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又冲出几名黑衣大汉,文嘉嘉和任非凡秘书却双双摔倒在地,宁洋跑过去快速脱了她们的高跟鞋,拉起人继续跑。
手中的高跟鞋还没有扔掉,宁洋把鞋跟朝向大汉们远远地扔了过去,百发百中,登时又有四个人被砸得摔倒,事实证明女人的高跟鞋威力确实不比石头小。
宁洋大叫道:“冲啊!”
山路崎岖,两个女人脚底已是嵌了许多细小的石子,却还是不吭一声,跟着宁洋一起跑。宁洋回头望着,确认他们已经甩掉了那些大汉之后边跑边掏出手机,给文漠颂打电话。
屏幕上显示的未接来电足有五十个,全部都是文漠颂的。宁洋回拨,电话一接通便嚎啕大哭起来:“文漠颂,快来救我!我在山上。”
女人们也边跑边愣愣地看着他哭,不懂刚才还演戏演的一脸酷帅的宁洋现在为何会像个孩子一样对着总经理哭。
“我在任洲别墅的这个山上,你快来!你不快点来我就回不去啦。”
“我知道了,你快来。”
宁洋挂了电话,拉起上衣擦了眼泪,然后把鞋子脱下来给任非凡秘书穿上,自己光着脚背起脚底伤势较为严重的文嘉嘉,说道:“我们自己再走一段路,不然那些人会追上来。”
文嘉嘉担心地问道:“宁洋,你还好吗?”
“没事。”宁洋带着他们两个,抄小道下山。因为背上还负着文嘉嘉,两个人的重量使得每一步都走得疼痛难忍,山路上的细碎石子嵌进脚底,渗出了点点血丝。
他是个男人,虽然关系没有好到像他和李子忱,王越那样,但同处险境,起码要保护女人。
逐渐冷静下来的宁洋心里堵堵的,他刚才在危险之中几乎是下意识地给文漠颂打了电话,而且听到他的声音不知怎的就哭了出来,让旁边两个女人看了笑话。女人都没哭,他倒是先落泪了,宁洋重重地叹了口气。
只是听到文漠颂焦急地询问他在哪里的时候,鼻头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仿佛他是自己的救星,只要一感受到他的存在,就会感到很安心。
宁洋突然一阵后悔,别扭地不说话,哼哧哼哧地加快脚步走下山去。
文漠颂和任非凡已经到了,正准备上山找人,却看到宁洋以车轱辘的姿势从旁边的小道上滚了下来,然后是两个秘书快速的狂奔,最后脚下腾龙,啪叽摔在地上。
文漠颂上前一看,他们走的这条路离山顶非常近,但是他能看到的地方几乎是斜的,宁洋应该是从上面就翻下来了。
他忙去查看不能动弹的宁洋,见他身上只是多处擦伤,并没有骨折或是撞到头,这才放心地叫着他的名字,“宁宁?你还好吗?”
宁洋眼睛半睁着,又开始大哭起来,“快走!我好像动不了了。”
“没事没事,没有骨折。”文漠颂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把他横抱起来,坐进车里。
任非凡也带着两个秘书上车,去医院。任非凡秘书从刚才在别墅里就一直沉默着,此时坐在车里就不自觉地晕了过去。任非凡启动车子,然后戴上蓝牙耳机打电话。
“喂,是我,马上带上资料到我家里来。对,我自己房子。”
作者有话要说:
☆、39
宁洋战战兢兢地看着医生给他消毒,然后抹药,包上纱布。身上传来的刺痛让他咬紧了嘴唇,额头上也有一片擦伤,碰哪里哪里都疼。
直到医生出去,他才抽了张纸巾擦汗,说道:“吓死我了,这是我这辈子遇到过最刺激的事情了。”
文漠颂替他倒了杯水,说:“你这辈子还长着呢。”
“以后应该不会再遇到这种事情了,任洲那个老男人居然做出这种事!他那些保镖太壮了,给他揍一拳肯定肋骨得折。”宁洋愤愤地说道:“而且他还让我出卖你们,想得美哦,我现在觉得任非凡比他好一万倍还不止。”
文漠颂笑着把他搂紧,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本来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的。”
“嗯,没什么。”宁洋破不自然地咳了一下,抓抓头发,说:“你是我的老板嘛,我不会怕的。”
“真的?”文漠颂低下头,与他接吻。
宁洋右手张大罩在他的脸上,用力一推,文漠颂又毫无防备,直把他推下病床去。“我有说可以这样吗!”
“好好!是我错了!”文漠颂点头认错,起身到外面给任非凡打电话。
今天这么一闹,不仅弄得人仰马翻,他也很累。整个下午都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难免会很疲劳。而且今天就算他们逃出来了,任洲也会不甘心,继续派人来找他们。只是如果再被抓去,就不是好声好气商量合作了。
他和李子忱住在一起,一定不能连累到他。而且他身上这里青一块那里紫一块,额头的擦伤也比较严重,回家他一定会追根究底,然后劝他辞职。
好不容易有个稳定的工作了,可不能辞职,也不想让李子忱担心,只好找个借口先不回家了。
文漠颂打完电话进来,对着昏昏欲睡的宁洋说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休息。”
宁洋道:“不回去了,我怕这样会让子忱担心。”
文漠颂:“……”
虽然这次的事件是他陪在宁洋身边,但是听到他为了不让李子忱担心而不回家的时候,心里还是酸涩难耐。宁洋也说过,这四年来一直是李子忱陪伴着他,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宁洋没有往那方面想,但李子忱是真真正正不甘于只和他做朋友。
文漠颂在心里苦笑着,问道:“那我去帮你办理住院手续?”
“不用了,我去住酒店吧。”
“酒店没人照顾你,还是去我家吧。”
“我们两个住隔壁,去你家不一样会被子忱发现。”
文漠颂望着他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们的家,以前的……那里。”
宁洋愣住了,怔怔地和他对视。他以为文漠颂搬家后就不管那里了,没想到那个房子还留着,而且可以住人。不过,文漠颂搬家也是正常的吧,那里满满都是他们的回忆,他有了新的男友之后,又怎么会想住在那里呢。
文漠颂帮他去拿消炎药,他在医院门口给李子忱打电话,编一个临时出差不回家的谎言。自从和文漠颂重逢后,从来没有骗过李子忱的他也会对他撒谎了,但这只是不想他担心而已。
因为自己,也没有预料到当个助理都会遇到这种危险的处境。
“喂?子忱?”
“我今晚不回去了,临时出差,正准备登机。”
“没事,别担心……对,和大叔一起……行李没来得及拿,到时候用大叔的钱买就好了……没事……知道了,记得吃饭。”
文漠颂开了车过来,停在他面前,宁洋上了副驾驶,不说话,看着窗外发呆。
宁洋不说话,他在想李子忱的事情。文漠颂也不说话,他在想宁洋的事情。
他们之间夹了一个李子忱,不管三人想法怎么样,以后一定会很辛苦。文漠颂不会放手,李子忱也会紧紧抓住宁洋,而宁洋,大概会两难,亦或是选择李子忱。其实这么争下去,李子忱比他更有胜算,他和宁洋四年的空白,是李子忱去填补的。
他的想法很无理取闹,总之就是我现在要和你在一起,你怎么可以有了别的男人?文漠颂在心底嘲笑自己,一时蒙蔽了自己的心,所以失去了宁洋,现在人家身边已经有一个很好的李子忱了,能不能追回来就看宁洋的心思了。
他们以前的房子坐落在一个不算高档的小区,两室一厅,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不大不小,很温馨。宁洋双手随意地放在裤袋里,看文漠颂拿钥匙开门,然后开灯。
宁洋:“……”
屋里的摆设一点都没有变,台灯也是以前的台灯,电视也是以前的电视,甚至连茶几上放着的纸巾,也是宁洋以前惯用的牌子。
“挺干净的嘛。”宁洋说道。
“我偶尔会过来小住,每周都会有阿姨过来打扫。她昨天刚来过,冰箱里应该会有食物,我去帮你做点东西吃。”
四年前和宁洋分开后他就跳了槽,到任非凡公司去做总经理。然而这房子他从没想过要卖,只是留着它,而且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原状。他跳槽后那个人也跟着辞职,在他和母亲的劝说下做了空少,那本来就是他大学读的专业。后来他就开始趁着那个人飞到世界各地的时候回这里住上几天,并让家政公司的人每周都定期来清扫,在冰箱里放上食物。
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只是在这个家里,他觉得很安心,很舒服。
文漠颂进房间里帮宁洋拿了一套衣服出来,给他放了水让他去洗澡。宁洋身上的衣服早就脏兮兮的,现在一安下心来,马上就觉得不舒服了。
“我出去煮饭,你自己可以吧?”
“没事,你出去吧。”
宁洋站着弯下腰去,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洗头,不能把额头上的纱布弄湿。洗澡也要坐在浴缸里,把脚跨在边上,免得脚底的纱布被弄湿。
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变,洗发水也是放在自己熟悉的地方,矮柜的抽屉里有一支没拆封的牙刷和一条毛巾,还有角落里一支小小的指甲刀。
原来在这里啊,记得那时自己还找不到来着,因为不能剪指甲,烦了一整天,后来是文漠颂下班的时候买了一支新的,才让他安静下来。
宁洋呼了一口气,朝外面喊道:“抽屉里的牙刷和毛巾我能用吗?”
“可以。”
拿起牙刷和毛巾,宁洋缓缓关上了抽屉,也不再看这个浴室里轻易就能勾起自己回忆的任何东西,刷了牙穿上衣服便出去了。
洗手台上,刚刚拆封的蓝色牙刷和旧的白色牙刷一同放在玻璃漱口杯里,毛巾也搭在原本就有的那一条的旁边。
作者有话要说:
☆、40
宁洋呆呆的吃着面,文漠颂见他心不在焉,问道:“怎么了?很累吗?”
“没有。”宁洋摇头,想起港剧特有的台词“你肚子饿不饿啊,我下面给你吃啊”,忽又拉起嘴角,笑了出来。下面给你吃一直是个很容易引人遐想的台词,没想到在和文漠颂面对面吃饭这么略带尴尬的时候他能想起来。
“好吃吗?笑得这么开心?”
“有点辣。”宁洋拿勺子把面条上的辣椒酱舀到他碗里,还替他拌开,文漠颂的碗里红红一片。他突然笑得像个神经病一样,不可抑制。
文漠颂:“……”
宁洋以他取乐,他也不会介意了。这是四年后他第一次见他这么笑,也许今晚自己在某一方面触动了他的心吧。虽然不知道是哪一方面,但还是希望能维持住,尽管是短暂的。
“你这段时间还是留在这里吧,不用去上班了。免得任洲又会对你们做出什么事来,如果他们再次下手,我怕你会更危险。”
“嗯,我知道了。”宁洋点头,说道:“你们说的股东大会什么时候举行?”
文漠颂道:“还有十天。”
“那我岂不是还要十天才能不躲在这里。”
“下午我和非凡本来是在和一个股东谈这件事,结果接到你的电话,害我吓个半死。非凡刚才打来电话说,那个股东会支持我们的。”他顿了顿,轻声对宁洋说道:“你这十天就安心待在这里,我给你带薪休假。”
“不能出去?”
“嗯,你也知道,有钱人想做什么都很容易,任洲这会应该在查你们的下落了。”
“子忱不会有事吧?”
“嗯,只要你不出现,他们不会想把事情闹大的。”
“那就好。”宁洋叹了口气,呼噜噜把面条全吃下去,说道:“我有点累了,想睡觉了。”
“到房里去睡吧。”
“那你呢?”这个房子里只有一间卧室,他到房间里去睡,那文漠颂怎么办?
“我睡沙发就好。”
“不好吧……那个,你是主我是客。”
文漠颂但笑不语,拉着他进房间,还贴心地帮他把门关上。宁洋说他是客,自己是主,很大程度上给他造成了心灵上的打击。气氛还算不错的时候,他的一句话,就使他原本还不错的心情登时跌入谷底。
曾经他们也在这个家里生活过,缠绵过。可如今,其中的一个人现在以客人自居,让他有一种往事不可追的感觉。怪不得人的珍惜总是在失去之后,幸好他现在还有机会去努力。
只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一旦有了裂缝,再怎么努力心里也还是会有芥蒂,何况是他背叛了宁洋。
文漠颂围着围裙在厨房洗碗,宁洋在房里睡觉。这感觉就好像四年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晚饭后宁洋总是会让他洗碗,然后自己靠在墙边和他聊天,那是家的感觉,是真正让他安心的感觉。
和那个人在一起时,因为工作原因总是聚少离多,虽然双方都努力想要将这段感情维持不变,但或许已经是表面不错而已吧。
将最后一个碗擦干放入消毒碗柜里,文漠颂在裤袋里摸出打火机和烟盒,抽着烟对着墙壁发呆。
……
“颂,今天回来得好晚。”宁洋趴在文漠颂背上,让他拖着走来走去。
“没办法咯,不多赚点钱,怎么让你吃上高档的洋气的进口果冻?”
……
“颂,我今晚不洗碗。”
“洗碗的话,给你果冻吃。”
“吃几个?”
“一包。”
“马上去洗。”
……
“颂……”
“宁宁……我爱你。”
宁洋忽的惊醒,睁大眼睛不停地喘气,窗帘没有拉,阳光照在他迷茫的脸上。
没想到会做这样的梦,他和文漠颂一起生活时的点滴。梦里他是那么的安心,仿佛文漠颂还在他身边一样的让他感到温暖。宁洋起身,靠坐在床头,床头柜上放着几瓶药水,脚底和额头上的纱布也换了新的,文漠颂在他睡觉的时候帮他换的。
他昨晚睡得很沉,梦里不断重复着以前的种种。就好像在看一出感同身受的影片,看得清清楚楚,听得真真切切,就连感觉,也是那么地真实。
宁洋觉得有点糟糕,因为他,差点要沉浸在那个梦里不能自拔了。
阳光把整个房间照得明亮,宁洋下床洗漱。文漠颂的毛巾还带着湿意,看来刚出去不久。洗手台上也放着昨天没有见过的电动剃须刀,这都提醒着宁洋,他正和文漠颂住在一起,相隔四年后,又像两个亲密无间的人一样生活在一起。
餐桌上放着几个三明治,旁边还放着一张纸条,文漠颂写的,说牛奶在冰箱里,自己热热。
其实文漠颂有的时候真的很温柔,很贴心。只是他对文漠颂,早就没了之前的那份感觉。现在就算他们之间不再计较那件事,不再计较刘姝,那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他是很想放下,可是真的很不甘心,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善人。
宁洋听过文漠颂和刘姝打电话,他们之间就像一对真正的母子,母慈子孝。这些他都不在乎,他宁愿这辈子都不要听到有关刘姝的任何事,哪怕她病了,他也不会心疼。可是他居然还妄想让文漠颂来找他,想要和他再见上一面,这可真讽刺!
宁洋套着衬衣,睡裤也不穿,敞开了胸膛坐在沙发上抽烟。空调的凉风让他觉得有点冷,手脚冰凉,连心也跟着麻木了。
门窗禁闭的空间里,满屋子的烟味,宁洋开始在这让他安心的味道中参观记忆中的这所房子。卧室他也不用看了,客厅一目了然,只是书房的门一直关着,宁洋握着门把,却发现没有锁。
书房的摆设也一样没有变,办公桌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