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下了他递过来的果子，一股无比香甜的味道。
“好吃吧。”他笑着捏了捏我的脊梁骨“这断骨接的，呸！”
师父擦干了眼泪，看着老者傻笑着，牧童也笑了。
“庸医，你这老怪也会动恻隐之心啊！”
“牧老怪，洗髓反噬，疑难杂症，千年难遇，我自然会心动。要不要让我拿你那几百年不发育的全圣体也洗髓着玩一下？”
牧童面有愠色：“我这是回春！不是没有发育。果然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白你就慢慢留在这里受折磨吧，我先走了。”
言毕，牧童便消失了。
“臭小子，你可知道我医人的规矩？虽然这孩子跟我很有缘，但是我的原则是不会变的。”
师父跪在地上：“医仙大人，我知道。等价交换，命拿命来换。”
“你的那臭命我不稀罕。”
“我有比我命更宝贵的东西。”师父从怀里缓缓拿出了那柄断剑。
“天地剑！你真愿意拿这天地剑来救这孩子吗？”
“愿意！只要能救活他，我什么都愿意。”
“天地剑，一旦认主就会与用剑者灵魂合一，人亡剑毁，弃剑魂灭。你盗剑落魄江湖这么多年来，万鬼之所以不杀你，就是害怕这柄天地剑有所损毁，如果你弃剑不光要舍弃一魂，从此修为再难进分毫，恐怕万鬼也会致你于死地。”
“我早有觉悟。只要能救活我徒弟。”
医仙看着师父，叹了口气，又笑了笑。
“世间人总是贪图名利，为了利分毫必争，可总有傻子。小白，没想到，为了给这孩子洗髓，你居然堕入了结丹期。今日舍剑弃魂，你此生再无修仙可能！非亲非故，这又是何必呢。”
师父看着我笑了笑：“这孩子是我证明自身价值存在的载体，是我一生追求大道的梦想，更是我切肤贴骨的徒弟，我早已经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天地剑，仙器榜排行第一的至宝！”医仙有些严肃的看着我，“孩子还不快叫小白父亲。”
“父亲。”叫完我哭了。
师父早就拿我当亲生儿子一般，我又何尝不是拿他当做父亲。
“小白于你有再造之恩。孩子你切不可忘记这份恩情，堕境失魂对于一个修炼者来说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医仙转身走回草庐。
“李慕白，既然你对这孩子如此舍得，那么我这老头又何必吝啬。你二人随我进草庐。彩儿，倒茶。”
进庐之后，我看到一个身着五彩衣的小姑娘，跟我一般大的年纪。
第一次有同龄姑娘盯着我看，我脸一下子红了。
“咦，年纪轻轻就要死了，好可惜哦。”说着叫彩儿的姑娘给我和师父沏了两杯茶。
“叔叔，这杯是你的。这杯是死人弟弟的。”
“谁是死人，谁是弟弟！”
师父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我这彩儿孙女，从小被我惯坏了，口无遮拦。小白，如果你这徒弟能够痊愈，与我这孙女结个娃娃亲如何？”
“我才不要做死人的媳妇。”彩儿脸一红，向后堂跑去。
医仙拿出三个盒子摆在了师父面前。
“万事万物等价交换，这是我所信守的天地法则。既然你拿出天地剑这等至宝，又舍去一魂，我也慷慨点。”说着医仙打开了第一个盒子。
“这是真龙筋。”师父一脸愕然。
说着他又打开了第二个盒子。
“这是火凤髓。”师父目瞪口呆。
紧接着他又打开了第三个盒子。
“这是阴阳两仪剑。万年陨铁锻造，仙器榜排第七。”
师父惊讶万分：“医仙大人，您这是？”
“这孩子和我有缘。我准备用真龙筋为他续脉，用着火凤髓为他凝炁，而这最后的阴阳两仪剑我准备为他锻上所断的二百零六根骨头。以龙筋为脉，以凤髓为炁源，以神兵为剑骨，怎么样可配得上你这洗髓的全圣体？”
师父拉着我跪在了地上：“路儿，快给医仙大人跪下。路儿，你有救了。不，应该说因祸得福！”
说完师父泣不成声，拉着我一个劲的磕头。
医仙扶起了师父，又扶起了我。“快起来，快起来。小白啊，人人都说我医无道性格古怪，冷漠无情。可我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请你们体谅。长途跋涉你们应该也累了，今日早些休息，治疗放在明天吧。”
第13章 李慕白 （pv李慕白）（）
不远处，七八条雪狼围成一圈，过来过去的走着。
如果不是那冒出寒光的青眼，你很难在这漫天的风雪中发现有如雪般皮毛的它们。
我猛地喝下一杯烈酒，此刻它们正在警惕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这群畜生又找到了新的猎物。
很长时间过去了，狼群还是在原地打转。
它们试图用自己的身体隐藏围着的猎物。
我的炁能感觉到那种来自凶兽本身的情绪，那是一种保护。
我有些好奇，是什么让这些饥不择食的凶兽如此小心翼翼的保护。
难道是受伤了的狼崽子？
我凝神细看，居然是一个孩子。
一道剑炁飞射，狼群迅速散开。
剑炁所往，身形亦至。
我抱起了昏死在地上的孩子。
如此寒冬，他衣衫褴褛，破布遮体。
散开的狼群跑了几步，又在不远处集结。
我脱下身上的兽皮裹在了孩子身上，冰凉的身体还有几分热气，这孩子没死。
我用手心凝聚真炁，按在了他的胸口。
这孩子居然是先天全圣体！
雪狼是一种最低阶的妖兽，体内有用于抵御冰霜寒冻的真炁。
我明白了之前它们的异常，原来它们被全圣体的真炁所吸引。
一种低阶原始的崇拜，让它们本能的保护着这个孩子。
智识越少，对灵力的依赖越强。
对于雪狼这种尚在蒙昧状态的妖兽来说，一切行动除了生存的本能之外，便是对于自然法则天然的遵守和崇拜。
我抱着孩子缓缓向火堆走去。
看着我对孩子并无恶意，雪狼群仰天长啸，四散消失在雪地中。
不久他睁开了眼睛。
“我死了吗？”
天地间的一切都在遵循着法则，但是法则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比如眼前这个差点冻死的孩子。
本该在父母的呵护下享受童年之乐的他，却在这漫天大雪中倒在雪地中。
如果不是倒在了我的眼前，也许雪化之时他只剩一堆白骨。
可这样的他偏偏却是万中无一的全圣体，也就是传说中修仙的天选之人。
这样的天资如果生在玄门大派，一定会得到无限资源，很年轻便会名扬天下。
如果我也有这先天的全圣体的话。
这个孩子叫王路，无父无母。
冬天异常的寒冷漫长。
长期寄人篱下的生活让这孩子比同龄人早熟，腼腆羞涩却又非常有眼色。
每天早上他都会捡很多柴火，然后蹲在火堆旁边，从不乱跑。
如果我不说话，他绝不会多一句嘴。
每当我起身，他便会很谨慎的看着，眼神中满是恐惧和忐忑。
我知道他害怕我把他一个人丢下。
对于食物他有一种天生的节制，面对再多的食物，他都只会忍着。
不会自己动手拿，也不会偷吃。
有时候我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他便也不吃。
这孩子让我想起了阿离。
阿离也是个孤儿。
那天也是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万鬼带着阿离来到了宗门。
她的脸冻的通红，两只手一直放在嘴边哈着气。
阿离不是人，阿离是只妖，一只狐妖。
法宗的道士杀光了阿离的整个家族，
只有阿离被万鬼救下带了回来。
万鬼告诉我阿离很重要，她是我的药。
一种成年之后便要拿来让我吃的药。
“师父，我不要吃掉阿离！”
每当从噩梦中惊醒，我总会看到阿离满身是血站在我面前。
我逃了六十年，厌倦了。
先天全圣体，也许这孩子便是我生命的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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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有三大宗门：法宗、拜日教、天地宗。
兴龙帝国的江湖有五大门派：天剑门、灵山派、霸刀门、雨宫、伽蓝寺。
五大派是凡人修仙之所。
万鬼告诉我，天剑门为天剑祖师所创，灵山派为太乙金仙所创，霸刀，雨宫，伽蓝也都是由一些飞升的修仙之人所建，有迹可循，有史可查。
三大宗门不同，三大宗门是凡人对真神的崇拜之地，天地有人之初，便有了三大宗门，宗门是真神在人间的代理。
天地宗是一个另类的存在。
每一代只有两个人，宗主和宗主徒弟，其他全是信徒。
宗主羽化或者身灭，便由徒弟继承，新的宗主会收新的徒弟。
有时候觉得万鬼其实很可怜，没有人比万鬼更孤独。
天地宗有个传说，全圣羽化，无体成神。
万鬼和我都只是纯素体，万鬼是火，我是水。
所以我们穷极一生也只能到窥神的境界，而窥神境界寿有终。
阿离不同，阿离是妖，妖只要不被诛杀，躲过天劫便能永存于世。
这个孩子是全圣体，说明他有羽化的可能。
但是修炼的难度，修炼的机缘，修炼的功法都决定着他的未来。
有很多全圣体生在普通人家，没有修炼的机缘，或终生劳碌而死，或被发现已经过了筑基的年纪。
而有些全圣体虽然少年便已筑基，却没有好的修炼法门和功法，没有得到苍天的眷顾，便也无羽化的机会。
如果说先天全圣体是天选之门，我便是那打开门的钥匙。
收他做徒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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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冬过去，我们从山里搬到了镇子边缘，一起搭了一个木屋。
记得我和阿离也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木屋。
雨水之后的第三天便是阿离的生日，也是阿离的忌日。
春雨异常的缠绵。
这天我喝了很多酒。
酒劲上头昏睡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也有这样一个小木屋，从木板的缝隙中，我看到了一个背影。
一个身穿青色粗布衫，头上有只凤求凰金钗的背影。
阿离！是阿离。
我冲出木屋，阿离转身对着我笑。
笑容是那样的清澈，温暖。
我想要抱住她，可是她总站在离我一步之外的地方。
这时候我发现她身后藏着一个小孩子，那孩子抱着阿离的大腿，撩起了布衫挡住了自己。
一只大眼睛正盯着我看。
“这是谁？阿离。”
“这是我们的孩子啊。白。”
“阿离，我们有孩子了？”
“嗯，我带他来看你，快出来叫爸爸。”
突然天黑，阿离抱紧了孩子，脸上极为惊恐：“白，快救我！”
一道血色的红影，是万鬼！
阿离倒下，孩子也倒下，血流了一地。
“不！”
只是一个噩梦。
醒来之后，我发现王路不见了。
“王路！”我连着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那一刻我的心揪了一下，我冲出木屋。
“王路，你在哪里？”
在大山的深处，我看到了非常奇异的景象。
十五道色彩不同的光芒编织成了一个巨大的伞，王路背对着我蹲在地上。
这是先天全圣体炁的第一次觉醒么？
“王路，你在干嘛？”
王路吓得站了起来，转过身来双手背在后面：“叔叔，我什么都没做。”他支支吾吾的回答我。
“你拿着的是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叔叔。”
“你把手伸出来！”
王路犹豫了一下，颤巍巍的伸出手，原来是一块烤肉。
“叔叔，你打我吧，我不该偷肉的。”王路扑通跪了下来。
我长出了一口气。
“你身后是什么？”
“没什么，叔叔，没什么。”
我大步向前，推开了跪在地上的他。
一只受伤小狐狸躺在地上，十分惊恐的看着我。
“叔叔，你千万别吃了它啊，它还小又受伤了。求求你，叔叔，千万别吃了它。”
眼眶一热，我心头如刀扎一般。
“师父，不要吃阿离啊！”
我定了定神：“你偷着肉跑到后山，就是为了喂这只狐狸么？”
王路低下了头，哭着说：“叔叔，你打我吧。”
抱起了狐狸，发现它的后腿中了猎人的陷阱。
我运转真炁，治好了它的伤。
小狐狸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我。
我将它放在了地上。
“这只狐狸的伤好了，跟我回去吧。”
“叔叔，你不打我吗？”
“为什么要打你？”
“我偷了你的肉给它吃。”
“回去吧。”
那天，我成为了王路的师父。
————————————
那只狐狸是一只刚刚元炁觉醒的小妖。
我输入的真炁对她极有好处，相信不久它就会踏上修行之路。
妖兽的元炁是智识有所觉醒后，对天地间灵气的自然感应和吐纳。
小狐狸的元炁恰好触发了王路体内的先天全圣体灵炁觉醒，十五种元炁才会从体内散发成伞状。
以后王路如果修行，只要有先天灵炁的牵引，就会出现这种现象。
这便是所谓的修行异景。
各大门派对身怀异稟的弟子总是区别对待。
他们的修行常是由长辈高人一对一进行培养和保护。
怕的便是这种异景的出现引起别人的妒忌和加害，天才被人扼杀在摇篮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行走江湖九十年，我看到了太多只因妒忌或者觊觎别人宝物，便无端杀人夺宝的事。
我只是水的纯素体，修行二十年才走出宗门。更不要说王路这种先天全圣体，一旦被人发现，会引起多大的波澜。
修行之人一旦结丹，身体便不会再衰老。
江湖险恶，只有结丹之人才能有些许自保之力。
王路如果跟在我身边修行，迟早会被江湖人知道。
到时候免不了腥风血雨，甚至连万鬼都会被引来。
将王路送到名门大宗培养吗？
不，那些名门大宗全是看重身世背景的迂腐之辈。
很多名门大宗的高手明着道貌岸然，背地里鸡鸣狗盗。
送王路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反倒害了这孩子。还有什么办法吗？
有，洗髓淬体！
洗髓淬体之后，在未重新凝结元炁到达化形境界之前，原体内的真炁会散乱异常。
除非是窥神阶段的圣人，否则没有人会发现原体的炁形。
可是千古以来有拿先天全圣体来洗髓淬体的先例吗？
洗髓淬体是为了将那些普通的凡人之体转化为有益于修行的体质而进行的。
这种法门大多在名门大家中出现天资平庸继承人时，长辈将先天杂乱的炁化去，慢慢形成新的有利于修行体质，有脱胎换骨重塑再造的效果。
先天全圣体本来就是极其罕见的修行体质，有谁会拿这种天资去做洗髓，更不要说洗髓淬体还有反噬的危险，洗髓之后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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