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都处理完了,苏珊也把两人的签证办了下来,收拾停当,两人于次日清晨,登上了去往法兰克福的飞机。
金,等我,我来了……塞门在心中呼喊着。
第一百零八章 违心
美因河畔的法兰克福是位于欧洲心脏的大都市,是德国著名的大城、金融中心,也是世界上十个最适宜居住的城市之一。这座城市既富于传统又布满现代感,既有商业又有文化,既忙碌又安逸,有着“双面城市”之称。商业街、广场、普通街道、甚至连民房都透露出一股古典气息,更难能可贵的是在古典中能时刻透露出现代化而又不破坏整体的文化氛围。虽然二战时曾经变成一片废墟,但战后迅速重建,发展惊人,一跃而为国际知名的大都市。
不过,这些对于塞门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金在这里,这里是金的故乡。单只凭这一点,就足以使他爱上这个城市。
此时此刻,金又在何处呢?
初升的太阳照在金的脸上,他慢慢地张开了眼睛。
又是一天了,他又度过了一天。
每天晚上睡觉时,金都不知道会不会再看到明天的太阳,但是一天天过去了,他总是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也许这就是上帝的恩赐吧。
“金先生,今天感觉怎么样?”美丽的德国护士小姐走进金的特别病房,为他拉开了窗帘。
“很好。”金坐了起来,主动伸出胳膊,护士小姐细心地为他测量着体温和血压。
“不错,一切指标都很正常,金先生,恭喜您了。”护士小姐向金微笑着。
“谢谢。”金的声音显得很低沉。
“先生,您不能总是这么消沉,对身体的恢复没有益处的。”护士好心地提醒着。
“我知道。”金抬起头,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不那么低沉。
“我要开始测试你的痛觉了,金先生,请您准备好。”护士拿出一个扁平的小盒子。
金点了点头。
护士取出特制的针管,在金的四肢上轻轻刺着,每刺一处就会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
金摇了摇头,还是一样,毫无痛觉。
护士小姐暗暗叹了口气,难道这么优秀的男人真的要死于这种病吗?
“好了,”护士小姐测量完毕,又换上了职业性的微笑,“今天胃口怎么样,想吃些什么东西?”
“随便好了,什么都一样。”金淡淡地回答着,他下了床,到卫生间洗漱。
护士退出病房,过了一会儿,送来了饮食,看着金吃过以后,又推了出去。
金站在窗户前,注视着外面的世界,蔚蓝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忧伤。
秋日的阳光依然很明媚,院子里有三三两两的病人在散步。树叶已经变黄,在风的吹拂下,不时有树叶落下,撒了一地的金黄。
“金,金……”金手扶着窗框,低低地唤着自己的名字。
唤了几声之后,他停了下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像,一点儿都不像,不管怎么学,也学不像塞门的声音,叫不出塞门的韵味。
好想再听听塞门叫自己的名字啊,好想再看看塞门叫自己名字时候的表情啊。
塞门会把两只手缠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多样的口吻来呼唤自己,他会把自己的名字叫出各种不同的感觉,任性的、生气的、发怒的、野蛮的、温柔的、娇憨的、甜蜜的、可爱的、撒娇的、恶形恶象的、嗲声嗲气的……那么多,那么多,自己每天回味,也回味不完。
如果,如果可以再一次听到塞门叫自己,哪怕只听一次,此生也就无憾了吧。金把前额抵在窗上,陷入了沉思。
“金,金……”一个声音响起,熟悉得让他想落泪。
金浑身的肌肉一紧,不过马上又松懈了下来。如果幻想和现实重合,那一定是自己要发疯的时候到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金,金……”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这回就在自己的背后。
金猛地一惊,难道不是错觉,他挺直了背,缓缓地转过身,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眼前那个纤瘦的人,正含着眼泪向自己微笑的人,不就是塞门吗?
金马上又转了回去,闭上眼睛,身体禁不住微微颤抖,不会的,不会的,塞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定是看错了,一定是。
“金,你转过身看看我啊,我是塞门。”温柔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同时一只手攀上了自己的肩膀。
第一百零九章 游荡
再也不用怀疑了,身后的人,的的确确就是塞门。
金转过身,久久地看着眼前的人。
如此苍白,如此消瘦,淡淡的嘴唇泛着白色,两个多月不见,塞门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用说,都是自己的杰作。
金觉得自己的心疼得厉害。
“金,我来看你了,你想我吗?”塞门轻轻地说。
想,怎么能不想,想得我茶饭不思,想得我难以入眠,这样的相思,刻骨铭心。只是,我这样的思念,能够让你知道吗?应该让你知道吗?
“金,你瘦了好多。”塞门心疼地用手抚摸着金的脸颊,在他眼中,金也是瘦弱而苍白的。
金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塞门的手。已经决定了,就不要再更改了,已经硬下来的心肠,不应该再变得柔软。能够再见一次,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余下的,就不要再奢望了。
“你,都知道了?”金的口气显得很疏离。
“是,我都知道了,金,你好傻,为什么……”塞门愣了一下,还是回答了金的问话。
“是苏珊告诉你的?”金打断了塞门的话。
塞门点了点头,惊异于金的疏远,他不是应该很想念自己的吗?
这个苏珊,居然敢不听我的话。金皱着眉,大声喊着:“苏珊,苏珊,你在外面吗?快点儿进来。”
苏珊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看了金一眼,马上又低下头。
“谁让你把这些无聊的事告诉他的?”金的口气很严厉,眼睛好像蓝色的冰块。
“我……”苏珊说不出话来,看了塞门一眼,这样的金让人胆怯。
“是我逼她说的,金,你不要怪她,苏珊姐是好心。”塞门也有些不知所措,觉得眼前的金很陌生。
“我在电话里跟你说了那些还不够吗?还要我当着你的面再说一次?”金转向塞门,口气依然很疏离。
“我……”塞门也说不出话来。
“我要跟你分手,听清楚了吗,我要分手。”金强忍着心里的疼痛,盯着塞门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每说一个字,就像在自己心上划了一刀。
“你在说什么啊,金,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你为什么还要装出这个样子呢,我知道你得了重病,为了不想我受到更大的伤害,所以……”塞门的话再一次被金打断。
“不错,我是得了病,不过没什么要紧的,这种病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治不了,你看我不是活得很好吗?”金强迫着自己去接触塞门的目光,尽力使自己的眼光显得冷漠。
塞门扭头看向苏珊,不是说这是绝症吗?
苏珊也觉得困惑:“乔治亚,你在胡说些什么,塞门大老远地来看你,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他?”
“那你希望我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他?”金走到床边坐下,“我本来想好好对他的,可是你们偏要来碰这个钉子。”
“你……是什么意思?”塞门更加困惑了。
“我的意思就是你白来了一趟,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又爱上别人了,并且要结婚了。”金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着,塞门的个性很冲动,应该很容易就能将他气跑。
果然,塞门的眉毛立了起来,脸色白得犹如透明一般:“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上了别人,不信,你看,这是她的照片。”金拉开抽屉,取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郎风姿绰约,美丽而又性感。
塞门盯着照片,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变凉,恍惚地抬起头,看了看苏珊,又看了看金。
不,不可能,金不会这样对我的,他一定是在骗我,对,一定是在骗我。
“你胡说,”塞门想了一下,又平静下来,“如果你爱上了别人,为什么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我?”
“我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了吗?怎么我记得我的财产还没有办理过户手续啊。”淡淡的口气,却像一阵寒风掠过塞门的心脏。
不错,那些财产是还没有办理过户。
“那,那这封信呢?”塞门颤抖着手掏出那封被眼泪浸透的信,递到金的面前。
“哦,你是说这封信啊,我是想在你心里保持一个良好的形象嘛,毕竟相好了一场,如果你不喜欢,也可以毁了它啊。”金从塞门手中抢过信,几下就撕成了碎片。
“不!”塞门叫了起来,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撕碎了。他呆呆地看着那封信化作片片蝴蝶,在自己面前落下。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在骗我,一定是在骗我。”塞门退了一步,瑟瑟发抖,眼睛死死地盯住金。
“还要我怎么说,照片你也看到了,你也知道我从来不带别人照片,我就没要过你的照片吧。塞门,我不想说得太清楚了,其实像我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跟一个同性在一起,不然我的庞大家产要交给谁继承,你能给我一个孩子吗?”看到塞门因为受伤而显得更加苍白的脸,金心疼得要命,不过还是咬紧了牙关,说出更加绝情的话。
“那,那你为什么还来招惹我?”塞门的声音颤抖着。
“因为你很有魅力啊,还因为你很难让人征服,而我,天生就喜欢过有挑战性的生活,我想看到你在我身下屈服。”
“那,那也就是说,你接近我,只不过是想玩玩而已了?”塞门浑身都开始发抖。
“是。”金从牙缝里迸出了一个字。
塞门觉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崩塌了,他使劲咬了咬嘴唇,留下了一排深深的牙印:“我再问你一遍,你刚才所说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金的心已经痛得快没有感觉了。
“好,好,好。”塞门连说了几个“好”字,转身奔出了病房,这里,已经没有他留下来的必要了。
第一百一十章 警局里
“塞门!”苏珊急忙伸手去拉,却拉了个空,她转过身,气得冒火:“你疯了吗?乔治亚,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塞门?”
金浑身的力气都不见了,身子一下子佝偻了起来,他用手抹着自己的脸,叹了一口气:“不然还怎么办,苏珊,你知道的,我的病一点儿都没见好转,我……不想害了他。”
“你这样做才是害了他,塞门是什么样的性格你不是不清楚,你是不是想逼死他啊,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割脉啊。”苏珊快气疯了。
金一下子抬起头:“你说什么?”
“塞门他为了你割脉啊,如果当时林平晚到了十分钟,你这些废话就没有听众了,你这个大笨蛋!”实在气得不行,一向文质彬彬的苏珊骂了出来,“你到底想伤他几次,想杀死他几次?”
金“呼”的一声站了起来,一阵强烈的恐惧涌上心头。
“如果塞门出了什么意外,我看你要怎么交待!”苏珊转身冲出了病房。
金呆了一下,也跟着追了出去。
塞门跑得很快,只几分钟的工夫,就已经无影无踪了,苏珊狠狠瞪了金一眼,向停车场跑去,时间刚过去几分钟,如果塞门跑出了医院,应该还可以追得上。
金拉住一个护士,简单交待了一下塞门的样貌,请她告知医院里的人留意。
“快上车。”苏珊已经把车开到了金的面前,金匆匆忙忙钻进了汽车。
塞门刚跑下楼,就躲到了院子的树丛中,一直到苏珊和金坐车离开,他才从树丛中出来,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却得到了一个这样的答案,为什么自己要一次又一次地受伤,为什么自己的生活里充满了艰难的战争。以前是为了生存而战,现在是为了感情而战。可笑的是,自己居然不知道为之战斗的事情究竟是对还是错。
塞门沿着大街慢慢走着,为了避免被发现,他特意拐进了一条窄窄的小巷里。
街上很静,都没有几个行人,完全不同于中国的人山人海。如果是在平时,塞门是很喜欢这种寂静的,可是现在,这种寂静简直让他发疯。
漫无目的的,塞门只知道向前走。已经是秋天了,法兰克福街道上的枫叶已经变红,看上去很美,可是这种美在塞门眼里,却多了一份凄清。以前还想着跟金一起看满山红叶燃烧的景致呢,可是现在……自己真的好傻啊!
唉,为什么世界还不毁灭?
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在这样一条陌生的街道上,塞门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助,他第一次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只是一直不停地向前走着,走着,仿佛沿着这条路,就走能到世界的尽头。
不知走了多久,街上开始有路灯亮起,塞门这才觉得两条腿酸得抬不起来,头也晕得厉害。他抬起头,发现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店,霓虹灯招牌不停闪烁着,虽然不认识德文,但凭直觉他也能知道,那是一家酒吧。
实在是走不动了,那家小酒吧在塞门眼里,简直具有无与伦比的魅力。进去喝杯酒也好啊,德国啤酒不是很有名吗?塞门想着,向酒吧走去。
要了一扎啤酒,塞门坐在吧台边的座位上默默地喝起来。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几口啤酒下肚,塞门的心变得酸酸的。
爱上了别的女人,要结婚了,想看到自己屈服的样子……金那些刀子一样锋利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为什么自己要跑到德国来受辱?他闭了一闭眼,把快要涌出来的泪给逼了回去。
也许这家酒吧的啤酒并不算好,但在塞门此时看来,却只觉得琼浆玉液也未必能有这样的好味道。
很快,一扎啤酒见了底,塞门打着手势,示意侍者再给他拿一扎。
啤酒很快就倒满了,塞门刚喝了一口,就觉得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皱着眉往自己的肩膀上看了一眼,毛茸茸的,是一只西方人的手。他抬起头,一张脸离自己很近,还喷着酒气。
那人见塞门回过头,眼里现出了一种惊讶的神色,撤回手,竖起了大拇指,嘴里叽哩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喝多了吧,塞门厌恶地瞥了那个老外一眼,回过头来,他只想喝酒。
刚端起啤酒杯,那个人的手就又搭了上来。
“干什么?”塞门不耐烦地吼了一句,正是满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呢,居然还碰到了这么个讨厌的酒鬼。
老外嘿嘿地笑了起来,眼里露出淫邪的光,塞门在酒吧里干了那么久,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个老外是什么意思了。
怎么总碰上这样的事,塞门的火腾的一下上来了,他放下酒杯,从座位上站起来,冷冷地看着那个老外。
老外继续嘿嘿笑着,凑了上去,嘴里的酒气喷了塞门一脸。
塞门紧皱眉头,差点儿吐了出来。不等那个老外靠近,他已经抢上一步,一把夺过老外手中的酒瓶,照着老外的头就砸了下去,用的正是金教给他的空手道擒拿术。
“嗷!”老外一声鬼叫,抱着头蹲了下去,鲜血从头上流了下来。
塞门退后一步,冲着酒吧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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