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满新辰出席晚宴的原因多半是因为,黎嘉明说晚上要去参加宴会,所以他也不想一个人在家,不成想两人出席的居然是同一个晚宴,老天还真是开玩笑。
黎嘉明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为此不高兴,语气也有些阴沉,“怎么不高兴了?”
“哪有,只是累了。”满新辰哀怨的瞅他一眼,真是的,他居然认为自己还在为如新吃醋。“我不太适合这种场合。”
他此时猜不到将来有一天,他非常非常的习惯出席这种场合。
“嗯,歇会吧。”黎嘉明也有些缓解,本来想多陪陪他家辰辰,结果却被喊走。喊走做什么呢?当然是为了替新郎挡酒,毕竟他明面上还是个单身的钻石王老五。
满新辰像看戏般,瞧着游走在人海中的满新辰,冷着张俊脸,也不怕冻伤美女。他想着想着低笑出声。
十分钟后,又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连姚康都来了,身边还跟着萧夏。他们既然都认识,满新辰不得要好奇,这个孟家新郎以前是不是和他们属于同一个圈子。看看身上竖起的汗毛,他不敢再往下幻想。
果然,听见姚康招呼道,“Hello辰辰,这边。”
“难怪难怪,如新怎么看也是个小家碧玉。”口无遮拦的他,腹部遭到萧夏的撞击。
“闭嘴。”
“你们都认识?”新郎诧异,是他人际关系的圈子太大,还是世界太小。
刚才他也看到那个平日趾高气扬的忠老板对眼前的少年低头哈腰说了不少,而他也跟黎嘉明和姚康认识,他对自己妻子以前的男朋友到底是什么人,也不免有些好奇了。其实一切最简单不过,满新辰是平凡的普通人。
姚康见新郎走来,立刻说,“孟大哥,家父最近身子不好不能前来,特让小弟来跟大哥说声——新婚快乐。”然后递出一个盒子,包装华丽漂亮。
“让伯伯多注意身体。”他们孟家和姚家是世交,关系一直走得不错,将盒子拆开,他喊了妻子来看,“如新,看看你可喜欢?”
林如新望着盒子内躺着的一对白玉娃娃,小巧精致的雕工,怕是不菲的价钱,“喜欢。”
“嫂子喜欢就好。”姚康笑着说。
“让你破费了。”
chapter。22诱因(01)
散场时,邵海叮咛大醉,被人搀扶走路都成问题,还不时闲的吵吵闹闹,嚷嚷个没完没了。将人扔进车里,准备让黎嘉明的司机把他送回酒店。满新辰咕哝,“丢人现眼,喝得烂醉不说,最后连女人的手都没拉上。”
“辰辰,走了。”黎嘉明趴在车门上,对傻站着不动的青年喊道。
满新辰咧嘴自嘲,自己刚才的想法要是让他听到,估计又是一通白眼,外加一场回家后的体力运动。“好的,就来!”跟司机交代了具体地址、房间号码,暗自诽谤——您要是能把他打劫了最好,免得怡笑大方,后又客气道,“受累。”
“您客气了。”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精神的样子,却说句话都会脸红,挺可爱。满新辰第一次见到司机的时候便生出疑问,这么个清纯小男孩放身边,黎嘉明怎么还选了他,就没对人食指大动?当然好奇归好奇,他还是选择不问。
满新辰其实挺乐意欺负他的,主要因为好玩。
洗了澡躺在沙发上,头枕着黎嘉明的大腿,享受他削好的苹果,吃的津津有味。短发被温柔抚摸,男人慢条斯礼的说,“我母亲给我打电话了。”
满新辰第一次听他提到自己的家人,也好奇,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们说希望我成家。”他不以为意,波澜不惊平静道,像再说个笑话一样。
他微愣,抬眼看去,突然觉得男人不太真切,被灯光柔和模糊不清,似乎要消失。
“傻了?”顺手捏了捏他小巧的鼻子。
挥掌拍掉阻碍他呼吸的手,哧道,“谋杀啊!”侧身埋进男人怀里,拖长尾音,满新辰似撒娇似怨怼道,“嘉明……”后半句含在嗓子内,他问不出口。
“辰辰我想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他茫然的眼神空洞着望向前方,过了很久后反问,“你呢?”
“好。”不假思索的答道。
“什么叫好。”沉重的气氛些微改变,变得欢快。
“好就是好啊。你可记好了今天答应我的。”
“嗯,不会忘的。”黎嘉明轻笑,话题悠地一转,“你们那个大公子挺抽风的啊!”
“确实。”比较抽。而且每次抽得都超乎寻常的格色,让人招架不住。
记得有一次,他们去踏青,阳光明媚,难得万里无云。那个时候他们还再骑脚踏车,满新辰是捷安特白色款山地,邵海是同款红色,同行的还有几个人。慢悠悠的骑走在公路上,突然邵海变速,一马当先打头阵。“你慢点!”满新辰在后面喊道。前面的人潇洒扭头,“新辰跟上来……”话没说完随了声撕心裂肺的惊呼消失在众人眼前,再看他连人带车翻进沟渠。满新辰停在路边,直觉自己被雷华丽丽劈中。合伙费力将人捞出来,人家气定前闲的说,“幸好是条汗沟。”满新辰又被雷了,“你能不抽风么?”猜人家怎么说,“抽也是一门学问。”
chapter。22诱因(02)
转日酒醒后的邵海免不了对某人一顿咆哮,鄙视他,“见色忘友、忘恩负义、有始无终,竟然将我独自一人扔在酒店,自己逍遥快活去了!”满新辰无奈了,这不明显栽脏啊栽赃嘛,他又没把他丢在马路上,起码还让人给送回去了,还有啥不满的,他认为自己做得足够好,却还要听他抱怨。
“还有完没完了?”
“你还不乐意!”对方口气明显不善,让满新辰不得不认为是否他们司机小朋友做了何种让邵大公子心情不好的事情。
他给出中肯评价,“抽风。”
“我是抽,碍着你事了?”
“没有,你继续。”下一秒毫不客气的关掉手机,卸下电池。昨夜的猛烈运动致使他筋疲力尽,所以满新辰想要安静的不被打扰的补个好眠。
等再次醒过来,已经是午后,满新辰抻抻懒筋,活动下筋骨,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手机重新开机,十几条短消息涌进来,全是邵海的,纠结了几个字,如下,“满新辰,你丫混蛋。”
电子邮箱里有封未阅读邮件,点击打开,赫然是封邀请函。
满月:你好,为进一步加强社内写手与编辑之间的沟通与互动,写手之间的彼此学习与交流,以及优秀写手与优秀文章的评选、颁奖典礼。我社兹定于,2009年4月22日(周五)下午16:30—20:00在西丘大厦4楼宴客厅举办“青春与文字共飞扬”活动,届时我社将诚力邀请知名主编,界内新锐,著名编剧以及实力作家到场,与写手们零距离接触。
我们诚挚邀请并热烈欢迎您的到来。
满新辰取过日历查看,那日若是没事也许是可以去看看的。
三日后,满新辰又收到一封邮件。
您的《落日下的黄昏》受到“新启之秀”与“青春的疼痛专栏”两项提名,请您2009年4月22日(周五)准时出席活动。
晚上跟黎嘉明提起的时候他略微皱眉,“没事,去吧。”
他有点心不在焉,貌似为事情在发愁,理不清所以然。实际上今天他母亲又找到他,明确表示他们的目的,希望他能够结婚生子,停止游戏人间。而黎嘉明也委婉的表明他很认真的在生活,而且今后的生活也打算如此过下去,已经不能算是游戏,是认真的在思考以后。
满新辰和黎嘉明谁都不曾主动提起过家里的情况,也从不过问彼此。所以在他母亲甩开一打照片后指着照片内与自己亲密接吻的俊美男孩说,“你知道他是谁吗?”
“知道。”黎嘉明看着照片中的满新辰,每一张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你根本不知道!他是江南玖成漆集团的少爷,满家世世代代的传统大家族,他们无法接受任何一个子孙有任何不良嗜好。对他们家来说这是一种耻辱,永远也抹不去的耻辱!现在你还觉得他们家会允许你们在一起吗?”
“会。”
“若是满家老爷子看到照片呢?”黎嘉明的母亲表情严肃,完全不像在开玩笑,“他有可能被逐出满家,你是要毁了他大好的前程吗?”
黎嘉明沉默了。
chapter。22诱因(03)
他早猜到辰辰不是小户人家的孩子,言谈举止皆有教养,偶尔小孩子的脾性却显得格外难得与可爱。但如今从母亲的口中听到有关他的身世,仍觉得有些吃惊。满家,繁荣昌盛的家族,江南的世家,如今在商场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现任总裁满陆更是将公司做得风声水起,势头大盛如火如荼。
满家自古带着神秘而传奇的色彩。而满新辰就来自这个家族,让人难以置信。毕竟他和普通人一样,看不出不同甚至更赶时髦。他并不像同龄的男生那样子追星,他喜欢静静的坐着,有自己独有的小天地,供他享受生活。他开朗乐观,容易害羞,喜欢毒舌。他少有撒娇,爱发脾气,总是保持沉默是金的准则,可下一刻和朋友打成一片。他是矛盾的综合体,但这样的他,黎嘉明想一直宠在掌心里。
满家的老爷子,曾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军人出身的他做事一板一眼,有规有矩,说一不二。他退下来后带着儿子进军商界,打下了属于玖成漆的一片天地。
黎嘉明呢,他的父母在政界、商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当初发现他们儿子性向有问题的时候,劝过也施压阻止过,皆以失败告终。那之后看他还年轻也想着随他意,先放任几年,却不想后来一发不可收拾。他们估计黎嘉明很难下手,便拿满新辰说事。实际上是起到了作用,黎嘉明不想让他家的宝贝为难,他想由他出面,解决所有难题,趟平前面坑洼的道路,来给他过一种幸福的生活。
“嘉明?”
没反应。
“嘉明?”满新辰见他沉默不语,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只好伸手捅他的腰侧,出声唤道。
“啊……”黎嘉明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后撤,脱离魔掌后才应道。
“在想什么?”他将人拉回来,从新找好位置,舒服的躺好。
黎嘉明犹豫再犹豫,还是充满好奇的问了出来。“辰辰,你会弹筝吗?”古老世家的族人是否都学过些修身养性的东西?筝是属于其中一种吧?
满新辰点头,表示他会。
黎嘉明瞪大眼睛,惊诧道,“真的?那茶艺和插花呢?”
他奇怪黎嘉明怎么会问他这些。只能再点头,他确实是会的。他的童年都在学习各种各样的事物中度过,直到初中毕业才有抽减之势。
“还会什么?”
“书法、国画、围棋、钢琴、素描、西洋棋,还有很多但都不精通。”他回忆小时候,其他小朋友在玩在闹的时候,他总是在偌大的房间内,跟不同的老师学习不同的东西。沉静的枯燥的乏味的童年。不过他并不讨厌,他有属于自己的快乐,只是和大多数的孩子不太一样罢了。
黎嘉明有些愣,辰辰真是多才多艺。想想他月下抚筝的模样,该是如何的娇娆妩媚。“我明天让人给你寻把好筝。”
“啊?”他很想问,我要那个做啥,陶冶情cao啊?
chapter。22诱因(04)
邵海是显然赖这儿不走,每天拉着满新辰逛各大名胜古迹,走访街井胡同,流连秀美的景点。他整个陪吃陪玩,当司机当保姆。不过好在很多地方他也没去过,也就平衡了。可是已经几天了,快要坚持不住了。“你不用上学的?”
“嗯?我请了一周的。”他一边吃着当地美食小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
满新辰合计下时间,还好没剩多久了。“你害我陪你逃课。”
邵海揽住他的肩,油手抹在人家的洁净衣衫上,“少来,我还不知道你,竟会胡扯。”他能认真听一堂课已经很了不起了,多半是走神严重开小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成绩保持不下滑,永远的榜上有名,还是前几的那种。“说真的你不后悔?”
被问的满头污水,满新辰疑问道,“什么?”
邵海摇头一副你无可救药的表情,“如新啊?”
“不会。”他说的是实话,有缘无份,即使是强求也无用,所以到最后他会平淡看待他们之间葬掉的感情。
许是走累了,随地坐下,满新辰叼着烟,双眼空洞望着马路车来车往,衣服上残留着邵海擦在上面的油渍,看去相当颓废,像个游离无所的失业青年。再观邵海,歪倒在长凳上,嘴里嚼着口香糖不说还不雅的发出“吧唧”声。二人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有同情有惋惜有嘲讽有鄙视。也有眼尖的人发现他们身上穿的皱巴巴脏兮兮的衣服均是高档名牌,再有后来的人一脸羡慕的看他们坐上身后的那辆宝马。
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他们不认为自己比别人高一等,和他人不同不过是出生在一个富贵的家庭,他们依旧依赖自己的双手生活。像满新辰,除了非常要好的人知道他有良好的家庭背景外,都以为他跟大多数人一样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家庭的孩子,从来不曾娇气过不曾傲慢过不曾目中无人。
终于送走了邵海,满新辰除了上课以外的时间都窝在家里,可是连着三天他没见到黎嘉明回来,打电话去问不是没人接听,就是匆匆几句话后就挂断,让他甚是不安。提起笔脑子内也是空白的不知应该落下怎样复杂的心情。
半天的课程很快结束,满新辰回到变得分外冷清的家中,准备冲澡洗去身上的燥热,在打开衣柜的瞬间发现,属于黎嘉明的那侧被人动过,非常明显的少了两套西装。满新辰的心像从云间荡入深渊谷底,那种失重无力感让他险些站不稳。黎嘉明连日的不见人影,却在他去学校的时候回来取走换洗衣物,让他隐约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情。飞快的拨了号码过去,漫长的“嘟嘟”声之后是无人接听。满新辰头次尝到害怕的滋味。
呆呆的坐在床头,讷讷出神,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深陷至此。本以为风来去自如,水流过无痕,可惜他竟然没有做到。不敢想像黎嘉明真的不要他后,该怎么办?
算了太杞人忧天了,也许是他想多了,希望如此吧。
这一夜,卧房中可以容纳四人的大床上,又是他孤枕入眠。
chapter。23裂痕(01)
4月22日晚上,满新辰回去的时候,屋子中意外灯火通明。
他回来了吗?心里发出疑问,强烈的奢望。
黎嘉明回过头来,看着站在玄关面带微笑的男孩,心里纠结成一个团。伤害他的话语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明明心乱如麻,明明不忍心伤害,但眉头在下一刻深深皱紧,表情也变得不似往常的温和。说话的声调故意挑高,“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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