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你把卖冰棍儿的打死了?”看见他那满满一大袋子冰棍,祁林一脸无奈笑了出来。
“啊,是,最近功夫退步了,费挺大劲才打死。”关好门,车明傻乎乎的哼哼了两声。
走到冰箱前头,他蹲下,一点点把冰棍在冷冻室的抽屉里码放整齐,蔓延的冷气让他小腿有点儿发凉。终于码好后,他站起身,把空塑料袋揉成小团,塞进厨房门口专门放塑料袋的一个纸箱里。
他发了一会儿愣,看着纸箱上打印机的品牌标识,等到心情终于平静一点儿,才转身走出来。
“那个,祁林。”他叫他。
“在,嘛事儿?”
“我刚才出去,遇上一人。”
“哦,生人熟人?”
“我的生人,你的熟人。”
“啊?”正在回复顾客留言的祁林突然停住了敲键盘的指头,他侧过脸,看着明显有几分欲言又止的车明。
那之后,车明把所有内容都告诉他了。一点儿不落。
“我这人受不了有话不说,真的。过去我受过有话憋着的罪,现在,我不打算再重温那份儿罪孽了。祁林,那什么……你要是真心打算跟我……好下去,那我也愿意。所以,以后那姓罗的要是再骚扰你,我可就真没准儿对他动手了啊。另外,还有……你是怎么跟他一刀两断的,甭管是真是假,我都不在乎,反正断也已经断了。是吧。咱得放眼未来……”
“你等会儿。”突然中断了对方磕磕绊绊的话,祁林脸上意外的有了几分绯红,不过,那明显不是因为害羞,那是恼火。更突然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只沉吟了两秒钟,就大步往门口走。
“哎哎!干嘛去啊?!”车明意识到要坏事儿了。
“拳头痒痒,揍人!!”冲出屋门之前,祁林这么大声回答。
第18章 第十八章
祁林说他要揍人。看那个架势,不像是假的,他是真急了。
车明一把揪住他,跟他说你别去,你先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对不对呢。
“罗萧这人就这揍性!柿子找软的捏,人找老实的欺负,你不殴丫挺的,丫就真敢一直‘拿’着你!”
“行了行了我知道丫不是个玩意儿了,我也知道你根本没贡献你的青春你的梦包括你的第一回了行不行?!”
一句兴许是真的急了的情况下才说出来的话,让祁林愣了一下,紧随其后,是个皱着眉的笑。
“我没说他欺负我。”
“啊?”
“另外我肯定没贡献我的青春我的梦包括我的第一回,至今我身体中后偏下部还是无比纯洁,这一点绝对毋庸置疑。”
“那、那你不会说的是他欺负我吧?”车明跟着皱眉咧嘴。
“就是你啊。”
“大哥你别闹。”哼哼了两声,车明脸颊上略微带了潮红,“我又不是弱女子,再说我也没受他欺负吧。”
“他都跟你说那些个屁话了还不叫欺负?!”
“那叫挑衅,挑衅,成吗?”
“挑……”
“行了行了你消停会儿吧。”红着脸把祁林彻底拉回来,车明将之按在椅子里,“你就老老实实跟这儿坐着,帮我回复顾客留言,帮我出单子,啊。哪天等我有空了,我就上打字社给你帮忙去,就算是报恩了,成吧~?”
不知怎的,突然高兴起来,就好像一瞬间自己的火气都从祁林那头出去了一样,车明傻乐了几声,然后看着对方的表情渐渐变得平和。
“成,那你有空帮我印个东西装订个册子什么的吧。”吁了口气,祁林拢了一下头发,略作沉默后拉住车明的手腕,“那个,先帮我拿根儿冰棍儿成吗。”
“要啥口味的?橙子的蜜桃的蓝莓的?全是冰的还是奶油的?”总算松了口气,车明转身往冰箱那儿走。
“你不是不爱吃奶油的吗,还买?”
“我是不爱吃啊,可万一‘有人’爱吃呢。”嘟囔着,忍着嘴角莫名其妙的上扬感,车明俯身拉开冰箱冷冻室的大抽屉,“来根儿什么样的……哎!祁林?!!”
一阵脚步声响起,车明再探出头来看,刚才始终注视着他的祁林,就在他弯腰开冰箱门的刹那,突然站起身往门口奔去了。
等他反应过来,那从没如此急赤白脸的男人,已经冲出了屋门,楼道里一连串急匆匆的脚步声在远去,车明意识到,坏了!
拿冰棍儿居然是调虎离山计?!好你个开打字社的啊!你至于那么冲动那么魔鬼嘛?!
想都没想就跟着跑了出去,车明一路往楼下追。追到楼道里,祁林的脚步声在单元口,追到单元口,祁林的背影在前楼拐角处,一边怀疑自己当警察时候进行体能测试的好成绩都是骗人的,一边怨恨自己脚上趿拉的耽误事儿的人字拖,车明尽力加快了速度。他一直追到小区外围那个宠物医院,还没进门就听见了里头的喧闹声,进门之后,他看见了正在地上努力爬起来的那位罗大夫,还有攥着拳头满脸火气的祁林。
有人想上前阻拦,又怕被迁怒误伤,于是前台的见习生也好,后头跑出来的其他医生也罢,都先赶紧把脸上已经出现了明显拳头印子的罗萧扶起来围住,免得事态进一步扩大。
“祁林!!”车明跑进来,一把拽住还想上前的男人,“行了行了!真不至于的!”
“我最烦嘴贱的货!你明知故犯打死勿论!”这话,是对罗萧说的。
“你宁可信他都不信我?!我跟你多少年的交情?!”这话,是对祁林说的。
“放你妈的屁!你管那个叫交情?!你要是真拿那些年当交情,至于挨明子跟前儿满嘴喷粪?!”
祁林将罗萧的话毫不留情驳斥了回去,对方扶正被打歪的眼镜,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被彻底揭穿了所有鬼心眼的男人终于没了再说狠话的余地。
沉默着僵持了好一会儿,车明拽了一下似乎逐渐冷静下来的祁林。
“行了,走吧。那啥,我好像冰箱门都忘了关了。”
像是让愤怒弄得没了笑神经,略微迟疑了片刻,祁林终于沉闷的叹了口气。
“嗯,走。”应了一声,他转过身,迈开步,都没有最后看一眼罗萧的表情,就和车明一块儿走出了宠物医院的大门。
回家的一路上,他们都只是沉默,回家之后,祁林总算松了口气似的,他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把凉水泼在脸上。
“哎,没想到你还真会打架。”关上还真的忘了关的冰箱门,车明靠在浴室门口,努力打破沉默的气氛,“说实话连我都让你震住了,你当时表情特凶神恶煞嘿~”
“像你抓过的杀人犯?”祁林双手撑着洗脸池子边沿,看向门口的车明,水滴沿着他的下巴落下来,很快洇湿了衣服前襟。那暴怒发泄过后带着疲惫感和残留狰狞的浅笑确实让车明心里一阵狂跳。
“也不像,杀人犯有时候看着挺淡定的,你这个基本接近亡命徒了。”傻笑上升了一个等级,车明抓了抓头发,脸上开始变得热乎乎的,“那个,谢谢你啊,甭管有多大成分是因为我才跟他急的,反正,就是说……”
就是说什么呢?什么都甭说了吧,或者,其实,他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祁林都没顾得上擦擦脸上的凉水,看着那前警察几乎可以让他次次得努力控制才不至于亢奋起来的单纯到憨的笑,他只迟疑了半秒钟,就突然向前一步,猛的抓住车明的胳膊,拽向自己,而后毫不犹豫的堵住了那张笑容还没完全收回去的嘴。
不行了,不行了……
他再也忍不住了。
这张嘴不刁,不欠,也不贱,这张嘴经常发出可爱到让他崩溃的傻傻的笑声来,这张嘴偶尔损两句贫几声却更能让那可爱成倍滋长,这张嘴……这张嘴,必须用力亲到只能流泻出魅惑低吟的程度才可以!
祁林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觉得刚才爆发的肾上腺素并没有顺利尽数发泄够,不,其实应该说,那暴力因子的释放,反而更加刺激了情。欲。于是,他就任由情。欲泛滥了。
急切的反复加深亲吻,急切的留下重重的吻痕,他着了魔一样触摸那紧绷绷的健康的皮肤,那活力充盈的肌体,而后暗暗决定这次就算车明真的用神马擒拿术把他殴个鼻青脸肿,只要没死,他就绝不轻易放手。
狭小的浴室里回荡着不知道是谁的粗重喘息声,被压在瓷砖墙上,被用力搓。弄是非根的车明虽觉得这火热来得突然,却终究未能拒绝。
干嘛要拒绝呢……他明明不讨厌这样的接触。
不过,当单方面的爱抚让他达到一次舒爽的高。潮之后,他才突然意识到,祁林想要的接触,可不仅仅是如此浅层次的。
“你这儿有润滑剂吗?”带着野兽味道的声音这么问。
“啊?……”车明朦朦胧胧看着那野兽。
“算了,估计也是没有。”撇了撇嘴,祁林看向旁边的盥洗架,而后伸手抓过一瓶凡士林,在车明眼前晃了一下,“抱歉了啊,凑合用用这个吧。”
“用这个……干嘛?”明知故问!车小明你明知故问!心里绝对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嘴上居然还敢装傻?
祁林不语,只是像每次邪恶萌发时那般邪恶的笑了笑,而后抱紧了对方都不知何时已经光溜溜的身体。
“哎……你……”
探索的指头在轻轻的按压和按摩之后,终于挤进来了,一万个不适应接纳异物的身体自然而然的排斥被自然而然的镇压,祁林一点点摸索那宝贝腺体的位置,而后在找到后使坏的按了下去。他听着流转在耳侧的销。魂声音,在反复对那一点进攻的同时,增加了指头的数量。
车明快要哭了。
不,不是反感,肯定不是反感,那么,是因为快感?带着羞耻的快感?那种从来都是捉拿凶犯这次反被“凶犯”捉拿了的悲催感?还是上对不起天下对不起地中间对不起爹妈里外对不起自己良心跟道德观的负罪感?
靠,滚操吧,他没觉得对不起任何人,他根本就只是在娇羞罢了!
然后,当那基本就算是完成了的准备工作告一段落,当祁林拉着他直接赶奔柔软的床铺,当彼此以更复杂的方式纠缠在一起,当那热辣辣的疼和麻痹一样的疯狂愉悦交替贯穿了他的每一条纤细的神经末梢……
“慢点儿……嗯啊……”
车家小明,就只剩了抓着床单,发出这般声响的本事。
“明子,我喜欢你……你太可爱了!……”
祁林抱着他,紧贴着他汗湿的背,边认真激烈爱抚着他膨胀的物件,边不停倾诉让人更加陷入情。欲深渊不能自拔的耳语。
两个人在明亮的屋子里疯狂消磨着白昼的分分秒秒,甚至连窗帘都忘了拉上,直到各自精疲力竭同时达到最后一波高。潮,才保持着身体相连的状态一起倒在床心。
盛夏迟暮的光亮正在逐渐变暗,然而屋子里淫。靡的气息却久久不能散去。
第19章 第十九章
二十九岁的夏天,终于不再是处男之身,车明完成了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
他忘了那天祁林在他身体里折腾了多长时间,他就记得那种从痛苦到欢愉的过程起初是怎么痛苦的,以及后来是如何欢愉的。
妈的,简直太欢愉了。
应该说那小子技术很好吧……虽然没试过别人。
事后,两个人一起就那么抱着睡着了,然后一觉睡到大半夜。
车明是热醒的。
他恍恍惚惚睁开眼时,祁林已经醒来多时,他抱着他,好像抚摸猫咪一样轻轻逗弄,又好像亲吻猫咪似的细细磨蹭。
“那个,裤衩儿的饭和水,你给留足了没有?”下意识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车明在听见耳根低沉的笑声时才完全醒过来。
“放心,我还能让我儿子饿着渴着嘛~?”
“嗯哼。”车明轻轻推开再度凑过来的亲吻,“不成,我得洗个澡,热死了。”
“不光是热吧他叔。”祁林乖乖放开对方,眼看着带着一身吻痕的家伙晃晃悠悠爬起来,“哎,你慢点儿。”
车明没有接受那试图搀扶的手,他才没那么脆弱呢,好吧虽说屁股还残留着刺痛,腰还在发酸腿还在软,可他毕竟是警察出身,上学的时候又一直体育全能的,还能连从床铺到浴室的几步路都走不好么。
祁林看他似乎确实没什么问题,便也没有追着要监护,只是在对方进了浴室,听见水声传出来之后也翻身下了床。
他简单整理了一下床铺,关了还开着的电脑,开了还关着的空调,便跟着走进浴室洗澡去了。
两个人在水流下抱着,抚摸着,亲吻着,却不曾再让情。欲愈演愈烈,那应该说更像是温柔的耳鬓厮磨。这耳鬓厮磨一直从浴室绵延到床上,享受着冷气的舒爽,祁林搂着车明,和他分享着同一个枕头,同一条毛巾被。
“明子。”他叫他。
“嗯?”
“还疼吗?”
“有点儿。”
“习惯就好了。”
“你是说习惯疼就好了还是说习惯了就不疼了。”
“你猜~”故意犯着坏,祁林抱紧了想抬手殴他的男人,略作沉默之后,他凑到对方耳边低语,“明子,你心里……有别人,对吧。”
车明当时的确是愣了一下子的,可他很快就想起来自己曾经透露过的那些失恋的过往,而就在这刹那间,他连自己都惊悚的意识到,那些痛苦的情绪,竟然已经好像成了上辈子的事儿一般,几乎是可以就此封存的记忆了!
难道小恋爱有如此的大威力?小幸福有那般的大功率?可以让他解脱掉缠住脚的乱麻,大步朝前跑去了?
妈呀……天呐……
“曾经有过。”想了想,他这么回答。也许并未格外强调曾经两个字,但对于“心里有别人”这个定义的修改已经很明显了。
“现在还有也不要紧。”祁林的话再次出乎意料,那声音带着平和的浅笑,很温和,很认真,“哪怕以后还有都不要紧,我可以接受你在心里给他留一席之地,不过,只能是一块枕席那么大。超过这个面积,变成炕席,我可就不干了啊。”
车明好一会儿都没发出声音来。
然后,等到那好一会儿终于熬过去,等到他终于想说点儿什么也终于能说出点儿什么来,他就只剩了抱住对方,轻轻念叨一句“喜欢”的本事。
“放心,以后能在我心里头‘睡炕席’的,没别人。”
黑夜渗透弥散在屋子里,借着这黑暗的遮掩,努力突破自己局限的说着情话的车明,声调有几分颤抖,心跳有几分慌乱。
忘了是何时,两个人都渐渐平静下来,渐渐睡着了。
真正踏实的安眠,深沉而无梦。直到第二天清早,感觉到肚子在叫,车明才睁开眼滚起来。
祁林,失踪。
屋里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响,溜达了一圈儿发现扔在浴室里的衣服已经洗好晾了起来,外屋桌上摆着买好的早点,又溜达回来,车明看见了床头柜上一张纸条。
【我回家给裤衩清理一下儿猫砂•;祁】
“嗯,好孩子。”迷迷瞪瞪笑了两声,车明把纸条扔回原处,先洗脸刷牙,后草草解决掉了一半的早饭,百无聊赖中本想再躺一会儿,却赫然听见手机响了起来。
念叨着是谁这么催命一大早就来电话,他伸手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挑了一下眉梢。
“喂?大刘?你怎么大早晨起来就……”
后头还准备打趣两句的话,他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对方的话让他除了惊讶不敢相信,就没别的感觉了。
大刘说,明子,你还记得头两年从咱队里退休的老魏吗?前些日子,老魏查出来肺癌,结果……这还没仨月呢……他是前儿晚上没的,今儿是追悼会。那个,你想参加吗?毕竟同事一场……
车明攥着手机,愣了半天。
他答应了。
不能不去,老魏退休前一直人缘好得很,对他来说,那老爷子就好像自己老爸一样可亲可近,结果现在这种情况,他就算已经离开警队,正如大刘所说,毕竟同事一场,不去,岂不是太没良心?
匆忙跑去浴室整理好头发,车明拉开大衣柜门,想找身得体一点的衣裳却发现自己一柜子的大背心大裤衩,烦闷之余赫然想起了已经收起来的警服,车明皱了皱眉,终于重新将之翻了出来。
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