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美学以及其它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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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美学以及其它艺术-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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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滞,默过一刻,缓道:“你说。”
  “不管你我之间出了什么样的问题,你都不该找柏康昱——”
  “我们之间没有问题。”
  “那是你的想法,我管不了你怎么想,但是你不能找柏康昱。她恨你,看到你只会让她想起边飒——”
  “她恨我?凭什么?”闫岑忻放了筷子,一阵不屑。“她跟边飒走不下去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为什么边飒跟她结了婚都不回国!说白了就是想给她一个补偿。房子,车子,赡养费一样都没少,她还想要什么!感情?边飒那时候已经不爱她了!更不需要她的支持!你是她的朋友,站在她的立场想我能理解,但不能因为她就影响我们之间——”
  “你明知道我们的感情跟柏康昱无关。”我说不过闫岑忻。他一个谈惯生意的人,真真璨若莲花。
  “好,无关。那什么是真正有关的?郁璟?我可以跟你保证从今往后我跟他只有公事上的往来。如果你实在不高兴,等百货公司进入正轨,我会单方面的终止跟他的合作。旻攸,你到底想让我退到什么程度?我都随你——”
  退?无路可退。我已经拼尽全力了,如果能跟他一起死,我真不介意死一回。“让我走,我没有开玩笑,我们结束了——”话碎了,闫岑忻砸碎了碗,血顺着他的食指流下,鲜红。“岑忻。”名字淤成了叹,我拿纸巾裹住了他的伤口。“你忍会儿,我送你去医院——”
  “别走!”闫岑忻抱住了我,血浸进了我的衬衫。是他的血。“别走,旻攸。我难受。你不在我身边我难受。我错了,我跟你认错好不好?别离开我。我再也不见郁璟了,真的,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可我不相信自己。郁璟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你我的生活,我们之间隔了太远,可能比柏康昱和边飒还远——”
  “我们不是他们!”
  “你不是边飒,你爱我。这是我唯一庆幸的事。”庆幸又痛苦。我无法跟闫岑忻诉说我的痛苦,他不会理解。他想要的,只有爱。“放开我,我们去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最终,闫岑忻没拧过我。我用外套抱住了他受伤的手,给肖院长打了电话。他让我直接开到医院停车场,他会拨一组人在那儿等我们。闫岑忻很烦躁,因为痛,也因为我。我能做的只能是尽量不激怒他,把车顺利开到闫家资助的私人医院。车刚停稳,肖院长就指挥着担架床过来,闫岑忻没理他们,自顾自的往电梯走。我只得打圆场,跟院长聊受伤的经过,还请他注意人事方面。闫岑忻受伤的事可大可小,最怕被有心人利用去做文章,引起股价波动就麻烦了。我跟院长提点利弊,把自己摆在经验者的位置上,实则有皮无骨,连闫家的皮毛都没学到。肖院长是聪明之人,听一辨三,叫我放心:“——闫总的伤势不重,我让院里最好的外科能手做的缝合,只要注意好稍后的恢复过程,基本不会留疤。人员方面就更请您放心了,我喊的这几位大夫和护士都是亲近的人,断不会露风声的。”
  “那就麻烦你。”我看了眼因为麻醉而睡着的闫岑忻,拿过了床头柜上的外套,血已经干了,跟深蓝融为一体。“还请你通知闫家的人过来。”
  “这——池先生您——”院长很是犹豫。
  “我能做的事都做完了,留在这儿也没用。”我敷衍着,逃出了医院,出租车不敢载我,身上都是血,只好走路回家。
  小区外的宵夜摊正红火,我要了两份水饺和一些个卤菜。付钱的时候,老板问我怎么挂彩了,又说现在的年轻人不管不顾的让我长个教训,我笑呵呵的应着,接过了打包好的外卖。老板人好,送我一份麻辣猪血,让我以形补形。“睡觉了吗?”我拨通了柏康昱的电话,决心成为骚扰者。
  柏康昱打了个呵欠,懒道:“正要睡了。刚交了稿子准备补眠来着——”
  “开门。”
  “啊?”
  “我在你家门口,想跟你吃饭——”
  “我家没吃的。”
  “我自带了,你只要开门就行了。”我挂断了电话,门就开了。柏康昱拎过了外卖袋子,问我在哪儿买的,我说小区外的宵夜摊。她就开始夸那家手工水饺做的好,又责备我买少了。“我再跑一趟?”我陶侃的问着,席地坐到茶几前。
  “再跑一趟干嘛?就你现在这德行?”柏康昱扔我一件体恤。“把你身上穿的换下来,我晕血。”
  我干脆借了柏康昱的浴室洗澡。她吃光了水饺,并没有问我发生的事。“我下个月跟编辑去日本。”她决定了自己的未来,跟往常一样。“有什么要我带的吗?”
  “没有。”我已经过了爱好新鲜的年纪。
  “你这人真没趣——”
  “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我点了根烟,用饺子盒做了烟灰缸。
  “那只是惯性感慨,没打算提醒你。”柏康昱扬起嘴角,笑容还是少女样。可能接触社会少的人都老得比较慢,她跟原来没多大变化,至少外表上是这样,即便内心已经千疮万孔,一定要维系住表面。跟边飒的婚姻也是这样,两个人明明都清楚已经没有希望了,却执意要结婚。雪上加霜的婚姻,闫岑忻只是最后一根稻草,柏康昱在恨他什么?无能为力的多半只有自己。“怎么了?刚才就一直拿着烟发呆。”柏康昱从后搂住了我,温柔。
  “没什么。”我按灭了烟,把带血的衣服扔进了外卖袋子。“还有别的垃圾吗?我一块儿带出去扔了。”
  “没了。”柏康昱送我到门口。“谢谢你的宵夜,我可以睡个肚子暖暖的觉了——”
  “因为你把我晚饭吃了。”我饿了,因为闫岑忻说饿了。
  “所以你可以趁丢垃圾的时候再溜出去买一份水饺,真的很好吃!”柏康昱毫无愧疚感,把我推出了门。“晚安啰!”
  “晚安。”我按下了电梯键,按柏康昱说的那样又买了一份水饺。老板已经不记得我了。一两个小时前才见过的人,他只记得带血的衣服。我不要衣服,水饺真的好吃。是真的。
  到别墅的时候,模特已经比我先到了。卫来打断了模特的问话,朝我走过来:“车钥匙。”他把钥匙放到了我的手里。握住的,比一把钥匙沉重。
  我们不再打搅彼此,餐区和工作室都在一间房里,却是两个世界。卫来和模特相处得很好,过于好,接吻或者爱。抚都是自然而然的。我疯狂的码字,把叫。床声当成了舒缓音乐。模特是个漂亮而不做作的女人,玩笑也是蜻蜓点水的。晚餐是三个人一块儿吃的,模特试图对我施展亲切,无奈我对艺术一窍不通。“其实每个人都有艺术天分的,只是施展在了不同的领域。”模特这样说,看向卫来。
  “而绝大多数的领域根本就不要求艺术,所以艺术并不是必须的,甚至还有画蛇添足的效果。”卫来并不附和模特,有自己的见解。
  “啊啊,你这人!”模特大笑。“靠艺术赚了大钱又反过来贬低艺术。”
  “实事求是罢了。你觉得我是靠艺术赚的钱?你错了,我是靠陈越赚的钱。我有一个好经纪人,你最错的一点就是当自由艺术家,‘自由’这玩意儿听着美好,遇到经济和法律压根儿没辙!”卫来并不愿意自己被冠上“艺术家”的称号,在所有的东西被称为艺术之前,都只是东西而已,陈越想办法让东西吸引眼球继而提升价值,东西必须要具有经济价值才有可能跟艺术沾边儿,这是卫来和陈越所达成的共识,所以他们才会合作到现在。他在录音笔里不止一次的提到这一点,我所认识的卫来,并不是只是眼前的卫来。
  “这么说我也应该给自己找一个经纪人?”模特笃眉,认真考虑卫来的意见。
  “经纪人不是你说找就能找到的,他们首先会评估你的市场潜力,如果认定你是有潜力的,你才有说话的权利。但语言的力量微薄,金钱是绝对衡量标准。”卫来说得兴起,让陈妈开了老白干。“嗯,你要吗——还是不要了,你还要开车。”卫来对我说的话,基本都是自言自语。“你该晓得我并不喜欢波普艺术,但我是做波普起家的,有些时候你得学会顺应潮流,或者反潮流,只有把事情做到极致你才有可能脱颖而出,但并不意味着收到的反馈都是好的,得学会从负面意见里学习知识。”卫来顿了一刻,看向我:“懂吗?学海无涯。”我只好点头。
  模特根本没注意到卫来的指向,只是沉溺在他的话里:“我现在活在小集体里,收不到更多的反馈——”
  “所以我才讨厌抱团儿!傻兮兮的浸淫在自我制造的假象里,多半都是盲目的自我崇拜——”
  “这我就不同意了。”模特微笑,倾过身吻了卫来。“比起自我意识过剩,我至少还有一个值得称道的地方。我认识你,我们算某种程度的伙伴儿,光是这点就够圈儿里的人羡慕了。”
  卫来的严肃突然而至:“我是你炫耀的资本?”
  “当然是资本。但你放心,我不会主动炫耀什么,这是我跟你在意识形态上形成的潜协议。这种协议根本不用落实于纸张,我也有我的骄傲。”模特丝毫不在意卫来的情绪。“如果你愿意向我抛出橄榄枝,我倒想成为艺术家的情人,‘情人’的名头可比‘艺术家’有魅力得多。”
  “你不会成为我的情人,也不是某种程度的伙伴儿。我请你当模特仅仅是因为你的身材线条好。”卫来抿唇,无限稚气。
  模特大笑:“无所谓!至少我还有身条好这个优点!”她干光了杯子里的酒,起身:“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可受不了你生气。”模特对我挥了挥手:“明天见。”
  “明天见。”我上了一堂免费的艺术讨论课,生不出更多抱怨。
  卫来把老白干都喝光了,眼神放光。“喂——”他突然拉住了收拾餐具的我,下巴搁在我的肩上,耍赖道:“你今天挺镇定的。”
  “啊?”我愣了一晌,反应过来。“看过很多史料,搞艺术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儿性。欲过剩吧,你比较直接,我——”
  “你不会硬的吧?因为你是同性恋。”卫来说着,扳过了我,正对。我不知道他想试探什么,无言。“你是闫岑忻的情人?”他的问题连转折都欠奉。
  “你想让我怎么回答?”我忍不住笑了,被模特感染。
  他揪起眉毛研究我的表情,愈发童趣:“我想让你照实回答。”
  “想法很好,继续想——”
  “你每次都让我‘继续’!继续考虑!继续想!我还得继续说话!这样你就可以继续嘲弄我!池旻攸,你很可恶!”卫来发狠的捏住我的胳膊,酒窝愈加的深了。
  “我没有嘲弄你,我是真的不懂艺术。”我不懂你。所谓的艺术,所谓的艺术家,还有所谓的情人。我不是闫岑忻的情人,是曾经的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卫来研究我,直言不讳。我不提供灵感,敬业于本职工作。模特在休息的时候会在找我聊天,说起卫来,说起他们一块儿读美院的事,他是她的师兄,近几届油画系里最拉风的一位。模特不吝惜褒奖,她是真的欣赏卫来的画,还有他这个人。“你觉得他随便吗?”模特问我,表情肆意。我回答不了,只能看着漂亮而赤。裸的女孩儿。“其实我们没有做。爱。我跟他都比较享受做。爱的前戏,并不会过于深入。”模特偏头看我电脑上的文档:“喏,这些都是他说的?真够话唠的。幸亏他亲热的时候不这样,否则我肯定会发疯——啊,对了,你对他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员工对老板的感觉。员工通常对老板都没有什么好感。我也不善处理卫来的心血来潮。
  “喜欢?讨厌?总得有点儿什么感官色彩吧!”模特不死心。
  “讨厌?可能有点儿讨厌吧——”我不确定。卫来的探究总是停在火气的节点上,我只好偃旗息鼓。
  “你们觉得背着老板说老板的坏话很有趣吗?”卫来走了过来,手里夹一根烟,流氓的英俊。
  “我们没有背着你啊!或者你加入我们也可以!”模特玩笑,拿过了卫来手里的烟,径直抽了起来。
  我的烟瘾犯了,摸出了口袋里的烟盒。模特看着我把烟点燃,说我跟香烟不搭。我敷衍的笑,卫来则保持观望的姿态。
  两周的时间,我整理了一半的录音笔。模特的工作结束了,跟我说后会有期,挺江湖气的告别,愣是让我嚼出了狗血的成分。卫来问起我收藏馆的预约:“——你该不会忘了吧?”
  我也很想忘记,而事实上,他提起的第二天我已经跟收藏馆做了预约:“这周五的下午三点。最好准时到,收藏馆的人手不足,所以每次最多同时接待四位客人,如果你错过了预约,就要重新预约,很麻烦的——”
  “那你呢?这周五下午三点有空吗?”
  “周五是我的休息时间——”
  “我说过让你做我的解说员啊!而且当时你也没拒绝!你没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卫来笑道,翻起日程:“周五排练,晚去一点儿也没关系,那我周五去你家接你?”
  “不用了,我们直接在收藏馆碰头——”
  “可是我找不到收藏馆!”
  “我把地址写给你——”
  “你写了我也找不到。我不记路的,也不用GPS。”卫来死皮赖脸的。
  “我现在很想揍你。”我是真的想揍他,不仅仅是想,已经脱口而出。
  “很高兴你这么诚实。”他不以为然。“不过在揍我之前,我想先跟你商量好行程。”
  “我来接你。”没什么行程可言,我跟他能找得到地方完全不同,连折中的路线都没有。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五我在家等你——啊,对了,用不用准备你的午饭?”卫来的体贴比艺术还多此一举。
  “不用。”我保存了文档,提前结束工作。卫来笑话我的无理取闹,仿佛一开始就是我的不对。“我真的很讨厌你!”
  “至少你不讨厌钱。以你的资历很难有公司雇佣你。”卫来吃定了我。因为这是个消费的社会。
  “你应该适时考虑给我加薪。”我并不想闫岑晞所认定的那样清高。我是喜欢钱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越多钱就越好,通常情况下,钱等同于麻烦,我处理不好复杂的事。那是闫岑忻的专长。他喜欢赚钱,喜欢挑战,更喜欢爱情。
  “值得考虑。”
  而我只考虑柏康昱。她把她的存折和房产证都交给了我,她说她立了遗嘱。不过是出一趟国,非要搞成生离死别。“我不信任编辑,总觉得他会把我弄丢,要是我死在了日本,你一定要帮我收尸。”柏康昱很为沮丧。
  “需要我送你吗?”我试图平复她的紧张。
  “不,不用了。我讨厌在人多的地方哭。你要是去了机场我一定会哭的。”柏康昱已经哭了。
  编辑哭笑不得,轻言细语的哄着,把柏康昱哄上了车。“我不会把她弄丢的。”编辑跟我说。
  “我相信你。”我相信所有有条理的人。
  按着点儿去接卫来,再转去收藏馆。老馆长拉着我的手跟我抱怨现在的年轻人都好高骛远,根本呆不长。卫来听了个大概,在一旁做鬼脸:“没有晋升机会,每天只是机械性的重复前一天的工作,薪水只够生活费,做得长才怪!”
  “的确才怪——”我不得不同意卫来。
  “那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你在这儿工作了十年。”
  “这个收藏馆只是某个企业的慈善投资,基于某种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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