并拢,来了招“仙人指路”,直指前方,剑尖也对着手指的方向。

    东方雪脸如白纸,倒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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