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之春 (箱之春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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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极之春 (箱之春第一部)-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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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皑连作梦也听到他擦擦写写的声音,收到信之后,他几乎用全部时间去考虑回信用词。 

  陆皑觉得不是味儿。在外头时就没发现自己对朋友的独占欲那么重,但,知道写信给可可的是他的女朋友(也或
许是老婆),让他好过一点。 

  本来满心欢喜地想把阿心的事、甚至阿心说过的每句话、医生气得发绿的面色都一字不漏地告诉可可,让他唯一
能倾诉的人一起兴奋……但一看见可可在努力回信,连看他一眼也没有,他就失去了说话的心情。 

  「可可。」 

  他唤。可可没回应。 

  他不耐烦地再叫一次「辛可!!」 

  男人总算是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用眼神询问他「干嘛」。 

  陆皑将手伸出来,可可也会意了,将手心向上伸出。 

  然后,他松手。电池转几圈,落在可可的手心。 

  他清楚地看见可可的瞳孔放大了,满脸惊愕。 

  那瞬间,令他感受到一丝喜悦…… 

  当然他很舍不得将电池送出去。 

  那不是普通街边几元一颗的电池,是阿心千辛万苦地弄来的,虽然他不知道办法,可是连哈雷跟可可也束手无策
的东西,阿心怎可能轻易就到手,这他是知道的。 

  而且是阿心第一次给他的东西,如果可以,他早就打洞穿条链挂在脖子上了。 

  可是,他平白带颗电池在身也没有用啊。可可比他更需要这玩意儿,他更想这颗从阿心手上接过的电池,能成为
他与可可的关系破冰的工具,这下意义就双重了。 

  也许他有点闪神了,在可可收拢手指包裹住电池时,竟看见他露出悲哀、欲言又止的表情。 

  ……彷佛「对他好」这件事,令他很困扰。 

  「……可可?」 

  「你那弄来的?」这会儿,男人连信都不写了,直起身子正看他。 

  「就……总之我有办法。」 

  有感现在不是谈论阿心的好时机,之前才因为他想雇律师为阿心起诉一事起争执。现在,他只想可可知道他有将
关系变好的决心。 

  男人看着他,不说话了。 

  然后男人将电池抛高、接回。来回把玩着,笑了「好吧,那你想要什么服务?把电池带给我至少值两晚,我们都
这样熟了……」 

  陆皑记得自己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什么,只是心寒到骨子里。他知道自己以后不跟辛可这男人说话也没所谓了。 

  在他打算睡觉就什么都不用想时,还听到辛可的声音「喂,陆皑!!你那么辛苦把电池弄来,不就是为了干我吗
!?……」 

  他开始后悔将阿心给他的东西给这混蛋。 

  他将被子拉高裹住头,不想再听他的声音。 

  那晚,可可没有再写信。 

  关灯时份也没有亮着手电筒。 

  十三、性冷感 上 

  「陆先生,我得让你清楚一点,这起诉的成功机会非常低。」 

  我知道啊…… 

  这些我都知道,那又怎样。 

  陆皑心不在焉地听着不知第几个律师、却千遍一律的废话。 

  他发觉自己很想怒吼。律师的样子对他来说都没分别,高级西装、领带、皮鞋还有厚厚的公事包。在入狱之前,
他从未如此觉得律师这东西没用,像裹着布的草包。 

  「虽然我真的很不想说,但这样的起诉除了引起社会对牢狱生活的关注外,似乎没太多效益。例如要求被告负上
任何刑事责任,法官几乎不会对一个收入微簿兼有家累的公务员重判什么,反而是陆先生你、或你很想帮忙的那位朋
友都有犯罪纪录,这样立场上就……」 

  就说了我知道。 

  陆皑将脸孔埋入双掌中,习惯性地揉揉脸,希望抹走极不耐烦的无礼表情。 

  事实上他已装不出很有兴趣、很积极的态度去应和“专业人士”的废话了。 

  春天快完结的时份,狱中,他对一切都没所谓起来。 

  他总算是明白可可所说的,跟他们说律法根本没用,以暴易暴是唯一方法。 

  *** 

  为了阿心,他持续在医疗室值班。 

  医疗室的薪水跟其他的没分别,每个月四百多元,却比其他值班都辛苦更多。 

  陆皑已经被训练到早上对着被剪草刀“很不小心”剪断的血淋淋指头,下午还吃得下肉医意粉。 

  阿心寡言淡漠,关于这点就跟可可差不多。他没所谓。 

  阿心变了医疗室的长期住客,因此陆皑也陪他,坚持到关灯前最后一秒才舍得回牢房。 

  为怕他无聊,他带了很多不同种类的书去给阿心,反正问阿心也不会说,他直接观察有那一类的书是阿心碰得最
多的,以后就只借那些就好。 

  令他很惊奇的是阿心什么书都看,给他什么看什么,除了爱情小说外。这点倒跟可可一样。 

  阿心看书的速度很快,大概是跳着看的,无聊了便随手换另一本…… 

  他已经全都挑英文原文的了,但当阿心翻了翻书,然后问他「没其他译本吗」时,他都觉得很愧疚,然后猜想这
男人最惯用的语言是什么,法文、西班牙文还是意大利文? 

  无论那一种,听起来都比英语高级多而且绝不能在这破破烂烂的牢狱图书馆中找得到。 

  没要照顾的病人时,他就陪着阿心看书。 

  平静而温和的氛围,阿心跟他的对话还限于很基本,「口干吗要喝杯水吗」之类的句子。也许阿心觉得困于小小
的白床上,对着一个对他有超越性别的好感的男人是件难以忍受的事。 

  但他待在阿心身边,即使没有肌肤接触,却觉得多么难以置信,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儿。 

  阿心丢下那一本书,他都会装不经意地拿起来看。 

  他想知道阿心看过什么样的内容、有些什么的感想,即使是感受他残留在书页上的温度也很满足了。肯定阿心是
知道的,幸好并没有反感。 

  如果下午有风,阳光穿射窗帘变成光花,光花映在阿心棕红的头发上彷佛烘金,这样也够他着迷一整天、消磨一
整天。如果下起微弱的春雨来,潮湿的空气会让男人睡得很安稳,那时候,他甚至可以肆无忌惮地欣赏他带孩子气的
睡脸。 

  伸手抚摸他柔顺的头发、乖巧的睡脸这想法也不是没有……还是不要了,老天,你知道这男人的警觉心高得恐怖
,还未摸到,可能手指已被咬掉。 

  这样和谐的时刻常常让他有错觉,阿心只是不幸受了伤、也许是遭遇了一场比较重的车祸需要长一点的治养,而
他则是阿心的朋友或家人,被他完全信任的身份。 

  管他们身处国外国内什么私立公立医院都可以,他只要如此陷入完美无瑕的幻想中,连阿心身上的囚衣也无法破
坏。这解释竟合理得连他自己也骗过,有时还很怀疑自己是否身处牢狱。 

  一切都太真实、又太不实了。他喜欢置于那幻想中多点时间。 

  如果说有最不像牢狱内的地方,医疗室就是了。 

  离关灯时间越近,他便越发坐立难安。他不想走,不想回去那个死寂没生气的牢房。 

  牢房中再没有翻书的声音,只有写字的沙沙声、橡皮擦的吱吱声困住了他。轻轻微微、却让他在意得要命、讨厌
得要命,他还宁愿那些声音扩大百倍,乾干脆脆的!!省得再像蜜蜂般扰得他烦躁,让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那地方
只供他睡觉。 

  关灯前十五分钟的广播与紧接的点阅,让他拖无可拖。 

  在医生调侃他说「公主又听不到魔术消失的钟声了,要不要我为你诊断一下你的自动失聪?」 

  他只能装作看书看得太入迷,天知道那本书根本有看没有懂,背对着医生的耳根子早已通红。 

  尽管这样对阿心并不公平,但他想,医生是为了他才拖延阿心的调回牢房申请。 

  医生曾拿着半温的咖啡,一手勾着他肩膀,跟他说「驯狗不是一天可以成功的。」 

  他想被改编的原句应该是,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 

  十三、性冷感 中 

  今天他早了点回牢房。 

  其实也不算早了,关灯前的半小时。但对比起平常坚持要陪阿心到最后一秒的他算很早。 

  是这样的,今天好死不死来了个恶心的伤者。 

  不是说他的行为性格恶心,是他不知怎地在放风时间滚了下草丘,一只手臂断骨。 

  这也就算了,偏偏断骨插了出来,白森森的骨头露出,上边的血像假的血浆……陆皑有半秒以为自己看到拍电影
的道具,但那人发出来的濒死惨叫连奥斯卡最佳演员也装不出来,没人看见自己的骨头插穿皮肤、裸露在外还能冷静
的。 

  痛苦扭曲的表情,声嘶力竭的惨叫硬生生把他从逃避中扯回现实。 

  这个职位说得好听点是医务助理,但一点医学知识都没有的他,顶多是包包纱布、拿拿药。 

  遇到这样恐怖到彷佛走近点都会弄痛他的重伤,他真的很想逃。 

  医生也肯定看出了他想逃,他脚跟都还没动,已经被医生大声叱骂到七荤八素…… 

  要帮忙急救、或是触碰这痛得彷佛下一秒会昏的男人……一定是场荒诞不实的梦,他一定在作梦!!他要真的上
场,肯定比那男人更快脸青唇白地昏倒,退场。 

  三流演员似的跨张痛叫,响遍了医疗室。 

  但阿心,那个真的是他认识的阿心,竟反常而灵敏地从柜子中抓了几樽褐玻璃瓶,用牙撕开了针筒的纸包装……
老马识途得令人惊讶!! 

  他抽满了半枝针筒,用力地按住男人青根暴现的手臂,连看都不用看就找到血管,在挣开前,狠狠把药液全推了
下去!!然后他拿起了另一樽药液,再用嘴巴咬开针管套…… 

  陆皑知道那是麻醉药跟止痛药,而且份量很多。 

  啊老天,阿心怎会如此熟练……已经不是惊讶的时间了,他深吸一口气,上前帮忙按住激动的男人,他说服自己
正在参与一部电影的制作,而那些大量的血跟骨头都只是有颜色的浆跟塑胶…… 

  一直到男人被极致疼痛折腾得渐渐软倒,在这之前或之后,这看起来技术不怎么样的医生,竟可精确而冷静地快
速进行急救。 

  到男人驯服在麻醉药的发作下,姿态奇怪得像被谋杀般睡着时,他们都已满头大汗。 

  医生边抹手上的血边夹着电话说话,应该是拨去医院要他们接收…… 

  他坐在冰凉的地上喘气,囚衣沾满血,地上也很多血脚印、不、想成是茶餐厅倒泻的蕃茄酱造成的脚印会令他好
过一点…… 

  他拉起囚衣抹走如瀑布的汗,感觉自己刚去错产房,接生了个娃娃般疲惫不堪…… 

  虽然能将濒临疯狂的男人制服很有满足感,但这样的事再来一次便吃不消了。他差点以为那男人下一秒会从他们
手中脱出,然后变身成蜘蛛侠或科学怪人。 

  这会儿,他知道阿心也累极地将双腿挂在床外,横躺着看着天花板。 

  该死的,医务助理的薪金真的太少了……他闭上眼,疲惫到连动也不想动。 

  突然,他感到唇边被东西碰了碰。 

  是医生给他一根烟,舔舔干涩的唇,不疑有他地将烟枝含住。 

  他伸高手,想去构旁边书桌上的打火机。 

  「喀」一声在耳边响起,他才惊奇地睁开了双眼,向前看见医生还在讲电话…… 

  缓缓地将头左转,他看见了那男人的脸,原来阿心是脚向墙壁地横躺的。 

  这是个多么轻易接吻的角度。 

  看见阿心近在咫尺的簿唇,他竟然闪过突兀的想法。 

  他的脸转过来了,阿心递出打火机,轻松掠过烟头,于是香烟点着了…… 

  火光燃起了。 

  虽然他们的接触不到一秒,虽然像烟头般微弱,却还是因为触到而燃起。 

  比什么都要真实。 

  被汗湿透的发黏在眼皮上,阿心看着这个男人。 

  虽然相处不短时间,他不是第一次看着阿心,陆皑却觉得,这是阿心第一次看着他。 

  他说不出彼此对视了多久,也许只有两秒、也许有两分钟。 

  他对时间失去了意识,胸忆被无以名状的情感涨得生痛,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终于,阿心收回了视线,转回去看天花板。 

  喀声再响起,阿心也为自己点了一根烟。 

  *** 

  他说不出是什么矛盾感受。 

  阿心终于愿意接近他一点时,明明是梦寐以求,却让他手足无措得连手该放那里都不知道、连烟怎抽都差点忘了
,只能叼着快烧完的烟发呆。烟灰全跌落在地上。 

  当医生要他现在滚去冲走血迹再回牢房,省得让人以为医疗室发生凶杀案时,他不说二话地答应了。离开医疗室
前,他看了阿心一眼,他闭着眼看上去已然睡下。 

  ……他怨怼自己的行为简直像逃跑。 

  快近关灯时间,澡堂空无一人。 

  他快速地冲了冲水,村姑般蹲着用肥皂擦洗行凶衣服。在乾衣间等待衣服烘乾时,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累,因为他
倚着滚筒门睡着了,然后被牛奶好心地拍醒还带他回牢房。 

  一路上,牛奶好像跟他问了一些哈雷的事。他听不真切,也只能发出嗯嗯哦哦的应和声,一边揉着眼边跟着他的
背影走。即使监狱中不能相信任何人,至少这个人是可靠的,他这样觉得。 

  直到回牢房为止、牛奶打开门而他习惯性地举高手…… 

  他才发现手上没有手铐。 

  「长官……」 

  牛奶侧侧头,绽出令人感到舒服安心的笑容「连医生都信得过的人,不扣着没问题吧。」 

  在那一刻,陆皑的睡意全部飞光光了。 

  就因为外头的人怕他们会危害他人安全,不信任他们才会锁进来。而在这箱子中,被信任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好。
他嚅动嘴唇两三、甚至迟疑着该否为这个道谢…… 

  「牛奶长官,你偏心喔!!」 

  从上头突兀插入的声音,让他吓一大跳。 

  他转过头去,才看见哈雷跟可可两人坐在上铺,哈雷咬着笔头、耳朵上又搁了一根铅笔,头发束了冲天炮,整个
人像准备高考的考生般,不同的是他没黑眼圈、还有活力得很。 

  可可戴了眼镜,正把信纸执起,吹走橡皮擦的碎屑…… 

  请问牛奶是带错他到高考准备班现场吗? 

  十三、性冷感 下(H慎入) 

  很好啊,写一封情信也要劳师动众。 

  太跨张了吧,陆皑立即浮现厌恶的想法,也许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了。 

  「哈雷你听好,十五分钟后我会来接你!!」牛奶用警棍敲了敲门边,然后走开了。 

  「遵命,长官!!」 

  *** 

  他很累、现在要睡觉。陆皑告诉自己。 

  可是刷完牙洗完脸躺在床上扯高了被子,睡前功夫一切准备就绪,他却了无睡意。因为无事可做,令他更清楚听
到上铺传来的声音跟震动…… 

  「喂,这里改改比较好吧?念起来一点也不顺畅……」 

  「那里?……我要改成这句的话,下边就串连不起来了。」 

  「对厚!!那先不要动,我再想想……嗯……」 

  该死,他们在研究高考的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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