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雅萍跟着谭刚,到这个城市来,怀孕已经超过八个月。医疗设备简陋而医学技术并不发达,引产能不能造成母体的强烈伤害,谁也说不好,只能生下来。偏偏谭清泉又是难产,而且隔天宋雅萍突然血崩,大量失血差点死去,但从此以后身体一直没有调整过来。
一个用权力拆散自己和爱人的首长的后代,一个得到了却不知珍惜的高干子弟的儿子,一个险些夺走爱人生命的多余的孩子,一个明明不是自己骨肉,却仍要抚养,甚至不断提醒自己过往的难以磨灭的痕迹。
谭刚在面对谭清泉的时候,表现出的是什么态度?他爱宋雅萍爱得发狂,近乎病态……谁还能像他这样和一个记忆在一起生活十多年?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他深爱的女人,却为了救谭清泉,死了。
周鸿一点一点看完,面无表情。更多时候,我们无法说出谁对谁错,世事太复杂,还没等人们做出个明确的判断,已然品尝到了后果。
周鸿按kai打火机,看着那份资料,在火舌下变成黑色的灰烬。
往事究竟如何,已经不重要了。过去的,就过去吧。
周鸿回到别墅里,谭清泉正坐在电脑前面打游戏。贪吃蛇长长的尾巴已经拖了两圈,仍在张大嘴一口一个大老鼠。
周鸿将外套仍在电脑上:〃走,带你去个地方。〃
谭清泉拉下那件衣服看时,屏幕上的长蛇正咬住自己的尾巴,gameover。他抬头看周鸿一眼,起身穿衣服。
两个人上了那辆黑色宝马X5,周鸿开车,谭清泉照样不问去哪里,偏头看窗外的景色。周鸿把音响打开,音乐水一样温和地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用你最温柔的手
一再将我挽留
将漂泊的我
狂浪的心收留
也许不用找借口
也许不必问理由
也许不必将我所有都接受
我不想做你的伤口
车子足足开了近三个小时,越开越偏僻,竟是来到一处墓园。白色的玉石墓碑林立,谭清泉随着周鸿,慢慢向上走。
一直走到角落里的一个墓碑旁,周鸿站住脚步,蹲下,缓缓抚摸冰冷而坚硬的玉石。小小的照片嵌在上面,娟秀的女人笑得温婉。
〃这是我妈妈。〃周鸿轻声说。
谭清泉目光一跳,没有出声。两个人,一个立,一个半跪。周鸿平静的声音,在寒冷清冽的空气中透过来,竟显得异常飘远。
周鸿出身,也是军人家庭。首长的儿子看上了普通的女孩,可惜的是,这个女孩的祖父三代,都是资本家。一个根红苗正的革命后代,居然和一个黑五类的家庭,联系在一起,首长无论如何不能容忍。
于是,儿子和女孩私奔了。
当时形势异常严峻,两个连个户口都没有的青年,根本在其他城市无法立足。没有办法,只能又回来。
首长下令,对他们进行压制。
一个以前只知道花钱享受的大少爷,一个更喜欢弹钢琴的娇娇女,两个人的生活怎样,可想而知。当时,下乡的知青都已陆续回城,急着往工厂、学校分配工作,哪有他们的地方?在强大的现实压力面前,爱情两个字,不过是美丽的泡沫,还没等碰一下,就在阳光下破碎了。
当跳惯交谊舞的双腿,必须支撑打钎的身体时;当摸惯了苏联文学书籍的手指,必须沾满浆糊做纸盒子时,崩溃已经不可避免。
在周鸿的记忆里,爸爸,就是那个出去酗酒,喝醉了回家打老婆孩子的人。女人第二次怀孕的时候,险些被丈夫打流产。
那个男人甚至硬拉着周鸿去自己的父亲家,想要父亲看在sun子的面子上,让他们回来。那位首长,毫不留情地在他面前关上大门。
男人丧失希望,酗酒越来越严重,终于在周鸿的弟弟十岁时,红着眼睛抄起大木棍打向那个小孩子,弟弟被打中手臂,大声哭叫。母亲用尽力气和男人争那根棍子,混乱中被打中太阳穴。
周鸿,拿起菜刀,把父亲,杀了。
一家四口只剩下两个孩子,周鸿连夜拉着弟弟跑向记忆中那个大门。十五岁的少年,已然学会利用一切优势。他没有去找爷爷,而是去找奶奶。弟弟幼小的身体、惊恐的目光、折断的手臂、流出的鲜血,轻易引发所有人的同情,留下了他们。
等那位首长查明真相,周鸿已经跑了。十五岁的孩子,兜里揣着二十元钱,直奔黑龙江。周鸿,当然不是他的真名字。
〃在伐木场认识一对姓周的老夫妻,认我做了干儿子。〃周鸿站起身,长出口气,〃我什么都做过,无论什么事。贩毒、打手、杀人、扒火车、偷东西、抢劫、卖呛、到私人煤矿里运煤、拉皮条,我没想过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要能活下去。〃
〃你弟弟呢?〃谭清泉问。
周鸿摇摇头,抬起眼睛,两旁干枯的大树随风摇曳,发出隐隐的呜咽。
他转过来,直视面前这个人:〃谭清泉,我们两个人的身上,都沾了最亲人的血。要是说你有罪,那么我的罪过更大。〃他慢慢走上前,轻轻抚摸谭清泉的脸,〃如果我们都有罪,注定孤独一生,我陪着你。如果死了以后要下地狱,我陪着你。〃
和鞋
晚上,谭清泉坐在书桌旁打电脑,听见周鸿在餐厅里喊:〃过来吃饭。〃他放下鼠标,慢慢踱过去。
只要周鸿有时间,晚饭一定是他自己做。今天是溜肝尖、清蒸鱼、菌汤和西芹腰果虾仁,主食是米饭。谭清泉一向不挑食,就是不太爱吃胡萝卜,偏偏周鸿炒菜总要放一点,美其名曰配色。
周鸿和以前一样,打开电视看整点新闻。谭清泉依旧看都不看一眼,低着头吃饭。
〃明天下午出去买衣服。〃周鸿说。
〃嗯。〃谭清泉拿起羹匙舀鱼汤,倒在米饭里,拌一拌。
周鸿看他一眼:〃记得把书店的帐算一算,都等着你开工资。〃
谭清泉皱皱眉:〃我不会。〃
〃你是老板,你不会就没人管,曲爽天天嚷着揭不开锅了。〃
谭清泉动动唇,想要说什么又忍住,低头不吭声。
周鸿吃完饭,恰好整点新闻结束,看谭清泉也吃完了,放下筷子。周鸿起身收拾,到厨房洗碗。
谭清泉坐了一会,电视仍开着,五颜六色晃得人眼花,厨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缓缓站起身,慢吞吞踱到厨房门前,倚在墙边,看着周鸿忙来忙去。他轻咳一声,低声道:〃那个。。。。。。用不用帮忙?〃
周鸿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半晌,侧身让出地方:〃来吧。〃
谭清泉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擦碗布,往脏碗上抹洗涤剂。周鸿看了一会,说:〃还行,还会干点活。〃
谭清泉耸耸肩:〃以前总在小文他家吃饭,总得帮他ma妈干点什么,要不然会觉得自己很多余。〃
周鸿没说话,他绕到谭清泉身后,揽住他的腰。谭清泉手一抖,碗差点滑下去。周鸿握住他的手,在水流下冲干净,然后抬起手指关上水,低头含住谭清泉的耳唇。
厨房里安静下来,只听到两人有些暧昧的轻微的呼吸,相互缭绕,渐渐粗重。周鸿一点一点舔舐他的耳廓、脖颈,双手探到谭清泉的衣服里,抚摸他的肌肤。
谭清泉转过身,两个人不约而同看见彼此眼中深深隐藏的情郁,他伸出手,托住周鸿的后脑,吻住他的唇,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两个人的身体更加贴近。
周鸿紧紧把谭清泉拥在怀里,一边和他接吻,一边解开他胸前的纽扣,随即将衬衫褪到双肩以下,低头在他luo露的肌肤上啃咬。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情色味道。谭清泉靠坐在流理台上,半闭着眼睛,仰起头,感到周鸿炽热的双唇频繁地落在自己的肩上、喉头、脖颈、锁骨、前胸,带来麻痒、灼烫,还有一丝疼痛,这样的刺激让谭清泉浑身都燃了起来。直到周鸿大手探到他的裤子里,按住他的豚瓣用力捏揉,引得一阵急促的轻喘。
周鸿有些粗鲁地分开他的双腿,扯下皮带,拉开拉链。用力向前一顶,彼此坚硬的郁望撞在一起,那种难以控制急郁喷射的感觉让两个人不约而同低吼一声。周鸿站在谭清泉的两腿之间,赤luo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似乎能感到对方心脏剧烈的跳动。
周鸿抬头,深深地看了谭清泉一眼,他长长吸口气,似乎在竭力控制什么,突然跪下,为谭清泉口j。
谭清泉双腿大张,坐在流理台上,身上的衬衫褪到臂弯,luo露的肌肤布满细小的汗珠,隐现银靡的水光。他一只手臂向后支住身体,另一只手按住周鸿的头发。一低头,就可以看见,那个人双膝跪在地上,含着自己涨大的郁望,不断地吞吐。这样屈辱的姿势,这样温润的感觉,让谭清泉的快赶瞬间涌上极致,终于忍不住释放出来。
周鸿站起身,随手拭去唇边未及咽下的浊夜。低头看着谭清泉双目迷离、面泛潮红,仍陷在情郁中尚未完全清醒。他吻吻谭清泉的脸,让他翻过去,扶住流理台背冲自己。站在谭清泉翘起的豚后,慢慢刺入。
这样激烈而契合的姓事,是两个人从来没有过的,以至于都有些控制不住,直到最后气喘吁吁、菁疲力竭,倒在床上,连根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过了好久周鸿才勉强起来,推一推谭清泉:〃洗澡去。〃谭清泉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又闭上了,全当没听见。周鸿一把拉起他,走到浴室里。
周鸿一边放水一边仔细清洗两人的身体。水温有点热,很舒服,再打开按摩气浪,酸痛缓解不少。
谭清泉睁开眼睛,看着周鸿用干毛巾慢慢给自己擦干身体,道:〃周鸿。〃
〃嗯?〃
〃放过雷诺吧。〃
周鸿的手顿了一下,没说话,坚持给谭清泉擦完,回到卧室里换个床单,两个人背对背躺下。周鸿问道:〃为什么?〃
谭清泉垂下眼睛,黑夜中看不见五指的轮廓:〃我欠他爸爸一条命。〃
过了很久,听见周鸿平静地说:〃好。〃
董大伟被杀,阿文失踪,周鸿再不理帮内事务,宁可屈身一个小小书店,以避嫌疑。雷诺当然也脱不了干系,毕竟阿文是他的人。本来他是龙头老大,就算是怀疑到他身上,谁也不敢说个不字。偏偏这个龙头,从一上台开始,就任姓使气,毫无作为,弄得帮内人人怨声载道。除了几个老前辈们,看在过世的雷震面上,时不时提点几句。但雷诺自负得很,表面上还算敬老尊贤,其实只入耳朵不入脑。时间长了,前辈们也看出这人烂泥扶不上墙,摇头叹息之余只能随他去。
现在出事了,雷诺才发现自己身边竟然连个可信任的人都没有。那些和阿文一起招来的手下,个个根基浅胆子小,见风使舵,早没了踪影。就剩个叫常达的,还留在身边。
这摆明了是雷诺和周鸿之间的斗争,大部分帮内的人,都选择明哲保身、坐山观虎斗。那些老家伙们,再念旧情,再舍不得,也被周鸿暗中用各种手段收买笼络。只有刘叔和赵叔,一直坚信董大伟是周鸿派人杀的,他们自幼看着雷诺长大,就算后来送到外面去,却仍觉得他人虽暴躁,但生姓单纯,根本做不出这种事。
雷诺仍住在自己的大宅里,但周围全是帮内派出的手下,说是保镖,其实就是监视。别人进不来,他又出不去,只能天天抱着酒瓶子喝酒,喝醉了就爷爷奶奶地乱骂一气。只有刘叔时不时送来几个美女美男给他解闷,顺便告诉他点外面的信息。
雷诺被阿文引诱得只能靠虐待才能得到真正的快赶,这些人在床上哼哼唧唧几句,完全不能让他真正释放出来。恨极了拿起皮鞭抽几下,个个哭爹喊娘。后来换了SM俱乐部的MB,感觉是有了,却仍得不到满足。睡梦里翻来覆去全是谭清泉,luo身躺在黑色的茶几上,双手被缚、扭动挣扎,高朝时压抑的申今和喘息,余韵未退的荏弱和失神,最后是凄凉的一句:〃我求求你,干我吧。〃。。。。。。
雷诺急促地冲撞几下,浑身软下来,看着身下五花大绑满身鞭痕的少年,心中莫名其妙有些焦躁。骂一句:〃真他ma的!〃拔出自己的郁望,转身到浴室里冲洗。
等他从浴室里出来,床上的MB早被人拖了出去,床单换上新的。他刚扯下浴巾要睡觉,却听有人轻轻地敲门,然后走进来,正是他身边的手下常达:〃诺少,刘叔请您出去一下。〃
〃他ma的干什么?!〃雷诺没好气。
〃听说是和董叔的事有关,周鸿也来了。〃
雷诺心里〃突〃地一跳,起身穿衣服。他一听到周鸿的名字就像被蛇咬一口,也不知道有毒没毒,只是提心吊胆地厌恶。
到中厅时,果然周鸿刘叔都来了。不只他们,连赵叔和其他一些老家伙们也都在,个个神情严肃,似乎要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雷诺突然有些紧张,故作镇竞坐下:〃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周鸿面无表情,不说话。
赵叔四下看一眼,说道:〃今天把大家聚在这里,最主要的,就是查明董哥的真正死因,给死者一个交代。〃
他转过头,问雷诺:〃小诺,你到底有没有把阿文藏起来?〃
雷诺不屑起道:〃那个jian货,死了才好,我干吗要藏起他?〃他觉得大家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尤其是赵叔和刘叔看他的眼神。但他逞能惯了,又不是会察言观色的人,说话仍不谨慎。
赵叔点点头,道:〃阿文现在失踪,他是最重要的证人,就因为一直找不到他,才没办法弄清楚事实真相。但是,几天前,我们找到了他留下的录音带。〃
惊变
赵叔说完,让手下拿来一个录音机,放上磁带。大家安静下来,只听到里面沙沙的轻响,接着是雷诺暴怒的大喊:〃他ma的这群废物!尤其是那个老顽固,他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他ma的他是个什么东西?我爸身边的一条老狗!脑子都糊涂了,他知道什么?真他ma的该死!〃
声音断了,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重新又响起,仍是雷诺:〃又是他!又是他!说我不懂事,说我该向周鸿多学学。周鸿阴阳怪气两面三刀,就会在他们面前装个人。他老糊涂了,啊?他是不是有病啊?天天告诉我该怎么样该怎么样,我他ma不知道吗?用他告诉?那让他当龙头好了,选我干什么?!〃
阿文弱弱的声音插进来:〃董叔是为雷哥好。。。。。。〃
〃去你ma的!〃一阵哗啦啦的乱响,似乎是什么玻璃制品摔碎了,〃他还不如死了!他怎么不死了?他该死,周鸿该死。他ma的他们都该死!〃
往下的不用再说,全部都是雷诺暴躁而愤怒的叫骂,无不是针对董大伟和周鸿,有时清晰有时模糊,有时远有时近。最后叫喊声逐渐低下去,变成含糊不清的呢喃。突然之间,阿文幽幽问一句:〃雷哥,我帮你把董大伟杀了吧。〃接着是雷诺嘟嘟囔囔的一声,在这种情况下,谁都只能认为,他是在表示同意。
雷诺脸色越来越难看,猛地大吼一声:〃阿文,他ma的jian货!〃上去就要抢那个录音机。两旁手下早已得了命令,张臂拦住他。刘叔沉下脸,道:〃你干什么?你要是现在把这个东西砸了,谁都得说你心虚。〃
雷诺气得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双手紧握,但他知道刘叔说得没错,咬着牙听录音带继续播下去。
里面传来阿文的说话声:〃如果我在一个月内还没有任何消息,那就说明我已经被雷诺杀了灭口。无论你是谁,一定要记住,是雷诺让我杀死董叔。他派一个MB装成学生,故意被董叔的车撞到,让董叔送他回家。和董叔上床的时候杀了他,而我杀了MB。后来雷哥偷偷派人告诉我,身上的汝环掉在了那里,已经被人发觉。他要送我离开这里,去国外。但我怕他是骗我,所以录下这卷带子。。。。。。〃
〃他撒谎!他撒谎!〃雷诺在也按捺不住,一把推开那两个手下扑了过去,将录音机抄起来〃砰〃地摔在地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