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儿?”
听舒辰问他,沈修回过头:“陪你买东西。”
“陪我买东西?”舒辰挺吃惊:“你买过东西么?”
“没有。”
这个时候不想和沈修一起走,舒辰存心撵他:“那你就别给我添乱了,你要是走丢了,我还得去失物认领台用广播找你,太麻烦了。”
亏得舒辰能说得出这种冷笑话,最奇异的是,沈修竟然也附和他:“没关系,我要是跟丢了,就主动去那等你,免得你找起来麻烦。”
撵人这事儿,也得一个开口,一个愿走,舒辰的口是开了,可惜沈修不主动离开,舒辰也没有办法,只好不情愿的和沈修一起,将凌霄需要的东西买齐了。
买好了东西,舒辰看沈修还没离开的意思,干脆使出杀手锏:“我要去超市。”
听说超市,沈修果然皱眉:“干什么?”
“你觉得我能去那划船么?当然是去买东西。”
“那里太挤了。”
对你来说当然太挤了,舒辰心中这样想,顺便拿他和贤哥做了个比较,果然还是温和的贤哥比较居家,都是身价十位数以上的物种,可是还是有分别。
“所以不适合你去,你还是先回去把。”
舒辰的那点心思,沈修看得明明白白,今天他就不想遂了舒辰的愿:“没关系,我陪你。”
从小到大,舒辰就很少在节假日里进超市,沈修是不需要亲自来,而舒辰是不愿来,他不喜欢熙熙攘攘的地方,假日和节日的超市,简直就像是不用花钱的大集市,光是用想就够可怕了,所以作为时间很多的学生,舒辰总是在普通的日子来超市,进行一次性的扫货。
这家大型超市他没有来过,找到正确的货架就够费时间,更不用说还要穿过人山和人海,没过一会儿,就出了一层薄汗,反观沈修倒是挺自在,好像自己才是被整的那一个。
东游西走的找物品,走了不少冤枉路,舒辰压根就不指望沈修能帮他指一条明路,只求他好好跟着就行了,结果两个人七拐八拐,竟然绕到了出售服装的地方。
狭小的过道里,挂满了秋冬季节的棉服,密密麻麻的一排接着一排,这是舒辰的自动忽略区,他本想快点穿过去,但前面有对夫妻正在说话,看样子还挺投入,舒辰有点犹豫,觉得不该打扰他们,就转身想从沈修的方向过去,可那对夫妻的对话,却不偏不倚的飘到了他的耳朵里。
那个妻子,是个满大街随处可见的中年妇女,正拿着一件黑色的棉服对他丈夫说:“我都两年没买衣服了,今年就买这一件,留着过年穿的。”
丈夫看起来有些为难,垂下了嘴角,神情分外的为难:“今年就算了,以后再说吧。”
“你总说以后以后,”妻子难过的低下头:“是什么时候啊?”
“你也知道家里……”
他们的对话越来越低,舒辰没有刻意听,自然就听不到了,而沈修已经站在了他的后面,这个时候如果不转身离开,就一定要从那对夫妻旁边走过去,舒辰想了想,仍是请他们走开一些,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离开了服装区,前面就是卖玩具的地方,这个区域顾客非常少,总算是能够松口气,舒辰看到货架上有一款打地鼠的游戏,刚想伸手去拿,听到沈修在身后问他:“为什么那么做?”
“什么?”
“钱是你扔在地下的。”
舒辰有点惊讶,刚才他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又用自己的身体做掩饰,就是怕被谁看到,大概是沈修就在自己正后方,不被他看到也不现实,他并不怕沈修会说什么,干脆就和他实说:“这样他们就能买那件衣服了。”
“所以你就把钱仍在地上,还故意问他们,是不是他们的钱掉在地上了?”
“有什么问题么?”
“这样做,会让你觉得舒服么?”
舒辰摆弄着手里的玩具,心不在焉:“你是想说我的自我意识过剩么?”
没想到舒辰竟然反应得这么快,沈修有点惊讶,那个总容易被踩到尾巴的舒辰,似乎也有很敏锐的一面。
听不到沈修的回答,舒辰从鼻子里笑笑,继续说:“你喂过流浪的猫和狗么?肯定是没有喂过吧,我就非常喜欢喂,但我从来没有希望它们会把我当成主人,或是把我当成一个好人,事实上,想让流浪的猫狗把你当人所谓的好人,根本就是一件有点奇妙的事情。”
“喂它们的人,难道不想被感激么?”
“被流浪的猫狗感激?”舒辰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我倒是觉得挺难,何况流浪的猫狗,还要时刻防范虐待它们的坏人,相信人类,对于它们而言,应该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你喂它们,不会让它们对人类放松警惕么?”
“即使我不喂,或许也会有人那么做,流浪本身就是朝不保夕的苦旅,能够多吃饱一顿也好,无所谓感激,它们就像孤零零的影子一样,说不定哪天就倒在哪里,一下子就不见了。”
舒辰背对着沈修,还在摆弄那个小玩具,能看出来他不是真心喜欢,只是为了分散注意力而已,沈修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听他说到‘孤零零的影子’时,似乎从声音里听出了一抹哽咽,不知怎么回事,那天夜里,心头的一点跳动,又同频的出现了,毫无征兆,却又分外的清晰。
☆、chapter 40
“岚,你知道最令我痛心的是什么?”
名为岚的女人,潮湿了眼角,略微垂下头:“我、我不知道。”
“就是我们明明近在咫尺,却要装作天涯的距离。”
听了男人的话,岚激动的抬起头:“锦!”
“岚!”
“cut!”
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刚才制造出来的粉红色气氛,一个男人气势汹汹的拿着个本子指向名为岚的女人:“投入!知不知道什么叫投入?看看你,再看看人家大神,完全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你们这是在演不能公之于众的地下情!你应该痛苦!痛苦懂不懂?!你羞涩个什么劲!什么劲!”
“对不起,对不起,”岚一边将头发别到耳后,一边不停的道歉:“我会注意的,下次一定注意。”
“下次注意?你知不知道这是第几个‘下次’了?”说着导演不满的看看表,转向大神,立刻换上了一副如沐春风的笑脸:“不如大神先吃饭?”
听了导演的话,大神满意的点点头,这场戏已经NG了十次,女主角就是进不了状态,他可不能陪着一起挨饿,肚子饿才是头等大事,敬业只是第二位。
“你不去安慰一下么?”
“为什么要我去安慰啊?”坐在高级旋转餐厅里,大神自在的将食物填进嘴里,毫不在意:“她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你就这样走了?”
“舒辰小盆友,导演不都说没问题,难道你想做太监?”
“……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有一句话,叫做‘皇上不急太监急’,那我不急对吧,就一定是皇上,你这么急,就是太监啊。”
“…………”
早上被大神叫去片场,舒辰本来觉得挺麻烦,但想想自己也没看过拍戏,想着或许有意思,就磨蹭的穿好衣服过去了,没想到正好赶上女主角被导演训,梨花带雨的哭个不停,最后只好先拍别的镜头,留出时间,让女主角揣摩剧本,以及调整好情绪。
咽下一块肉,大神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注意到舒辰没有怎么吃:“你怎么吃的这么少?”
“来之前已经吃过了,”舒辰疑惑:“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和你演对手戏的那个女人啊。”
“你说她?”大神晃着腿,却一点都没有吊儿郎当的架势,配上他的身材和脸,怎么看都非常的洒脱:“有人要捧她,砸下了几千万,剧本也是当红编剧的手笔,不过一没天分,二不努力,和她演戏累死了。”
“哦,”舒辰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摆弄着手里的叉子:“你找我有事?”
大神听了一晃兰花指:“讨厌,人家就不能是因为想你了?”
舒辰控制掀桌的冲动,咬牙切齿:“我可以转述给容成老师么?”
“…………”大神深刻的检讨:“我错了。”
较量过后,舒辰抛出方才的问题:“找我做什么?”
将一块鱼肉咽下去,大神倒开空说话:“小盆友,心急不好。”
“你要是再不说,我就告诉容成老师。”
“…………”大神默,拿过刚才带过来的精致的黑色纸袋,递到对面:“给你的。”
舒辰接过纸袋,发现里面有个长方形的盒子,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块翡翠玉坠,他虽然不懂这些玉石,但阳光下玉坠晶莹剔透,通体碧绿,没有星点杂质,想来必然价值不菲,舒辰有点困惑:“这是什么意思?”
“生日礼物啊。”
“生日礼物?”
“后天是你的生日。”
大神会知道?舒辰凝着眉头,有点在意:“不是你送的。”
“真是的,人家就不能送你礼物么?”
“我告诉容成老师。”
“……拿我家礼礼做免死金牌,这件事非常的不好。”
舒辰得意的笑:“有用就行。”
大神本想比脸皮,不料舒辰和他比无耻,手段还特别的直接,丝毫无压力,大神顿时很无奈,故作哀戚状:“你欺负人。”
“怎么会!”舒辰拒绝承认:“我从来都不欺负人!”
“你说我不是人?”
“怎么会呢,你是人,你怎么能不是人,我只是觉得你不是东西而已。”
大神从小生长在美国,虽说父母是地道的中国人,可却懒得学汉语,肚子里那点墨水,也就平时能偶尔见缝插针的调侃舒辰两句,这种时候,难免头绕得冒金星,只能抓住关键点:“所以我是人?”
“当然了,”舒辰拿着玉坠在他眼前晃:“谁送的?”
“这、这是要给我催眠么?”
真想吼他‘你别给我装恐慌’,不过也没用,大神的性格,就是你越急,他越想无良的逗你,而且乐此不疲,于是他将玉坠放回盒子里,装出无趣的表情:“不说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听到舒辰说‘不想知道’,大神果然乖乖的上钩:“这样不好吧,人家送你礼物,你就不想谢谢他?”
话说到这,舒辰已经能够猜得到,那个‘他’是谁,于是更不想知道,否定的干净利落:“不想。”
“这样啊,”大神双手撑着脸,歪着头研究舒辰的表情:“你觉得冰山怎么样?”
“冷。”
“不许和我装傻。”
“我本来就傻,不需要装。”
“咦?”大神很好奇:“今天你怎么突然说了实话?”
“以前之所以不想承认,是因为不想做最傻的人。”
“现在想通了?”
“没有。”
大神愿者上钩:“那是为什么?”
舒辰不错眼珠的看着他:“因为发现了更傻的人。”
“舒辰小盆友!”大神义正言辞:“指桑骂槐是不对的。”
“……我说的不对,”这不是更傻,这是宇宙第一傻。
想要和大神说明白,就要努力的调整智商,舒辰觉得这件事蛮难,干脆就不再和他纠结,只把玉坠放回盒子里,交给他:“这个还给你。”
大神不肯接:“我不要。”
“我也不要。”
“凭什么?”
“无功不受禄,没有接受的理由。”
“他说,算做照顾小黑和大白的报酬。”
已经算到自己不会要?舒辰顿住手,这样堂而皇之的理由,应该感到庆幸才对,可是心里却有点说不出来的失落,缓缓的蔓延到嘴里,如同吃了可可含量很高的巧克力,徒留苦涩,却没有甘甜。
“我可不敢和他说没有交到你的手里,你想想我上有老,下有小……”
舒辰打断他:“你什么时候有了孩子?”
“礼礼就是啊。”
“啊?”
“他就像是需要被我捧在心窝里的孩子。”
“…………”
虽然一再坚持不用大神送,可大神仍是将他送回了学校,最后也没有拿走那个玉坠,决绝的有如拒绝炸药包,舒辰拗不过他,只好收下了。
沿着小径,舒辰漫无目的的走着,秋叶落了满地,各色的叶子洒在路面上,犹如给大地铺上绚烂的色彩,走过绿色的落叶,再往前就是银杏林,每年秋季,银杏林的夹径,都铺着望不到尽头的金黄色地毯,踩在上面,略微失了水分的叶子,偶尔会发出沙沙的声音。
“小轩,这个花圃里有月季啊。”
听到前面有人在说话,舒辰习惯性的顿住脚步,看了过去,说话的人眉目疏朗,英俊无双,正是青葱年纪,所以更是气质不凡,正拽着另一个人的胳膊,指着花圃里的月季。
被拽的人显然心不在焉,想要离开花圃:“月季就月季,值得你这么惊讶么?”
“不是哦,小轩,我是突然想起来一句诗,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不想。”
“为什么?”
距离不近,舒辰看不清那个‘小轩’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无奈的声音:“认识了你十几年,我英明的觉得,还是不知道的好。”
“那我告诉你,”对方笑得眼如春风:“是‘有花堪折直须折’。”
“所以呢?”
“是珍惜时间的意思哦。”
“那你赶紧好好去读书。”
“不是哦,我是说,小轩要珍惜和我共处的时间。”
“易风!你的脸皮还能再厚一点么?”
“这个……”那个叫易风的人犹豫着说:“如果小轩有要求,说不定多点风吹雨淋,应该可以吧。”
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舒辰由不得笑了出来,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那就是青梅竹马了,看起来他们的感情很好,有一个人陪在身边,肯定不会寂寞吧。
怕自己打扰到他们,舒辰转身离开,只是他走得慢,还能隐约听到身后的对话。
“小轩,人生不过几十年,你总纠结个什么啊?你别走啊,等等我!”
人生不过几十年?也还真是,舒辰笑笑,抬头看了看太阳,明媚的秋阳稍微有些刺眼,舒辰低下头,眼里映出了手中握着的玉坠。
精致的虎形玉坠玲珑通碧,拿在手里温润细腻,前些天沈修问他喜欢什么,舒辰也没在意,正好那天正在读古书,看到玉石一段,就随口说喜欢玉,没想到沈修竟然真的找来自己生肖的玉坠,还特意让大神送了过来。
如果不是这件事,舒辰几乎要忘记,今天凌晨十二点,正好是赌约截止的日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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