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儿微微一笑:“公主真是聪明,只是却选错了人!我不能和公主成为朋友心中实在遗憾。”
正文、第三百八十八章 怎么是你
对于突如其来的,必死无疑的情况,任何人都会感到恐惧,但对于恐惧,不同的人却会有不一样的反应,有的人会哭,有的人会闹,有的人会一蹶不振,有的人会表现得若无其事。
苏雪却不属于任何一种,恐惧只让她的心猛地跳了几跳。随即她便平静下来,因为她觉得这里的一切,不过是场梦罢了,因为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而她重生穿越到此,就如同一个人捡到了一笔钱,然后又被人偷走了,虽然有点可惜,却并没有那么难过。
她看着宛儿脸上那份胜利者的得意,轻叹道:“宛儿,其实这身体根本不是我的,而我的灵魂是不灭的,就算你把我碎尸万段,我还是会活着,兴许会忽然间成为你身边的某个人。”她这样说并非认为自己还能有幸穿越一次,只是一种我多活了一年已经是赚了,而要我死,你们也别想好过的心态罢了。
宛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脸色也瞬间变得见了鬼一样:“你、你一定疯了!”父亲精通占卜,曾对她说过,苏雪儿的命格很奇怪,她早该死了才对。
苏雪笑道:“信不信由你。不过有件事我要提醒你,莫说我选错了人,你选的也不一定对,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宛儿转身便欲离开,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一把拉起苏雪的手腕,将她带到八层的静心室,然后锁上门大声喊道:“我不怕你,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然后狠跺着脚踩着楼梯跑了下去,却怎么也掩不住内心的惶恐。
暮霭苍茫,山沉远照,迤逦黄昏钟鼓。烛映帘栊。芳心一点,眉锁烟络轻愁。苏雪没有浪费力气去撞门,她找到了一扇可能打开的窗。看着最后一抹晚霞被天鹅绒般的夜暮笼罩,转回身席地而坐。借着两支烛光,凝视着佛龛中慈祥的佛像。
她并不期待那些官员或是寺里的僧人来解救自己,既然是设计好的,必然有人早作了安排。只是她也没太理解宛儿把自己锁在此处的用意,难道要活活把自己渴死饿死?这种方式虽够狠毒,但他们绝不会那么蠢,要知道一个人在没水没粮的情况下究竟能活几天可说不准。
此时的她,恨不得把所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都回忆一遍。那些欢笑眼泪,那些亲人朋友,她时而嫣然一笑,时而笑中有泪。在这种不再有未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乎谁当了皇帝,也不再想自己的生意是否兴隆,
忽然室内的光骤然亮了几分,她望向窗口,惊愕地发现窗纸一片通红,就好像夕阳落下去又升了起来。
苏雪心中立刻明白过来。这不是阳光,而是火光,原来他们竟是要活活烧死自己!一股寒意从心头涌遍全身。却又感到周围的空气在变热。
她跑到窗前,一股带着热度的风迎面吹来,夹杂着一股木头燃烧而产生的焦味。近几日无雨,塔身十分干燥,火势迅速向上窜,几乎照亮了整个夜空。
苏雪知道用不了多久,这熊熊的火焰便会将自己烧成灰烬,她竟是以这种方式消失于这个世界的么?
短暂而精彩的重生啊!她就在此处告别。牵挂的、遗憾的,就像灿烂的烟花在心中绽放。她没有时间去分辨是非对错,只是忽然在想这里的人。在明日是否真的会记得曾有她这样一个人。
忽然她听到一声撞门的声响,她猛地转回头。却见门已经被撞开,云非凡带着满身灰尘出现在她眼前,他身上的衣衫多处被火烧破,他拍灭手臂上一小束火苗,一脸惊喜地唤道:“雪儿!”
苏雪无暇多想他为何会来,惊呼道:“你,你来做什么?你傻吗?”
云非凡露出他那刚刚还在她脑海中浮现过的,犹如他们初见面时般的明朗笑容:“总算找到你了,火就要烧上来,快跟我离开这儿。”
苏雪的眼中升起一股雾气,朦胧中看到了他身后楼梯处浓烟和火光,而自己身后的火光却更亮,这座塔就要被大火吞噬了!这种情况,他一个人或许还有一片生机。“你快走吧,不用管我。”
云非凡已经来到她身前伸出手:“雪儿,你若不走,我也不走,相信我!”
他的语气很坚决,眼神明亮坚定,苏雪像是被催眠一般伸出手放在他掌中:“好!我们一起走。”
云非凡转身将她背起,便往门外冲去,却发现下面的楼梯已经被烧成了红色,就像火炉中的木炭。转身看了眼窗户也是一片火焰。他几乎没有迟疑,两个健步便上到九层,火刚烧到这层,他踹开一扇窗,飞身跳向窗外。
苏雪很清楚就算轻功再好,也不可能从九层高的楼上跳下去而安然无恙,何况他还背着自己,可是她却一点也没有感到害怕,她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的气息和温度,听着耳边的呼呼的风声,看见了夜色中炫目的火光。
一切犹如梦境般开始,又如同在梦境结束,说不出是酸楚还是感动,悲伤还是幸福。
就在她以为他们会一起跌个粉身碎骨的时候,一条绳索缠上了他二人的腰。云非凡说了声:“抱紧我”然后松开一只手臂。
苏雪感觉他们的身体似乎忽然停止了下坠,在平行的方向荡了几荡,然后挂在了一棵树下。当她反应过来时,看到云非凡一手抓着一根绳子,而绳子的另一头系在一根和她的腰差不多的树叉上,树上边还站着一个人,正在向他们招手。
苏雪忽然有点想哭,又很想大笑,她和云非凡现在被吊在离地面一人高左右的位置,而自己八爪鱼似地紧攀着他的身体,看起来一定像极了猴子。
云非凡长舒一口气:“龙兄,我得请你喝酒了。”
树上的人正是龙逍遥,他放下绳子,然后从树上跳下来:“这酒我一定要喝,要知道看你们从上边跳下来,我的魂都被吓飞了,真怕接不住你们。”
苏雪在生与死间游走了这一遭,情绪有些激动,她吸吸鼻子:“你们怎么会来?”
云非凡说:“先离开这儿,然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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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三百八十九章 朝议
寺院方向传来一阵嘈杂,三个趁着夜色,穿过塔后方的树林,跃过一道围墙离开了白云寺。
骑上事先留在路边的马,苏雪道出皇上已驾崩之事。
龙逍遥惊愕地说:“皇上竟然……那这种时候,苏小姐还是先不露面为好。”
云非凡点了下头:“是啊,不如先静观其变。”
苏雪笑了下:“我也是这样想的。”
所谓大隐隐于市,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商量了一下,他们来到望月楼的后门,龙逍遥先进去探了下路,然后把苏雪和云非凡带到了火鹤阁。
伊英儿从不见客,身边服侍的也都是她自己带来的婢女。何况像望月楼这种地方客人来来往往,多个人少个人并没有谁会在意。
为了保险,苏雪换上一身婢女的服饰,又化了个妆巧妙地将脸上的特征做了些改变。
伊英儿已经让人准备了酒菜,几人边吃边聊。苏雪问:“非凡,龙公子,你们怎么会到齐云塔去呢?”
云非凡说:“之前皇后娘娘让我去杭锦,并交待给我一道圣旨,让我联络各地的王爷,请他们带护卫军赶往甘宁,保护二殿下,必要时护送二殿下回都。”然后他顿了下:“因为一直没有收到雪儿的回信,我把事情办妥后,便赶了回来。”
苏雪嘟了下嘴:“既然我连信都没回给你,干嘛还跑回来找我。”
云非凡深吸口气:“有信也好无信也罢,明阳是什么情况,你的处境和个性我也很清楚,我担心你的安全。”
龙逍遥笑道:“苏小姐,你现在总该消气了吧?”
苏雪的脸微微泛红,娇嗔道:“谁要和这块木头生气!不过龙公子。你不是说要去五六日的么?”
龙逍遥点了下头:“是啊!不过说来也巧,我路过兴安时,听说师父在龙家山庄。所以没用跑那么远,和师父说完那件事。便赶了回来。而我刚回到苏府,正碰上非凡兄过来,听王管事说你一早便已出发奉命去扫塔,我担心某些人坐不住,便和他和起去接你了。”
云非凡并不理会龙逍遥的调侃,仍心有余悸地道:“赶到白云寺,便见齐云塔的方向一片火光。”
龙逍遥接口说:“若非我拦着,非凡兄可能直接就冲进火海里去了。他还给了我一拳,真是个莽夫。”
苏雪明白云非凡不是莽撞之人,一定是太担心自己的安危,才会不顾一切。心里有些感动,瞄了云非凡一眼。
云非凡不好意思地说:“看着火苗呼呼地往上窜,我当然着急。”
龙逍遥眼中带着促狭,却没再糗云非凡,道:“幸好塔旁有不少古树,我的马背袋里又总是备有绳子。”
伊英儿听得十分着急:“快给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龙逍遥说:“里边的情况我没有看到。我可没有非凡兄那种勇气!”
云非凡摸了下鼻子,简单地说了下事情的经过。“其实也没有多危险。”
伊英儿听罢张了张嘴巴:“那么大的火,还说没有多危险!雪姐。你确定云公子的脑子没有问题?而你竟然敢和他跳塔!”
苏雪笑起来:“呵呵,如果非死不可的话,摔死的滋味应该比被火烧死好些吧。”
伊英儿嘟囔了一句:“这都是什么道理啊。”
闲聊了一会,话归正题,苏雪问云非凡:“你说皇后娘娘给了你圣旨?是皇上写的还是?”
云非凡说:“绝对是皇上写的。”当时皇上就已经病了,所以他也感到很奇怪,便拿出吴皇后的手谕对比了一下,确定圣旨是皇上所写。
苏雪隐约感觉这里边有点什么事儿,又想起鸣泉谷开业时庆王爷和南宁王他们都没有来。难道都去甘宁了?皇上或者说皇后是何用意呢?她轻叹:“可皇上现在已经驾崩了!”
龙逍遥看了看云非凡:“我们这就分头去打探一下情况吧。”
云非凡点了下头:“嗯。雪儿,我们回来之前。你哪儿也不要去,现在所有人大概都认为你葬身火海。你暂时很安全。”
苏雪说:“我知道,你们也小心些,另外试试联络一下程将军和沐统领。”
“好!”两人同时答道。
苏雪感觉有些累,他们离开后,她便躺在床上休息。她忽然觉得三皇子虽然一直恨不得杀了自己,但这时候动手却并不明智,他明知皇上驾崩了,自己祈福回去必然成为众矢之的,他还能借题发挥一下,为什么这么急于动手呢?
仔细一分析,齐云塔大火影响自然更大,况且皇上已死,他也已不用再以自己当说辞,所以直接把自己解决他会更安心,毕竟自己知道他那么多秘密,如果宣扬出去对他很不利。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已经是个“死人”,她终于可以退到暗处,接下来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被牵扯其中,从这个角度来说,她真要感谢三皇子呢。
隔天晌午,便有惊人的消息传来,三皇子带领一批人,将皇后和一批禁军围困起来,并召集大臣们上朝议事。
他的理由是皇后不允许他这个当儿子的探视父皇,他“大胆”地猜测皇后的居心,那便是皇上可能已经驾崩,吴皇后隐瞒了事实,正在暗中活动,欲掌握颠覆大宣。
大臣们开始都表现得义愤填膺,特别是那些被三皇子拉拢收买的人,高呼必须让皇子见皇上,吴皇后这种作为情理难容。
也有些大臣冷静下来后,建议找太医寻问一下皇上的具体情况,因为之前吴皇后说皇上在进行一种特殊的治疗,不能被打扰,也不能见风见光。再说这到底是皇家内部之事,他们并不想掺和进去,况且三皇子的作法形同逼宫,万一实情非他所言,将来皇上追究此事,弄不好会被视为谋反。
而太医院的人被找来后,说了一大堆医理,总之皇上不宜见人,特别是皇子,因为他是龙子阳气太盛云云。
三皇子大怒,指着太医道:“你分明是被母后收买了,我父皇他分明……”忽然意识到言语有失,他改口道:“就算不能见我,为什么连大臣们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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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三百九十章 除非(和氏壁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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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三皇子和大臣们的质问,太医躬躬身从容地道:“皇上需要静养,娘娘应该是不想皇上为政务烦扰。”
三皇子的简直想掐死这个太医令,可就算他睁眼说瞎话,自己也无从反驳,他现在总算尝到被诬陷的滋味了!就像一个喉咙被卡住的人,想要求救却偏偏说不出一句话来。
吴皇后在朝中还有许多支持者,他们听了这话,指责起三皇子。认为他此举实在不孝,虽然吴皇后是该公开皇上的病情,也该让皇子了解具体情况,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当儿子的把当娘的囚禁起来,却是太过分了。
三皇子以及其党羽只能咬定,皇上在这时候总该为大宣将来着想,早立太子,并且让太子来监国处理政务,不然朝政荒废太久,恐怕民间会生变。
最终的结果没有如三皇子所愿,大臣们达成一致,主张请各位亲王、王爷们入朝,再做定夺。
退朝后,三皇子回到闲云宫,把所有宫人轰了出去,见到能摔的东西便摔,口中一边骂道:“这帮老东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等我登基非把他们统统砍了!”
宛儿悄悄走进来:“殿下,这样一来贵西王就能名正言顺地带兵入都,相信任何人都不敢和贵西王作对,他一定会拥立殿下登基,这不是我们事先与他商量过的么?”
三殿下把一个花瓶砸到宛儿脚下,“哗啦”一声变成一堆碎片。“你懂什么!要是让他带大军入都,我就算能登上皇位。也只是个傀儡,而且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废了我或是杀了我。”
宛儿脸色一白颤声道:“殿下当了皇上。还怕对付不了他吗?”她还从未见过轩辕显这个样子,他一向很冷静。他如此失常的表现,难道说他已经没有办法了吗?
三皇子苦笑:“我现在调动不了守城军和各地的军队,而贵西王来都第一时间会把守城军换成他的人,到那时我将会成为他的囚徒。”
宛儿惊讶地道:“那殿下当初为何要与贵西王合作?”
三皇子说:“最初是不得以,后来是为了防备那些可能反对我的人,镇压可能出现的叛乱,可现在……唉!”他没想到玄羽卫和白凤卫那么难对付,而且自己虽经营多年。但宫里仍有许多禁军并不与他妥协,他无法也不敢硬闯怡心殿,而那些大臣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都在观望,这让他的计划失策了,他以为大臣们会支持他把吴皇后拿下,然后发现皇上已经驾崩,自己便直接会被拥立为皇上。
宛儿忽然想起了苏雪那句:你也不一定选对了人!她的身体又忍不住抖了起来:“要是我父亲还在,就好了!”
三皇子闻言问:“找到苏雪儿的尸首了么?”
宛儿的脸已白得发青,摇摇头:“没、没有发现。但她绝没可能逃出去,齐云塔几乎烧光。我想她一定被火烧成灰烬了。”
三皇子怪腔怪调地道:“你想?我却不那么想,再让人仔细搜索一下,就算她的人烧成了灰。所佩戴的东西总会留下一两件吧!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