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告诉你的?」要让他知道谁那么无聊的话,一定不会放过!!
医生撇撇唇。看这小子多沉不住气,表情都垮下来了「可可那小子啦,上次问我拿烟说有什么好玩的告诉我。结
果只是他妈的翻了翻字典查出你名字的解释来,给他骗了我一根烟!!」
不玩白不玩,反正那根烟都给骗走了。
现在看陆皑这个大受打击的表情也算值得。
无聊。
这样无聊幼稚的人管他去死!!为了一根烟是吧,干嘛不滚去跟哈雷要!?
当下决定以后不跟可可说话也没关系,陆皑负气地蹲下身来捡起病历来。
这样可好,又要从头再整理过了……他用力地将一份又一份文件夹拿起,突然,眼睛被云云彩色照片其中一张捕
捉。他蹲着,捡起文件好更仔细地看见照片——
那个……是可可吧?
可可说曾在新闻报导中看过他的近照,现在他总算看回去了。
捧着一块用粉笔写上号码的板子照相,不是什么好笑的事……幸好可可没有愚蠢到挂着微笑来照,天知道他照入
狱照片时,差点就习惯性地对着相机勾起微笑了。
照片中的男人是多么地年轻,头发比现在更长一点,兴趣缺缺的表情则如出一辙……但真的太年青了,说是大学
生也没人敢说不……他曾经疑惑过,可可犯的只是商业诈骗,没杀人没放火,但竟是这儿的长期囚犯,现在看照片就
知道他坐牢的时间肯定不短……
陆皑像着魔般,旁若无人地翻阅起可可的病历档案来。
接下来有些全身照、裸上身照还有身高三围……这些都不是令他着目的纪录。翻到比较后面,他再度停下了——
可可的病历纪录,其中竟夹杂了好多张医院的报告。
几年前,他曾住院一段长时间,原因是……肛门撕裂伤、药物过敏引起哮喘。
送院时因为过量出血跟过敏反应出现抽筋现像,休克过……
那不是普通的药物过敏,陆皑的脑海立即浮现性虐待的字眼跟景像。
他不自觉地屏息,手指过于用力,在纸上深深掐出痕……究竟几年前发生过什么事!?
可可的档案非常厚,比其他人都厚很多,他想继续翻下去找出关于那件事的纪录。
身后有人喝止了他「喂,陆皑!!翻看别人的档案很不要得吧!!」
然后可可的文件夹便被医生扯走了!!
陆皑的心跳得很快,他感觉自己很接近事实了,甚至走到了门口,却在扭动门把的一刹那被踢了出去。他舔舔干
涩的下唇,赶紧说了声「对不起……」
医生愤怒地将档案胡乱丢进抽屉中,一边开骂「大家都说陆皑很乖巧、陆皑行为良好,帮得上你的忙……好个屁
!!还以为你在这个该死的地方算得上好一点,可以帮上我一点忙!!结果我快被该死地多的档案压死的时候,你在
偷看资料!!你偷看个屁!!现在你是暗恋邻座同学的小学生啊,看可可同学出过什么天花水豆会令你知道些什么?
追求攻势会更顺利吗!!……我就说,鸡奸犯能有什么好人!!现在不就肖想男人了吗……亏我还答应你的调组申请
!!喂,你该不会是为了看男人裸体才来这边的吧!?你答我啊你!!」
中年男人的碎碎念,陆皑没听进半个字。
他低着头看阶砖,却不是在反省,而是平伏激动的心情。
他还沉浸在将得知事实与窥视的紧张感中,心呯呯地跳。多一点点也好、他想多知道可可的事……
算是交换可可的友好的筹码也好,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去追逐牢狱中唯一的暖意。
突然有人敲了敲档案室的门,那两声吓到他差不多跳起。
医生反锁了档案室的门,也是因为信任他才带他进来整理资料的……
突然意识到门反锁了,他看见医生点头才去扭开门把。来的是狱警,甫开门便说「医生,97500回箱了,现在躺在
医疗室!!」
「最好我是能记住每个人的号码吧!!你没看见我整理这些档案都快脑爆了吗!!这~~么多人,这么多人耶混蛋
!!每个人还不止一个档案你知道吗?那个天杀的公主嫌我不够忙还在给我悠悠闲闲地偷看!!」牢骚很多的医生张
大双手,比了个跨张的距离「你不给我说清楚别想走!!」
狱警被医生的气势迫得后退一步,本以为说完就走,现在乖乖地回想「呃……97500……我都忘了他叫什么啦……
总之就个子很高,看肤色跟轮廓不太像本地人……」
他还没说完,医生还一头雾水的时候,男人已经像屁股绑了火箭,急忙冲出去了!!
啪躂啪躂的步声远去,狱警才一拍手掌「对了,他叫阿心!!」
然后是医生的怒吼声,整条走廊都听得见「陆皑——!!你给我回来——!!」
十二、电池 中
阿心看着眼前不停喘气的男人,花了几秒想起他的名字。
管他叫什么都好。
几秒前跨张地冲进来,他几乎以为这男人是把门爆破然后进来的……现在上气不接下气地在他面前喘,完全搞不
清他的意图。
陆皑觉得自己真是白痴。
在听到阿心回来的时候脑袋一片空白,只想着要见他、要见到他完好无缺才能安心!!
于是他便用最快速度冲过来,也终于见到阿心坐在医疗床上……
但,跟阿心算不上熟,无端端冲进来很奇怪吧……
他的脑袋冷静下来后,才发觉真是糟糕的情况。他连第一句要说什么都不知道。
明明早想好了见到阿心时要说的台词跟话题,给可可的事搞上一搞,现在半句也想不起来……
他狠一咬牙,总算是抬起了局促的脸,吞吞吐吐地开始「阿、阿心你身体如何了?」
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一整个“很想死、很想就地消失”的念头充塞着脑袋。
未等阿心答话——也是怕他会很冷淡地回绝,陆皑非常厚面皮地转过了医生的椅子,坐在床边,准备长时间地陪
伴阿心。他等了两个月时间,不可能就这样聊几分钟就满足的。
阿心果然不回答他的话,只是撇撇唇。
如果阿心会接续他的话题才叫他惊讶。他沉淀了激动的情绪,才能屏息静气地好好看一看这男人。两个月不见,
阿心的头发变长了,脸颊上有道浅浅的伤痕……该死!!肯定是那个有两层下巴的肥猪弄成的!!
阿心已经换上囚衣所以看不见其他的伤痕。但看起来气色不错……这个发现让陆皑安心了。他日夜盼望也只为了
阿心健康起来。
「有烟吗?」
他们沉默良久,阿心终于对他说话。
事隔两个月后,再听到这男人的声音、正对他说话。陆皑无法想像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可以令他高兴到连心都在颤
抖。
他有点笨手笨脚地翻找医生的抽屉跟小笔筒——私隐这会儿已被抛诸脑后。
在笔筒中找出了打火机,果真,也在最底的抽屉深处找到已开封的香烟。可可说医生藏烟的地方永远只有一个。
阿心径自抽出了两根烟,一根含上嘴巴时,已擦开了打火机。
火光一闪而逝。看他的俐落动作完全不像个刚康复的人。
在他伸出手时,陆皑看见他五个指骨上的细疤……那是被狱警的鞋底们猛踩、猛踩出来的伤。
阿心注意到他的视线,也将手抽回来,没痛觉似地大力揉搓着伤处……
咬着烟,他的神态似看到手上不小心沾了污渍、只是冲水即走的污渍……怎么能这样!!他看见阿心没所谓的态
度突然很想发脾气,身体是他自己的没错,可是他这样子令别人感到难受……不把身体当成一回事吗?
他想起刚进狱时的情境,恰巧他与可可也像这样子抽着烟。
他也曾有过自暴自弃的日子,是可可拯救了他,他也想拯救眼前的这个人。
必须先知道他的什么、就是没关重要的小事他也想知道、就当为了听他的声音……
「医……」医生怎说?
「有谁叫你来盯紧我吗?」
他们同时开口说话。
陆皑听见阿心一开场就往负面推论直冲,深切觉得自己被打败「……没有,是我自己想要来看你的。毕竟、你知
道,我闯入狱长室看见你被……所以觉得很在意。」
「包括那个喂狗的橘子也是?」
陆皑呆了几秒,他没想到阿心会记得橘子的事。「因为我知道你没吃午饭,所以才想拿些什么给你……」
这次还没说完,就给男人抢白了「原来你家是做慈善机构做到发达的。」
陆皑总算是浅吸一口气,正面迎视他,很快地接话「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如此带攻击性?」
他明显看见男人的眼神添上兴味。
纵然知道男人打从心底瞧不起他、嘲笑他的天真,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我家是有钱,可也不代表你可以
三句不离两句就话中带刺。你想我回应你些什么!?告诉你,没错,因为你家里没人替你出钱贿赂,所以你才被打到
躺在医院两个月?别人无条件给予你的善意,你就不能好好地接受并道谢吗?我也不要求你感激还是怎样,你至少该
学会如何和平地与人对话两分钟!!」
他长篇大论完,也没奢望男人会感激流涕地接受他的教训。他只是看不惯都如此大一个人了,还在那边玩划清界
线的小孩子把戏。不是怀疑他是被那号狱中老大派过来盯人的,就嘲讽他家有钱……就乖乖地接受别人的好意跟道声
谢啊,该死的!!
阿心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瞧着他,彷似研究让他性格如此正派的原因……
然后将烟拔出来「圈子拐了半天,你直接说接近我的目的吧。」
先是浴室中出手帮他打架、然后是午饭的橘子、典狱长室中也仗着不会受处分而打那只猪。
他入狱短短一段时间,却跟这个叫陆皑的富家子交集太多。在医院中,他也有猜想过原因,不外乎是哈雷想要他
加入,又或是这同性恋想把他搞上床。
现在不用这家伙说,他也知道是后者。
「给你看了加长的四级片还不够吗?」
虽然被那群人渣搞得昏过去多次,他还是知道这家伙从头到尾都看着他被强上、玩弄,看了一部他当主角被干翻
天还有性虐待的无码片,还不满足啊?还是他妈的更想上他了?
「就算我家连一毛钱都没有、没人为我仗腰,我还是会打那只死肥猪的。」陆皑用双手揉揉脸、突然觉得与他对
话很无力,他在监狱中遇到的人一个比一个更不可理喻了「……你不明白吗?」
当然他会如此愤慨,连犹豫也没有地扑打是因为他对阿心有好感、总觉得有责任在。
他现在当上了道德老师吗他?人与人最基本的情谊啊。
阿心之前待在什么样的世界,才能令他的警戒心可怕地高,敏感得像受伤野兽。
「我明白啊。」阿心将烟头挤在医生的木书桌上,挤下丑陋的烫痕「如果真有你之前说的,跟我很像的那个男人
在,我就是他的替身吧。」
陆皑完全没法接话。
他瞪大双眼,唇乾舌燥,手心透出了汗。
感觉像偷了东西当场被逮住的小孩子一样,他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不想说是、却不敢说完全没有,因为越接触阿心就越发觉他与阿煦不同的地方,每次都发挖更多……但,老天
爷啊,这是个多么敏锐的男人!!
十二、电池 下
阿心好像对能击败他很满意,勾起唇角。他抽出第二根烟,点燃起来……
簿簿的烟雾漫延在二人中间,整间医疗室连被子都有烟味。
「把手伸出来。」
陆皑瞄一瞄他,已然什么都没所谓了,他依言伸出手来。
伸出去的时候是手背朝天,阿心粗暴地将他的手板过来……他有手腕被拗断的错觉。
接着男人的手在被子下动了动,大抵是要掏些什么。
不可思议地,陆皑瞄到阿心是从床边的夹缝中拿出来的!!
……他明白了,是阿心被送去医院前到医疗室急救时,他将那东西藏起来,因为从医院回牢房时要搜身,所以他
出牢前先藏好现在再拿回……呃,他是佩服阿心被虐到神智不清时还有闲搞小动作的。
他突然记起,阿心被轮暴、虐打时仍不放松的拳头。
他没时间细想什么……
阿心就将东西放进他手心。圆滚滚而冰凉的小东西——
是电池。
就像被他抽完一下皮鞭,再在手心放一颗糖。
陆皑的肩膀隐隐细颤着,紧紧地、紧紧地握住了那颗电池,那颗细小却有重大意义的电池。
他抽动两下鼻子,情绪激动到连话也说不出来……即使他知道阿心这样做是不拖不欠的意思,他给他橘子、帮他
打架,现在阿心想用一颗电池来还人情,不欠他的。
却不知道这小东西给他勇气去继续招惹这个人、而不是代表结束。
陆皑将拳头搁放在心口上,感觉到自己清晰而有力的心跳。
他连老爸叫什么名字、自己又身处何方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我、没想到……谢谢、谢谢你……」
老天!!他一定要、一定要跟可可说这件事!!多亏了可可的手电筒没电,自己又发神经地答应了!!
他要大声告诉可可,他那句「橘子打狗,一去没回头」是错的,大错特错!!至少狗狗叼回一颗电池!!
「……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吗?」
他一定是兴奋过度神智不清,才会向摆明讨厌他的阿心这样说。
而阿心答应或不答应都没关系了,都不会磨灭他要继续纠缠下去的决心。
以为会干脆拒绝并嘲笑他的男人,竟然反常地沉默。
寂静持续得有点太久,陆皑疑惑地抬头、看他的表情……
簿唇含着烟,漂亮的黑瞳也燃起烟草般暧昧的火光,彷佛被抚摸后颈、舒服得眯起眼的兽……阿心重伤初愈,看
起来脆弱、容易被怔服,只有陆皑知道这说法不对。
这个男人没有所谓脆弱的一刻。他知道这男人想要报复、在计划着报复。
只有尼古丁能让这头躁动的兽安份些。
「你能为我做些什么?陆皑。」
男人微微扯动右边的唇角,勾出他已然熟悉的笑。
***
「公主回来罗——!!」
后方响起了嘹亮的吹口哨声。
陆皑的肩膀一耸,差点就吓到跳起。他面色难看地转过头去,见着对面的牢房的男人在笑……
他狠狠一瞪,那个男人还给他嚣张地吐舌头,舌头上打了三个环。
陆皑真有往可可面上挥一拳的冲动。
可可不大跟那种看起来很粗暴危险的人打交道,肯定是医生那大嘴巴周围说的……
很好啊,他真想知道要几天全监狱的人都知道这好玩的小名!!
可可对他值班完回牢房压根儿没反应。
他在上铺写信,用一本小说垫着写信,已经写了很多天了。
陆皑连作梦也听到他擦擦写写的声音,收到信之后,他几乎用全部时间去考虑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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