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了闭眼睛,看到床上无声无息躺着的人。阿言,你听到我说的话么,我还有赎罪的机会么,不原谅我没关系,我错了。不求你原谅。
薛楚仪气得差点去找手术刀,直接给我活体解剖:“你,你不是很聪明么?!怎么会犯这种白痴的错误?!你,你你——”
“那时候我只觉得,路路马上要即位了,关键时刻,保住他要紧……而且……我以为只要跟踪着信号,马上就能找到他……真是,太小看了那帮人……”
其实在计划实行前几天,我就已经开始害怕,怕万一出什么意外,这么单纯的小孩,会被推入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只是当时,除了这样,我完全想不到别的方法,把那群地底下的老鼠引出来。
如计划那般,邀请他出来约会,听他那么高兴的声音,我便开始整夜失眠。
那些天,挣扎着要不要继续实行计划,不敢去接近他,不敢和他说话,甚至连他的短信也不敢看。
时间越接近,我便越能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直到有一天,那群人按捺不住,总算对路易斯出手——幸好路易斯身手不错,受了一身伤,好歹还是逃回来了。
我帮他涂药的时候,小笨蛋竟然出现了。
看着气呼呼的小笨蛋,和伤痕累累的路路,我的脑子里,一下子出现了小笨蛋伤痕累累的样子。心里像被勒紧了,想也不敢想。
这才发现,那孩子的位置,和谁都不一样。
他傻乎乎地问我,如果我受伤,你会不会给我涂药?
我鬼使神差般拥住他,这一刻,在心里发誓,不能让他受伤——就算路氏倒了,也不能牵连到这个单纯无辜的小傻瓜。
第二天我便和他取消了约定,编了个要写论文的蹩脚理由,也只有那笨蛋会相信。
现在我还记得,他不开心时闷闷的声音,和我心里,被针扎般尖锐的触觉。
我怕那些早已得到消息的人,埋伏在游乐园附近,一再提醒他不要一个人过去。
可我还是大意了。
他们的基地,完全屏蔽了我们的信号。
如果不是那孩子还算机灵,找到机会给我打了电话。
后果……
我垂下头,捂住脸,想也不敢想。
“我杀了那个人。”我说。
薛楚仪显得更震惊。
“我来不及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那时候他在——我懒得想,一枪崩了他。”
他双手被吊起,气息奄奄地,却还有气无力地尖叫,对我又抓又打的场景,仿佛在昨天,昨天还在信誓旦旦,今天便将他伤害至此,我一辈子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我的小笨蛋被吓坏了,昏迷之中,无差别攻击所有想碰他的人。
我怕了,真的怕了,抱着他任他敲打,他抓咬出的伤痕,永远不及我的心痛。
可在我知道什么是心疼时,一切为时已晚。
特别是,看到他高烧两天终于醒来后,故作坚强的笑脸时。
去他妈的路氏,去他妈的总裁。
我只要你好好的。
我发誓要好好爱这个人,把他的伤害全都讨回来,好好保护他,就和保护路易斯一样。
可是,为什么呢。
我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走到窗边。
薛楚仪站在我身后,淡淡地问:“那后来呢?我不记得他只受了这么一次伤。”
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我不可能无时无刻看着他,没能保护好他。
他开始误会我和路易斯的关系,嘴上不说,脸上却写满了委屈和愤怒,我心里着急,口中只能和他打哈哈。
可能是太怕那件事会被揭穿,我甚至连自己真正的身份也不敢和他坦白。
因为一个谎言,我只能不停制造新的谎言,让两个人越来越远。
你大概不相信吧,就算我的名字是假的,我的经历是假的,我所有的回答都是假的。
只有我爱你,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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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票求收】第七十八章 他是我心口的病 (2627字)
“那些人在知道小白痴在我心里的地位时,自然会找他麻烦。”我摸摸口袋里的烟,才想起来,病房不允许抽烟。
“所以你不敢把感情展露给他看?”
“没有用,那些人还是发现了,”我说,“那天是我大意了,让人溜进我的房间,模仿路路笔迹留了张假条子。”
那傻瓜竟然一看就相信了,也不来质问我到底是真假,真是拿他没办法。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哈……知道是知道了……”楚仪摸摸下巴,“小易言跟了你,真是受罪。”
“既然我不能照顾周全,还不如让他别跟着我。这样他不会受伤,我也能轻松~”我耸耸肩。
“哇靠,我还说呢,你怎么没一点预兆,就和小路在一起了。”
“路路可是反对得不得了。”
因为他嫌弃跟了我,会降低自己身价——这个当然不能说出去。
“请问自以为是先生,你就不想想小家伙看到你们那样,会怎么想么?”
“那你说该怎么办?”我倚在窗台上,“我瞻前顾后,他还是伤到不能打球,如果再跟着我,下一次呢?他说不定连命也丢了!”
“魏云起,不是我说你,你选择路氏,放弃他,那是自私。”
“我为路氏撑了那么多年,就是等着交给路路的那一天,不能因为一个人就放弃了。”
至于他。
他不是别的。
他是我心口的病。
我越在乎他,便越希望他离我远远的。我和路路的世界,不是这么干净的小孩能够涉及之处。
我不能把他拉入一个他从未涉及的世界,只要他受伤,我便觉得,我的呼吸,要跟着停止。
所以,就算是看他生气委屈哭泣,也比看到他浑身是血毫无意识地躺在我怀里好很多。
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推开他,他恨了我,这段错位的感情就可以戛然而止。
路路是个好演员,一旦他出现,便特卖力地配合我。
小猴子看我的眼神,一点点冷却下来,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动摇和心乱如麻。
不断提醒自己,他恨我了,就好了。
离他远点,就好了。
终于等到他和我亲自说分手的那一天,我还是维持不了自己的风度,脸上在若无其事地笑,心里却天崩地裂。
这一天才真真正正发现,原来,我也是会痛的。
那是种焚心蚀骨般的感觉,不像被别人打了一拳,咬了一口,而是从内而外地腐坏,整个世界,都在摇摇欲坠。
我在空荡荡的教师宿舍抽了一整夜的烟,然后带走了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
表情却一直是在笑的,笑我自己现在才意识到,提出分手,才是对他而言最深的伤害。
我们只有一张合影。
合影上的我们,是最初的样子,他一脸恐慌,我没心没肺地冲他索吻。
真希望这是我们最初、也是最后的表情。
我摸上左脸脸颊,这里有一道蛇形的伤疤,从嘴角一直延伸到眼角,突兀而恐怖,路易斯几次劝说自己把他弄掉,可我却把它保留到了现在。
这是纪念。
我和他两年。留给彼此的,竟只有一身疲惫和破败不堪。
所有爱过的片段,像被废弃的胶卷,像一场过于美好的梦境,反倒是不敢拿出来翻看,怕承受不住,当时有多甜蜜,现在便有多痛苦。
一切已晚。
就算现在,我要把全世界都送去给你,也只怕你不屑一顾地转头离去。
相遇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却怎能在这样天不是地不利人不和的情况下,也能相爱如斯呢?
我记得他单纯的眼睛,不食人间烟火般,能直接从中张望到最真的心情。
我也犹记得他愤怒的眼神,其中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毁灭和绝望。
那孩子,还是我认识的易言么。
是我毁了他。我亲手把他推下悬崖。
我活该被他放弃。
薛楚仪看着我瞬息万变的样子,表情郁闷:“行行行,不说这些了,你这样子我太不习惯了,被小易言传染了?”
“呵,我的心情,就那么明显么?”
“简直是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楚仪黑着脸说,“看过你们俩我真不敢谈恋爱了,一个半身不遂一个变成神经病。”他一边说,还一边应景地打了个寒战。
我挥挥手,“该八卦的也八卦完了,你差不多可以滚了。”
“一个月后去C市,这是小路让我转达你的,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楚仪耸耸肩说。
“行。”我一锤定音。
“哈?难道你真要把小家伙一个人留在这里?”
“你信我会什么也不做么。”
“不信,”他皱皱眉头,“我当然知道,魏老大不会把自己的人留在看不到的地方。”
“算你识相,”我拍拍无赖医生的肩膀,“顺便帮我问问路路他打算把总部设在哪里,我好去问问地价,开个夜总会。”
薛楚仪白了我一眼,大概在想,得,狗改不了吃屎。
“我送你下楼。”看床上的人没有太多的反应,我明目张胆地赶人。
天已经大亮,下楼后医院的花园里出现了很多穿病服的人,这半年常逗留于这里的我,已经认识了许多年轻的医生护士,一路上都有人和我挤眉弄眼地打招呼,看得薛楚仪一直装作不认识我。
“你丫就不能收敛点?”他上车前翻着白眼和我说,“不沾花惹草就会死么?”
我摸摸下巴,笑道:“魅力大,我自己也没法治。”
薛楚仪瞪了我一眼:“看代表你家宝贝鄙视你。”
我摆摆手:“替我家宝贝谢谢你。”
他哪会知道,那些医生护士全是我在医院安的眼线,等我去了C城后,麻烦了他们帮我照顾小笨蛋,并且时刻提防着埃洛特那群人——我不可能让那些人在我眼皮下为非作歹。
把一切安排好后,我才能放心把他们母子俩留在这里。
等路易斯能一个人掌控整个路氏,我便能完全从那里脱离出来了——到时候,小笨蛋爱怎么折腾我就怎么折腾我。
前提是他能醒来。
我赌他一定能醒来。
===亲妈舞有话要说===
谢谢枝枝!五号双更哟。这章为止,卷一一些渣渣狼的一点状况稍微解释了下,是不是信息量有点大?忘记前情的可以回卷一看看,下章开始生活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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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票求收】第七十九章 难道真的是场单纯的意外 (2348字)
一个月后,小笨蛋还是没有醒,我照约定只身飞往C城。
没带多少行李,下飞机后,轻装走出机场,如料想般,路易斯根本连个影子也没有看到。
来接我的人是当年一起帮路氏打天下的几个哥们,吴烬、成东和向璟燃,我和路易斯在C城那段日子,他们在路氏里应外合,可谓整个路氏的顶梁柱。
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一见面,我还没开口,几个人就齐刷刷地盯着我的脸看。
看了良久,向璟燃才开口:“阿云,你的脸……怎么了。”
我摸摸左脸的伤疤,笑了笑:“男人的勋章。”
他们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最后什么也没说,向东开车成璟燃引路,我和吴烬坐上后座。
为了引开吴烬那诡异的眼神,我扯开话题:“路路最近怎么样?”
“公司运作还不错,C城北面的生活区被我们圈下了大半,他准备在上面开发高档小区……”
我挥挥手,示意他不用往下讲:“这些都是路路自己的事,我关心的是,到底什么时候,我可以真的退休了?”
“你知道小路的脾气,只有你和他合得来,我们怕万一你不在,他会——”
“我累了,”我叹了口气,“而且有个小东西,最怕我和路路走得太近。”
吴烬面无表情地回答:“阿云,你变了。”
我眯起眼睛想了想,变了么?
他加了一句:“你的伤疤也和他有关吧。”
眼前出现了小傻瓜吃醋生气的表情,他在我面前,总是眼睛红红的样子,一说话就炸毛,左右看我不顺眼。
我笑了笑,其实我一点也没变。
“那个人调查地怎么样?上次你给我的资料太模糊。”我避开问题。
“有什么地方不明白。”
“那人背景太清白,我不相信他和埃洛特那伙人没有关系。”
“说不定真的是一场意外。”
“我相信我的直觉。”
吴烬给我的车祸调查报告,指向的那个人,以前是兴宇公司社长的儿子,后来那个公司欠了好百亿的债,破产后墙倒众人推,我自己经历过,更知道它出现的可能性。
那家人和路氏一样,被追债人逼得四面楚歌,最后卖身的卖身,自杀的自杀,逃亡的逃亡,他们的独身儿子那年才六岁,听说兴宇倒了之后就再也不见踪影,有传言说是被绑架撕票,又有传言说是被暗杀。不过那时候我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毛头,知道的事不比路易斯多,龙华处在最低谷,我估计被老爹压着在练搏击暗杀等等保镖技能,没空关心别人公司的兴衰。
现在看着这份报告才知道,当年六岁的小公子,是被卖去做MB,还整整做了十多年,还真是个苦孩子。
可对我来说,这些资料还是太少了。
我要知道,他为什么要来开车撞易言。
兴宇倒了时,龙华也自身难保,别说陷害,连不和它扯上关系都是谢天谢地,小公子和龙华无冤无仇,更不可能把矛头指向无辜的易言。
难道真的是场单纯的意外?
呵,以魏云起那么多年的人生经历来说,这绝对不可能。
“阿云,你真的应该休息休息,”吴烬又开口。
“怎么?”我指着自己的眼睛,“难道是因为黑眼圈太明显?”
“你管得太宽了,”他认真地说,“不过是场普通的车祸,你却一定要把它牵扯进路氏和埃洛特的利益纠纷里,好不容易埃洛特平静下来,想得太多,反而会引发不必要的争端。”
“真应该把他介绍给你,”我倚在靠背上,“看到那小家伙,你就能和我一样相信,肯定和那帮人脱不了关系。那是在市中心,况且不是深夜,开着车能把人撞成这样,用脚趾头想想就是故意的。”
“那也应该把调查交给公安局,而不是我们。”
和吴烬交流不能,我就干脆什么也不解释。
吴烬又加了一句:“我和老邢提起过,交给他处理就行了。”
老邢和名字一样,是个资历很老的刑警,以前被埃洛特的人算计时,也是他带人出马帮我们平息了一些事,对咱来说是老朋友,也有恩于我们。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让易言卷入到我们的纠纷里,听到老邢也掺和了这事,不由皱皱眉头。
“不是什么大事,不要麻烦别人老人家了,快退休的人最讨厌又有杂七杂八的公务缠身。”
“你是在说你自己吧。”吴烬笑道。
车子停在龙华大楼前,看来路易斯那小子混得还不错,总部的楼盘还是像模像样,又醒目又得瑟,撑起了排场。
趁另外俩人去停车的空荡,吴烬拉我进了大楼。
“路易斯办公司在二十楼,你的在二十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