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春- 第21部分

　

第四十五章　伊英儿
更新时间2014…5…27　9：39：24　　字数：2472

　参与表演的女子到齐后，齐景有些尴尬地轻摇手中折扇：“在下在这里好像有点多余了。”
　　兰素不好意思地说：“齐公子，贱妾怠慢了，请您先到庭院看看风景吧。”
　　齐景轩点点头：“好。”
　　兰素带人到楼上换了衣服，她们下来时苏雪十分满意，觉得效果很好。蕙儿已经準备好牛奶和鸡蛋，并依照苏雪吩咐拿来空脸盆和两盆清水。
　　幽兰阁的十几个女子都好奇地过来看，其中有两人小声地说：“我们已经大半年没有拿到头名，水仙阁和玫瑰阁太强了。”
　　“是呀，不过阁主说只要这位小姐肯帮忙，就算不得头名，也一定能让我们幽兰阁重新扬眉吐气。”
　　苏雪装作没听到这些议论，把鸡蛋清都打在盛牛奶的盆里，然后搅拌均匀，让她们理好头发，挨个把这牛奶蛋清液涂在脸上。
　　过了片刻，苏雪又帮她们涂一遍，等了约有半刻，再让这些女子用清水洗净脸。
　　现在她们的脸蛋儿，个个如刚煮熟的鸡蛋清一样水嫩，白晰透亮，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这些女子互相望着，都觉得十分神奇。
　　苏雪这才开始替伴舞的人梳发髻，她们对于这种像是花瓣一样的发髻也是惊讶不己。
　　“苏小姐，这……”兰素看着有些不解，这发髻她从没见过，实在不是很雅致。
　　“不必担心，一会儿就不一样了。”苏雪笑着回答，她知道兰素的想法是要个个漂亮，但对于一个歌舞，整体效果才重要。没有绿叶，怎么能显出红花来，要的就是亮点，这些女子现在已经不是代表一个人，而是一枝枝陪衬的桃花。
　　这时蕙儿把花粉送来了，黄色的多些，其次是橙、红、紫、白，还有一点儿绿色的。
　　有了这些，苏雪让这几个女子并排坐好，像是流水作业一样开始上羊脂膏、香粉、胭脂，用这些花粉画出不同造型的彩色眼影，再浅勾眉毛，画好嘴唇。
　　当这一套妆画完，这些女子站在那儿，配上桃花飘撒的裙子，就像一株株盛开的鲜花，她又替她们搭配了不同色的轻纱丝帛，再让奴婢替她们在头上点缀一些小瓣的花朵。
　　然后；，她开始替兰素化妆；，定妆的程序是一样的，而兰素的脸孔她完全施展了彩妆的技法，深描眼线，浅涂蛾眉，用夸张的色彩，和大面积的眼影腮红，让她的脸上显现出如彩蝶翼般的图案来。
　　苏雪将兰素的头发高挽一个螺髻，配上六支金簪，簪上的流苏缀着红玛瑙，又在发髻的中轴位置，插上一排金叶翡翠芯的珠花，最后在额头粘上一片金箔，再剪了些金箔银箔的碎末，撒在兰素和其他那些女子的头发和身上。
　　她又替那弹琴和唱歌的两位女子，画上以绿色为主色彩的彩妆。
　　全部弄好，这些女子个个都是惊喜的神色，兰素更是满脸的感动：“苏小姐，这简直就是我梦想中的样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齐公子告诉了我你们的唱词。”苏雪自然是按专业的舞美设计考虑的，但是却不能这样说。
　　兰素让蕙儿去请齐景轩，苏雪说：“兰素姑娘，关于妳们的舞，我还有个建议……”
　　兰素听完十分激动：“苏小姐，贱妾真不知该怎么感谢妳，这实在是……”
　　这时齐景轩走进来一看，惊叹连连：“苏小姐，在下觉得自己到了仙境，她们都是花树仙子吧，真是神奇！苏小姐，这些妆你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苏雪笑而不答，拉过兰素走到一旁小声说：“兰素姑娘；记得你现在是一只彩蝶，最大、最美、最耀眼的那只，让那个人看到妳最好的一面。”
　　兰素眼中闪着泪光点点头，带着阁中的姑娘向主楼走去，一路上引来不少侧目，苏雪和齐景轩跟在后边。
　　“你刚刚和兰素说了什么？”
　　苏雪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就请齐公子拭目以待吧。”
　　到了主楼，兰素她们进了演台的后堂，苏雪和齐景轩来到二楼，这是齐景轩事先便订下的位置。
　　这还是苏雪第一次进入望月楼的主厅，云顶斗拱，天棚绘着百花图，八根描彩巨柱，架构出高阔的空间。厅堂分两层，一楼正前方是表演的大舞台，从中间到后边摆着数不清的檀木桌椅，此刻坐满了人，从上面看过去万头钻动。二楼分隔出许多独立的雅间，苏雪他们坐在左边靠近演台的贵宾间，视线颇好。
　　听齐景轩说，每到群芳会，就算是一楼的位置也要价不菲。媚夫人极懂得造势，富商名流权贵甚至公侯和皇族，都以能参加这些盛会为荣，当真是一位难求。
　　苏雪喝了口茶；看见娇容身着一件大红色；绣着金色牡丹的曳地裙；身姿优雅；体态婀娜地走上看台边缘：“多谢各位捧场，下一场是玫瑰阁的悠月，唱词是月仙梦。”
　　她的话一出；已经有不少人在喝彩了；看样子这玫瑰阁可是很受欢迎呢。
　　苏雪和齐景轩不约而同地向演台看去，八名身着彩衣华服，个个妆点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缓缓上台，开始随着婉转清亮的琴音，翩翩起舞。
　　随后有名清丽非凡的美人，简单的发髻配了支青玉凤钗，肩头青丝柔垂，身着冰蓝色长袖衫裙绣着白玫瑰花纹，从八名女子中悠然现身。她在彩衣华服中竟显得如此高洁脱俗，不染凡尘，苏雪心想这大概就是悠月。
　　果然齐景轩说道：“那个蓝衣女子就是玫瑰阁的阁主悠月，她有另一个称号是冰蓝玫瑰，听说到现在还没人能一亲芳泽。悠月在上届花魁会大出风头夺得榜眼，明阳城不知有多少男子为她倾倒。”
　　玫瑰阁的舞编排得非常好，琴瑟悠悠，歌声荡荡，苏雪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歌舞，令她有几分着迷。悠月的嗓音嘹亮优雅，神色仪态流露出独特的仙灵气质，搭配月仙梦的歌词，让苏雪联想到了传说中的嫦娥。
　　这场表演博得了热烈的欢呼，苏雪猜想接下来就是幽兰阁了，大厅中还很明亮，舞台两侧灯火却突然全被点燃了。
　　正当所有观众感到错愕，此时四名白衣女子现身舞台，弯腰弓身手脚互搭，好像撑起一个雪白的梯台，随即有个红色的身影，矫健地飞身跳上梯台，三百六十度旋转一圈再张开双臂，身上火红云裳有如春花迎风怒放，因为灯火的关系，显得更加明亮耀眼。
　　前所未见的绚丽演出，让众人感受到无比的冲击和震撼，娇容的声音适时响起：“接下来就是万众瞩目的新秀，火鹤阁阁主－伊英儿！”
　

第四十六章　幽兰化蝶
更新时间2014…5…28　11：06：04　　字数：2507

　伊英儿的表演精彩绝伦，充满了热情和动感。
　　亮丽现身后，伊英儿从白衣女子搭成的梯台往前翻跃而下，像体操选手一样完美轻盈着地，随即四名白衣女子分散开来，在她身后又出现四名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配合着伊英儿，时而从四周向她聚拢共舞，时而远离换成白衣女子拱卫她独舞。苏雪看出来了，伊英儿是以自己为花心，红衣女子就好像花瓣一样，协助她展现盎然盛开的变化。
　　只有伊英儿一人独舞时，感觉却比加上四名红衣女子更为亮眼，她的舞姿就像是一团烈火，足以燃起所有人的热情，让所有人为她着迷。
　　然而美中不足，也许是配乐不够明快有力，虽然已是在这时代从未听闻过的曲调，但受限于乐器的种类，并不能够将伊英儿的节奏感完全衬托出来。苏雪觉得，要是换成现代类似拉丁舞蹈那种快速动感的曲调，一定能将她的青春与活力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火鹤阁的表演，最后是由八名女子共同架成更大的梯台，伊英儿一跃而起，在上面以一个亮丽的谢幕动作宣告结束。厅堂内的掌声久久不绝，但更多的是交相议论的声音，显然对这样新奇的演出有许多想法。
　　就在此时，所有窗帘都被拉上，厅中一暗，除了外围靠近通道的部份，灯火都被熄灭了。就在众人疑惑时，台上亮起了一圈烛火。
　　琴声响起；弹琴的女子宛如宁静的杨柳；旁边唱歌的女子手中托着两支蜡烛；这些蜡烛苏雪让她们切过；只有两指薄厚，而烛芯却留得很长。扮演桃花的女子，手中同样拿着蜡烛。
　　“接下来表演的是幽兰阁；舞名化蝶。”
　　娇容说话时，兰素终于出场了；她舞着宽大的衣袖，借着烛光，身上闪着点点金芒，在烛光中摇曳出一道道光影，就如暗夜中飞来一只晶莹的玉蝶，吸引了所有目光。
　　此时烛光忽然一灭，随即窗帘被拉开，所有灯火再度被点燃，许多人不由得一闭眼。歌声婉转响起，有如将众人从梦境中唤醒，再看台上；一片花雨中；兰素展开双臂；在花群中袅袅起舞。
　　伴舞女子众星捧月般围绕着兰素；所有人的眼光；完全被她的一举一动所牵引；她已经化身为一只彩蝶；苏雪也是一阵心旷神怡；兰素的舞姿轻盈舒展；果然不愧为花魁探花。
　　厅中除了琴声和优美的歌声外；再无半点异响，最后兰素被众女子合力托起；在空中张开双臂，好似新生的彩蝶乘风飞起。结束了幽兰阁的蝶舞；厅中仍是一片寂静；连苏雪自己都忘了这是出自她的杰作。
　　直到一声清脆的掌声响起；众人才如梦初醒，大厅中瞬间爆发出潮水般的欢呼和掌声，声浪直上云端。
　　“她们的舞是苏小姐教的吧？”齐景轩也不住拍手，他实在无法相信所看到的一切。
　　“我只是给了一些建议而已。”
　　齐景轩从兰素身上收回目光，看向苏雪说：“我现在确定，你一定是天仙下凡！”
　　苏雪巧笑：“那齐公子以后可要小心些；我可是会施法术的。”
　　“不怕不怕；苏小姐；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呢？”
　　“庄生晓梦迷蝴蝶；我梦中自有高人指点。”苏雪卖着关子。
　　“好吧。”齐景轩只好点点头，苏雪有太多地方让他完全猜不透。
　　接下来的节目也是歌舞；只是装扮和表现各不同，在看过幽兰火鹤玫瑰三阁后，其他的已经很难让人惊艳。只有水仙阁一支清新秀婉的玉楼春颇为亮眼；阁主云仙的美有种神奇的魔力，无论眼波流转或素手轻扬，都让人如沐春风，好像在欣赏一幅心旷神怡的图画，云仙正是那画中的佳人。
　　所有表演结束后，有两名侍女进入包厢中，其中一个捧著盘子，上面有写了各阁名字的牌子，依照表演的顺序放置好，供齐景轩挑选。齐景轩先拿起幽兰阁的牌子，想了想又拿起火鹤阁和桃花阁，点点头再放回盘子上，另外一个侍女就在纸上这三阁的位置各加了记号。
　　“群芳会是由二楼包厢的贵宾评选出结果，每间包厢可以选三个，再加上媚夫人和娇容姐的意见定下名次。”齐景轩向苏雪做出解释。
　　“齐公子和娇容小姐好像很熟悉？”苏雪问道：
　　齐景轩点点头：“望月楼和齐家合作了很久，娇容姐从以前就是媚夫人的贴身侍女，现在她在望月楼里的地位仅次于媚夫人。”
　　两人说了一会，评选的结果就出来了，原本苏雪是十分有自信的，但火鹤阁的表现大出意料，让她也有点紧张起来。
　　只见娇容在舞台上娇声笑道：“现在宣布这个月群芳会的结果，第三名是，水仙阁。”
　　在满堂的掌声中，云仙走了出来，十分优雅地对不同方向施礼，带着迷人的笑容回到后台。
　　“第二名是……火鹤阁！”
　　虽然取得不错的成绩，伊英儿却显得不太高兴，一张小嘴翘得半天高，随便转一圈就又走了回去。
　　“这次群芳会第一名是，幽兰阁。”
　　娇容说完，厅堂里再次响起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显然幽兰阁这次的表现让大家都为之叹服，苏雪先是松了口气，随后也开始激动起来。
　　兰素答谢时仍然穿着彩蝶衣，美丽又独特的衣着和妆扮，再次成为众人注目和议论的焦点。苏雪觉得这次对兰素来说，应该是提升人气的好机会，同时也对自己的化妆做了最有力的宣传。
　　群芳会虽已结束，宾客们却还没有散去的意思，苏雪向齐景轩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是这样的，群芳会结束后通常会有个特別节目，大多是……等一下看了就知道了。”齐景轩欲言又止。
　　这时雅间的门被敲了两声，齐景轩起身开门，发现居然是兰素亲自上来找他们。
　　兰素走到苏雪面前躬身道：“多谢苏小姐；兰素已经不知要说些什么话来表达谢意才好了。”
　　“兰素姑娘快请坐；不必客气。”
　　兰素还沉浸在喜悦中：“苏小姐；不少姐妹都向我询问是谁帮我们画的妆；出的这些点子呢。”
　　“是么。”苏雪听了很高兴；她这下子怕是要出名了；这件事很快便会被传到大街小巷；而且她敢说会越传越玄。
　　“苏小姐；这次得到头名；幽兰阁大约能分到三千两的彩*金。我和姐妹们商量好了；拿出一千两酬谢两位。
　　“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苏雪惊讶地说。
　　齐景轩插了话：“其实望月楼赚得更多！一场群芳会办下来，少说也有一两万两的收入。”
　　这时候，一名身穿绿衫的少女走上舞台，苏雪认得那名少女，正是她今天化过妆，扮演杨柳唱歌的那个。
　

第四十七章　绿妆赎身
更新时间2014…5…29　12：02：11　　字数：3563

　苏雪看到绿妆抱着琵琶走到舞台中，向众人微欠下身，盈盈施了一礼，自弹自唱起来。
　　“问东君何处天涯，落日啼鹃，流水桃花。淡淡遥山，萋萋芳草，隐隐残霞。随柳絮吹归那答，趁游丝惹在谁家。倦理琵琶，人倚秋千，月照窗纱。”
　　歌声柔绵婉约，清悦动人，春葱般的纤指拨弄着琴弦，时急时缓，让苏雪不禁想起了那句：犹抱琵琶半遮面，大珠小珠落玉盘。
　　一曲歌毕，满堂喝采，掌声叫好声此起彼落。
　　齐景轩说道：“想不到，居然是她，兰素小姐知情吗？”
　　兰素摇摇头，满脸惊愕地望着台上的绿妆。
　　苏雪问：“这是怎么回事？”
　　“群芳会结束后，望月楼通常会办些为姑娘赎身的拍卖活动，供有意的恩客竞逐，只是绿妆她…”齐景轩做出解释，表情有几分疑惑。
　　兰素接过话道：“绿妆她早有赎身的打算，这几年努力存下不少银子，前些日子我已经向主楼说过这事了，却不知为何成为拍卖会的人选。”
　　这时台上的绿妆禁不住众人鼓噪，只好又唱了一段。
　　“怕见春归，枝上柳绵飞。静掩香闺，帘外晓莺啼。恨天涯锦字稀，梦才郎翠被知。宽尽衣，一搦腰肢细；寄痴心，彻夜添憔悴。”
　　苏雪听绿妆唱的词意，显然她已心有所属。之前她便觉得绿妆的声音十分好听，自弹独唱时，更有一种浓浓的感染力，让人深深地感受到了伤春和思念之情。
　　曲罢，绿妆浅施一礼，柔柳般静立在台上。她穿着苏雪画的衣裙，搭配苏雪设计的彩妆，更加清新秀美，与众不同。许多宾客脸上显出了满意和欣赏的神色。
　　原先站在舞台旁的娇容看众人反应热烈，走到绿妆身边，大声宣布：“今日的特別活动，幽兰阁的绿妆姑娘年满双十，有哪位贵人喜欢她，出得三千两彩*金便可抱得美人归。绿妆姑娘可是望月楼出名的金嗓子，又如此美丽脱俗，机会难得，相信各位公子老爷都是识美之人。”
　　此话一出，常客们大多有些讶异，这该是稍有名气的红牌才有的价格。但听过绿妆的嗓音，再看她那不俗的妆扮，似乎又值这个价。在场宾客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兰素的脸色却是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