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王越做什么事都觉得开心,都有点嬉皮笑脸的。不过,突然提出要他当伴郎可真是难倒他了,之前王越也提过,不过他还是婉拒了,没想到这次伴郎居然有突发事件,只能临时让他上阵了。
翌日婚礼在市郊一个有名的度假村举行,五月的第一天,王越和阮琨婷着白色礼服,接受众人的祝福。
新郎意气风发,新娘明艳动人。
宁洋穿着合身的黑西服跟在他们身后走过红毯,到达证婚人面前。他突然有点感动,看着王越紧紧握着阮琨婷的手,又想到他们之前闹的那次分手。人们总说七年之痒,可是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
人体新陈代谢每天都在进行,新细胞代替老细胞,而全身的细胞全都替换需要七年,没过七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就是七年之痒吧,人都完全变了,还谈什么爱不爱的。
不过他们大概是爱着对方的这份心意根植在心中,就算把全身的细胞都换上两次、三次,也不会改变了。
呵,人家七年了都还不痒,他和文漠颂三年就痒了。
“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宁洋把戒指盒打开,递上去。王越拿了闪闪发光的女式戒指,套在阮琨婷左手无名指上,阮琨婷也拿起戒指给他戴上,然后王越掀起她的头纱,与她接吻。
宾客们都在鼓掌,年轻的朋友同事大叫起哄。礼成后,宁洋站在一旁松领带,新娘在一帮姐妹的簇拥下准备拋捧花。他把领带摘下折好揣进口袋里,又解开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抬起头,就发现站在不远处的李子忱在朝他招手。
迈开脚步向他走去,走近女人堆时忽然听见一阵兴奋的尖叫,然后就有东西砸在他的头顶上,继而落在他怀里。宁洋还没来得及看怀中的东西是什么,全场的人就哗地大叫,还不停地说恭喜。
阮琨婷的捧花此时正在他怀中,宁洋登时窘得脸上微红,偏偏王越和阮琨婷还一脸兴奋地说:“下一个就是你了喔。”
就连李子忱也跑过来拍着他的肩膀大笑,他们都是善意的调笑,但是他自己知道,他是gay,而且在交往中习惯处于被动的一方,现在接到捧花的滋味真是微妙啊。
离晚宴开始还有很久,宁洋已经被西装闷出一身汗,带着捧花到度假村里附属的酒店房间里洗澡换衣服。李子忱笑嘻嘻地跟着他进去,玩着捧花等他洗完澡。
“那东西有什么好玩的。”
“沾沾喜气,祝我早日找到另一半。”李子忱懒懒地说道,懒懒的目光也停留在他脸上。
宁洋不自然地别开脸,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一样,他把擦头发的毛巾随意扔在椅背上,趴到床上,说:“男人接到捧花应该怎么做?”
“有什么关系,说明你快要有男朋友了,你刚才应该一脸幸福地接住嘛。”
“胡说。”宁洋嗤笑一声,闭着眼睛假寐。
李子忱懒懒坐在椅子上,注视着他。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一个习惯,只要宁洋睡着,他便会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停在他身上。以前是怕宁洋会做噩梦,怕没人会带他脱离可怕的梦境。现在宁洋的病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严重,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想要一直守护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耶耶,子忱要开始充分利用“兔子和窝边草”这个有利条件与文小攻一战到底
☆、32
宁洋被李子忱摇醒,换上休闲服来到宴会厅。好多人已经就坐了,作为伴郎的他,当然少不了喝酒敬酒。李子忱偷偷塞给他一颗解酒药,让他吃了。
新郎带着新娘一桌一桌地敬酒,宁洋和王越的几个同事跟在后头再敬一轮。洋酒像水一样一杯杯不知其味地被灌进肚子里,宁洋早就顶不住了,还是装作淡定地接着倒。
喝了一圈之后好不容易坐下来,王越的一帮同事和朋友非要一人给新人敬一杯,宁洋以为可以看热闹,没想到这酒还是敬到他身上来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可不能灌倒了新郎。来,伴郎代喝。”
宁洋:“……”
王越他们都不好意思出声阻止,只好委屈宁洋这个一杯醉倒的人了。宁洋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拿起被子与他们一个个碰杯,一下子喝了差不多有七八杯,他们才散了。
宁洋静静地坐着吃东西,吃到一半发觉手有点抖,才慢慢地把筷子放下,然后坐着发呆。李子忱坐在他旁边,也不去管他。如果一碰他,他就会开始胡言乱语。趁他现在还有点自制力,赶紧熬到晚宴结束。
之后宁洋又被灌了好几杯,整个人已经完全呆滞了。李子忱向王越借了车,先送他回去再开回来还给他。
宁洋下了车之后说自己能上去,要李子忱赶快把车开回去。李子忱不放心地把他带到电梯口,才让他自己一个人上去。
他平静地坐电梯,平静地出电梯,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可是偏偏又遇上了偷偷守着门等他回来的文漠颂。
文漠颂走阳光路线,倚在门口用帅气的姿势对他微笑,“宁宁,你回来了。”
宁洋露出迷茫的表情,问道:“你是谁啊?”
文漠颂顿时脑子里有如晴天霹雳,宁洋那表情绝对不是假的,难道真的毫无征兆地就忘了他?颤抖地走近他,手握住他的肩膀,迎面而来却是一股浓重的酒气,这才无奈地说道:“你喝多了啊。”
宁洋拉开他的手,皱着眉说:“你别碰我哦,我又不认识你,小心我男朋友跟你不客气哦。”
“我就是你男朋友啊,为什么不可以碰你?”
“真的?”宁洋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他,整个人摇摇晃晃。
“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文……”
“我叫文漠颂,就是你男友啊。”
“胡说,我男朋友明明叫文小毛。”
宁洋狠狠地推开他靠近的脸,又恶狠狠地说道:“哪里来的不要脸的大叔哦,冒充人家的男朋友,现在的社会怎么会有这种人哦。”
文漠颂抓住他的手,重重一拉,把人拉到了怀里。宁洋刚才在晚宴上喝了差不多一瓶洋酒,此时被他这么一晃,胃里翻江倒海,酒气登时上涌,哇的一声吐了文漠颂一身。
摔到地上时还无奈地说道:“都跟你说不要碰我了嘛,现在好了吧,吐你一身。”
文漠颂:“……”
宁洋两次喝醉后碰上了他,虽然胡言乱语手舞足蹈,但最后还是甜腻腻地和他吻来吻去,而且还滚上了床。他不否认刚才有一瞬间觉得今晚也可以抱他,但是现在他一身脏污把宁洋泡进浴缸里,心里还是感觉有点累了。
文漠颂把自己冲干净,再坐到浴缸里替宁洋洗澡。把沐浴液抹在他身上搓出泡沫,手缓缓地划过全身。宁洋垂着眼不动,这么安静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从前他们一起洗澡时,宁洋也是这样安静地靠在他怀里。
不管那时候有多温馨,多美好,都成为过去了,都成为被自己打碎的美好。
他扶着宁洋转过身,从背后环着他,又挤了洗发水在他头上,轻轻地按摩着他的头皮。浴室里水汽氤氲,朦朦胧胧地,宁洋转过头看他,文漠颂慢慢地把头凑过去,与他接吻。
宁洋推开他,打了个喷嚏,没想到推得有点用力,浴缸里又滑,打喷嚏的同时整个人一不小心就扎进了水里。文漠颂赶紧站起来把他拉起,用手抹掉他脸上的水。
一时间的窒息让宁洋脑袋突然无比清明,拼命地呼吸空气之后睁开眼,就看到没穿衣服的文漠颂站在他面前,身下那东西离他的脸绝对没有半米。
他吓得后退,在看清楚是文漠颂之后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说:“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毛手毛脚的,没想到这次这么过分,我真是看错你了。”
文漠颂赶紧浸到水里,无奈地说道:“你刚才喝醉了。”
“好啊,你居然趁人之危。”
“我没有,你刚才吐了我一身,我把你带回来帮你洗澡而已。”文漠颂指着刚才随便扔在地上的脏衣服,又指指浑身泡沫的自己。
“你可以把我扔在走廊里啊。”
“怎么可能,你知道我……”文漠颂话说到一半就不想继续说下去了,帮四肢酸软无力的宁洋冲干净,然后扶着他出浴室。
宁洋围着浴巾,看他把脏衣服上的污物冲干净,再扔进洗衣机里,莫名其妙觉得他的背影有点寂寞。他从以前就很害怕看到文漠颂落寞的样子,那样会觉得像被抓紧了心脏一样难受,没想到现在分手了,虽然感觉没那么强烈,但还是有些许不舒服。
他的衣服也脏了,文漠颂帮他一起洗了,借了他一身衣服后沉默地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回家。宁洋抓着衣角,才想起上次还没把他的衣服还回去,这次连同身上的,再一并还了吧。
回到家时李子忱正焦急地播着电话,看到他回来,两步并作一步冲上来,气得大叫:“你到哪里去了?不是说自己能上来吗?”
宁洋因为醉酒的关系头痛到想要裂开一样,一愣一愣的,小声地回答说:“刚才不小心吐了文漠颂一身,然后就睡过去了,那个……刚从隔壁回来。”
“又是大叔……”李子忱不悦的嘟喃,把他扶进房间睡觉。在床边坐着等到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之后,才起身出去,走到门口的时轻声说道:“你是不是还爱他?”
听到关门声的宁洋缓缓地睁开眼睛,对着窗外发呆。
刚才文漠颂帮他洗澡的时候,虽然迷迷糊糊,但还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可是他没有推开文漠颂,也任凭他吻自己。
他知道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痛,知道自己错了,知道自己剪不断理还乱还故作冷漠,一直以来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看待再次出现在他身边的文漠颂,没想到还是让他悄悄地住进自己心里。
趁着还没定居下来,自己得赶快把他赶出来,这样,就不用回忆起那段让自己痛苦的日子了。
客厅里没有开灯,文漠颂坐在沙发上,看宁洋忘在他这里的手机忽闪忽闪的,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显示着同一个名字,李子忱。
作者有话要说:
☆、33
翌日宁洋宿醉,头痛加四肢无力,一动也不动的,王越打了李子忱手机来问候不会喝酒还拼命灌的某人,这才发现他的手机不见了。
“我才没有逞强,而且又不能让你难做。”
“是是,师兄很是欣慰,我和你嫂子待会的飞机飞三亚蜜月,有想要什么礼物吗?”
“礼物啊……你看着买吧。不过我跟你说,你一定要试试泰式按摩。”
“泰式按摩?没试过,三亚还有泰式按摩吗?”
“对啊,师兄,很舒服的。你平时工作那么累,好不容易放假,当然要去按摩了,一定要去哦,你相信我。”
王越说知道了,登机时间到了就挂了电话,至于他和阮琨婷听信他的话最后双腿打着圈挪出按摩室时咬牙切齿地骂人,这暂且不提。
李子忱给他做好早餐就去上班了,做他的M记帅哥。宁洋知道他的手机落在隔壁,慢慢挪过去按门铃。文漠颂也是刚醒,乱糟糟的头发团在头上,赤着上身就开了门。
宁洋目不斜视地说道:“我手机不见了,是不是落在这里了?”
文漠颂嗯了一声,也没让他进去坐,转身拿了手机还给他。
“还有事吗?”
“没了。”
“那我继续休息。”
门被缓缓关上,文漠颂的表情是没有情绪的,与之前嬉皮笑脸往自己身边凑的样子迥然不同。
昨晚也是话说了一半就突然不开口了,仿佛在与宁洋怄气一样。宁洋紧握着手机错愕地站在门口,撇撇嘴回家。他有什么好怄气的,该怄气也是他好吗?明明是文漠颂一厢情愿地跑回来说一些让他心烦的话,现在居然给他脸色看。
“切。”
放假三天,宁洋也怄气了,文漠颂那样的做法让他心有不甘,凭什么是他给自己脸色看,于是直到上班,他也是绷着一张脸,完全冷漠地对待任何一个人。
文漠颂的秘书本来和宁洋相处得挺不错,他突然变得那么漠然,总经理也是一张面瘫脸,两边都是低气压,让她一直紧绷着神经。
他发现当总经理在场时,宁洋周边的气压低到极致,总经理也是。三个人一起做工作总结和整理报告时,她甚至会担心两人会吵起来。
宁洋在没有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工作极其认真,一丝不苟。文漠颂则是拼了命地加班,整天沉默不语,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就像现在两人在空间开放的总经理专属小型会议室里修改报告,语调平板,气氛僵硬。不是文漠颂挑挑捡捡,就是宁洋冷漠地反驳。
秘书悄悄地趴在墙边观察着他们,心正随着气氛的僵化而紧张起来,肩膀冷不防地就被人拍了一下。
“嘉嘉,在干嘛?”
秘书被吓得够呛,缓缓转过头瞪着后头那人,却又马上变了脸色,眯着眼微笑地说道:“总裁好。”
“你在干什么?”
“没有啊,总裁我先去工作了,失陪。”
秘书瞬间逃得无影无踪,十公分的高跟鞋梆梆梆地快速敲打着地面,声音打破了两人对峙着的局面。
任非凡往里望了一眼,还没感受到奇怪的氛围,便笑嘻嘻地走进去,问道:“漠颂干嘛绷着一张脸啊?”
“总裁好。”
宁洋从没见过任非凡,此时完全忘了刚才和文漠颂之间类似于冷战的对峙,连忙站起来,跟着他问好:“总裁。”
“哎呀呀,这位帅哥就是你新来的助理么?”
任非凡一副花花公子样,轻浮地挑起宁洋的下巴,温柔地问道:“方便一起喝杯茶么?”
“这个……”宁洋看他一脸荡漾,还没判断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像秘书的人那样进公司久了,面对任非凡的调戏都能面不改色地拒绝。可是宁洋毕竟刚入行,还没学会圆滑地对待别人,此时正不知所措地任他捏着下巴。
任非凡看了一眼他胸前的铭牌,得寸进尺地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吧,宁助理。”说罢看着他就要走。
文漠颂皱着眉拉开他的手,说道:“非凡,不能碰他。”
“哎?为什么?可是宁助理好像愿意跟我一起去啊?”
“不行就是不行。”
“为什么啊?没有理由我不会听你的哦。”
宁洋趁着他们俩一问一答间与任非凡拉开了一些距离,他还没办法接受和不亲近的人这么近距离接触。
“他是我老婆。”
任非凡摊开双手,说:“既然是漠颂的……”
“谁是你老婆哦,大叔。”
宁洋登时怒气冲天,睁大双眼瞪着文漠颂。“你还真敢说。”
文漠颂沉默不语,任他骂着,却也火冒三丈。任非凡在旁边哈哈地笑着,劝道:“不要吵嘛,大家都是好朋友。”
“谁跟他是好朋友。”
“不是好朋友。”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任非凡尴尬地笑了两声,说我走了便忙不迭地跑了。
宁洋喘着气瞪着文漠颂,缓了好一会儿才要转身出去,却被他拉住。用力地甩却甩不开,恶狠狠地问道:“又想干嘛!”
文漠颂握着他的下巴低头吻他,用力地把舌头钻进他嘴里,被他挣脱开,甩了一巴掌。
“你干什么!告诉你,我现在不怕了,大不了狠狠地闹一场。你说原谅你就原谅你啊,你要亲我就让你亲啊,凭什么!”
文漠颂听完他的话,顿时笑了起来,把在气头上的宁洋都笑懵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文漠颂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