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给你带骨头汤来。”他说道。
聂然听了,顿时眉梢轻挑了起来,“哟,你这里利用职务之便给我开小灶啊?不过,你那手开枪不错,做饭行不行啊?”
那言语中充满着怀疑的口吻。
安远道抑郁到内伤,索性说了一句,“算了,当我没说。”就要从电梯里走出来,往古琳的病房走去。
本来他好心,看聂然一个人在医院里,人又受了伤,也没人照顾,医院的病号饭也没啥营养,看上去挺可怜的,结果这丫头却还损起了自己。
真是好心没好报。
“别啊,既然都开了口,我就赏个脸喝一口。”聂然上前笑着对他说道。
可偏偏自带傲娇属性的安远道头一扬,哼哼地道:“不做。我刚想起来了,你上次给我下药害我进医院,现在居然还想吃我做的东西?你就不怕我一生气也给你下一回?”
聂然微微一笑,完全没有害怕,“放心,我有小白鼠替我检验,你放心的大胆的下。”
安远道本来是吓唬她,结果听了这话反而自己给气到了。
还放心大胆的下?
他是杀人吗?!
这丫头根本就是故意气她!
和她说话果然自己真是一点胜算也没有!
安远道气恼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带着水果进了古琳的病房探望了一番。
在聊了差不多十分钟后安远道就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以往他都要在那里坐上差不多半个小时才离开,今天却格外的速度。
等他从病房走出来的时候,聂然早就不在电梯口了。
安远道这回傻了眼,他都还没来得及问她病房号呢,这人就不见了,他要去哪里找她?
这臭丫头不会真以为喝不到骨头汤就走了吧。
他不过是说说而已的。
性子怎么那么急!
安远道无奈只能下楼往医院外头走去。
然而,在路过小花园的时候就听到前方不远传来了一声懒散的呼喊,“你怎么才下来,我坐在这儿等你很久了。”
安远道抬头朝着远处看了一眼,原来聂然是跑这儿等他了。
他当下走了过去,强烈的光线刺得他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现在七八月的天你也不怕被烤晕。”
聂然找得位置正是没有树荫遮蔽的地方,太阳光线笔直地照下来,像是要把人给烤了一样。
但对此,聂然却不以为意地道:“拜托,说得好像在部队七八月份就放暑假不用训练一样。而且您老当初在部队里的时候,不都是专挑那种太阳毒辣到不行的时间让他们进行暴晒训练的么?”
被翻了老底的安远道脸色一阵尴尬。
当初他做教官的时候的确为了训练一班那群兔崽子们故意挑着中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候让他们训练。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啊!
“你现在是个病人,万一暑气打头,中暑了怎么办。”
聂然被太阳晒得刺眼,眯着眼睛抬头看向安远道,“哪有那么娇弱,快点过来坐会儿,我脑震荡没多久,一直仰着头会晕。”
“脑震荡?”安远道不由得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她。
那病号服包着她娇小的身体显得格外的宽大。
穿着短袖的手臂上有着好多的旧伤和新伤掺杂着。
一个女孩子好好的手变成这样,说实话,看上去真有些不落忍。
部队里应该没有哪个女兵的伤会比她这样多。
“你到底这次受了多少伤?”他问道。
聂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一一说道:“手臂二次骨裂、肩膀软组织损伤、脑震荡,就这三个。”
“你这症状听起来好像是救人的时候从山上掉下来导致的。”安远道走到了她旁边坐了下来。
聂然靠在椅背上,神情懒懒地道:“嗯,就是在考核的时候从山上掉下来的。”
安远道侧过头,问道:“考核?”
“是啊,夏季考核。”
安远道一听到夏季考核四个字,顿时来了精神,问道:“那你成绩如何?”
聂然望着远处的某个点,淡淡地回了一句,“没过,被取消了。”
“为什么?”安远道立刻拧起了眉头。
聂然指了指自己那只受伤的手,“手受伤,从山壁上摔下来之后就被送医院了,昏迷了好多天,错过了后面的考核了。”
安远道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等一下,你不是救人去了吗?”
“对啊,救人引发二次骨裂,然后参加考核的时候以为熬一下,结果没熬过去。”谈及这件事,聂然语气里也染上了几分遗憾。
辛苦了那么久,最终还是没有成功。
虽然尽力,可还是会有惋惜。
“你手骨二次骨裂还想考攀爬?”
安远道也是佩服这丫头了,真是自虐起来毫不手软。
当初凭着那股倔劲儿站在雪地里九天,最后晕倒发烧躺了那么多天。
现在居然为了考核竟然手骨骨裂还要上阵。
虽然说这份精神可嘉,但是……
手骨骨裂不同一般的扭伤。
即使是普通的扭伤正常人都不敢用力,更何况是骨裂。
那疼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得下来的。
“那就只能等冬季考核了,不过你夏季考核缺席,对你的综合评定肯定会降低,精英部队肯定不会有你的份了,你就死心吧。”安远道对她说道。
聂然转过头冷冷看了他一眼,“会不会安慰人?不会安慰就别安慰。”
安远道哼了一声靠在了椅背上,变本加厉地道:“我只是说实话,谁让你自己逞强的,活该!我告诉你,按照以往的惯例,特种、蛙人这两种你肯定没戏。”
聂然脸色平静,可话里却带着满满的威胁,“你别以为我现在单手就不能揍你。”
“我好歹曾经也是一班的教官,你觉得你揍得过我?”安远道面对是病号的聂然,完全没有任何的惧意。
聂然对此不屑地嗤了一声,“你都在炊事班里当了那么久的炊事兵了,还有往日风采么?”
安远道被激了一下,马上跳了起来,朝着手臂上撸了两下,作势要干架的样子,问道:“要不然咱两比划一下?”
“我是病患,你还要和比划,根本就是以小欺大。”聂然悠悠然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后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吃饭了,明天记得给我带骨头汤,盐记得少放点,油花也要撇干净。”
安远道本来就被她那句以小欺大给气着了。
明明是她故意激自己,怎么最后成自己欺负她了!
后来又听到她这么从善如流的使唤自己,脸更是气黑了。
他到底是教官,还是聂然的仆人?
别人看到自己都是尊敬的不得了,怎么到她这儿,自己那么掉价呢!
他安远道好歹也曾经是预备部队的教官,而她只是预备部队里的一个女兵而已!
这丫头到底懂不懂大小和尊卑!
376 露出破绽了?!(十更)()
安远道虽然心里气恼聂然对自己没大没小,随意差遣,但关键时刻还是给她熬好了骨头汤,然后隔天中午的时候用保暖通送了过来。
以至于只是随便说说的聂然在看到那一锅骨头汤的时候,受到了不小的惊讶。
“你干嘛盯着保暖桶一动不动的?”宋一城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在看到聂然坐在那里可看着桌上的保暖通时,不由得问了一句。
可随后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不对啊,都没有人来看你,谁会给你拿保温桶。”
“是以前的一个教官送来的汤。”聂然坐在那里,盯着那只保温桶说道。
“教官?”宋一城放下了手里的病历,上前把那个保温桶给打开了。
那骨头的肉香味立刻就从保温桶里散发了出来。
“男的女的?”他蹙着眉问道。
“男的。”
“这汤你不能喝,太油了,我帮你喝了。”
带着那点小心思的宋一城一听到是男教官送骨头汤,不由分说地就真的很大丈夫的把那一桶热乎乎的肉汤就给全喝了。
本来就是三十度的高温天,还喝这么热的骨头汤,没一会儿他就喝得满头是汗。
“你的嘴还好吧?”
那汤一直都在保温桶里,几乎和刚出锅的温度没什么两样。
他就这么一边吹一边喝,作为旁观者的聂然都不禁替他皱起了眉头。
“还好,没什么事儿,不过这汤不好喝,以后别让那教官送来了。”
对于宋一城来,一男的还熬汤给女的喝,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居心不良了。
聂然挑了挑眉,最终忽地玩味儿一笑地道:“好,我知道了。”
可等到第二天她就对安远道各种夸赞,让他经常送这么一锅汤过来。
安远道难得听到这丫头这么夸自己的厨艺,一时间竟有些飘飘然了起来,还真以为自己做出了绝世美食出来。
他想,反正他现在所在的部队距离总院也不远,索性就决定每天给她送汤过来。
于是乎,在随后一个半个月里宋一城快速地长了三斤肉。
气得他直跳脚。
可又不能不替聂然喝。
最终就演变成了一边喝着那些不喜欢喝得骨头汤,一边晚上不断的拼命健身。
总之,可以说是两头都在受罪。
却又没地方去说。
只能就这么备受折磨下去。
作为旁观者的聂然看在眼里却故意装作不知道。
反正她的确也需要有人替她消耗这些骨头汤。
她现在虽然对饭菜没了以往那般的警惕,但也不会轻易随便的拿来就吃。
只是当初是她主动要的,安远道如此一番心意她也不好拒绝。
这有了宋一城这只小白鼠,就方便很多了。
就这样,日子在宋一城的憋屈和安远道日渐自信的厨艺中如流水的划过。
聂然在医院里待了这些时间里,很是枯燥乏味。
何佳玉他们早在前面一个星期的时候都来过来,但他们毕竟都要训练,请假也都不怎么方便,所以并不经常来。
而她也不愿意告诉聂诚胜和叶珍这两个所谓的家属。
对于聂然来说,这两个人还不如李宗勇、安远道他们更加亲近一些。
所以病房里一直都会冷冷清清。
不过好在安远道和宋一城两个人可以用来调剂一下,也算是平淡中带着些许的乐趣吧。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在这平淡如水的日子里,居然出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
那就是——霍珩的电话!
自从那天之后,他们两个人之间就再也没有打过电话了。
一个原因是因为霍珩那时候处于被监听的状态,不方便打。
另外一个她也忙着应战夏季考核,也没时间和他打。
仔细算算,两个人断联了将近有三个月的时间。
一按下通话键,就听到霍珩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端响了起来,“你最近好吗?”
聂然坐在床边,单手拿着手机道:“还不错。你怎么这个时候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因为想你了。”霍珩这话接的很快也很溜,似乎就等着她问。
聂然嘴角轻勾起了一抹笑,“霍启朗没有再继续监听你的电话吗?”
电话那头的霍珩顿了顿,带着别有深意的语气回答道:“他现在已经只怕没什么能力监听了。”
“嗯?什么意思?”聂然不解地问。
霍珩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陈叔在海岛上被海盗给杀了,他现在正头痛海岛上的事情,哪里还管得到我。”
“被海盗杀了?”聂然眉梢轻挑起,“这话听起来怎么阴谋味儿那么足呢。”
那端的霍珩倒也是坦然,“嗯,我让人杀的。”
聂然就知道陈叔和他逃不了干系,随即笑问了一声,“确定死透了?我怎么感觉他会死灰复燃的感觉。”
“放心,眉心和心脏上分别开了两枪,就算是神仙也难救他。”霍珩在提及到想要杀害聂然的陈叔,语气里是遮掩不住的森冷和杀意。
顿时,聂然不禁啧啧的两声,似感叹地道:“二少你也太狠了吧,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动我的女人,留一具全尸我都觉得便宜他了。”说这番话的时候,霍珩的话语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种弑杀的气息。
聂然听了,立刻不禁调侃了起来,“瞧瞧那发狠的语气。那当初怎么练给我打个电话都怕的要死?嗯?”
最后那一声尾音被挑了起来,听的人心里头发痒。
“因为我有妻管炎。”他在电话那头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这句话反倒让聂然禁不住地嘴角微微上扬。
她走到窗台边,遥遥望着楼下的小花园,此时阳光灿烂,树影斑驳一地。
不知为什么,霍珩一个电话过来,她莫名的觉得心情不错。
就连考核被取消的郁闷心情都散了几分。
“那霍启朗是什么反应?”她问道。
“他还能有什么反应,就算知道是我杀的,但是那又如何,他‘杀’了你,我杀他一个手下泄愤,很公平的。”霍珩语气淡定如常的说道。
聂然听了有些不赞同了,她眉头禁不住的蹙起,“既然我都没事了,又何必去这样顶撞他。”
他要想杀陈叔并不是不可以,只是他的目的性不应该这么正大光明的暴露出来才对。
这样,霍启朗肯定会不高兴的啊。
会觉得霍珩为了个女人和他翻脸。
到时候‘父子’之间的关系遭到了破坏和裂痕怎么办。
“如果连这件事我都不做,我还怎么配留在你身边。”
他的身份让他不得已的举步艰难,以至于无法站在她的面前替她挡下一切危险。
这足以让他备受煎熬和痛苦。
如果连这些都不能做,那么当初他又何必以爱的名义将她留在身边,让她去承受自己那份痛苦和折磨。
他不能这么自私,更何况他当初已经自私过一次。
因为喜欢,不顾聂然的意愿,自以为是的将她从新兵连带回来,后来又因为爱,反复矛盾的纠缠在她的身边。
他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她委屈下去。
站在窗台边的聂然听着电话里停顿的片刻,嘴角的笑依旧浅浅,“我从来不用这种事情来决定你是否留在我身边,我只要你能活着平安回来。”
她声音轻轻小小,却犹如一颗石子投入了湖泊之中,荡起了层层的涟漪。
霍珩的声音低缓,“会的,相信我,很快我就会回来了。”
聂然扬眉,立即问道:“事情有进展了?”
“嗯,算是不小的突破吧。”
霍珩也没有说得很明白,聂然自然也懂得,点到为止地就说道:“那就好,你自己小心。”
“放心,我不会有问题的。”
电话那头的霍珩话音刚落下,突然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宋一城熟门熟路的端着饭菜就跑了进来,很是激动地道:“聂然,今天医院里做了红烧肉,你要不要尝尝。”
他的声音那么大,电话里的霍珩自然听得分明。
当下语气微沉地问:“医院?”
聂然一怔,转身看向了正笑着对她招手的宋一城,然后不露神色地点头,“嗯,去医院看古琳。”
可她话才说完,那位猪队友又开口了,“你在和谁打电话,快点过来吃饭了,听说总院食堂做的红烧肉做的特别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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