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程一山去哪儿了。”梁松阳充耳不闻,再度追问了一次。
程依依有些被他吓到,只好实话实说:“我也是第一次见他,都没怎么说话。也许他回国了,也许他自己在伦敦玩了,你一直逼我也不会有结果的。”
梁松阳攥紧了拳头,手背上暴起一根根的青筋。一片静谧里,梁松阳的手机跳了起来,打电话来的是小周:“我已经把那只猫从宠物店里接出来了。”
梁松阳轻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你先把猫养着,一定给我看好了。”
第 32 章
程一山走出机场时,冷不防外面的阳光照射了过来,程一山抬手在额前挡了一下,深呼吸了一下,然后低着头快步的走出了机场。坐上出租车之后,程一山直接去了寄养糖球的宠物店,准备把它接回来。
结果却得知糖球已经被人早一步接走了,程一山急的出了一脑门子的汗,那店员也不停地解释:“来接小猫走的人,却是不是寄养人。但是他来之前,梁先生已经给我们打过电话核对过身份的,要不您给梁先生打个电话问问?”
程一山一下子垮了,木然的瘫坐在长椅上,愣了很久,紧紧地攥着手机,指尖上血色全无。考虑了好几个小时,最后还是认命的把手机打开了,伴随着轻快的开机音乐响起的是一串短信提示音。
程一山以为是梁松阳主动联系自己要说法什么的,急忙打开来看了,结果却是几条广告短信,梁松阳那边是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有。
程一山双手抱成拳支着额头,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开始安慰自己,也许梁松阳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毕竟自己和程依依真的很像,更何况自己还说不了话。也许梁松阳他突然让人把糖球接走了,是有其他的什么事情。
视线飞速的掠过伦敦海岸,一路翱翔,最终停留在总统套房里的男人身上,他大开大合的坐在沙发中间,一眼不错的盯着面前桌子上的手机。黑色的手机几乎和黑色的桌面融为一体,却一直都没有亮起。
梁松阳知道程一山既然敢做出这种铤而走险的事情,那一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自己就算现在打电话过去质问,搞不好他还能说的一套一套的。他再等程一山主动来联系自己,主动承认他错了。
再三考虑了之后,程一山又把手机关机了,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新租的房子里。这段时间里,程一山已经慢慢的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打包寄了回来,说是新换的租房,其实就是自己以前对面的那一套,格局什么的都差不多。
新搬的家,又是各种各样的打包箱,家里乱的一塌糊涂,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程一山戴上口罩,又用废报纸叠了个帽子,然后开始打扫卫生。这里之前的住户,是一对小夫妻,天天没完没了的吵架,生活里各种大大小小的不如意都能让这两个人大吵一场,如今留下这个房子,也到处留下了伤痕。
程一山猜测着这一道痕迹是盘子砸上去留下来的,墙角的创口是他们养的那只狗扒的。正想着的时候,壶里的水开了,程一山蹲的时间有点儿长了,猛地站起来就双目一黑,程一山忙扶着墙等眩晕过去,然后才去拿了盆子兑好了水,又往里面炮洗衣粉。
结果进到厨房的时候,程一山有些吃惊的看着瓷砖,那上面贴了一层保鲜膜,上面已经落满了油渍污垢,又加上后来的灰尘,呈现出一股灰败的死气。程一山找到了边缘处,稍微一用力就把保鲜膜撕了下来,露出里面光洁如新的瓷砖,这才看见瓷砖上印着小小的白玉兰。
看着这漂亮的地方,程一山忽然就想到了梁松阳。自己如同赤身裸体的走进了梁松阳的生活,现在满身印记,清理的时候就要抽丝剥茧。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为了最后分开,那么一开始就会做好准备,最后轻松洗去满身风尘就又能焕然一新了。
毫无防备的让别人进驻自己的世界,只有落下累累伤痕。
程一山把屋子里重新规制了一遍,打扫卧室的时候,从床垫地下搜出来一本漫画书,封面就是一个女人双腿张开的造型,程一山翻了一下,随手丢进垃圾袋里。扔完垃圾回来的路上,发现小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间美发厅,程一山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推门走了进去剪剪刘海。
这个过程里,程一山一直忧心忡忡的考虑糖球的事情,到底怎么才能把它接出来,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得靠程依依,但又联系不上人。
程一山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结果抓了个空,然后他就震惊的发现自己的细马尾被一剪子咔嚓了,正从空中往下掉。大概是程一山的表情太过于骇人,剪头发的小哥赶在他出口之前说:“可以接发的!”
结果就是程一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精心保养的发型毁了,大概是理发师自己也看不下去了,各种想补救……
等程一山走出来的时候,感觉头上凉飕飕的。剪好之后,程一山都不忍心看自己了,每多看一眼镜子里的圆寸男,心里的痛就增加一分,最后程一山不忍直视的把帽子戴上走了。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真要说个清楚的话,大概就是觉得头变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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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有消息吗?”陆洋的眼圈有点儿红,哽咽的说:“你也太冲动了。”
梁松阳烦躁的揉着眉心,没有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陆洋忽然说:“这么大的事儿他不可能没一点儿计划,你查一查他电脑的上的记录,看看都跟谁联系过,或者有没有订过票,也许就找到了。”
梁松阳已经查过了,只查到程一山从伦敦回来了,再之后就没有任何消息。梁松阳记得程一山说过他的老家是在一个很偏僻的镇上,那么如果他真的回家了,那梁松阳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听到糖球在外面一直叫个不停,梁松阳勉强的对陆洋笑了下:“先这么说吧。猫一直叫,我先出去看看怎么了。”
陆洋也跟着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也先回去了。”两人一起下了楼,陆洋看到卧在楼梯角的黑猫,忍不住蹲下身子去摸它,结果反被挠了一爪,瞬间出现了血痕。
梁松阳想到糖球上次剪指甲,还是程一山在的时候剪的,那时候她们俩人好像还好好的。陆洋见他这样,抬手在梁松阳的肩膀上拍了拍说:“别太担心了。”
送走了陆洋之后,梁松阳去开罐头给糖球吃,糖球蹲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结果把罐头开好放在它面前,它伸出头闻了一下,又冲着梁松阳一只叫个不停。梁松阳皱眉把罐头拿起来看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不对,就地坐在地毯上,大手抚摸上糖球的头:“你也想他了是不是?”
转天陆洋跟一个人来的时候,梁松阳还没有明白过来,陆洋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梁松阳把自己的话忘记了,也就笑着解释说:“我找来帮你查网路信息的,这是我朋友,都是自己人。”
梁松阳想了想,还是把人带到了书房。程一山用的电脑还好好的摆在那里,他走的时候只带走了自己的东西,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搬空了衣柜,也搬空了自己的心脏。
第 33 章
没等一会儿,那人就说弄好了,招呼梁松阳去看。他在桌面上建了一个记事本,把在这台电脑上登录过的网络帐号密码存了上去。看到这个,梁松阳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陆洋一来,就事先声明这是自己人。
梁松阳一言不发的坐在电脑前,一个个登录上去看了起来,程一山的邮箱很多邮件,有出版社联系的,有发稿件投稿退稿修稿的。本来这对于梁松阳来说,是一件非常繁琐的事情,但是现在做来,梁松阳却无比的耐心,通过这些文字图画,仿佛了解到了另一面的程一山。
梁松阳考虑了很久,还是把程一山的QQ帐号登录上了,原本只是想碰碰运气看他最近是在哪里登录的,通过这个来确定他在哪里。结果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刚登录上来,一个对话框就跳了出来,上面是赵丹丹发来的信息:“好啊,那我下午没课了去找你。”
这明显是两个人正在聊天被自己登录过来了,梁松阳心中一阵狂喜,斟酌了一下,抬手敲字问赵丹丹:“嗯,地址你记好了没有,再发一遍我给你核对一下。”
赵丹丹不耐烦的说:“你真以为我智商低吗?”
梁松阳皱了皱眉头,又说:“那用不用我去接你?你在哪儿下车?”
网络那头的女孩突然沉默了,很久没有回复过来。梁松阳无奈的继续去看之前的邮箱,再然后就找到了一个独立邮箱。这个邮箱程一山登录的次数最少,梁松阳本来打算直接跳过去,但最后还是点了进去,里面只有一个联系对象,看到是程仲明,梁松阳的脸上才露出了些许的喜色,忙点开最新一封邮件看内容。
里面是一张四百五十万的汇款单以及一句话:“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
心念电转之间,梁松阳瞬间想明白了这里头的意思,良好的教养使的他没有任何的情绪外露出来,他随手抓起来烟盒抖了一根烟出来,叼在嘴里点燃了深吸一口,然后放松的把自己陷进柔软的椅背里,夹着烟蒂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屏幕。
陆洋来之前,梁松阳正在处理一个计划书,是来年的一个园林建设的设计草案,预备投资是一个亿还是什么他也没记太清楚。以前程一山曾经在他耳边念叨过,六百块的牙刷多么的不划算,当时觉得这样的程一山很有趣。如今看来,全都成了讽刺。
是不是真的有人,为了钱真的什么都做的出来,包括躺在一个男人身下辗转。
他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最亲密的人背叛,他从小就接受过各种保护自己的教育,可到现在却无法找出一条来平复自己的心脏。
梁松阳想起来前段时间,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和一只猫,不管干什么都不对,听到猫叫了甚至会下意识的去喊程一山。想起来那天晚上的事情,后悔的恨不得捅自己两刀。现在想起来,却是无比的讽刺,自己活像是个笑话似的。面对着j□j裸的背叛和羞辱,他有的是手段,可一想到这个人是程一山,却只能感受到心脏处一阵阵紧缩的痛楚。
呆在客厅里的陆洋猛地缩回手,冲着自己手背上的血痕哈了一口气,从袋子里掏出一把猫粮一颗颗的丢到黑猫跟前,又拿逗猫棒不停地晃动。见梁松阳从楼上走下来,随口说道:“松阳,我看你这猫像是要逃跑啊,刚才那么窄一条缝都差点钻出去了,我把它抱回来又被挠了一爪。”
正蹲在沙发扶手上的糖球抬头盯着梁松阳:“喵——”
梁松阳去拿了一个项圈,陆洋伸手接过来说:“你把猫抱起来,我来给它戴上,你一个人搞不定,万一抓你怎么办。”
“它从没抓过我。”梁松阳把糖球抱在怀里,然后把项圈拿了过来慢慢的给它戴上,然后把糖球松开放在地上看。
糖球从没戴过项圈,一戴上就特别的不舒服,一直拿前爪不停地挠,梁松阳伸手在糖球的头上拍了拍,然后转头看着陆洋说:“时间也不早了,我在金色海岸订了位置,收拾一下一起去吧。”
陆洋咧开嘴角笑了一下:“好嘞!”然后利落的站起身子,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皱眉不好意思的说:“要不你先去车库拿车,我借一下你家卫生间。”
梁松阳点点头给陆洋指了卫生间的方向之后就走了,陆洋进厕所洗了洗手,然后走到厨房开了一盒罐头摆在客厅的铁艺小挡板旁边,然后把窗户打开了一点。做好这一切时看到黑猫还是蹲在原地,瞪着金色的眼睛看着他,陆洋走进一点,黑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压低了身子警惕的看着他,嘴里发出嘶吼声。
陆洋一步跨过去踢了黑猫一脚,黑猫大叫一声半空中跃起在陆洋胳膊上抓了一把,几乎是瞬间就开始流血,陆洋抽了几张纸巾垫在伤口上出去找梁松阳,见到人之后皱眉说:“饭估计是吃不成了,你捎我一程去医院吧。”说着把胳膊亮给梁松阳看:“你这猫是不是疯了?”
梁松阳一看之下也有点儿吃惊,想来糖球自从到家之后除了特别馋一点之外,从来不做调皮捣蛋的事情。但是人伤成这样,梁松阳也就说:“下午我会带它去看看兽医的。”
结果下午回来的时候,糖球就不见了,那条项圈被咬断成两截突兀的扔在地板上,梁松阳顿时就眼前一黑,险些没有站住脚。他也不知道糖球走了多久,会不会单纯的躺在谁家的屋顶上晒太阳,还是因为被戴了项圈太生气而离开自己了。
明明心里有种预感是找不到他了,可梁松阳还是放下了手头里的事情出门去找,一遍遍的找,心里越来越凉。不管是程一山,还是他的猫,最终自己一样都留不住。他们像是沙子一样,自己越是攥紧手掌,他却走的越快。
做好伪装后来到曾经的家周围,想要寻找机会把糖球接出来的程一山,瞠目结舌的站在寻猫启事前呆立了两分钟,反手抹了把脸,垂下头嘶吼了一声:“梁松阳!”话说出口,程一山自己都愣住了,没有想到自己恢复过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
原本计划好回家的程一山在本地又逗留了很久,他每天都出发去找糖球,走过这个城市大大小小的街道,印象里的那只黑猫的身影却从未出现过。程一山有时候想,像是糖球那么高傲的猫咪,一旦开始流浪,肯定不愿意随随便便让人来抚摸自己,永远不会低下它那永远高昂着的头,这么冷的冬天,也许它……
程一山抬起手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后站起身走回了家,拖出来行李箱开始麻木的往里面放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因为是在郊区,程一山等了很久都没有打到车子,把行李箱放倒在地上,自己一屁股坐在上面,呆了一会儿又站了起来,拖起行李箱走到了公交车站,在一旁的小摊上买了一颗茶叶蛋剥开吃了。扔鸡蛋壳的时候,到处找找不到垃圾桶,一问才知道垃圾桶流浪汉点火烧了,新的还没到位,扔垃圾要去远一点的地方扔。
程一山看了看到处翻滚的食品包装袋,又看看自己的,还是认命的拖起行李箱往远一点的地方走去,结果刚走了两步就看到自己等的那路公交车来了,程一山拔腿就往回跑。
忽然程一山就听到了凌厉的猫叫声,程一山顿了一下,那声音却没有了,他迟疑着又去追公交车时,一声更加尖利的声音传了过来。程一山回头,在一片漆黑的背景里发现了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公交车从程一山身边开走,程一山迟疑的叫了一声:“糖球?”他狂奔了过去,走近了之后就看到一身灰尘的糖球蹲在垃圾堆旁边,张着大嘴巴朝自己叫。
程一山的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也不管它一身灰尘泥土,丢下手里的东西就把糖球拦在了怀里。糖球瘦的一排肋条都凸了出来,养的油光水滑的一身皮毛现在一点儿光泽都没有,但还是一动不动的让程一山抱着。
转天程一山去宠物用品店买了猫粮和罐头,又把飞机票退了,打算去租一辆车自驾回去,结果被导购忽悠的稀里糊涂买了一辆,开车回去的路上程一山还是云里雾里的,糖球蹲坐在副驾驶上表情严肃不动如山。
等红灯的时候,程一山忍不住低头在糖球的毛脸上亲了一口。
程一山猜测糖球在自己家周围流浪了很久,它一定是以为自己把它遗弃了,自尊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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